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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韓篇(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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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韓篇(壹)

待到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討伐六國一事又重新擺在秦王面前。不料此時,竟是李斯最先反對。

“啟稟王上,此時伐韓,恐失良機。”李斯一頓,便沒了下文。

秦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今日的韓國大將軍,可是鬼谷子門下的弟子,衛莊。他的實力,想必王上也知道,可與蓋聶先生比肩。”

語畢,朝堂眾人皆竊竊私語。

“那你有什麽好辦法?”秦王問道。

“王上,離間計不失為一妙招。更何況,臣聽聞韓王與衛莊不和,幾年前還親自下過針對衛莊的通緝令,想來此計也易施行。”

“那你要用什麽理由去離間他們?”

“衛莊身份可不一般,據說他出生在韓國冷宮。”

“哦?韓國冷宮?原來的鄭國王宮?”

“正是。王上可派人私下細查,待到一切水落石出,伐韓一事便再無阻礙。”

秦王當即便采用了他的方法,趙高的羅網聽從調遣潛入韓國。次日一道聖旨傳下,李斯被拜為秦國丞相。

幾月後,姚賈以秦使的名義出使韓國,與此同時,還有一支隊伍則被悄悄派去了魏國。

姚賈之名,張良自然是知道,一手離間計打破六國合縱,何其恐怖。

張良第一日便提醒韓王,姚賈此人陰險狡詐,切莫落入敵人的圈套,只要對他所說置之不理即可。

可是這千算萬算,無論張良如何提醒,都擋不住韓王老來糊塗。這腦子的確是沒之前清楚了,沒有人在旁邊提醒,仿佛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三言兩語就沒唬住了,當即下令逮捕衛莊。

“大王對待亡國遺民可謂是寬容啊,可是亡國公子這一身份可不簡單,”姚賈意味深長地沖韓王笑了笑,“大王當真就只是關起來?”

“這……話雖如此,可是衛莊如今是我國的大將軍,位高權重,這件事還是再細細審查一番吧。”

姚賈搖了搖頭,嗤笑道:“大王,你糊塗啊。留這麽一個妄圖造反的人在身邊,殺與不殺,您居然還要思量這麽久。”

“……”

“大王可知,秦國的武安君白起?”

“寡人知道。”

“你可知他為何而死?”

韓王搖了搖頭。對其餘六國君主來說,這樣一位以殺戮為樂的殺神,死了就好,何必關心是為何死的?

“昔日的武安君掌有秦國兵權,衛莊大將軍也是如此吧。有兵權便是有了造反的實力,更何況他做了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啊。”

韓王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姚賈繼續在他耳邊蠱惑:“大王,防患於未然呀。他在韓國禁衛軍安插這麽多人,這不是穩穩地控制了王宮的動向?上一任大將軍姬無夜才死了多少年,大王想重蹈覆轍嗎?”

韓王冷汗涔涔,他伸手擦去額頭的汗,此時已面色鐵青。

“哎呀……大王,兵權不可長期交於一人之手。”姚賈沈著嗓子說道,隨後站起身請辭,“外臣要說的就這麽多,大王自行定奪吧。臣告退。”

衛莊前腳被銬進監獄,張良後腳就得到消息前來宮中求見韓王。

他來到大殿,未說一句,先行下跪,向韓王一叩首。

“子房!你這是幹什麽?”

“大王,臣懇求您放過衛將軍。”

“子房你……”韓王重重地嘆了口氣,“你這不是叫寡人為難嘛!”

“敢問大王,又是因為何事……”

“這寡人倒還沒責問你,”韓王打斷他,“你不是說要給寡人一個解釋嗎?怎麽到今日為止,你還是沒有將衛莊的身份告知寡人?”

張良大致是明白了秦國的計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看來大王是聽信了小人的讒言。”

“那好啊,你來查,看看這秦國使臣所說正確與否。”

“大王怎可叫他國使臣插手本國的政事?!”張良將話題引向別處,從另一面勸諫韓王。

“大王,趁還沒有釀成過錯,及時收手吧。若是衛莊冤死,我國便再無可出征大將,倒時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不正是他秦國嘛!”

韓王猛地驚了神,一時間分不清對錯,腦袋亂亂的,搞不懂其中利害,似乎衛莊是活是死對他都是威脅。

他的心臟跳得好快,腦袋好疼……韓王捂著胸口,艱難地站起身,指著張良,卻是蹦不出一個字。忽然一口氣沒上來,倒在了王座上。

眾人叫來禦醫,一番治療後,過了半晌韓王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沒有駕鶴西去,一張臉苦大仇深,尤其是看到張良的那一刻頭又開始疼起來了。

“子房啊,要不你先下去,這件事容寡人再想想。”

張良見他還如此優柔寡斷,欲言又止,本想再勸兩句,但見他這副難受的模樣,還是退下了。

這離間計使得的確是容易,滿朝文武,除了張良,全部都是飽食終日之徒,不過他們倒巴不得衛莊趕緊倒臺,好輪到他們討好處。

姚賈又是三言兩語,衛莊便被移去了韓國最可怕的監獄,據說沒有人會活著出來。並且這幾日韓王稱病,拒見張良。

“子房,盡力而為吧……”

“這國……心都爛透了,還能指望它什麽?子房……”

天要亡我大韓嗎……

祖父的話猶在耳畔,張良雙手覆面,喟然而嘆。

秦國

“王上,魏國那邊已經降服了。”李斯上報。

“魏國倒戈了?好。”秦王整了整衣袖,隨後吩咐道:“李斯擬招。”

李斯立刻上前,拿起筆,聽候詔令。

“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戶。君何親於秦?居然號稱仲父。洛陽牡丹雖好,未必久戀之鄉。今令呂不韋舉家遷往蜀地安置。”

唯獨最後一句,李斯頓了一下筆,眼睛不自覺轉動,隨後裝作無事,將這句話補充完全。

呂不韋在洛陽的這些日子,仍然有不少門客拜訪。這極其拂秦王的面子,被罷黜的丞相名聲依舊不減,如今的呂不韋連參政權利都沒有,還招攬這麽多門客是何用意?太不把他這個王放在眼裏了!

詔令一經送達,呂不韋默不作聲。他向眾人致歉,遣散了所有的門客,侯府一下子又空了。

他知道是因為什麽了,只能怪自己太貪心。

遷到蜀地?蜀地山窮水惡,如何能叫人存活?去了便自生自滅吧。沒想到政兒對老夫的厭惡已經到此種境地了。

呂不韋萬念俱灰,踉踉蹌蹌地走出正廳。他站在院子中,望著那大門。侯府外面的大道空空的,侯府裏面也是空無一物。

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次日,鹹陽宮便收到了文信侯呂不韋飲鴆自盡的消息。

韓國這時亂作一團,姚賈也正準備找準時機離開韓國。經過姚賈一番攪和,這些蠅營狗茍的朝堂官員聯名上書要求懲戒衛莊,更有甚者,連張良也一並彈劾。

姚賈越看越開心:韓國命不久矣啊。

紅蓮闖入王宮,韓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果然女兒還得自己看著,當即下令把紅蓮禁足在王宮角落的一座偏殿裏。

這次韓王做的倒是幹凈利落,在他的潛意識裏衛莊已經是一個應該死過十次的人了。他本就不該活,韓王現在有證據,而且諸位大臣也對他多有怨言,如何不除?

這昏沈沈的天吶,翻天覆地的亂象,看來是木已成舟了。姚賈算無遺策,如願以償,可以去向韓王請辭了。

約麽著十天半個月又過去了,邊防軍隊告急,大批秦軍正向韓國邊境匯聚。

韓軍吃了敗仗,讓出了兩座城池。張良深感國家危難,恰巧此時韓王派他去前線做監軍。韓王發布征兵召令,又從王宮禁軍與守獄的兵士中抽調出一些人,組成一支軍隊,幾日後隨張良一同前往邊境。

獄卒的數量會減少,衛莊有了可乘之機。而張良也與流沙商議妥當,已安心離去。

夜裏,在偏僻的郊外,這所監獄孤獨地佇立在此。鎖鏈早已生銹,卻總是一遍一遍地覆蓋上新的血跡。

衛莊被鐵鏈束縛著,奄奄一息的模樣預示著他的死亡,可他並沒有死,就如這些施刑的獄卒所言:“沒有人能挺得過此等酷刑,他早該死了。”

可是衛莊卻依舊能嘲諷他們,或者是嘲諷韓王,即便他身處痛苦的無間地獄。

“你們……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只要他還活著,他的覆仇計劃就不會停止。這位優柔寡斷的君王每一步的決策都是個錯誤,在他手裏,韓國能有什麽未來?韓非只不過是給這個爛到根須的國家續命,更何況他的君王並沒有把握住這次續命的機會,它終究還是會滅亡。

偌大的監獄空蕩蕩,外處廊道裏傳出殺戮的聲音。兩道白光閃過,捆綁住衛莊的鐵鏈斷裂,衛莊倒地時穩穩地被無雙鬼扶住。

再次醒來,又是他熟悉卻陌生的紫蘭軒,這裏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衛莊大人,這是張禦史臨行前給您的。”蒼狼王將一張紙條遞給衛莊。

衛莊打開,寥寥幾眼,便將它團做一團,丟到角落。

“他去哪兒了?”

“回大人,張禦史去前線督軍去了。”

衛莊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靜默了一段時間,問道:“紫蘭軒還有其他人嗎?”

他認為,紅蓮此刻理應在這裏等他醒來的。

“大人,紫蘭軒就只剩我們了。紅蓮公主到宮裏為您求情,卻被韓王囚禁了。”

衛莊點了點頭。後來他有些累,空身乏術的他闔上雙目選擇自療。

邊境前線,狼煙漸熄,雙方卻依舊是劍拔弩張。得虧張良足智多謀,利用地形扳回一局,但挺不過多久的,韓國積貧積弱,面對擁有強大虎狼之師和充足軍餉的秦國,他們又如何是對手。

危難之時,張良派人向魏國秘密發了一封求救信,希望昔日的盟友還能信守承諾,還能記起當年所立下的盟約。可是這希望又何其渺茫。

一天……兩天……人還是沒回來,倒是新鄭發來召令,召張良即刻回宮。

張良收下召令,心下生疑,可是這國章又的確是真的。張良左看右看都看不出端倪,此時將軍已經把馬牽到了張良眼前。

張良再來不及多想,立刻翻身上馬,向東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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