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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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裏德爾走在一片白色的薔薇花墻下，這片花墻似乎剛剛遭遇過一場大雨的摧殘，地上濕漉漉的泥巴中混雜上了許多潔白的花瓣。
他茫然地行走著，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來的。
仿佛靈光一現，他忽然記起這裏像是萊斯特蘭奇莊園，於是駐足朝四周環顧一圈，卻並未看見那幢純白色的房子。一棵熟悉的月桂樹就佇立在視線的不遠處，樹枝上懸掛著秋千，這會兒沒有風，秋千靜止了。
裏德爾下意識地伸手去口袋裏取魔杖，然而卻什麽也沒摸到。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並未穿著霍格沃茨的校服，而是穿著孤兒院的麻布束衣。
他一時感到有些心慌，待他再次擡起頭，原本空空蕩蕩的秋千上多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紅發女孩。
他邁開腿，朝她跑了過去，一邊大喊：“阿爾忒彌斯——”
秋千上的紅發女孩回過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燦爛的金黃色。
阿爾忒彌斯在秋千上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金弓。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然後擡起手臂，拉開了弓——裏德爾頓時停下腳步，慌忙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咻咻的風聲緊緊追在他身後。頃刻間，一支金色的利箭便貫穿了他的胸口。
裏德爾猛地從夢中驚醒，後背和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冷汗。被金箭貫穿的感覺是那樣真實而強烈，他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鮮活的心臟在胸膛裏有力地搏動著。
建於黑湖底部的斯萊特林宿舍沒有窗戶，熄燈之後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從枕頭下摸索到了自己的魔杖，將它緊緊攥在手裏。
溫潤的紫杉木與他有著奇妙的鏈接，逐漸讓他的心跳平穩了下來。
裏德爾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噩夢初醒時留下的驚恐開始轉變為了憤怒。可惡，他為什麽還會做這樣的噩夢？他根本不應該害怕阿爾忒彌斯，明明她現在只能聽命於他，是他的仆人、是他的寵物！
隨著他情緒的高漲，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冒出了一連串火花。
裏德爾看了一眼手表，三點四十五。他下床穿好了衣服，又將隱身衣翻出來披上。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無聲無息地走進女生宿舍的通道，來到阿爾忒彌斯的宿舍門口。他用魔咒打開了門，進入屋內。
可是他剛邁開腿，腳下就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悶聲一頭摔在了一堆布料上。
他僵硬地倒在地上，確認兩個女孩的呼吸聲十分平穩，沒有被打擾後才爬了起來。點亮魔杖一看，險些讓他誤以為走錯到了雜物間來，地上的衣物堆成了一個個小山包，各式各樣的皮鞋也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各處。
難道女生宿舍沒有家養小精靈負責收拾嗎？裏德爾有些疑惑，可就算沒有，也不應該亂成這樣……
不過，他一眼就認出了阿爾忒彌斯的床位。她纖長白皙的小臂就搭在床邊，從帷幔的間隙露了出來，而他留下的烙印在輕薄的絲綿睡裙下隱約可見。
裏德爾跨過延綿不絕的布料山丘，走到了阿爾忒彌斯的床邊，拉開了帷幔。
“醒醒。”他用力搖了搖她的腦袋。
阿爾忒彌斯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裏德爾拉下隱身衣，她看清來人後楞了一秒，張大了嘴——裏德爾自然早有準備，用了一道噤聲咒。
“起來，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裏德爾將隱身衣穿好。
阿爾忒彌斯伸手朝他所在的位置抓來，一把扯住了隱身衣的衣角。
“力勁松懈。”裏德爾小聲施了一道魔咒。
“我只給你十分鐘。”他又補充道。
最後，裏德爾穿越崇山峻嶺，離開了阿爾忒彌斯的宿舍。
深夜的公共休息室浸淫在冰冷的幽綠之中，這裏闃然無聲、一片死寂，就連落地窗外深綠的黑湖裏也沒有了魚類的身影。裏德爾在壁爐前蹲下身，拿出魔杖，準備將已經冷透了的木炭重新點燃。
“火焰——”他忽然想到什麽，火焰咒念到一半後改口道，“熊熊厲火！”
一條火蛇從紫杉木魔杖的杖尖飛快地躥了出來，火蛇在壁爐裏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吞噬掉壁爐裏的木炭，身子膨脹了數倍。它調轉腦袋，面對一旁的扶手椅垂涎欲滴。
“餵。”阿爾忒彌斯輕聲喚道。
裏德爾揮揮魔杖，火蛇鉆進煙囪裏消失不見了。他站了起來，扭頭看見出現在通道口的阿爾忒彌斯，她只是在睡衣外披上了外袍，腳下踩著兩只樣式不同的拖鞋。
“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叫我起來做什麽？”她打著哈欠問。
“也沒什麽事。”裏德爾走到她身前，用魔杖挑開了她脖子上的頸帶，“只是為了確認一下，這個魔咒是否還有效果。”
阿爾忒彌斯冷哼一聲：“暑假我要去魔法部轉轉，看看有沒有辦法……”
突然間，她像中了石化咒一般，一動不動了。
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從她的脖子緩緩向著她的胸口移動，那條黑色的銜尾蛇松了口，也開始在她的肌膚上滑動——
“魔法部的家夥可解不開這個魔咒。”裏德爾說，“應該說，這世上沒人能解開它，除了我。”
杖尖懸停在阿爾忒彌斯的心臟上方，而她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裏德爾收起了魔杖，那條黑蛇迅速回歸原位。
“我希望你記住，永遠別試圖背叛我。”
第二天早餐時，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都似乎經歷了過度的烹飪，培根成了一碰就碎的碳，面包的表面也糊得帶上了厚厚的焦褐色的硬殼，焦糖布丁則名副其實地焦了。
裏德爾抓起一片看起來能勉強咽下去的面包咬了一口，又猛地吐了出來，簡直像在吃木炭！
“聽說廚房在昨天淩晨起火了，真糟糕。”薩利爾·艾弗裏往自己的紅茶裏摻入了一些牛奶，他明智地選擇了不碰這些食物。
裏德爾沒說話，他對這場火災的起因似乎有點頭緒。然而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算了，別想那麽多——他呼了口氣，放松下來，從艾弗裏手中接過奶壺，倒入裝有燕麥的碗裏。
接下來的魔藥課上，短暫而又伴隨噩夢的睡眠帶來的惡果凸顯，裏德爾只覺得腦袋昏昏沈沈，像灌了鉛。在增智劑熬制到一半的時候他加入了過量的搗碎的聖甲蟲，導致本應該呈現蔚藍色的液體成了深藍色。
在教室巡視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教師後方，用力嗅了嗅空氣裏的氣味，一邊咂舌道：“這味道聞上去不太妙啊……”
裏德爾迅速將剩下的配料——水、切好的姜根、犰狳膽汁的分量都等比例地加倍了，在斯拉格霍恩走到他身旁前修改好了配方。
“很好，湯姆，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讚許地說，“現在，隨我去一趟辦公室吧，我有話要跟你談。”
裏德爾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身後走進他的辦公室。一進去，他就看見了桌上的一盒菠蘿蜜餞，還帶著漂亮的包裝紙和一張標簽，看上去是一份剛剛拆封的禮物。
“湯姆，是這樣的——還有三個月，你們就升入五年級了。而你也知道從五年級開始，就需要設置兩位級長……”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高背椅上坐下，寬大的身軀將椅子壓得變了形，他伸手抓了一塊菠蘿蜜餞，放入嘴裏，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除了你我不知道你們中還有誰更適合做級長——然而不知道級長一職是否會對你造成負擔，畢竟我註意到你平日裏總是行色匆匆，似乎挺忙的……”
“我非常樂意擔此責任，教授。”裏德爾積極地說，“這對我來說絕不會是壓力！”
“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滿意地點點頭，“不出意外的話，你的級長徽章會隨著成績單一塊在夏天寄給你。”
“謝謝您，教授。”裏德爾說。
斯拉格霍恩教授坐起身，從桌上的一堆書本中抽出一本綠色絨面的記事本，翻開，提筆在上面記錄下裏德爾的名字。
“對了，鑒於你們只有兩位女生，女生級長的人選也很簡單。雖然我尚未邀請斯科特小姐談論這件事，但她不出意外的話也是會願意的……”
“教授，那阿爾忒彌斯·萊斯特蘭奇呢？”裏德爾插嘴道。
“阿爾忒彌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哼，這你倒是提醒我了，她今天又沒來上課——我應該寫信給科沃斯·萊斯特蘭奇聊聊，再這樣下去，他女兒極有可能連一門O.W.L考試都不能通過，那樣她將無法繼續六年級的學習了。”
“但假如……我是說假如，教授，假如讓阿爾忒彌斯擔任級長，她是否可能會因此改過自新，面對學習也更有積極性呢？”裏德爾說。
斯拉格霍恩教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咦？湯姆，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教授，我是阿波羅的朋友，故而對他的妹妹有比較全面且客觀的了解。”裏德爾回答，“在我看來，相比於責備，阿爾忒彌斯小姐更需要鼓勵。如果您願意做出這樣的嘗試，或許能收獲一個截然不同的阿爾忒彌斯。”
斯拉格霍恩教授向後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沈思，手指還不停地往嘴裏送著一塊塊菠蘿蜜餞。很快，盒子裏的菠蘿蜜餞就見了底，斯拉格霍恩教授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指尖。
“我之後會繼續考慮你的建議——還有最後一件事，下學期霍格沃茨將作為主辦方舉辦第48屆魔法學校魔藥錦標賽，你可以提前做些準備。”
“好的，謝謝，教授。”裏德爾說。
魔法學校魔藥錦標賽是霍格沃茨、科多斯多瑞茲、魔法所和瓦加度四所魔法學校之間舉辦的比賽，勝出的學校會獲得一個黃金坩堝。說實話，裏德爾心底有些期待這樣的聯合比賽，這樣他就能證明自己不僅僅是在英倫三島上是絕無僅有的天才巫師，而是世間罕有。
離開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時正好響起了下課鈴，裏德爾於是調轉方向蹬上樓梯，朝著禮堂走去。
幫助阿爾忒彌斯當級長的原因很簡單，他需要她有一個單獨的宿舍，這樣他就不必擔心她躲在宿舍裏對自己避而不見。不僅如此，他還要幫助阿爾忒彌斯順利畢業。
他現在施加的各種桎梏還是太過脆弱，等他畢業離開霍格沃茨，失去手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和人脈，重新成為籍籍無名、一貧如洗的湯姆·裏德爾的時候，萊斯特蘭奇和其他純血統極有可能會翻臉不認人，而阿爾忒彌斯絕對會對他進行可怕的報覆。在這之前，他必須得想盡辦法將自己和這些純血統的利益緊密地聯接在一起。就像菟絲花一樣，依靠從純血家族汲取的營養瘋狂生長，最後殺死宿主！
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此前的確有點目光短淺了。
這不是他的錯——那些純血統只是表面上向他伸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實際上只將他視作取樂的小醜——但他不得不吞下後果，他自以為了解並短暫體驗過阿波羅那樣的純血統的真實生活，卻不知自己所見僅僅是冰山一角，連純血統的真正困境和欲望都沒能發掘，更談何驅使他們為自己所用？
這裏不像孤兒院，那些小雜種歧視他是出於對外貌的嫉妒、對魔法的恐懼，還有純粹的壞心眼。但純血統歧視泥巴種的背後原因是阿爾忒彌斯所說的“占領我們的地盤，搶走我們的工作，盜走我們的財富”，以布萊克為例，依靠血緣傳承的法力越來越弱；以馬爾福為例，純血家族在巫師界的話語權愈來愈小；至於萊斯特蘭奇……他們就想要堆成金山的金加隆。總而言之，純血家族的頹勢是顯而易見的，而所有純血統想要都避免這樣的結果，他們渴望出現一個能力挽狂瀾的人。
那湯姆·裏德爾能成為這樣的彌賽亞嗎？
當然！
他的法力無人能及，他是名正言順的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
實際上，只要那些純血統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態，低下高貴的頭顱，平等地和裏德爾交往，他們就能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魔法史上翻天覆地的變革前夕，而眼前的天才混血就是他們的領航員。
一道淡黃色的身影匆匆從他的身旁經過，裏德爾停下腳步，開口喚道：“餵，阿布拉克薩斯。”
但馬爾福就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一般，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拐進了禮堂裏。
裏德爾的臉色沈了下去，這是已經是馬爾福第三次拒絕他了，難道他的個人魅力就這樣一文不值，非要依靠蠻力和謊言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嗎？
他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嗤笑，瞬間抽出了魔杖，轉身指向嘲笑者。
“你為什麽不對他使用那個‘簡單的咒語’？”亞克多羅斯·諾特站在墻角，腋下夾著魔藥課的課本。
幾位斯萊特林學生從他們身邊路過，朝他們投來看熱鬧的好事的一瞥。
裏德爾將魔杖收回了口袋裏，走到了諾特的跟前：“原因很簡單——他沒你那麽令人討厭，亞克多羅斯。”
諾特的眼睛裏充滿了敵意：“我可以告訴你阿布拉克薩斯和阿爾忒彌斯之間發生了什麽。”
“如果你想拿這事和我交換什麽，還是死了心吧——我不在乎這個，並且我自己就能很輕易地找到答案。”裏德爾說。
諾特只是繼續開口道：“阿布拉克薩斯曾經有個天賦異稟的弟弟，一出生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寵愛，而阿布拉克薩斯則被冷落。在他弟弟一歲的生日宴上，等所有賓客都到齊了，壽星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阿布拉克薩斯根本沒想過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他不敢承認，也不敢說出自己從哪學到這個魔法——裏德爾，我只想讓你明白，你贏不了阿爾忒彌斯，也無法在純血之間生存下去，趁早離開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亞克多羅斯，我看過你和阿爾忒彌斯下棋——我也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你總是輸的原因全在你自己身上，而非因為她是個高明的棋手。”說完，裏德爾笑了笑，轉身就走了。這場毫無意義的對話真是浪費時間，眼看午餐時間都快結束了，他的肚子是真的有些餓……
然而，等裏德爾趕到禮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殘羹冷炙從盤子裏憑空消失。就差一點，午餐時間已經徹底結束了，他站在長桌邊上，開始思考要不要去廚房找點吃的，眼前卻突然開始天旋地轉。
他的身子晃了晃，一只巨大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湯姆，你沒事吧？”
裏德爾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紅色和金色的線繡成的格蘭芬多紋章引入眼簾，接著是一片看不到邊的胸膛。他仰起頭，看見九英尺高的混血巨人魯伯·海格一只手抱著小山般的肉排，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
“我沒事，謝謝。”裏德爾說，他用力抽了抽胳膊，海格才恍然大悟地松開了手。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午餐時間已經結束了，不過還好我拿了許多——你要嗎？”海格說著，從懷裏抓出一塊牛排。
肉香撲鼻而來，但裏德爾看著眼前那塊被粗糙而骯臟的大手捏著的牛排，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好吧。”海格聳聳肩，將牛排扔回了肉排山裏。
“這些都是你要吃的？”裏德爾隱秘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
“不，它們是拿去餵點點的。”海格說。
“點點？”裏德爾問。
“是一條……”海格結巴了一下，“小狗。”
裏德爾記得校規上允許飼養的寵物只有貓頭鷹、貓和蟾蜍，但他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也很喜歡小狗。”
海格聞言頓時激動起來：“湯姆，你想去看看點點嗎？”
裏德爾正打算開口拒絕，海格用油膩膩的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一瞬間，裏德爾覺得自己的肋骨差點齊齊斷掉。
“走吧，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它，它非常可愛！”不等它的回答，海格熱情地帶著他走出城堡，朝草藥課教室的方向走去，一邊介紹，“我在禁林邊緣撿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快不行了。我把它帶回宿舍用牛奶和草藥餵養，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將它救了回來……”
裏德爾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心想下次看到這家夥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它現在長大了一些，身體很健康，甚至稱得上強壯。不過晚上老喜歡嚎叫，為了不打擾到他人，我只好在校外找了個地方，讓它暫時獨自呆著，然後每天過來陪伴它一會……”海格快步上前，走到草藥溫室邊上的一扇小木門邊。
隨著小木門的拉開，裏德爾看見裏面掠過一道兇狠殘忍的目光。
他立刻伸手從口袋裏抽出魔杖，握在手裏：“魯伯，容我提醒一下——這個東西看起來不像狗，而是狼。”
“準確地說，是狼人。它是兩個在月圓之夜變身後的狼人生下的，沒法變成人，但也不算徹底的狼。”海格將肉塊一個個扔進了門裏，憐愛地看著小狼崽大口撕咬肉塊，“這樣的狼人很可憐，不屬於人類，狼群也不歡迎它……”
“可它也不應該生活在城堡裏。”裏德爾說，“把它放回禁林吧——”
“不行！”海格喊了起來，小狼崽也擡起頭，朝著裏德爾嗚嗚呲牙。
裏德爾後退了一步，攥緊了手裏的魔杖。海格伸手揉了揉小狼崽的頭，小狼崽逐漸安靜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裏德爾一眼後埋頭繼續啃食那些肉排。
“唉，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點點呢——你剛剛不是才聲稱自己喜歡小狗嗎？”海格有些失望地說。
這不是小狗……裏德爾決定接下來的神奇動物保護課就以狗、狼和狼人的區別為題寫一篇長篇大論。
“不，我喜歡小狗，只是——我想它和小狗還是有點差異的。”裏德爾說，“而且我記得校規裏不允許飼養小狗……”
“你也知道，校規都是一千年前留下的老古董！”海格嚷嚷道，“這一點都不公平，貓和蟾蜍都可以飼養，小狗不行！”
裏德爾想到了他留在地下密室裏的那條巨蛇，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魯伯，你說得沒錯。校規存在一定的落後和不人性，所以我建議你可以找迪佩特教授聊聊，興許能憑借你的努力讓霍格沃茨在這方面做出一些改變……”
“好主意！”海格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麽我就回去上課了。”裏德爾說，“再見，魯伯——再見，點點。”
小狼崽擡頭朝他叫了一聲，海格咯咯笑了起來，將小狼崽一把抱入懷裏：“它喜歡你！湯姆，它很喜歡你呢。”
裏德爾的回應則是在空中翻飛的長袍衣角。他幾乎是跑著回到了城堡，經過門廳時舍監阿波裏昂·普林格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普林格先生，有什麽事嗎？”裏德爾彬彬有禮地問。
“你身上有股臭味。”普林格皺著眉頭，“聞上去像是違規的動物……”
“或許是肥料的味道，先生。我剛剛去了草藥溫室，忘記清理了，非常抱歉。”裏德爾迅速回答，他用魔杖指著自己，“煥然一新！”
普林格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最近總有些小兔崽子從霍格莫德村偷偷購買神奇動物當寵物，鬧得寢室裏雞飛狗跳。在這提醒你，霍格沃茨禁止飼養奇怪的動物。”
“知道了，先生。我保證不會飼養違規的寵物。”裏德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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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6
裏德爾走在一片白色的薔薇花墻下，這片花墻似乎剛剛遭遇過一場大雨的摧殘，地上濕漉漉的泥巴中混雜上了許多潔白的花瓣。
他茫然地行走著，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來的。
仿佛靈光一現，他忽然記起這裏像是萊斯特蘭奇莊園，於是駐足朝四周環顧一圈，卻並未看見那幢純白色的房子。一棵熟悉的月桂樹就佇立在視線的不遠處，樹枝上懸掛著秋千，這會兒沒有風，秋千靜止了。
裏德爾下意識地伸手去口袋裏取魔杖，然而卻什麽也沒摸到。他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並未穿著霍格沃茨的校服，而是穿著孤兒院的麻布束衣。
他一時感到有些心慌，待他再次擡起頭，原本空空蕩蕩的秋千上多了一個穿著白裙子的紅發女孩。
他邁開腿，朝她跑了過去，一邊大喊：“阿爾忒彌斯——”
秋千上的紅發女孩回過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的照射下變成了燦爛的金黃色。
阿爾忒彌斯在秋千上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金弓。她的嘴角上揚，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然後擡起手臂，拉開了弓——裏德爾頓時停下腳步，慌忙轉過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咻咻的風聲緊緊追在他身後。頃刻間，一支金色的利箭便貫穿了他的胸口。
裏德爾猛地從夢中驚醒，後背和額頭都冒出了一層冷汗。被金箭貫穿的感覺是那樣真實而強烈，他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鮮活的心臟在胸膛裏有力地搏動著。
建於黑湖底部的斯萊特林宿舍沒有窗戶，熄燈之後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他從枕頭下摸索到了自己的魔杖，將它緊緊攥在手裏。
溫潤的紫杉木與他有著奇妙的鏈接，逐漸讓他的心跳平穩了下來。
裏德爾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噩夢初醒時留下的驚恐開始轉變為了憤怒。可惡，他為什麽還會做這樣的噩夢？他根本不應該害怕阿爾忒彌斯，明明她現在只能聽命於他，是他的仆人、是他的寵物！
隨著他情緒的高漲，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冒出了一連串火花。
裏德爾看了一眼手表，三點四十五。他下床穿好了衣服，又將隱身衣翻出來披上。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無聲無息地走進女生宿舍的通道，來到阿爾忒彌斯的宿舍門口。他用魔咒打開了門，進入屋內。
可是他剛邁開腿，腳下就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悶聲一頭摔在了一堆布料上。
他僵硬地倒在地上，確認兩個女孩的呼吸聲十分平穩，沒有被打擾後才爬了起來。點亮魔杖一看，險些讓他誤以為走錯到了雜物間來，地上的衣物堆成了一個個小山包，各式各樣的皮鞋也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各處。
難道女生宿舍沒有家養小精靈負責收拾嗎？裏德爾有些疑惑，可就算沒有，也不應該亂成這樣……
不過，他一眼就認出了阿爾忒彌斯的床位。她纖長白皙的小臂就搭在床邊，從帷幔的間隙露了出來，而他留下的烙印在輕薄的絲綿睡裙下隱約可見。
裏德爾跨過延綿不絕的布料山丘，走到了阿爾忒彌斯的床邊，拉開了帷幔。
“醒醒。”他用力搖了搖她的腦袋。
阿爾忒彌斯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裏德爾拉下隱身衣，她看清來人後楞了一秒，張大了嘴——裏德爾自然早有準備，用了一道噤聲咒。
“起來，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裏德爾將隱身衣穿好。
阿爾忒彌斯伸手朝他所在的位置抓來，一把扯住了隱身衣的衣角。
“力勁松懈。”裏德爾小聲施了一道魔咒。
“我只給你十分鐘。”他又補充道。
最後，裏德爾穿越崇山峻嶺，離開了阿爾忒彌斯的宿舍。
深夜的公共休息室浸淫在冰冷的幽綠之中，這裏闃然無聲、一片死寂，就連落地窗外深綠的黑湖裏也沒有了魚類的身影。裏德爾在壁爐前蹲下身，拿出魔杖，準備將已經冷透了的木炭重新點燃。
“火焰——”他忽然想到什麽，火焰咒念到一半後改口道，“熊熊厲火！”
一條火蛇從紫杉木魔杖的杖尖飛快地躥了出來，火蛇在壁爐裏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吞噬掉壁爐裏的木炭，身子膨脹了數倍。它調轉腦袋，面對一旁的扶手椅垂涎欲滴。
“餵。”阿爾忒彌斯輕聲喚道。
裏德爾揮揮魔杖，火蛇鉆進煙囪裏消失不見了。他站了起來，扭頭看見出現在通道口的阿爾忒彌斯，她只是在睡衣外披上了外袍，腳下踩著兩只樣式不同的拖鞋。
“你大晚上的不睡覺，叫我起來做什麽？”她打著哈欠問。
“也沒什麽事。”裏德爾走到她身前，用魔杖挑開了她脖子上的頸帶，“只是為了確認一下，這個魔咒是否還有效果。”
阿爾忒彌斯冷哼一聲：“暑假我要去魔法部轉轉，看看有沒有辦法……”
突然間，她像中了石化咒一般，一動不動了。
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從她的脖子緩緩向著她的胸口移動，那條黑色的銜尾蛇松了口，也開始在她的肌膚上滑動——
“魔法部的家夥可解不開這個魔咒。”裏德爾說，“應該說，這世上沒人能解開它，除了我。”
杖尖懸停在阿爾忒彌斯的心臟上方，而她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如紙。
裏德爾收起了魔杖，那條黑蛇迅速回歸原位。
“我希望你記住，永遠別試圖背叛我。”
第二天早餐時，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都似乎經歷了過度的烹飪，培根成了一碰就碎的碳，面包的表面也糊得帶上了厚厚的焦褐色的硬殼，焦糖布丁則名副其實地焦了。
裏德爾抓起一片看起來能勉強咽下去的面包咬了一口，又猛地吐了出來，簡直像在吃木炭！
“聽說廚房在昨天淩晨起火了，真糟糕。”薩利爾·艾弗裏往自己的紅茶裏摻入了一些牛奶，他明智地選擇了不碰這些食物。
裏德爾沒說話，他對這場火災的起因似乎有點頭緒。然而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算了，別想那麽多——他呼了口氣，放松下來，從艾弗裏手中接過奶壺，倒入裝有燕麥的碗裏。
接下來的魔藥課上，短暫而又伴隨噩夢的睡眠帶來的惡果凸顯，裏德爾只覺得腦袋昏昏沈沈，像灌了鉛。在增智劑熬制到一半的時候他加入了過量的搗碎的聖甲蟲，導致本應該呈現蔚藍色的液體成了深藍色。
在教室巡視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正在教師後方，用力嗅了嗅空氣裏的氣味，一邊咂舌道：“這味道聞上去不太妙啊……”
裏德爾迅速將剩下的配料——水、切好的姜根、犰狳膽汁的分量都等比例地加倍了，在斯拉格霍恩走到他身旁前修改好了配方。
“很好，湯姆，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讚許地說，“現在，隨我去一趟辦公室吧，我有話要跟你談。”
裏德爾跟在斯拉格霍恩教授身後走進他的辦公室。一進去，他就看見了桌上的一盒菠蘿蜜餞，還帶著漂亮的包裝紙和一張標簽，看上去是一份剛剛拆封的禮物。
“湯姆，是這樣的——還有三個月，你們就升入五年級了。而你也知道從五年級開始，就需要設置兩位級長……”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高背椅上坐下，寬大的身軀將椅子壓得變了形，他伸手抓了一塊菠蘿蜜餞，放入嘴裏，含糊不清地繼續說道，“除了你我不知道你們中還有誰更適合做級長——然而不知道級長一職是否會對你造成負擔，畢竟我註意到你平日裏總是行色匆匆，似乎挺忙的……”
“我非常樂意擔此責任，教授。”裏德爾積極地說，“這對我來說絕不會是壓力！”
“很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滿意地點點頭，“不出意外的話，你的級長徽章會隨著成績單一塊在夏天寄給你。”
“謝謝您，教授。”裏德爾說。
斯拉格霍恩教授坐起身，從桌上的一堆書本中抽出一本綠色絨面的記事本，翻開，提筆在上面記錄下裏德爾的名字。
“對了，鑒於你們只有兩位女生，女生級長的人選也很簡單。雖然我尚未邀請斯科特小姐談論這件事，但她不出意外的話也是會願意的……”
“教授，那阿爾忒彌斯·萊斯特蘭奇呢？”裏德爾插嘴道。
“阿爾忒彌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臉色陡然變得鐵青，“哼，這你倒是提醒我了，她今天又沒來上課——我應該寫信給科沃斯·萊斯特蘭奇聊聊，再這樣下去，他女兒極有可能連一門O.W.L考試都不能通過，那樣她將無法繼續六年級的學習了。”
“但假如……我是說假如，教授，假如讓阿爾忒彌斯擔任級長，她是否可能會因此改過自新，面對學習也更有積極性呢？”裏德爾說。
斯拉格霍恩教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咦？湯姆，你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教授，我是阿波羅的朋友，故而對他的妹妹有比較全面且客觀的了解。”裏德爾回答，“在我看來，相比於責備，阿爾忒彌斯小姐更需要鼓勵。如果您願意做出這樣的嘗試，或許能收獲一個截然不同的阿爾忒彌斯。”
斯拉格霍恩教授向後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沈思，手指還不停地往嘴裏送著一塊塊菠蘿蜜餞。很快，盒子裏的菠蘿蜜餞就見了底，斯拉格霍恩教授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指尖。
“我之後會繼續考慮你的建議——還有最後一件事，下學期霍格沃茨將作為主辦方舉辦第48屆魔法學校魔藥錦標賽，你可以提前做些準備。”
“好的，謝謝，教授。”裏德爾說。
魔法學校魔藥錦標賽是霍格沃茨、科多斯多瑞茲、魔法所和瓦加度四所魔法學校之間舉辦的比賽，勝出的學校會獲得一個黃金坩堝。說實話，裏德爾心底有些期待這樣的聯合比賽，這樣他就能證明自己不僅僅是在英倫三島上是絕無僅有的天才巫師，而是世間罕有。
離開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辦公室時正好響起了下課鈴，裏德爾於是調轉方向蹬上樓梯，朝著禮堂走去。
幫助阿爾忒彌斯當級長的原因很簡單，他需要她有一個單獨的宿舍，這樣他就不必擔心她躲在宿舍裏對自己避而不見。不僅如此，他還要幫助阿爾忒彌斯順利畢業。
他現在施加的各種桎梏還是太過脆弱，等他畢業離開霍格沃茨，失去手中那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和人脈，重新成為籍籍無名、一貧如洗的湯姆·裏德爾的時候，萊斯特蘭奇和其他純血統極有可能會翻臉不認人，而阿爾忒彌斯絕對會對他進行可怕的報覆。在這之前，他必須得想盡辦法將自己和這些純血統的利益緊密地聯接在一起。就像菟絲花一樣，依靠從純血家族汲取的營養瘋狂生長，最後殺死宿主！
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此前的確有點目光短淺了。
這不是他的錯——那些純血統只是表面上向他伸出了友誼的橄欖枝，實際上只將他視作取樂的小醜——但他不得不吞下後果，他自以為了解並短暫體驗過阿波羅那樣的純血統的真實生活，卻不知自己所見僅僅是冰山一角，連純血統的真正困境和欲望都沒能發掘，更談何驅使他們為自己所用？
這裏不像孤兒院，那些小雜種歧視他是出於對外貌的嫉妒、對魔法的恐懼，還有純粹的壞心眼。但純血統歧視泥巴種的背後原因是阿爾忒彌斯所說的“占領我們的地盤，搶走我們的工作，盜走我們的財富”，以布萊克為例，依靠血緣傳承的法力越來越弱；以馬爾福為例，純血家族在巫師界的話語權愈來愈小；至於萊斯特蘭奇……他們就想要堆成金山的金加隆。總而言之，純血家族的頹勢是顯而易見的，而所有純血統想要都避免這樣的結果，他們渴望出現一個能力挽狂瀾的人。
那湯姆·裏德爾能成為這樣的彌賽亞嗎？
當然！
他的法力無人能及，他是名正言順的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
實際上，只要那些純血統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態，低下高貴的頭顱，平等地和裏德爾交往，他們就能意識到自己已經處於魔法史上翻天覆地的變革前夕，而眼前的天才混血就是他們的領航員。
一道淡黃色的身影匆匆從他的身旁經過，裏德爾停下腳步，開口喚道：“餵，阿布拉克薩斯。”
但馬爾福就像是什麽也沒聽到一般，反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拐進了禮堂裏。
裏德爾的臉色沈了下去，這是已經是馬爾福第三次拒絕他了，難道他的個人魅力就這樣一文不值，非要依靠蠻力和謊言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嗎？
他忽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冷冰冰的嗤笑，瞬間抽出了魔杖，轉身指向嘲笑者。
“你為什麽不對他使用那個‘簡單的咒語’？”亞克多羅斯·諾特站在墻角，腋下夾著魔藥課的課本。
幾位斯萊特林學生從他們身邊路過，朝他們投來看熱鬧的好事的一瞥。
裏德爾將魔杖收回了口袋裏，走到了諾特的跟前：“原因很簡單——他沒你那麽令人討厭，亞克多羅斯。”
諾特的眼睛裏充滿了敵意：“我可以告訴你阿布拉克薩斯和阿爾忒彌斯之間發生了什麽。”
“如果你想拿這事和我交換什麽，還是死了心吧——我不在乎這個，並且我自己就能很輕易地找到答案。”裏德爾說。
諾特只是繼續開口道：“阿布拉克薩斯曾經有個天賦異稟的弟弟，一出生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寵愛，而阿布拉克薩斯則被冷落。在他弟弟一歲的生日宴上，等所有賓客都到齊了，壽星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阿布拉克薩斯根本沒想過會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他不敢承認，也不敢說出自己從哪學到這個魔法——裏德爾，我只想讓你明白，你贏不了阿爾忒彌斯，也無法在純血之間生存下去，趁早離開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亞克多羅斯，我看過你和阿爾忒彌斯下棋——我也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你總是輸的原因全在你自己身上，而非因為她是個高明的棋手。”說完，裏德爾笑了笑，轉身就走了。這場毫無意義的對話真是浪費時間，眼看午餐時間都快結束了，他的肚子是真的有些餓……
然而，等裏德爾趕到禮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殘羹冷炙從盤子裏憑空消失。就差一點，午餐時間已經徹底結束了，他站在長桌邊上，開始思考要不要去廚房找點吃的，眼前卻突然開始天旋地轉。
他的身子晃了晃，一只巨大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湯姆，你沒事吧？”
裏德爾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紅色和金色的線繡成的格蘭芬多紋章引入眼簾，接著是一片看不到邊的胸膛。他仰起頭，看見九英尺高的混血巨人魯伯·海格一只手抱著小山般的肉排，一只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
“我沒事，謝謝。”裏德爾說，他用力抽了抽胳膊，海格才恍然大悟地松開了手。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午餐時間已經結束了，不過還好我拿了許多——你要嗎？”海格說著，從懷裏抓出一塊牛排。
肉香撲鼻而來，但裏德爾看著眼前那塊被粗糙而骯臟的大手捏著的牛排，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
“好吧。”海格聳聳肩，將牛排扔回了肉排山裏。
“這些都是你要吃的？”裏德爾隱秘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問。
“不，它們是拿去餵點點的。”海格說。
“點點？”裏德爾問。
“是一條……”海格結巴了一下，“小狗。”
裏德爾記得校規上允許飼養的寵物只有貓頭鷹、貓和蟾蜍，但他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也很喜歡小狗。”
海格聞言頓時激動起來：“湯姆，你想去看看點點嗎？”
裏德爾正打算開口拒絕，海格用油膩膩的巴掌拍在他的後背上，一瞬間，裏德爾覺得自己的肋骨差點齊齊斷掉。
“走吧，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它，它非常可愛！”不等它的回答，海格熱情地帶著他走出城堡，朝草藥課教室的方向走去，一邊介紹，“我在禁林邊緣撿到它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快不行了。我把它帶回宿舍用牛奶和草藥餵養，花了一周的時間才將它救了回來……”
裏德爾心不在焉地聽著，他心想下次看到這家夥一定要躲得遠遠的。
“它現在長大了一些，身體很健康，甚至稱得上強壯。不過晚上老喜歡嚎叫，為了不打擾到他人，我只好在校外找了個地方，讓它暫時獨自呆著，然後每天過來陪伴它一會……”海格快步上前，走到草藥溫室邊上的一扇小木門邊。
隨著小木門的拉開，裏德爾看見裏面掠過一道兇狠殘忍的目光。
他立刻伸手從口袋裏抽出魔杖，握在手裏：“魯伯，容我提醒一下——這個東西看起來不像狗，而是狼。”
“準確地說，是狼人。它是兩個在月圓之夜變身後的狼人生下的，沒法變成人，但也不算徹底的狼。”海格將肉塊一個個扔進了門裏，憐愛地看著小狼崽大口撕咬肉塊，“這樣的狼人很可憐，不屬於人類，狼群也不歡迎它……”
“可它也不應該生活在城堡裏。”裏德爾說，“把它放回禁林吧——”
“不行！”海格喊了起來，小狼崽也擡起頭，朝著裏德爾嗚嗚呲牙。
裏德爾後退了一步，攥緊了手裏的魔杖。海格伸手揉了揉小狼崽的頭，小狼崽逐漸安靜了下來，惡狠狠地瞪了裏德爾一眼後埋頭繼續啃食那些肉排。
“唉，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點點呢——你剛剛不是才聲稱自己喜歡小狗嗎？”海格有些失望地說。
這不是小狗……裏德爾決定接下來的神奇動物保護課就以狗、狼和狼人的區別為題寫一篇長篇大論。
“不，我喜歡小狗，只是——我想它和小狗還是有點差異的。”裏德爾說，“而且我記得校規裏不允許飼養小狗……”
“你也知道，校規都是一千年前留下的老古董！”海格嚷嚷道，“這一點都不公平，貓和蟾蜍都可以飼養，小狗不行！”
裏德爾想到了他留在地下密室裏的那條巨蛇，語氣變得柔和起來：“魯伯，你說得沒錯。校規存在一定的落後和不人性，所以我建議你可以找迪佩特教授聊聊，興許能憑借你的努力讓霍格沃茨在這方面做出一些改變……”
“好主意！”海格的眼睛亮了起來。
“那麽我就回去上課了。”裏德爾說，“再見，魯伯——再見，點點。”
小狼崽擡頭朝他叫了一聲，海格咯咯笑了起來，將小狼崽一把抱入懷裏：“它喜歡你！湯姆，它很喜歡你呢。”
裏德爾的回應則是在空中翻飛的長袍衣角。他幾乎是跑著回到了城堡，經過門廳時舍監阿波裏昂·普林格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下。”
“普林格先生，有什麽事嗎？”裏德爾彬彬有禮地問。
“你身上有股臭味。”普林格皺著眉頭，“聞上去像是違規的動物……”
“或許是肥料的味道，先生。我剛剛去了草藥溫室，忘記清理了，非常抱歉。”裏德爾迅速回答，他用魔杖指著自己，“煥然一新！”
普林格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從鼻腔裏哼了一聲：“最近總有些小兔崽子從霍格莫德村偷偷購買神奇動物當寵物，鬧得寢室裏雞飛狗跳。在這提醒你，霍格沃茨禁止飼養奇怪的動物。”
“知道了，先生。我保證不會飼養違規的寵物。”裏德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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