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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39.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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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39.硬骨頭

欒春從曾顯手裏接過戒指,沒有解釋,直接把它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繼續點亮手機屏幕,調出微信二維碼,“來吧,我說到做到。”

曾顯的目光還聚在那枚鉆戒上面,他微微擰起的眉頭之間透出一絲疑惑。

欒春把手機遞近一點。

曾顯沒有說話,順從地掃了那枚二維碼,等到界面上顯示好友添加成功,他眉頭舒展開來。

欒春放下手機,去導航屏幕上選目的地。

曾顯背靠在座椅上,斜睨著那枚時不時閃光的鉆戒,他揉了揉眉心,而後緩緩將眼鏡取下來,掏出先前那塊被拒絕的手帕,開始慢條斯理地擦拭鏡片。

“欒春,你為什麽不願意再多演一會兒呢?你演的女人,真的讓我有追求的興趣。”

欒春回身的動作停滯,她輕笑一聲,目光坦蕩地回望曾顯,“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不戴婚戒勾引你的吧?”

曾顯將眼皮耷拉下來,那雙無神的眼睛幽深了許多,“我從來沒有像這樣,真心實意的,如此想跟一個人靠近過。”

欒春從這雙眼睛裏察覺到一絲危險,聲音也冷下來,“讓你誤會了很抱歉,我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曾顯將眼鏡擱在控制臺上,側身靠近欒春,“我知道,Kris不想幫我,所以找了借口,而你只想把我帶離會場。你們一拍即合,我都看在眼裏。”

他空洞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感情,目光像蛇蠍一樣緩緩爬過欒春的脖頸,“我知道這一切,但依然心甘情願跟你走。這個生日禮物,你還喜歡嗎?”

欒春感受到後頸傳來的寒意。一個早就被她看出陰險又偽善的人,在她面前口口聲聲承認他陰險又偽善,並不會讓她覺得坦率,只會讓她感到意料之中的惡心。

“承蒙厚愛。”欒春眼神淡漠地瞥過來,“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意圖,那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幫助光岸是假,大肆收購高新技術企業是真。”

“江承舟是聽了你的話,所以才拒絕我,”曾顯掛上輕蔑的笑容,“……不對,他要是信了你的話,你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他嘴角露出一點得意,但是用禮貌和溫和包裹著,看著不那麽明顯。

這是欒春期待看到的得意,她佯裝驚慌,並不打斷曾顯的話。

曾顯延續他那點輕蔑和得意,語調卻冷靜,“你對他說出了你的想法,但他無論如何都不相信你。所以,你想要從我這裏拿到令他信服的證據。這是你接近我的目的。”

猜對一半。她不需要江承舟信服,只需要光美董事會信服,然後罷免曾顯的職位就可以了。

欒春像討好似的,伸手去撥弄曾顯的頭發,“所以你願意給我嗎?”她從那上面剝落下幾個亮片和彩帶。

曾顯動作輕緩地摘下她的手,卻用力拽她,把她拉近,“想要從我這裏拿到別人拿不到的東西,也要把你給不了別人的東西給我。”

“比如?”

曾顯幽深無光的眼睛恢覆一點溫柔,“你加入光美,我們合作。”

欒春咧開嘴笑,“我拒絕。”

一道極致溫柔的目光落在欒春臉上,但下一秒,她的下頜被死死掐住,“欒春,你能看穿我,是因為我們是一類人。跟我合作,我會一直讓你贏下去。”

欒春的笑被突如其來的手掐斷,她擰起眉頭,語氣軟下來,“很痛欸,你不知道憐香惜玉的嗎?”

曾顯沒搭理她,一點點湊近。

一段手機鈴聲打斷曾顯的動作。

兩個人朝欒春的手機望去,欒春感恩戴德地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

“江承舟”

曾顯松開手,發現她的下頜已經留下兩枚淺紅的指印,但他只是輕輕一扇眼睫,連句道歉都沒有。

欒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清了幾下嗓子才接起江承舟的電話。

大約就是問她在哪裏,什麽時候回家這類的話。

跟江承舟講完電話,欒春客氣地請曾顯下車。

曾顯也不拖泥帶水,戴好眼鏡,很快下車離開。

欒春在等待代駕的間隙,跟游予君互發消息,詢問她那邊的情況。雖然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但是已經研究出了全面的解決方案。

這時,有人過來敲車窗,欒春以為是代駕到了,給車門解鎖,搖下車窗。

不料,她這邊的車門被人打開,“欸……”

她還沒來得及講話,曾顯探身進來,手裏端著開蓋的藥膏,掀高她的下頜,手指輕柔地給她上藥。

欒春一直盯著對面這個神情溫柔的家夥,他專註的眼神透過鏡片折射之後,溫柔了幾倍。他的目光專註在塗抹的位置,指腹按壓的力道也恰到好處。

這家夥戴上眼鏡和不戴眼鏡,完全是兩個人。

他塗完,把藥盒放在欒春手裏,“明天可能還需要再塗兩次,塗的時候要用點力,不然會淤青。”

欒春點點頭,看著這人再次離開。她在心裏默默感慨,PUA大師,經典打一巴掌給一顆糖。

-

欒春抱著一堆禮物回到家,在房間門口發現一束梔子花和一個窄瘦型的小禮盒。

這應該是江承舟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吧,或許就是他房間桌上那張圖紙上繪制的首飾。欒春心裏是有期待的。

她走進房間,洗漱之後,把禮物一一拆開,給每個朋友都發送感謝消息。把江承舟的禮物留到最後。

她目光落在那叢白花裏的深藍盒子上,用剪刀剪斷外面的絲帶,拆掉包裝紙,取出最中間的絲絨盒子。

打開盒子,裏面只是一條平平無奇的雪花吊墜。

它靜靜躺在絲絨盒子裏,冰藍色的雪花投射出冷冷的光,就像江承舟的眼神一樣。

欒春眼裏的光比雪花吊墜暗淡。

那麽,那張圖紙上的首飾是打算送給誰呢?

欒春從衣櫃裏找出一件外套,套在睡衣外面,把絲絨盒子揣進口袋,來到江承舟的房間。

這麽晚,他竟然沒睡,而是在伏案畫圖。

江承舟專註做事的時候很難被打斷。這會兒,他執筆的手已經在收尾。一盞明亮的臺燈下,骨節分明的影子投在桌面上,隨著他的動作而抖動,有一種動態的美感。

欒春在床沿上落座,架起腿、手支著臉看他,“江總,什麽時候忙完呀~”

江承舟擱下畫筆,轉身過來,垂眸看向她,“生日快樂。”

欒春笑起來,把絲絨盒子掏出來,伸手托到江承舟面前,“謝謝,給我戴上吧。”

江承舟取出盒子裏的吊墜,俯身下來。他目光一寸一寸向下挪,挪到下巴的位置,他擡手輕輕托高,拇指在那紅印上刮擦一下,“怎麽弄的?”

欒春去看他的表情,發現他竟然擰著眉頭,“我……喝多了,不小心撞的。”

“撞到什麽東西,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除非下巴卡在欄桿中間,否則確實很困難。可,就算她實話實說,是曾顯掐的,江承舟不僅不會相信,還會認為是欒春在汙蔑曾顯。

江承舟解開吊墜卡扣,雙手環過欒春的脖頸,為了看到背後,他從她頸側探頭。

呼吸一下一下地掃過她的肌膚,“曾顯都告訴我了。”

欒春:?

她倒要聽聽這家夥怎麽瞎編。

“他說在酒會會場外面,遇到一個女人被醉鬼騷擾。他看到的時候,你正好被對方掐著脖子。他幫了你,給你買了藥,才知道你的身份。”

是欒春想要為他鼓掌的程度。原來曾顯給她買藥根本不是憐香惜玉,只是為了圓謊。

見欒春沈默,江承舟接下去說,“被自己看不慣的家夥救了,你會嘴硬,不肯說實話。”

這個邏輯無懈可擊。欒春百口莫辯,只想拉開跟江承舟的距離,卻被他的手掌摁回去。

江承舟扭過頭來,視線落在她鎖骨之間。

頸後還有幾根手指在支著她,應該是在調整長度。

他的手移動過幾次之後得出結論,“扣在第六個環的位置比較合適。”

位置調好後,欒春盯著江承舟的眼睛說謝謝。不就是打感情牌嘛,誰不會似的。她伸手勾掛在江承舟肩上,“誰說我嘴硬了,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我。”

她說完,把外套褪下,露出裏面薄紗拼接袖的系帶睡裙,牽著江承舟的手繞到睡裙的系帶上面。

“我就差這個禮物了,你得滿足我。”

-

幾天後,欒春把秦景川約出來聊天。

在經歷過跟曾顯的正面交戰之後,欒春認為自己之所以暫落下風,是因為對曾顯的了解還不夠多。

所以,她需要全方面了解這個人。

兩個人把車開到海邊,打開天窗,開了一瓶香檳,開始聊天。

“……像你剛才說的,每個人都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我覺得顯哥不為人知的一面,就是脆弱。顯哥這人其實跟我還挺像的,他也很重感情。他對誰都是一副溫柔周到的樣子,好像內心很強大,但其實,他的溫柔來自於他的神經敏感。”

秦景川說得越認真,欒春就越沒法聽進去。曾顯的演技真是爐火純青,就這麽完美的騙過所有人。幸好還有酒,不然她得無聊死。

“我印象很深刻的一件事情。大學的時候,學校裏有只流浪貓。大家都挺喜歡它的,給它取名叫小五,經常給它帶吃的,它受傷了就集資給它治病。

“顯哥也很喜歡它,盡管小五好像不太喜歡他,他還是會給小五帶吃的,經常被它撓得手臂上到處都是爪印。”

“後來有一天,小五失蹤了。大家都出去貼小廣告,在群裏轉發通知,只有顯哥把全區的流浪貓找出來一個一個核對,最後在垃圾桶裏找到了小五。”

“從那以後,小五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有一天有人在校門口發現小五,它已經被撞死了。大家都很難過,有人去網上發帖尋找肇事司機。但是找到也沒用,貓都死了。

“那天我也是逃課出去上網,發現顯哥竟然坐在校門口哭,手裏就拿著小五的照片。”

秦景川邊說邊從手機裏調出流浪貓的照片給欒春看。欒春本來只是敷衍地翻看,直到她看到連續幾張曾顯餵食流浪貓的照片。她發現照片裏,曾顯手裏拿著的是未經處理的生魚塊。

貓沒有咀嚼的習慣,通常是直接吞食。因此魚骨、雞骨之類的尖銳邊緣,非常容易卡在喉嚨或消化道造成消化道穿孔。

欒春小時候被三哥提醒過,所以記得很清楚。

很多不常養貓的人對這個是不了解的。一般人看到有人用魚肉去餵食根本不會懷疑。但是,欒春只要想到前幾天晚上曾顯掐著她脖子的樣子,她就感覺他很大概率是故意的。

這個人討厭一切忤逆他的東西。說不定小五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劃的。但這些,目前為止,都不能作為拆穿他的證據。

“這幾張拍得不錯,貓咪好可愛,你發給我吧。”欒春這麽說,成功從秦景川手上要到了這些照片。存好照片,她話鋒一轉,“看你和曾顯的關系也不錯,光美那裏你是不是也投錢了?”

“那肯定的,好哥們坐上大廠CEO的位置,那我不得投錢支持一下。”秦景川完全被欒春牽著走,舉杯跟她痛飲。

欒春敷衍地喝一口,心思完全不在酒上。

光美之前的外資比例雖然高,但是來自不同的股東。此外,股東之中,國有股份占比是最大的,可以算是相對國有控股的企業。如果有新的股東加入,國有股份占比就會下降。

欒春進一步詢問,“你是以新股東身份加入光美,還是通過他手上的股權直接投的錢?”

“有什麽區別嗎?反正收益都是一樣的,我也不想天天去開股東大會。新股都讓給他了。”

按照秦景川的說法,曾顯有權發售新股,再聯系他先前在投資酒會上的操作。恐怕光美的股東都已經被他控制了,不然他不會這麽堂而皇之地投資融資。

原先通過光美董事會罷免曾顯職務的做法,恐怕不可行了。

而且,曾顯很有可能,想要通過稀釋股權的方式改變光美的企業性質。

欒春手上沒有足以跟曾顯、以及剩下全部外資對抗的資本,除了那41%的國有控股部分。

讓光美成為絕對國有控股的企業,曾顯的地位才能受到威脅。

欒春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拜訪一下江司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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