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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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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藥課

Chapter.30

裏德爾在夢裏再次見到了梅洛普,正是由於見到了這位不屬於這個世間的人,他才明確地意識到自己身處一場夢境之中。

他回到了孤兒院,只不過孤兒院周圍那些冰冷的黑色鐵柵欄消失了,唯獨剩下了那幢毫無生氣的深灰色監獄。梅洛普就坐在孤兒院門口的臺階上,望著遠方,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裏霧氣氤氳。

裏德爾走到她面前,女人扭頭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你是誰?”

他只是安靜地凝視她,她的身形相當消瘦,穿著寬松的亞麻裙。

“你是誰?”她再次詢問。

“你懷孕了?”裏德爾輕聲問。

“我不知道……”梅洛普的眼神裏帶了些警惕,“這和你也沒有關系,你是誰?”

他看著她的眼睛,輕輕呼了口氣,回答:“我是加百列。”他說完,身後長出了黃金的六翼。

“呀!”梅洛普用手捂住嘴,驚呼一聲。

裏德爾跪了下來,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然而他什麽也沒有感受到——或許能感受到腹中的另一個自己才是奇怪的。

“他還好嗎?”梅洛普問。

裏德爾點了點頭,她的臉上卻帶著惆悵的神情:“說實話,我害怕生下一個……會魔法的孩子。”

“為什麽?”他感到震驚,脫口而出。

“湯姆憎恨魔法。”梅洛普回答。

毫無疑問,這裏的“湯姆”指的是他的父親——他的身世之謎上又多了一塊拼圖,母親因為女巫的身份被迫離開父親,從而來到了孤兒院……

“可你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裏德爾用蛇佬腔說。

梅洛普自嘲地笑笑,繼續用英語說:“是啊,我是斯萊特林的後裔,會蛇佬腔——可有什麽用呢?能跟蛇說話這樣的小把戲可沒法換來愛情和面包。”

裏德爾已經不再對她抱有任何期望,他站了起來,用一種宣告神諭的語氣對她說:“你會順利生下你的孩子——他將是唯一能改變世界的巫師。”

之後,他像中止攝神取念術一般結束了自己的夢境。

醒來後還只是淩晨,單人宿舍裏闃然無聲。裏德爾從枕頭下拿出魔杖,用魔法點亮了屋裏的壁燈,他穿著單薄的睡衣站在房間中央。黑湖底下刺骨的寒氣襲人,然而他的心臟跳得很快,渾身充滿了熱血——他果斷地切斷了和舊日幽靈的聯系,成為了一個完全的獨立的個體。從此,他再也不在乎梅洛普和他的麻瓜父親之間的情感糾葛——他是全新的伏地魔,他將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

的確,從他發現自己的巫師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就幻想過無數次“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在孤兒院時他便自命不凡,這或許可以用孩童的通病既以自我為中心的唯我主義來解釋,甚至在他剛來到霍格沃茨時依舊可以稱之為天真少年的妄想。但到了五年級,他仍以此作為人生目標,對此的欲望不減反增,並且已經有了一套明晰的計劃——

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只用在學校裏完成。拿到12個O.W.Ls和12個N.E.W.Ts證書,成為男學生會主席。

第二步就需要離開校園,去世界各地游歷。他不滿足於目前所學的歐洲傳統魔法,美洲、非洲、亞洲——一切有神話傳說的地方都應當有魔法的痕跡,有巫師的存在。

第三步也是最後的計劃則是重新回到英國,以一個法力無邊、無所不能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直系後裔的巫師形象出現。

至於沃普爾吉斯騎士團自然不能因為他的暫時離開解散。他在外游歷的時候,依舊需要與這些純血統保持良好的聯絡,與他們進行更多互惠互利的活動。不過,他全然不能百分百地信任萊斯特蘭奇這樣唯利是圖的奸商——其他的純血家族顯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因此,他還需要一個備用計劃,一個能讓他徹底控制那些純血家族的計劃。

轉眼間,已經到了上早課的學生起床的時間。裏德爾聽見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嘈雜聲,立刻開始換上外衣出門。

他正關門的時候,三年級的奧賴恩·布萊克睡眼惺忪地從宿舍裏出來:“早上好,湯姆。”

“早上好,奧賴恩。”裏德爾回答。

奧賴恩走到他身邊,忽然想起來什麽:“對了!我的朋友魯伯托我給你帶個口信:點點生病了,他希望你去看看——因為你是學校裏最聰明的學生,他想你一定知道辦法能讓點點好起來。”

裏德爾本打算一口拒絕,聽到後一句話,心又軟了下來。

“好的,我會抽空去找他。”他說。

“謝謝你!”奧賴恩開心地說。

“奧賴恩,你跟他在聊什麽?”

一個嚴厲的聲音在走廊裏響起,裏德爾看了過去,驚訝地發現發聲者是阿爾法德·布萊克。似乎布萊克家又找到了更好的吸血鬼藥劑,他看上去氣色很好、中氣十足,全然沒了之前那種蒼白的病懨懨的模樣。

阿波羅遠遠地站在新室友的身後,慢條斯理地系著外套的紐扣,看上去並不打算涉足這場即將爆發的糾紛。

“只是在聊我們的一個朋友。”裏德爾說。

奧賴恩瞅了瞅裏德爾,又瞅了瞅堂兄阿爾法德,糾結之後開口:“是的,我們只是聊了聊我的朋友……”

“奧賴恩,別忘了我們之前聊過的事——你對朋友的鑒別能力還有待提高,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當作朋友。你不應該輕信每個對你略施援手的人,他們的幫助或許帶有更多的目的。”阿爾法德說。

裏德爾並未生氣,而是保持著微笑說:“我想你也沒有權力幹涉奧賴恩的社交吧,阿爾法德?他愛和誰交朋友就和誰交朋友,不是嗎?”

此時另一扇門也開了,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從裏面走了出來。不過他一看見走廊裏的陣仗,立刻裝作落下了什麽在宿舍,轉頭回去了。

“我並沒有幹涉他的社交,甚至我也很高興他能在格蘭芬多交上一個好朋友——”阿爾法德說。

“噢,我們剛剛聊的話題正是格蘭芬多的魯伯·海格。”裏德爾打斷他的話,“你可能不知道,他也是我的朋友——”

“大清早禁止在公共休息室吵架,你們統統都應該被關禁閉!”

阿爾忒彌斯不知從哪鉆了出來,擺出級長的架子神氣活現地大聲說。而阿波羅看見妹妹,眼前一亮,側身從幾人的旁邊朝她走了過來,經過馬爾福的宿舍時不動聲色地敲了敲門。

“沒有這條校規。”裏德爾扭頭沒好氣地對她說。

“哦,那我下次向鼻涕蟲教授申請加上這一條。”阿爾忒彌斯滿不在乎地說,“走吧,快跟我一起去吃早餐。”

裏德爾回頭看著阿爾法德道:“所以,這是我們三個朋友之間的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阿波羅朝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她沒有跟上來,回頭疑惑地看向妹妹:“怎麽了?”

阿爾忒彌斯卻一直看著裏德爾,還伸手扯了扯他的外袍:“你不餓嗎?快點——”

“你做什麽?”裏德爾忍不住打掉了她的手,“你不是要去吃早餐嗎?那就去,跟我有什麽關系?”

“當然跟你有關系,因為我要見瓦洛佳!”阿爾忒彌斯理直氣壯地說,“要不你就取消昨天的條件,之後我絕對不會再為此打擾你。”

裏德爾看見馬爾福也已經從宿舍出來,和阿爾法德站在了一塊。他冷靜了下來,轉身沈下臉對著阿爾忒彌斯說:“不,休想——走吧。”

“湯姆,別忘了點點的事。”身後的奧賴恩小心翼翼地補充道。

“點點是什麽?”阿爾忒彌斯好奇地詢問。

“不管你的事。”裏德爾冷冷地說,“快走吧。”

阿爾忒彌斯輕快地跳到了哥哥身邊,挽住他的胳膊,拉著他朝禮堂走去。裏德爾跟在他們身後,一同來到了禮堂。

時間還早,霍格沃茨的學生大都還在賴床,但另外三個學校的學生已經在禮堂享用英式早餐了。科多斯多瑞茲的兩個女孩還是像昨天一樣和卡卡洛夫一起坐在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另外三個男生則在格蘭芬多——裏德爾昨天就試圖推測科多斯多瑞茲代表團為什麽要這樣精準地分開座位,最後無可奈何地放棄尋找答案。

“早上好,瓦洛佳!”阿爾忒彌斯尖叫起來,撒開哥哥的胳膊興奮地朝他奔了過去。

“早上好,阿爾忒彌斯小姐。”卡卡洛夫對她行了吻手禮。

裏德爾選擇了離安娜斯塔西婭最遠的位置,但還是被她行了從頭到腳的註目禮。

“早上-好!”她用古怪的英語對裏德爾說。

他點了點頭示意,在椅子上坐下,將自己隱藏在五六個人的後面。

“看上去,安娜斯塔西婭小姐的眼裏只有你。”阿波羅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樣的事,裏德爾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埋頭專註地給自己的松餅抹上黃油和草莓果醬,隨口回答:“噢。”

“你不覺得這對你來說是個機會嗎?”阿波羅用勺子攪拌著燕麥粥,一邊說。

裏德爾將一點焗豆子送進了口中,才接著問:“什麽?”

“感受戀愛。”阿波羅說,“你看,你只有不到兩年時間就成年了——如果成年之前沒有戀愛,恐怕成年之後也不會有。”

他還以為安娜斯塔西婭身上有什麽秘密呢,裏德爾搖了搖頭:“你這套的理論真是太荒謬了,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愛情,就比如我自己——我相信我這一生都不會需要愛。”

“我親愛的朋友,別太武斷啦。世界上總是有這樣的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清心寡欲,可是到了愛河邊上比誰跳得都快。”阿波羅笑著說。

“恐怕這都是你被那些戲劇所誤導得出來的謬論。”裏德爾不耐煩地說,“說真的,阿波羅,你為什麽不在畢業之後去魔法戲劇學校進修呢?”

“好主意!”阿波羅的興致並未消減下去,“我會去看看他們的招生標準——說到這個,我之前已經在考慮把戲劇加入我們家的業務類別,比如去倫敦西區投資一家魔法劇院之類的。”

裏德爾對此不置可否,他這會兒已經將松餅吃完了,正在小口喝著滾燙的熱茶,用餘光窺探整個斯萊特林的一舉一動。他看見坐在阿爾忒彌斯對面的亞克多羅斯·諾特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薩利爾·艾弗裏在他身邊慢吞吞地吃著火腿蛋,阿爾法德和馬爾福則在遠處,和七年級的沃爾布加·布萊克三個人鬼鬼祟祟地交頭接耳。

忽然之間,他的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他幾乎是瞬間便抽出了魔杖。他轉過身,發現手中的魔杖指著的卻是格蘭芬多七年級的阿拉斯托·穆迪,阿波羅也轉過頭來看著他。

“嘿,嘿,冷靜一點……”穆迪在他眼前晃了晃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持有魔杖,“我只是來替麥格教授傳話——我們計劃和魔法所及另外兩所學校舉辦一場魁地奇友誼賽,麥格教授想問問你們斯萊特林是否願意參與?”

“為什麽不去問沃爾布加?她是斯萊特林的隊長,只有她能決定。”裏德爾說。

“湯姆·裏德爾,既然你和沃爾布加都是斯萊特林的學生,由你幫我轉告她不是一樣的嗎?”穆迪又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裏德爾皺起眉頭,將座位向後挪了挪。

阿波羅對此頗有興趣:“穆迪,麥格教授打算怎麽組織這場比賽?我也很想和魔法所的球員玩一局球,但看起來他們一個代表團的人數都湊不齊一個球隊……何況他們是來參加魔藥比賽,不一定每個人都會玩魁地奇。”

“噢,他們保準能湊一支球隊出來,所以這是霍格沃茨對外校聯合隊。”穆迪向他解釋說,“因此我們四個學院還要進行一輪內部選拔,就在這周六——記得告訴布萊克,小子。”說完,他又下意識地伸出手,卻發現裏德爾已經離得太遠了,只好作罷。

“好的。”裏德爾回答。他話音剛落,一道蝙蝠精咒突然從沃爾布加的方向飛來,穆迪仿佛早有準備似的彎腰躲過。

魔咒擊中了空中漂浮的蠟燭,十幾只蠟燭帶著火團落到了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引發了一場騷亂,而穆迪一邊幸災樂禍一邊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裏德爾揮了揮魔杖,將桌上的火焰輕而易舉地消除了。

“在四個學院的魁地奇隊裏選拔成員組成一支新的隊伍?這太可怕了,會是一支難以想象的災難球隊……”阿波羅在一旁若有所思。

至於裏德爾,他自然對魁地奇友誼賽沒有興趣,但他十分樂意看見沃爾布加和穆迪為新球隊打得頭破血流。為了不錯過這出好戲,他決定周六抽出自己寶貴的兩個小時去參加選拔賽。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裏德爾提前離開禮堂來到了魔藥課教室,結果發現科多斯多瑞茲的克裏莫夫教授、瓦加度的塞姆班和魔法所的小林教授、敕使河原教授都在教室裏。

“早上好,教授。”裏德爾恭敬地說。

“你來了,湯姆。我們剛剛商定好第一輪比賽的時間,就在這周六。這裏是霍格沃茨代表隊的名單,請逐一通知他們。”斯拉格霍恩教授從講臺上拿起一張羊皮紙。

“好的。”裏德爾走過去將羊皮紙接了過來,大致地瀏覽了一眼,除了一個六年級的拉文克勞外,都是斯萊特林的學生。不過,第一輪比賽在周六?真可惜,他沒空去看沃爾布加和穆迪的決鬥了……他將名單收進口袋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咦,想不到今天還有位貴客大駕光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臉沖著門口,語氣嘲諷地說。裏德爾回頭望向門口,看見阿爾忒彌斯和卡卡洛夫兩人跟著他一齊來到了魔藥課教室。

“早上好,教授。”阿爾忒彌斯乖巧地行了個屈膝禮。

“早上好,萊斯特蘭奇。希望這節課不會成為我這學期唯一一次見到你的機會。”斯拉格霍恩教授說。

“噢,當然不會了,教授——我保證今年一定會作出級長的表率。”阿爾忒彌斯笑意盈盈。

聽到這裏,斯拉格霍恩教授不經意地瞥了裏德爾一眼。但在裏德爾自己看來,阿爾忒彌斯絕對在撒謊,她能來上課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在他的視線範圍內繼續和卡卡洛夫聊天……實際上這個視線範圍倒也不是非得在他目光所及之處,聽覺、感知皆可,簡言之便是他本人所在的場合。

“弗拉基米爾,你有什麽事嗎?”克裏莫夫教授看見卡卡洛夫安靜地站在門口,開口問。

“啊,是的,我對於斯拉格霍恩教授有個不情之請……”卡卡洛夫上前一步。

“教授,他想要來旁聽咱們的魔藥課。”阿爾忒彌斯插嘴道,卡卡洛夫微笑著點了點頭。

“旁聽?可你不是已經畢業了嗎?”斯拉格霍恩教授不解地問,“阿列克謝還告訴我你是科多斯多瑞茲當年唯一的全優畢業生,我想這節面向五年級的中級魔藥課沒有旁聽的必要了吧?”

一旁的裏德爾悄悄豎起了耳朵,“唯一的全優畢業生”?那豈不是卡卡洛夫之前說自己的魔藥課是成績最低的一門課又是在撒謊——如果都是O,哪裏有“最差”的呢?現在,他對這個本就看上去不太誠實的俄國佬的印象更差了。話又說回來,如果卡卡洛夫有那麽優秀,為什麽不進入俄國魔法部工作,成為一名傑出的青年巫師,而是一年到頭都待在英國,無所事事,整日陪一頭壞脾氣的狡詐狐貍下無止盡的巫師棋?裏德爾覺得卡卡洛夫另有所圖,或許是為了萊斯特蘭奇?當然,他並不關心卡卡洛夫具體想要從萊斯特蘭奇那獲得什麽,只要不影響到他自己的計劃……

克裏莫夫教授用俄語對他說了點什麽,卡卡洛夫平靜地點了點頭,轉而向著斯拉格霍恩教授用英語說:“如果您介意的話,就不打擾了。”

阿爾忒彌斯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在看到卡卡洛夫陪同克裏莫夫教授走後,她便一頭紮進了自己的臂彎裏。

“不要睡覺!”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杖一揮,手邊的羊皮紙立即變成了一個紙團,精準地砸中了她的腦袋,接著彈到了剛走過來的阿波羅腦門上。

“咦——”阿波羅彎腰拾起地上的紙團,展開看了一眼,然後驚訝地擡起頭,“教授,這可是一年級期末的論文呀。”

“沒錯,正因此這樣的廢紙我還有厚厚一沓——阿波羅,你最好把你妹妹看好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說。

“好的,教授。”阿波羅說。

艾弗裏來到裏德爾面前,小心翼翼地問:“裏德爾,我可以和你做同桌嗎?”

“當然可以。”裏德爾回答,他在教室環顧一圈後小聲問,“怎麽沒看到亞克多羅斯?他剛剛不是還在禮堂嗎?”

“他說他的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回了公共休息室,還拜托我幫他向鼻涕蟲教授請假來著。”艾弗裏說完,便擡起頭大聲向斯拉格霍恩教授報告了諾特的情況。

“呵呵,看來我還要繼續嘗試著習慣於這個班級只有八名斯萊特林同學出現。”斯拉格霍恩教授顯然有些不滿,“艾弗裏,讓諾特下節課把校醫院的假條帶來,否則就算曠課,扣五分。”

“教授,我們格蘭芬多從來沒有人曠課,是不是應該加分呀?”格蘭芬多的布蘭達·麥克米蘭出聲道。

“或許你應該知道準時來上課是作為學生的義務,布蘭達。”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不過,為了警示斯萊特林的某些同學,給格蘭芬多加五分吧。”

“教授,這不公平!”阿爾忒彌斯大聲抗議。

“噢,阿爾忒彌斯,你說得對,而你想要的公平的機會這不立刻就來了——如果你這學期的魔藥課能達到全勤,我可以給斯萊特林把這五分加回來。”斯拉格霍恩教授說。

阿爾忒彌斯頓時不吭聲了。

“我說話算數,期待你的出席。”斯拉格霍恩教授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裏德爾非常迅速地將一份標準的麻醉藥劑做了出來,獲得了五分的加分和早退的機會——更準確而冠冕堂皇的說法是“準備魔藥比賽”,斯拉格霍恩教授甚至給他提供了一份書單讓他自己去辦公室借閱。

此前他已經獲準獨自進入魔藥教授的辦公室好幾次了,因而對於一些珍貴材料和典籍的貯藏位置了然於胸。除了書單上的書外,他還順帶借走了一本《木乃伊——古埃及的不朽術》和足夠制作三盎司吐真劑的材料。前者是為了他的研究課題,後者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驗證他使用攝神取念術獲得的信息的真假——他心中隱隱開始懷疑阿爾忒彌斯的大腦封閉術已經達到了足以迷惑他的境地,他甚至有些懷疑她輕視成績也是為了向他隱瞞自己的真實力量,蟄伏等待機會報覆。無論阿爾忒彌斯是否真的有那樣的能力,他在這副關乎生死的棋盤上都必須要步步為營,做好完全的準備——一無所有的他並沒有足以承擔哪怕一點失敗後果的底氣和資本。

裏德爾抱著一摞資料從辦公室出來,卻再次遇見了安娜斯塔西婭和阿格拉雅。她們亭亭玉立地站在魔法階梯的上方,兩人頭上都戴著一頂黑色的軟帽,似乎正打算通過一樓的門廳去往室外。

安娜斯塔西婭也看見了裏德爾,咧開嘴笑了起來,十分熱情地朝他揮了揮手:“湯姆-裏-德爾!”

裏德爾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打算回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去。

“你-想出去-走走嗎?一-起?”安娜斯塔西婭在他身後問。

梅林啊,他可不想把生命浪費在和英語都說不好的女孩散步上。裏德爾回過頭,禮貌地回覆:“抱歉,我接下來還有事要做——”

話說到一半,他聽見卡卡洛夫的聲音從門廳裏傳了過來,他使用俄語對她們說了幾句話。

安娜斯塔西婭略帶遺憾地再次朝裏德爾揮了揮手:“我們-得走了,再-見。”

他目送她們離開後,跑回宿舍,將手裏的書放到桌上。正打算從衣櫃裏翻出隱身衣時,卻猛地後退了幾步,在宿舍警覺地環顧一圈——有外人進來過的痕跡。由於開學還不到一天,他還沒來得及加強宿舍的防護措施。看來跟蹤卡卡洛夫的事要先放置一旁了,他要先找到這個可惡的入侵者。

他從口袋裏抽出魔杖,在房間內揮了一圈:“蹤跡尋源。”

地面上頓時多出來許多泛著微光的腳印,很明顯,入侵者在他的書桌和書架前停留了很久。裏德爾立即檢查了自己隱藏起來的日記本,還好,入侵者並沒有發現它,他又檢查了其他地方,並沒有物品丟失。他忽地記起來今天只有一個人沒有去上魔藥課——亞克多羅斯·諾特。

他將後背靠在墻壁上,一邊思考著。諾特來他的寢室做什麽?是阿爾忒彌斯授意的麽?要想知道答案很簡單,不過,總是使用攝神取念術讓他也感到無趣,而吐真劑起碼需要一個月才能熬制出來……使用惡咒?

值得一試。

一分鐘後,裏德爾輕輕推開了諾特新宿舍的門。

只見諾特裹著被子躺在床上,他聽見門口的動靜,扭頭看了一眼,一骨碌跳下床站好。由於動作幅度過大,他還打了個趔趄。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似乎身體是真的不舒服。

“聽說你病了,亞克多羅斯。”裏德爾平靜地看著他,“怎麽回事?”

“吃壞了肚子。”諾特一臉戒備地回答,“你來做什麽?”

“我們是朋友呀——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提供治療痢疾的魔藥。”裏德爾說。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經在校醫院吃了藥了,龐弗雷夫人建議我在寢室休息一天。”諾特伸手扶住四柱床的柱子來穩住身形。

“噢。”裏德爾微微頷首,“亞克多羅斯,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

“抱歉,恕我現在沒法回答——龐弗雷夫人建議我在寢室休息一天。”諾特盯著他的眼睛,重覆道。

“你還是先坐下吧,你看上去要暈過去了。”裏德爾攤了攤手。

諾特在床沿邊坐了下來,右手不動聲色地從枕頭下摸到了魔杖。

裏德爾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他繼續開口道:“你和薩利爾鬧矛盾了嗎?”

“就算有,和你有什麽關系?”諾特刻薄地說,“裏德爾,別總是活在自欺欺人的妄想中,除了薩利爾那個傻瓜,這裏沒人和你是真正的朋友。”

“噢——”裏德爾嘆了口氣,“亞克多羅斯,要是可憐的薩利爾聽見了你的話,一定會很傷心,畢竟他曾經把你當作非常可靠的朋友。”

“可惜他像阿爾忒彌斯一樣做出了錯誤且愚蠢的選擇。”諾特說。

聽這話的意思,阿爾忒彌斯不是幕後主使?

裏德爾眨了眨眼:“亞克多羅斯,我不明白——你和阿爾法德為什麽始終固執地認為和我做朋友是錯誤的選擇?可我的的確確向奧賴恩提供了不少幫助,他也因此發自內心地喜歡我。或許,你們的偏見太過深重了……”

“是我們的偏見還是你自己的野心?”諾特說。

裏德爾笑了笑:“我此前竟認為分院帽是以人的品質為依據……而非血統。”

諾特楞了兩秒,變得有些懊惱:“哼,除了血統外,你的確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斯萊特林。”

“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裏德爾一字一句說完,話鋒一轉,“亞克多羅斯,你潛入我的宿舍做什麽?或者說——阿爾法德想做什麽?”

諾特沈默片刻,回答:“這事同他沒有關系。”

“是嗎?”裏德爾輕聲說。

接著,他揮了揮魔杖,手勢像舞蹈一般行雲流水、優雅自如,“鉆心剜骨——”

魔咒瞬間擊中了諾特,他手中的魔杖還沒來得及使用就跌落到了地上,而他自己則向後翻滾一圈,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四柱床的另一根支柱上。他的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不斷顫抖,發出了斷斷續續的□□。

奇怪的是,這樣飽含痛苦的聲音傳到裏德爾耳朵裏,卻如同身臨其境地來到色雷斯,聆聽俄耳甫斯悠然撥動他的七弦琴。

諾特的聲音漸漸消失,裏德爾再次揮動了魔杖:“鉆心——”

“你瘋了!”諾特咬著牙勉強說出話來,“這是不可饒恕咒!”

“我當然知道。”裏德爾說,“我還知道,你不會告發薩利爾,也不會告發我——因為萊斯特蘭奇必須得保證我的安全。鉆心剜骨!”

在鉆心咒釋放的剎那間,裏德爾忽然理解了阿爾忒彌斯為何沈迷於那些幼稚的惡作劇。依靠家族的勢力以及盤根錯節的利益鏈條,她惡作劇的對象往往只能選擇忍受。單方面的欺淩給她帶來純粹的快感,而這種變態的欲望只會愈演愈烈。想到這裏,他的腦子裏的某個疑問瞬間豁然開朗,這就是為什麽她如此期望他去殺泥巴種,以至於寧願放下一些傲慢的身姿——她已經不滿足於惡作劇,而是想要見到真正的鮮血和死亡。他接著轉念一想,如果他能向她源源不斷地提供更高級的殘忍,是否可以徹底地征服、掌控、駕馭這頭狐貍?是的,黑魔法就像沼澤,而現在的他們已經走了進去,惡臭且帶有腐蝕性的淤泥剛剛沒過腳面。接下來,他打算把阿爾忒彌斯整個人都按進去,她的滅亡必速速來到。

等他回過神來,諾特看起來已經暈了過去。實際上,裏德爾對他潛入自己宿舍的真實原因的興趣沒有那麽大,所以他只是長舒一口氣,邁著輕快的腳步離開了。

他回到自己的寢室,坐到桌前,緩緩翻開那本《木乃伊——古埃及的不朽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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