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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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車穩穩行駛去往城郊，蔣誦坐在副駕駛，千頭萬緒，很多話想說，卻不知道說什麽。
時間空白兩年，再見面，他變成不一樣的人。
小鎮的粗糙已經消失，整個人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精英氣質，好在，他主動問：“這兩年過得好嗎？”
蔣誦身姿端正，兩只手乖乖地放在腿上，自以為重塑了足夠的勇氣，卻在面對他時奇怪地消失。
“很好。”
“那就好。”
“…嗯。”
熟悉的街道在眼前緩緩展開，矮層洋房連城一片，蔣誦想到分開前的最後一通電話。
“錢…夠買房了嗎？”
耳邊一聲輕笑，沈灼看著前方，語氣像在說別人的事。
“買了，把當時的店買下來了，半年後拆遷，分了三個鋪面加上幾百萬。”
蔣誦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沒那麽緊張了。
“很幸運，為你高興。”
沈灼轉頭看她，“以前沒覺得，此刻突然覺得是挺幸運，如果沒有錢，我不會捐款，更不會稀裏糊塗答應你領導組的相親局。”
蔣誦楞住，脫口而出：“相親局？”
車轉了個彎，停在大型超市的入口處，熄火，他準備下車，對還在發呆的她說：“家裏沒吃的，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
蔣誦稀裏糊塗下車，還理不清思緒，聽他的語氣，似乎誤會什麽了。
小跑著跟上，“我不知道什麽相親局。”
沈灼推著車，長腿大步向前，經過擺成山的旺旺大禮包時，隨手拿了一袋扔進購物車。
站定，轉身，低頭看她。
“有話回家說。”
然後是沈默，沈默著買菜，買零食買飲料，買貨架上最精致的禮盒，買當初在一起時她好奇的，卻連價簽都不敢看的進口食品。
下午的道路暢通無阻，街景卻越來越陌生。
直到下個路口轉彎，她才看到熟悉的老舊小區，車一路開進去，停在花壇邊的梧桐樹下。
沈灼拎著兩大袋東西在前面走，蔣誦默默跟在後面，樓道燈很亮，男人的背影在她眼前，比記憶裏更挺拔高大。
到三樓，沈灼用下巴指了下大衣口袋，示意她，“掏一下鑰匙。”
蔣誦趕緊過去，手伸進兜裏往下撈，可什麽都沒有。
距離很近，她擡頭，觸到他的眼睛時心跳漏了一拍，趕緊後退一步。
老老實實說：“沒有鑰匙。”
沈灼皺眉：“另一個呢？”
蔣誦搖頭，“也沒有，剛才兩個口袋都找了。”
空氣安靜，樓道裏彌漫著飯的香氣，沈灼靠在門口，視線在斑駁的墻壁上搜尋開鎖電話，可是，明明看到了，他卻沒說話。
蔣誦試探地問：“鑰匙沒帶？”
“嗯，得找個開鎖的。”
沈寂兩秒，她突然說：“屋裏沒人嗎？”
沈灼表情淡淡，“有鬼。”
……
看來是沒人，蔣誦垂眼，只覺得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在酒店遇到時，是激動，欣喜，以為還像以前那樣繼續，可在超市裏，他選購的東西，都是小孩喜歡的。
她猛地想到那年回來時住在這裏的孕婦，他也沒搬走，雖不想承認，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沒關系，她自我催眠，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好，當初分開是她的錯，已經是成年人了，對這樣結果早就該做好心理準備。
“不用找開鎖。”
蔣誦歪頭，手指勾起脖子上戴的項鏈，用力拽起，一把鑰匙懸在空中。
是當初藏在水表箱裏的那把。
沈灼呼吸一滯，他就知道是她。
心底的埋怨都消失，他們在一起這麽久，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她怎麽可能舍得切斷，怎麽可能不回來。
蔣誦拿鑰匙開鎖，門開後，她探身，把鑰匙送進他大衣口袋裏。
兩年不見，變得客氣又疏離，“物歸原主。”
他站著不動，雖隔了兩層衣料，他卻感覺到衣袋裏殘留的體溫，越來越熱。
先一步進屋，放下購物袋，回頭，女孩還站在門口。
“怎麽不進來？”
蔣誦猶豫，似是在激烈的心理鬥爭，“…嫂子不在，這樣不太好吧。”
沈灼靜靜地看她，用小指挖了下耳朵，表情是那種聽了什麽荒唐話的不敢置信。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蔣誦心跳加速，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屋裏的擺設，依然和她在時一模一樣，心底雖有期冀，到底還是問出來：“你是不是結婚了？”
沈灼被氣笑，直接跨到門口，抓著她的手腕把她拉進屋裏。
門咚地關緊，他的吻也落下。
激烈，炙熱，帶著陌生的侵略意味。
蔣誦被他壓在墻角不能動，只在好不容易給她換氣機會時聽到他咬牙說了一句——你真是白眼狼。
然後天旋地轉。
她身體騰空，眼前是旋轉的室內陳設。
圓月圖案的吸頂燈蒙上一層浮灰，是他抱著她安上去的，書櫃裏擺著她的書，旁邊的木板上還留著她寫的便利貼，窗臺的綠蘿不知道分叉到第幾代，翠綠的葉子布滿生機。
脊背落在柔軟的床上，餘光大片黃色碎花。
記得這是她當年一眼就相中的款式，站在店裏考慮了二十分鐘才決定買下來，八百塊錢，用了這麽多年也夠本了。
她忽然笑了。
沈灼不知什麽時候脫掉大衣，只穿著襯衫，扣子解開一半，單膝跪在床邊，認真看她。
“笑什麽呢？”
蔣誦覺得被滿到溢出的安全感包圍，仿佛一顆流浪的蒲公英種子，飄了上千裏，終於回到熟悉的故土。
“笑你說我白眼狼。”
不說還好，一說沈灼又咬牙，大手伸進薄衫裏游動，找到扣子時探身親了她一口，力道很足。
“你不是白眼狼？我剛認識你就看出你是白眼狼，過了這麽多年你還這樣…”
薄紗被扯出來，在空中劃了個拋物線，落在床邊的地毯上。他埋進去，啃咬著也不解氣，耳邊陣陣忍痛的低呼，他也無視。
直到皮膚布滿片片紅痕，他才支起胳膊看她。
罕見的埋怨語氣：“才分開兩年就拜托上司組飯局認識男人，還倒打一耙說我結婚了，你睜眼看看，我在這裏等了你兩年，你鑰匙就掛在脖子上當擺設嗎，怎麽不回來？”
蔣誦眼睛通紅，不知道是痛的，還是以這樣的姿態被逼問。
“我以為這裏住了別人。”
沈灼深呼吸，“至少給我打個電話。”
蔣誦終於繃不住，壓抑的委屈傾瀉而出，眼淚簌簌流出來，“對不起，我怎麽都找不到你，也沒記全你電話號碼，試了好多好多次，每次想起來打過去，都是陌生人接的。”
她邊說邊哽咽，“我也沒…沒組織飯局啊，我是去報錢款明細的，沒想…想到是你…”
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激動就哭。
沈灼心臟抽痛，摟她在懷裏，一下一下輕撫後背，低聲輕哄：“不哭了，回來就好，我是說氣話。”
蔣誦埋在他頸窩，發絲被汗水濡濕，男人的手小心翼翼過來，撥走貼在臉頰的發絲，露出泛著粉色的，纖細脖頸。
兩年了，日思夜想，此刻真真切切在眼前，她的溫度，她的呼吸，她的手纏在他脖子上，摟得那麽緊，生怕他消失不見。
他也一樣啊。
此刻全憑身體本能，她也不像以前那樣閉著眼，拿枕頭蓋住臉，任他肆意。
而是看著他，吻落下時看他的眼睛，滑下時手指伸進他的發絲，清醒的，感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日落，鞭炮聲忽遠忽近。
蔣誦疲憊，“我還想吃年夜飯呢。”
老套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男人沈浸，恍若未聞，她眼角含淚，連打他的力氣都提不起。
“很累…。”
沈灼額角有汗，低聲輕哄：“乖，等我忙完。”
***
蔣誦被鞭炮聲吵醒。
天亮，窗簾透進晨光，男人睡得很熟，裸著上身，鎖骨下大片被她咬出來的紅痕。
她坐著發了會兒呆，昨晚的記憶慢慢湧入大腦。
忘記做了幾次，連床都沒下，零點的那頓餃子還是他煮好端到床上，她半昏睡狀態，也不知道怎麽吃進去的。
臉頰上燒，她輕手輕腳下床。
昨天買回來的東西，一袋被塞進冰箱，還有一袋放在沙發上，裏面都是些小孩子愛吃的零食。她後知後覺想起，幾年前的她就愛吃這些東西。
手機在零食袋旁邊，顯示電量過低。
充電，點開，直接彈出微信聊天頁面，是楊芷心。
她心裏咯噔一下，手忙腳亂想聯系她，低頭卻看到，昨晚夜深時的沈灼代她回覆的聊天記錄。
【芷心】：什麽情況啊你，怎麽還不回來，打電話也不接，這都九點了。
【誦】：抱歉，我不過去了，我和我哥過年。
【芷心】：…怎麽還變稱呼了，不是男朋友麽。
【誦】：對「笑臉」是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一起過年，以後的年都和他一起過了，謝謝，新年快樂「煙花」
【芷心】：我去，看把你美的。
【芷心】：沒眼看。
【芷心】：找到就好，以後不許分開了。
【誦】：嗯，一定不會分開。
……
聊天記錄翻到底，蔣誦按滅手機。
忽略腰背的酸痛，走去廚房，紮上圍裙，從冰箱裏翻出昨天買的青菜，蒜蓉清炒，昨晚沒吃完的餃子慢火煎上。
墻上掛著小鍋，她撒了把米進去，準備煮一鍋海鮮粥。
蝦仁在鍋裏變成淡紅色，她用勺子攪動鍋底，油煙機有噪音，沒聽到臥室裏的人是怎麽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直到餘光感覺有人，她才回頭，也剛好和臉色發白的男人對上視線。
裸著上身，下身運動短褲，光著腳，看姿勢是從臥室跑出來，在廚房門口來個急剎，蔣誦關掉油煙機，隨手擺碗筷。
“早啊，吃飯。”
沈灼沒說話，緩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在背後抱住她。
蔣誦在盛粥，穿著男款的長T，布料輕薄，很明顯的，身後的男人心跳聲像在敲鼓。
“怎麽了？”
沈灼手臂環緊，低聲說：“還說過得好，怎麽連飯都會做了。”
蔣誦笑笑，“做飯是成年人必備生存技能，不過我做的只能飽腹，味道不敢保證。”
沈灼借著坐下，掩蓋臉上未散的虛驚一場。
“瞎說，味道超好。”
粥冒著熱氣，餃子煎得表皮金黃，蔣誦挖了一勺粥，慢慢吹涼，隨口問：“剛才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沈灼正往嘴裏塞餃子，只能擺手，待他咽下才說：“我這大老爺們做什麽噩夢。”
蔣誦慢條斯理喝粥，在桌底踹他一腳，“又來，大老爺們不是人啊，看你的樣子分明是嚇到了，說說唄，我不告訴別人。”
“亂說，我怎麽可能會嚇到。”
蔣誦撇嘴，嘖嘖兩聲表示不信。
不等說話，唇上就壓下溫軟，沈灼伸手撈起細腰，把她抱坐在腿上。
姿勢變成一上一下，蔣誦低頭，手捧著他的臉，比他還投入。
長吻過後，兩人額頭相抵，靜靜對視，像要把分開的日子補回來。
沈灼手扶著她的腰，笑著說：“要不要和我回東林一趟？”
“好。”
“回去上墳，我兩年沒回去了。”
蔣誦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我每年都回去，你那份我幫你燒過了，媽和妹不會怪你的。”
她說話時語氣平常，就像從沒分開過。
沈灼忍著情緒翻湧，紅著眼睛說：“應該怪我，都是我的錯，包括我們分開也是，但凡我多關心你一點，在你消失之後不頹廢，多一些執著，我們也不會…”
蔣誦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
“不要再說對錯，這樣很好了，我覺得非常幸運，在變成更好的人時，也找回你。”
她吸吸鼻子，忍著眼淚不讓落下來。
認真地看他眼睛：“這是我這二十七年來，最最開心的一次新年，新年好啊沈灼，我們以後每年都要這樣過好不好？”
沈灼伸手，用指腹幫她擦掉眼淚。
笑著答應：“好，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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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誦身姿端正，兩只手乖乖地放在腿上，自以為重塑了足夠的勇氣，卻在面對他時奇怪地消失。
“很好。”
“那就好。”
“…嗯。”
熟悉的街道在眼前緩緩展開，矮層洋房連城一片，蔣誦想到分開前的最後一通電話。
“錢…夠買房了嗎？”
耳邊一聲輕笑，沈灼看著前方，語氣像在說別人的事。
“買了，把當時的店買下來了，半年後拆遷，分了三個鋪面加上幾百萬。”
蔣誦緩緩吐出一口氣，終於沒那麽緊張了。
“很幸運，為你高興。”
沈灼轉頭看她，“以前沒覺得，此刻突然覺得是挺幸運，如果沒有錢，我不會捐款，更不會稀裏糊塗答應你領導組的相親局。”
蔣誦楞住，脫口而出：“相親局？”
車轉了個彎，停在大型超市的入口處，熄火，他準備下車，對還在發呆的她說：“家裏沒吃的，要不要和我一起進去？”
蔣誦稀裏糊塗下車，還理不清思緒，聽他的語氣，似乎誤會什麽了。
小跑著跟上，“我不知道什麽相親局。”
沈灼推著車，長腿大步向前，經過擺成山的旺旺大禮包時，隨手拿了一袋扔進購物車。
站定，轉身，低頭看她。
“有話回家說。”
然後是沈默，沈默著買菜，買零食買飲料，買貨架上最精致的禮盒，買當初在一起時她好奇的，卻連價簽都不敢看的進口食品。
下午的道路暢通無阻，街景卻越來越陌生。
直到下個路口轉彎，她才看到熟悉的老舊小區，車一路開進去，停在花壇邊的梧桐樹下。
沈灼拎著兩大袋東西在前面走，蔣誦默默跟在後面，樓道燈很亮，男人的背影在她眼前，比記憶裏更挺拔高大。
到三樓，沈灼用下巴指了下大衣口袋，示意她，“掏一下鑰匙。”
蔣誦趕緊過去，手伸進兜裏往下撈，可什麽都沒有。
距離很近，她擡頭，觸到他的眼睛時心跳漏了一拍，趕緊後退一步。
老老實實說：“沒有鑰匙。”
沈灼皺眉：“另一個呢？”
蔣誦搖頭，“也沒有，剛才兩個口袋都找了。”
空氣安靜，樓道裏彌漫著飯的香氣，沈灼靠在門口，視線在斑駁的墻壁上搜尋開鎖電話，可是，明明看到了，他卻沒說話。
蔣誦試探地問：“鑰匙沒帶？”
“嗯，得找個開鎖的。”
沈寂兩秒，她突然說：“屋裏沒人嗎？”
沈灼表情淡淡，“有鬼。”
……
看來是沒人，蔣誦垂眼，只覺得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
在酒店遇到時，是激動，欣喜，以為還像以前那樣繼續，可在超市裏，他選購的東西，都是小孩喜歡的。
她猛地想到那年回來時住在這裏的孕婦，他也沒搬走，雖不想承認，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沒關系，她自我催眠，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好，當初分開是她的錯，已經是成年人了，對這樣結果早就該做好心理準備。
“不用找開鎖。”
蔣誦歪頭，手指勾起脖子上戴的項鏈，用力拽起，一把鑰匙懸在空中。
是當初藏在水表箱裏的那把。
沈灼呼吸一滯，他就知道是她。
心底的埋怨都消失，他們在一起這麽久，除了愛情還有親情，她怎麽可能舍得切斷，怎麽可能不回來。
蔣誦拿鑰匙開鎖，門開後，她探身，把鑰匙送進他大衣口袋裏。
兩年不見，變得客氣又疏離，“物歸原主。”
他站著不動，雖隔了兩層衣料，他卻感覺到衣袋裏殘留的體溫，越來越熱。
先一步進屋，放下購物袋，回頭，女孩還站在門口。
“怎麽不進來？”
蔣誦猶豫，似是在激烈的心理鬥爭，“…嫂子不在，這樣不太好吧。”
沈灼靜靜地看她，用小指挖了下耳朵，表情是那種聽了什麽荒唐話的不敢置信。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蔣誦心跳加速，越過他的肩膀看到屋裏的擺設，依然和她在時一模一樣，心底雖有期冀，到底還是問出來：“你是不是結婚了？”
沈灼被氣笑，直接跨到門口，抓著她的手腕把她拉進屋裏。
門咚地關緊，他的吻也落下。
激烈，炙熱，帶著陌生的侵略意味。
蔣誦被他壓在墻角不能動，只在好不容易給她換氣機會時聽到他咬牙說了一句——你真是白眼狼。
然後天旋地轉。
她身體騰空，眼前是旋轉的室內陳設。
圓月圖案的吸頂燈蒙上一層浮灰，是他抱著她安上去的，書櫃裏擺著她的書，旁邊的木板上還留著她寫的便利貼，窗臺的綠蘿不知道分叉到第幾代，翠綠的葉子布滿生機。
脊背落在柔軟的床上，餘光大片黃色碎花。
記得這是她當年一眼就相中的款式，站在店裏考慮了二十分鐘才決定買下來，八百塊錢，用了這麽多年也夠本了。
她忽然笑了。
沈灼不知什麽時候脫掉大衣，只穿著襯衫，扣子解開一半，單膝跪在床邊，認真看她。
“笑什麽呢？”
蔣誦覺得被滿到溢出的安全感包圍，仿佛一顆流浪的蒲公英種子，飄了上千裏，終於回到熟悉的故土。
“笑你說我白眼狼。”
不說還好，一說沈灼又咬牙，大手伸進薄衫裏游動，找到扣子時探身親了她一口，力道很足。
“你不是白眼狼？我剛認識你就看出你是白眼狼，過了這麽多年你還這樣…”
薄紗被扯出來，在空中劃了個拋物線，落在床邊的地毯上。他埋進去，啃咬著也不解氣，耳邊陣陣忍痛的低呼，他也無視。
直到皮膚布滿片片紅痕，他才支起胳膊看她。
罕見的埋怨語氣：“才分開兩年就拜托上司組飯局認識男人，還倒打一耙說我結婚了，你睜眼看看，我在這裏等了你兩年，你鑰匙就掛在脖子上當擺設嗎，怎麽不回來？”
蔣誦眼睛通紅，不知道是痛的，還是以這樣的姿態被逼問。
“我以為這裏住了別人。”
沈灼深呼吸，“至少給我打個電話。”
蔣誦終於繃不住，壓抑的委屈傾瀉而出，眼淚簌簌流出來，“對不起，我怎麽都找不到你，也沒記全你電話號碼，試了好多好多次，每次想起來打過去，都是陌生人接的。”
她邊說邊哽咽，“我也沒…沒組織飯局啊，我是去報錢款明細的，沒想…想到是你…”
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激動就哭。
沈灼心臟抽痛，摟她在懷裏，一下一下輕撫後背，低聲輕哄：“不哭了，回來就好，我是說氣話。”
蔣誦埋在他頸窩，發絲被汗水濡濕，男人的手小心翼翼過來，撥走貼在臉頰的發絲，露出泛著粉色的，纖細脖頸。
兩年了，日思夜想，此刻真真切切在眼前，她的溫度，她的呼吸，她的手纏在他脖子上，摟得那麽緊，生怕他消失不見。
他也一樣啊。
此刻全憑身體本能，她也不像以前那樣閉著眼，拿枕頭蓋住臉，任他肆意。
而是看著他，吻落下時看他的眼睛，滑下時手指伸進他的發絲，清醒的，感受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
日落，鞭炮聲忽遠忽近。
蔣誦疲憊，“我還想吃年夜飯呢。”
老套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男人沈浸，恍若未聞，她眼角含淚，連打他的力氣都提不起。
“很累…。”
沈灼額角有汗，低聲輕哄：“乖，等我忙完。”
***
蔣誦被鞭炮聲吵醒。
天亮，窗簾透進晨光，男人睡得很熟，裸著上身，鎖骨下大片被她咬出來的紅痕。
她坐著發了會兒呆，昨晚的記憶慢慢湧入大腦。
忘記做了幾次，連床都沒下，零點的那頓餃子還是他煮好端到床上，她半昏睡狀態，也不知道怎麽吃進去的。
臉頰上燒，她輕手輕腳下床。
昨天買回來的東西，一袋被塞進冰箱，還有一袋放在沙發上，裏面都是些小孩子愛吃的零食。她後知後覺想起，幾年前的她就愛吃這些東西。
手機在零食袋旁邊，顯示電量過低。
充電，點開，直接彈出微信聊天頁面，是楊芷心。
她心裏咯噔一下，手忙腳亂想聯系她，低頭卻看到，昨晚夜深時的沈灼代她回覆的聊天記錄。
【芷心】：什麽情況啊你，怎麽還不回來，打電話也不接，這都九點了。
【誦】：抱歉，我不過去了，我和我哥過年。
【芷心】：…怎麽還變稱呼了，不是男朋友麽。
【誦】：對「笑臉」是男朋友，我和我男朋友一起過年，以後的年都和他一起過了，謝謝，新年快樂「煙花」
【芷心】：我去，看把你美的。
【芷心】：沒眼看。
【芷心】：找到就好，以後不許分開了。
【誦】：嗯，一定不會分開。
……
聊天記錄翻到底，蔣誦按滅手機。
忽略腰背的酸痛，走去廚房，紮上圍裙，從冰箱裏翻出昨天買的青菜，蒜蓉清炒，昨晚沒吃完的餃子慢火煎上。
墻上掛著小鍋，她撒了把米進去，準備煮一鍋海鮮粥。
蝦仁在鍋裏變成淡紅色，她用勺子攪動鍋底，油煙機有噪音，沒聽到臥室裏的人是怎麽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直到餘光感覺有人，她才回頭，也剛好和臉色發白的男人對上視線。
裸著上身，下身運動短褲，光著腳，看姿勢是從臥室跑出來，在廚房門口來個急剎，蔣誦關掉油煙機，隨手擺碗筷。
“早啊，吃飯。”
沈灼沒說話，緩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在背後抱住她。
蔣誦在盛粥，穿著男款的長T，布料輕薄，很明顯的，身後的男人心跳聲像在敲鼓。
“怎麽了？”
沈灼手臂環緊，低聲說：“還說過得好，怎麽連飯都會做了。”
蔣誦笑笑，“做飯是成年人必備生存技能，不過我做的只能飽腹，味道不敢保證。”
沈灼借著坐下，掩蓋臉上未散的虛驚一場。
“瞎說，味道超好。”
粥冒著熱氣，餃子煎得表皮金黃，蔣誦挖了一勺粥，慢慢吹涼，隨口問：“剛才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沈灼正往嘴裏塞餃子，只能擺手，待他咽下才說：“我這大老爺們做什麽噩夢。”
蔣誦慢條斯理喝粥，在桌底踹他一腳，“又來，大老爺們不是人啊，看你的樣子分明是嚇到了，說說唄，我不告訴別人。”
“亂說，我怎麽可能會嚇到。”
蔣誦撇嘴，嘖嘖兩聲表示不信。
不等說話，唇上就壓下溫軟，沈灼伸手撈起細腰，把她抱坐在腿上。
姿勢變成一上一下，蔣誦低頭，手捧著他的臉，比他還投入。
長吻過後，兩人額頭相抵，靜靜對視，像要把分開的日子補回來。
沈灼手扶著她的腰，笑著說：“要不要和我回東林一趟？”
“好。”
“回去上墳，我兩年沒回去了。”
蔣誦伸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我每年都回去，你那份我幫你燒過了，媽和妹不會怪你的。”
她說話時語氣平常，就像從沒分開過。
沈灼忍著情緒翻湧，紅著眼睛說：“應該怪我，都是我的錯，包括我們分開也是，但凡我多關心你一點，在你消失之後不頹廢，多一些執著，我們也不會…”
蔣誦堵住他的嘴不讓他說。
“不要再說對錯，這樣很好了，我覺得非常幸運，在變成更好的人時，也找回你。”
她吸吸鼻子，忍著眼淚不讓落下來。
認真地看他眼睛：“這是我這二十七年來，最最開心的一次新年，新年好啊沈灼，我們以後每年都要這樣過好不好？”
沈灼伸手，用指腹幫她擦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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