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上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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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上的初遇
Chapter.1
湯姆·裏德爾獨自坐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最後一節車廂的最後一個包廂的角落裏。
他拎著快要散架的二手的小皮箱一路走來，驚訝而恐懼地發現似乎他的每個同學都早已認識彼此。年輕的小巫師們都由巫師父母護送到達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歡笑打鬧著和三兩好友鉆進了一個包廂，只有他是個來自麻瓜孤兒院的異類。
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群體，卻發現自己還是孤身只影。
伴隨一陣悠長的汽笛聲，列車開始行進。沒有人會打擾他了，他低頭把玩著手裏的魔杖，紫杉木，鳳凰尾羽，十三英寸半。只有握著它的時候裏德爾才能感到這個魔法世界有一絲是屬於他的。
“你好，請問我們可以坐在這個包廂嗎？我和我妹妹——我們來得太遲了，前面的包廂都滿了。”
裏德爾擡起頭，一個紅發男孩拎著兩只行李箱站在車廂門口，還在大口喘氣，他看起來和他一樣大——應該也是新生。紅發男孩的衣著體面而精致，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自信張揚的神色，看得出是出身富貴的巫師家庭。
“當然可以。”裏德爾輕聲說。
“阿爾忒彌斯！這裏！”紅發男孩轉頭朝走廊裏大聲呼喊。
阿爾忒彌斯？巫師家庭的孩子都叫這樣的名字？裏德爾忽然感到失落，他怎麽會叫湯姆這樣一個大眾而平庸的名字呢？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與他們不同。
紅發男孩在門口站了一會，一個女孩才踩著噠噠噠的小皮鞋姍姍來遲。
女孩蓬松的紅發垂至腰間，別著一枚珍珠發卡，穿著低調又裁剪考究的洋裝裙。她與哥哥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女孩的五官更加小巧精致——裏德爾不得不承認她是他所見過最漂亮的同齡小女孩。當然孤兒院是沒有漂亮女孩的，孤兒院裏的女孩比男孩更搶手，只要姿色不錯、性格稍活潑一點的女孩很輕易就能找到領養家庭。
“霍格沃茨今年是把啞炮也招進來了麽？怎麽連一個空包廂也沒有。”女孩用嬌嫩的聲音抱怨。她的目光快速掃過角落的裏德爾，在他對面坐下後自顧自地拿出一面背部嵌滿寶石的小圓鏡，將珍珠發夾摘下來，整理一會碎發別上去，又摘下來，再別上去，陷入了無限的循環往覆中。
“要不是你從出門前就開始磨磨蹭蹭，我們還是能提前找到一個包廂的。”男孩好脾氣地說，拿出魔杖，“羽加迪姆-勒維奧薩。”他熟練地讓行李箱飛到了頭頂的架子上。
男孩又拉上包廂的門，這才在妹妹身邊坐了下來。
“你好，阿波羅·萊斯特蘭奇，這是我的雙胞胎妹妹阿爾忒彌斯。”男孩朝他伸出手，裏德爾緊張地握了一下。阿波羅？裏德爾再次為自己的樸素名字感到難過。
“湯姆·裏德爾。”
“他看起來像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湊到哥哥耳邊說，但她的音量並不小，加之封閉包廂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裏德爾將她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
泥巴種是什麽？裏德爾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從對角巷回去後預習的課本，他在孤兒院將所有的課本都看了一遍，但對於“泥巴種”一無所獲。這個詞是屬於巫師的，真正的巫師。
阿波羅和妹妹相視一笑，沒有繼續和他說話，而是將一份報紙放在桌上。報紙像裏德爾在對角巷見到的那些魔法書刊一樣有著活動的魔法照片，阿波羅又拿出一本厚厚的拼貼手冊、一把金色剪刀和一個不幹膠。他翻開報紙，找到某一頁，將上面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剪下來，貼到拼貼手冊上——裏德爾看見整本拼貼手冊都是騎著掃帚的巫師，他猜想那些應該是書上介紹的名為“魁地奇”的巫師運動。
“阿波羅，你明年肯定能進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阿爾忒彌斯用手支著頭無聊地觀看阿波羅工作。
“你們已經知道自己會進哪個學院了嗎？”裏德爾忍不住問，“但我聽說新生要經歷分院儀式才會進入四個學院。”
“噢，實際上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自己能進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茨最好的學院。”阿波羅說，“但我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學院畢業的，不出意外的話，我和阿爾忒彌斯都會進入斯萊特林。”
“我們一定會去斯萊特林的，如果真的被分到赫奇帕奇之類的地方，我們就退學去德姆斯特朗。”阿爾忒彌斯說，“就算那裏遙遠又寒冷，也會比赫奇帕奇好。”
“赫奇帕奇很差嗎？”裏德爾問，他在那些介紹霍格沃茨的資料上並沒有看到四個學院之間的差異。
“那裏面都是飯桶。”阿爾忒彌斯說，“格蘭芬多都是莽夫，拉文克勞都是怪人。”
“那我希望我也能進斯萊特林。”裏德爾說。
阿爾忒彌斯突然笑出了聲，她很快用手掩住嘴。
“斯萊特林可能不會收泥——你這樣的巫師。”阿爾忒彌斯笑著說，裏德爾一眼看出她拙劣偽裝下的嘲笑。泥巴種一定不是個好詞，他的表情僵硬起來。
阿波羅用餘光瞥見他的臉色，用手肘小幅度地捅了捅妹妹。
“阿爾法德和阿布拉克薩斯也是今年入學，我們說不定會是同學。”阿波羅支開話題。
阿爾忒彌斯眼前一亮：“真的嗎？我快兩年沒見著阿爾法德了，沃爾布加也不肯告訴我他去了哪，我還以為布萊克把他送去德姆斯特朗了呢。”
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阿爾法德、阿布拉克薩斯、沃爾布加，裏德爾意識到這些富裕巫師家庭的小孩都喜歡以神祇和星星為名，真是像他們的打扮一樣華麗而獨特。而他和他父親的湯姆……難道他父親在巫師中也不算體面的？
包廂門被嘩啦一聲拉開，胖胖的女售貨員將半個身子探了進來：“親愛的，需要購買食品嗎？”
“當然！”阿爾忒彌斯激動地站起來，險些讓阿波羅剪掉了球員的頭，她蹦跳著來到包廂門口，開始在推車上大肆采購。
裏德爾的肚子適時地響了，他不知道去學校的路程有這麽遠，孤兒院也沒空給他準備食物。可他根本沒有錢買東西，霍格沃茨提供的助學金僅僅夠他買一根魔杖、二手課本和二手袍子。
阿爾忒彌斯買的食品已經在桌上堆成了小山，阿波羅不得不停止自己的手工，將拼貼手冊小心收了起來。
“阿爾忒彌斯，你怎麽可能吃得了這麽多。”阿波羅說。
阿爾忒彌斯抱著五六個巧克力蛙終於結束了采購。
“誰讓媽媽平時總是限制我們吃零食，這下她再也管不著我們了。”她滿意地笑了。
“嗨，你要吃點嗎？”阿波羅將一部分零食推到裏德爾面前，“都怪阿爾忒彌斯，我們無論如何都吃不完這麽多食物的。”
“你憑什麽要把我買的東西拿給這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大聲說，將一個巧克力蛙扔到阿波羅身上。
裏德爾尷尬地垂下頭，他的耳朵已經變得滾燙。
“難道你要一個人把這些吃完嗎？你的胃口什麽時候變得和巨怪一樣大了？”阿波羅將那個巧克力蛙拆開，拿出一張五邊形畫片，“噢，是康奈利·阿格麗芭！”
阿爾忒彌斯撲上去試圖搶奪畫片：“給我，我就差他了！”
阿波羅將畫片舉過頭頂：“阿爾忒彌斯，如果你發誓在學校做一個淑女的話我才給你。”
“那算了。”阿爾忒彌斯賭氣似的撒開手，“你自己收著吧。”
阿波羅將畫片放在桌上。
“可阿爾法德也不會喜歡一個橫沖直撞的大小姐。”他輕聲說。
阿爾忒彌斯聞言立即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輕輕咳了一下：“那好吧，那個誰——你想吃的話自己拿好了。”
無人應答，她才發現裏德爾不知什麽時候消失在了車廂內。
“他去哪了？”阿爾忒彌斯一頭霧水地坐下，拆開一個新的巧克力蛙，轉眼眉開眼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看來我們一定能去斯萊特林了，阿波羅。”
裏德爾獨自來到車尾的瞭望臺，他單薄的外套抵擋不住蘇格蘭初秋的涼意，胳膊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但他只是站在欄桿旁，看著遠處起伏的山脈、稍縱即逝的村落和大片金黃色的麥田。
放在袍子內袋裏的魔杖貼在他的胸口，隨著他的心跳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總有一天，他要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讓所有巫師都臣服於他腳下！
他在瞭望臺一直待到了天黑，車廂內點亮了煤氣燈。萊斯特蘭奇兄妹已經換好全新的熨燙妥帖的黑色校袍，靠在一起睡著了，而他們面前的食物幾乎沒怎麽動。裏德爾伸手從食物堆裏拿了一個巧克力蛙，他真的快餓暈了，將巧克力狼吞虎咽下肚後才緩了過來。他看著手中的畫片——薩拉查·斯萊特林，畫片上的嚴肅老人朝他笑了笑。
裏德爾將畫片放進褲兜裏，隱隱期望這樣能讓他也進入斯萊特林，為了成為最強大的巫師，他一定要去霍格沃茨最好的學院。
包廂裏的阿爾忒彌斯一直到下車都沒再見過裏德爾，她很快便把這個奇怪的泥巴種忘掉了。
“阿爾法德！”她在城堡門廳前集結的新生中找到了阿爾法德·布萊克，他和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站在一塊。
阿爾法德聽到了她的呼喚，朝她揮揮手。她想要走到阿爾法德身邊，但人群已經開始湧動，擋住了她的腳步。新生們排成一路縱隊，阿波羅拉著她站到了隊列裏。
“不著急這一會，你們可以去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好好聊。”阿波羅說。
“阿爾法德好像長高了一點。”阿爾忒彌斯望著阿爾法德的身影，“但他現在怎麽跟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關系那麽好——他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他的朋友？”
“別想那麽多，他那是朝我們倆打招呼呢。”阿波羅說。
裏德爾站在隊列尾部，他沈迷於眼前充滿魔法美輪美奐的一切事物，那些閃爍著燦爛星河的天頂、飄在空中的蠟燭、富麗堂皇的餐具，這些都將是屬於他的，整個魔法世界！
“菲奧娜·艾博！”副校長鄧布利多拿著羊皮紙開始念名字。
“赫奇帕奇！”赫奇帕奇的長桌爆發出掌聲和歡呼，迎接1938級的第一位新生。
“阿爾法德·布萊克！”
阿爾忒彌斯小聲地發出期待的尖叫。
阿爾法德鎮定自若地走出隊列，戴上那頂來自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破舊帽子。
“斯萊特林！”
阿爾忒彌斯看起來比自己被分到斯萊特林還激動，她緊緊抓住哥哥的手上下晃動。三年級的沃爾布加·布萊克將身邊的二年級生阿拉斯法·羅齊爾趕走，揮手示意阿爾法德坐到她身邊去，阿爾法德平靜地朝著他的姐姐走去。
之後是一個格蘭芬多、一對拉文克勞姐妹和一個赫奇帕奇。
萊斯特蘭奇兄妹也順利進入了斯萊特林，但阿爾法德身邊已經坐滿了人，阿爾忒彌斯不得不坐在他的斜對面。
“阿爾法德！”她興奮地說，“快跟我說說，你這兩年都去哪了？我們去了好幾次布萊克家，都沒見著你。”
“我生病了，一直在鄉下。”阿爾法德溫柔地回答。
“那太糟了，不會是龍痘瘡吧？”阿爾忒彌斯關切地問。
“我媽媽說國際魔法合作司有位職員從斯堪的納維亞出差回來就染上了龍痘瘡，現在已經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院隔離了，但還是害得部裏人心惶惶。”新生薩利爾·艾弗裏插嘴道，但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就像無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坐在這裏的。
“當然不是。”阿爾法德說，“阿爾忒彌斯，我相信你已經聽說了我弟弟西格納斯出生的消息，他長得漂亮極了，你有空可以來我家看看。”
聽到他的邀請，阿爾忒彌斯對他們友誼消逝的擔憂蕩然無存，她興奮地挺直身子聽沃爾布加聊他們的新弟弟。
“好久不見，萊斯特蘭奇們。”亞克多羅斯·諾特從後面攬住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的脖子。
“亞克多羅斯，我在家還和阿爾忒彌斯打賭你會被分到斯萊特林還是拉文克勞。”阿波羅笑著打了他一拳，“阿爾忒彌斯，記得你現在欠我十加隆。”
“阿爾忒彌斯忠心耿耿的獵犬當然要追隨她來斯萊特林。”諾特貼近阿爾忒彌斯的耳朵，“又變漂亮啦，親愛的狩獵女神。”
“嘔，油嘴滑舌。”阿爾忒彌斯擡手扒開他，餘光看見湯姆·裏德爾朝凳子走去，她像看見獵物一般打起精神。
“那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話還沒說完，分院帽剛沾著裏德爾的頭就大聲喊出：“斯萊特林！”
阿波羅順著她的目光朝裏德爾看去：“看來他不是泥巴種。”
裏德爾將長桌上的座次盡收眼底，他大致看出這個學院內部又分成幾個小團夥了，然後走到長桌末尾坐下。
阿爾忒彌斯用鼻腔哼了一聲：“我可沒聽說世界上有叫裏德爾的純血家族，他一定是個混血雜種，要我說斯萊特林就應該只招純血統。”
“哈，我們當然需要混血，不然斯萊特林一屆只有不到五個純血，學院杯和魁地奇可怎麽辦？”她左邊的盧克麗霞·布萊克說。她是沃爾布加的堂妹，她們一起讀三年級。
阿爾忒彌斯沒搭理盧克麗霞，她一直不喜歡她這一支住在黑漆漆陰森森的格裏莫廣場12號的布萊克，盧克麗霞和她弟弟奧賴恩都是笨蛋和討厭鬼，不像陽光的阿爾法德和沃爾布加……
裏德爾看著長桌上突然出現的琳瑯滿目的食物，一時間竟無從下口。他從來沒享受過這樣豐盛的晚餐，孤兒院整日只有像水一樣寡淡的湯和硬邦邦的幹面包，就這樣他的食物還時不時被那群比他高一個頭的團夥搶走——即使他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進行了報覆，但失去的食物再也回不來了。
“他是個餓死鬼投胎。”阿爾忒彌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角落的裏德爾大快朵頤。
“萊斯特蘭奇，幫我拿下蘋果餡餅好嗎？勞駕。”坐在她對面的大塊頭二年級生海格利斯·穆爾賽博嘴裏塞著雞腿，含糊不清地說。
“梅林啊，真是給純血統丟人。”阿爾忒彌斯小聲嘟囔著，嫌棄地別過臉。阿波羅將蘋果餡餅遞了過去，穆爾賽博舉起南瓜汁向他致謝，但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南瓜汁從杯中灑了下來，濺到了阿爾忒彌斯的袍子上。
阿爾忒彌斯用魔咒清除掉領口的南瓜汁，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穆爾賽博絲毫沒註意自己做了什麽，還沈浸在蘋果餡餅之中。
“你好，泰勒·鄧肯。”怯生生的新生在裏德爾身邊坐下，他比裏德爾還要瘦弱，臉頰滿是雀斑。
裏德爾放下手中的刀叉：“湯姆·裏德爾。”
“你也是混血嗎？”鄧肯問，看見裏德爾楞了一下後補充道，“我沒有惡意……我也是混血，那些純血統都坐在前面，所以我猜測……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朋友。裏德爾在心裏對這個詞嗤之以鼻，他不相信人類是需要友誼的，朋友這個詞只不過是盟友的簡約說法罷了。當然，他在霍格沃茨的確是需要一些盟友的。
“我對我的父母一無所知，甚至半個月前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巫師。”裏德爾說。
“對不起。”鄧肯慌忙道歉。他可真軟弱，裏德爾在心裏冷哼，臉上卻是一個淡淡的笑容。
“那你要麽是混血，要麽是哪個流落在外的純血遺孤，因為斯萊特林不會招收麻瓜出身的巫師——那些純血統喜歡叫他們泥巴種。”鄧肯說。裏德爾的臉黑了下來，原來如此，那個紅發女孩此刻應該很失望。
“斯萊特林是最可怕的學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分了進來。”鄧肯看上去難過得快哭了，“我媽媽最不希望我進斯萊特林，她跟我說這裏的學生不是搞血統歧視就是沈迷黑魔法。我現在都不敢寫信告訴她我的分院結果——”
“血統歧視是什麽意思？在魔法界，血統決定力量嗎？”裏德爾突然發問。
“不，當然不是。”鄧肯對他的問題有些許詫異，但還是耐心地解釋，“兩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系，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就是個混血。甚至在一千年前，霍格沃茨建校的時候，人們通常認為麻瓜出身的巫師更有天賦——當然，除了我們的創始人薩拉查·斯萊特林外，現在很多斯萊特林的學生也繼承了他的意志堅信純血至上。”
裏德爾瞥了一眼教師席上的那個長發長須的男人，他從在孤兒院初次見到鄧布利多就感受到了他的警惕和忌憚。他不明白為什麽鄧布利多對自己有那麽大惡意，還要強迫自己將那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歸還給愚蠢的麻瓜……看來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也不過爾爾，像普通人一樣充滿狹隘和偏見。
他的目光又落到前面與那些純血統其樂融融的萊斯特蘭奇兄妹身上。
“你聽過萊斯特蘭奇嗎？”裏德爾問。
“當然，他們是神聖二十八族之一。”鄧肯說，“噢，神聖二十八族是一本叫《純血統名錄》的書裏提到的二十八個家譜裏沒有出現過麻瓜的純血統巫師家族——但我媽媽說他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沒有麻瓜純血家族早就斷代了，現在不可能有真正的純血巫師。”
裏德爾對此不置可否：“剩下二十七個家族是哪些？”
“呃，我不可能記住那麽多。”鄧肯紅了臉，小聲道，“不過我看完了分院儀式，咱們這一屆有布萊克——那個像你一樣黑發黑眼的男孩，他們家都是這樣黑色的；馬爾福——那個淡金色頭發的男孩；諾特——坐在那對萊斯特蘭奇孿生兄妹邊；我記得還有艾弗裏，但我沒看到他坐在哪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裏德爾說。
“沒什麽，湯姆，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鄧肯真誠地笑了笑。
“當然可以。”
幾分鐘後，裏德爾和鄧肯一塊站在新生隊伍中，跟隨五年級的級長伊格內修斯·普威特走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像是個水族館，窗戶外就是陰森的綠色湖水，時不時還有未知的水生生物游過。看來住在這會有些潮濕，但這裏到處都掛著斯萊特林的旗幟和盾徽，綠色和銀色的搭配讓人賞心悅目，裏德爾尤其喜歡那些蛇類的裝飾。斯萊特林就像他命中註定的學院。
很快裏德爾的好心情就被破壞了——實在是冤家路窄，他的寢室門上掛著兩個名字，阿波羅·萊斯特蘭奇和他要共享一間寢室。想不到霍格沃茨的宿舍居然是雙人間，這是目前唯一讓他感到不滿的地方，他在孤兒院好賴還擁有一個獨立的私人鬥室呢。他將寥寥無幾的行李簡單收拾後就拉下帷帳躲在床上預習從二手商店買來的教材，一邊從帷帳的縫隙暗地觀察阿波羅。
阿波羅並沒有表露出對這個安排的任何不滿，他哼著輕松歡快的旋律，興致勃勃地用魔法精心布置自己的床位。他在墻上貼上了幾幅寫著阿普爾比飛箭隊的淺藍色海報，又在床頭掛上了一面淺藍色的、繡有一支銀箭的旗幟，萊斯特蘭奇一家四口的合照則被他放在了床頭櫃上，和一個懸空的金色的小球放在一起。
裏德爾的帷帳被突然拉開，他猛地朝後面縮了縮，後背緊緊貼著床頭書櫥。
“裏德爾，我希望我們接下來七年可以和睦相處。”紅發少年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兩人還是初次見面。
裏德爾點點頭。他知道阿波羅像那些上流階層的麻瓜一樣虛與委蛇，他只是比他的孿生蠢妹妹更聰明，更懂得偽裝。
阿波羅站在他床頭，用緩慢而有些拿腔拿調的語氣說：“好——我沒聽過裏德爾家族，你來自哪裏？”
“我在一所麻瓜孤兒院長大——我不了解我的血統。”裏德爾看著他的眼睛回答。
“我明白了。”阿波羅說，“作為室友，我給你的建議是，在斯萊特林保持安分。”他琥珀色的眼眸裏帶著一絲銳利，裏德爾心裏那些自負與野心同樣瞞不過他的眼睛。一個有著勃勃野心的混血孤兒在阿波羅看來不過是天真可笑的妄想癥，只會給他帶來麻煩的惹禍精。
“好的。”裏德爾乖順地說。顯然，他以前對付麻瓜的小把戲在這些跟他一樣都是巫師的孩子面前是沒用的。
阿波羅看著他像變裝舞會上的石膏面具一樣白凈乖巧的臉，覺得心裏有點犯惡心。他拉上裏德爾的帷帳，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位。
寢室內的燈到點熄滅了，阿波羅在黑暗中躺了一會，裏德爾的聲音從蚊帳中傳來：“我註意到斯萊特林的標識是蛇，我們未來會學和蛇對話嗎？”
阿波羅猶豫了一下，回答：“不，蛇佬腔是種罕見的天賦，比如霍格沃茨的創始人之一、我們的院長薩拉查·斯萊特林，後天很難通過學習掌握蛇佬腔。”
“好的，謝謝。”裏德爾禮貌地說。
1938級的斯萊特林只有兩個女孩，阿爾忒彌斯的室友是朱迪·斯科特。斯科特雖然是個混血，但她的父親是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麻瓜出身的母親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屬於萊斯特蘭奇可以結交的範疇。
兩個女孩很快便在服飾穿搭上找到了大量的共同話題，阿爾忒彌斯大方地送了一對紅寶石耳墜給斯科特，斯科特則向她保證自己會找媽媽給她量身打造一套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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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裏德爾獨自坐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車最後一節車廂的最後一個包廂的角落裏。
他拎著快要散架的二手的小皮箱一路走來，驚訝而恐懼地發現似乎他的每個同學都早已認識彼此。年輕的小巫師們都由巫師父母護送到達國王十字車站九又四分之三站臺，歡笑打鬧著和三兩好友鉆進了一個包廂，只有他是個來自麻瓜孤兒院的異類。
他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屬於他的群體，卻發現自己還是孤身只影。
伴隨一陣悠長的汽笛聲，列車開始行進。沒有人會打擾他了，他低頭把玩著手裏的魔杖，紫杉木，鳳凰尾羽，十三英寸半。只有握著它的時候裏德爾才能感到這個魔法世界有一絲是屬於他的。
“你好，請問我們可以坐在這個包廂嗎？我和我妹妹——我們來得太遲了，前面的包廂都滿了。”
裏德爾擡起頭，一個紅發男孩拎著兩只行李箱站在車廂門口，還在大口喘氣，他看起來和他一樣大——應該也是新生。紅發男孩的衣著體面而精致，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自信張揚的神色，看得出是出身富貴的巫師家庭。
“當然可以。”裏德爾輕聲說。
“阿爾忒彌斯！這裏！”紅發男孩轉頭朝走廊裏大聲呼喊。
阿爾忒彌斯？巫師家庭的孩子都叫這樣的名字？裏德爾忽然感到失落，他怎麽會叫湯姆這樣一個大眾而平庸的名字呢？原來從一開始他就與他們不同。
紅發男孩在門口站了一會，一個女孩才踩著噠噠噠的小皮鞋姍姍來遲。
女孩蓬松的紅發垂至腰間，別著一枚珍珠發卡，穿著低調又裁剪考究的洋裝裙。她與哥哥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女孩的五官更加小巧精致——裏德爾不得不承認她是他所見過最漂亮的同齡小女孩。當然孤兒院是沒有漂亮女孩的，孤兒院裏的女孩比男孩更搶手，只要姿色不錯、性格稍活潑一點的女孩很輕易就能找到領養家庭。
“霍格沃茨今年是把啞炮也招進來了麽？怎麽連一個空包廂也沒有。”女孩用嬌嫩的聲音抱怨。她的目光快速掃過角落的裏德爾，在他對面坐下後自顧自地拿出一面背部嵌滿寶石的小圓鏡，將珍珠發夾摘下來，整理一會碎發別上去，又摘下來，再別上去，陷入了無限的循環往覆中。
“要不是你從出門前就開始磨磨蹭蹭，我們還是能提前找到一個包廂的。”男孩好脾氣地說，拿出魔杖，“羽加迪姆-勒維奧薩。”他熟練地讓行李箱飛到了頭頂的架子上。
男孩又拉上包廂的門，這才在妹妹身邊坐了下來。
“你好，阿波羅·萊斯特蘭奇，這是我的雙胞胎妹妹阿爾忒彌斯。”男孩朝他伸出手，裏德爾緊張地握了一下。阿波羅？裏德爾再次為自己的樸素名字感到難過。
“湯姆·裏德爾。”
“他看起來像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湊到哥哥耳邊說，但她的音量並不小，加之封閉包廂的隔音效果非常好，裏德爾將她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
泥巴種是什麽？裏德爾開始在腦海中搜索從對角巷回去後預習的課本，他在孤兒院將所有的課本都看了一遍，但對於“泥巴種”一無所獲。這個詞是屬於巫師的，真正的巫師。
阿波羅和妹妹相視一笑，沒有繼續和他說話，而是將一份報紙放在桌上。報紙像裏德爾在對角巷見到的那些魔法書刊一樣有著活動的魔法照片，阿波羅又拿出一本厚厚的拼貼手冊、一把金色剪刀和一個不幹膠。他翻開報紙，找到某一頁，將上面的照片小心翼翼地剪下來，貼到拼貼手冊上——裏德爾看見整本拼貼手冊都是騎著掃帚的巫師，他猜想那些應該是書上介紹的名為“魁地奇”的巫師運動。
“阿波羅，你明年肯定能進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阿爾忒彌斯用手支著頭無聊地觀看阿波羅工作。
“你們已經知道自己會進哪個學院了嗎？”裏德爾忍不住問，“但我聽說新生要經歷分院儀式才會進入四個學院。”
“噢，實際上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確定自己能進斯萊特林，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茨最好的學院。”阿波羅說，“但我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學院畢業的，不出意外的話，我和阿爾忒彌斯都會進入斯萊特林。”
“我們一定會去斯萊特林的，如果真的被分到赫奇帕奇之類的地方，我們就退學去德姆斯特朗。”阿爾忒彌斯說，“就算那裏遙遠又寒冷，也會比赫奇帕奇好。”
“赫奇帕奇很差嗎？”裏德爾問，他在那些介紹霍格沃茨的資料上並沒有看到四個學院之間的差異。
“那裏面都是飯桶。”阿爾忒彌斯說，“格蘭芬多都是莽夫，拉文克勞都是怪人。”
“那我希望我也能進斯萊特林。”裏德爾說。
阿爾忒彌斯突然笑出了聲，她很快用手掩住嘴。
“斯萊特林可能不會收泥——你這樣的巫師。”阿爾忒彌斯笑著說，裏德爾一眼看出她拙劣偽裝下的嘲笑。泥巴種一定不是個好詞，他的表情僵硬起來。
阿波羅用餘光瞥見他的臉色，用手肘小幅度地捅了捅妹妹。
“阿爾法德和阿布拉克薩斯也是今年入學，我們說不定會是同學。”阿波羅支開話題。
阿爾忒彌斯眼前一亮：“真的嗎？我快兩年沒見著阿爾法德了，沃爾布加也不肯告訴我他去了哪，我還以為布萊克把他送去德姆斯特朗了呢。”
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阿爾法德、阿布拉克薩斯、沃爾布加，裏德爾意識到這些富裕巫師家庭的小孩都喜歡以神祇和星星為名，真是像他們的打扮一樣華麗而獨特。而他和他父親的湯姆……難道他父親在巫師中也不算體面的？
包廂門被嘩啦一聲拉開，胖胖的女售貨員將半個身子探了進來：“親愛的，需要購買食品嗎？”
“當然！”阿爾忒彌斯激動地站起來，險些讓阿波羅剪掉了球員的頭，她蹦跳著來到包廂門口，開始在推車上大肆采購。
裏德爾的肚子適時地響了，他不知道去學校的路程有這麽遠，孤兒院也沒空給他準備食物。可他根本沒有錢買東西，霍格沃茨提供的助學金僅僅夠他買一根魔杖、二手課本和二手袍子。
阿爾忒彌斯買的食品已經在桌上堆成了小山，阿波羅不得不停止自己的手工，將拼貼手冊小心收了起來。
“阿爾忒彌斯，你怎麽可能吃得了這麽多。”阿波羅說。
阿爾忒彌斯抱著五六個巧克力蛙終於結束了采購。
“誰讓媽媽平時總是限制我們吃零食，這下她再也管不著我們了。”她滿意地笑了。
“嗨，你要吃點嗎？”阿波羅將一部分零食推到裏德爾面前，“都怪阿爾忒彌斯，我們無論如何都吃不完這麽多食物的。”
“你憑什麽要把我買的東西拿給這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大聲說，將一個巧克力蛙扔到阿波羅身上。
裏德爾尷尬地垂下頭，他的耳朵已經變得滾燙。
“難道你要一個人把這些吃完嗎？你的胃口什麽時候變得和巨怪一樣大了？”阿波羅將那個巧克力蛙拆開，拿出一張五邊形畫片，“噢，是康奈利·阿格麗芭！”
阿爾忒彌斯撲上去試圖搶奪畫片：“給我，我就差他了！”
阿波羅將畫片舉過頭頂：“阿爾忒彌斯，如果你發誓在學校做一個淑女的話我才給你。”
“那算了。”阿爾忒彌斯賭氣似的撒開手，“你自己收著吧。”
阿波羅將畫片放在桌上。
“可阿爾法德也不會喜歡一個橫沖直撞的大小姐。”他輕聲說。
阿爾忒彌斯聞言立即理了理自己的頭發，輕輕咳了一下：“那好吧，那個誰——你想吃的話自己拿好了。”
無人應答，她才發現裏德爾不知什麽時候消失在了車廂內。
“他去哪了？”阿爾忒彌斯一頭霧水地坐下，拆開一個新的巧克力蛙，轉眼眉開眼笑，“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看來我們一定能去斯萊特林了，阿波羅。”
裏德爾獨自來到車尾的瞭望臺，他單薄的外套抵擋不住蘇格蘭初秋的涼意，胳膊上已經起了雞皮疙瘩。但他只是站在欄桿旁，看著遠處起伏的山脈、稍縱即逝的村落和大片金黃色的麥田。
放在袍子內袋裏的魔杖貼在他的胸口，隨著他的心跳也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總有一天，他要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巫師，讓所有巫師都臣服於他腳下！
他在瞭望臺一直待到了天黑，車廂內點亮了煤氣燈。萊斯特蘭奇兄妹已經換好全新的熨燙妥帖的黑色校袍，靠在一起睡著了，而他們面前的食物幾乎沒怎麽動。裏德爾伸手從食物堆裏拿了一個巧克力蛙，他真的快餓暈了，將巧克力狼吞虎咽下肚後才緩了過來。他看著手中的畫片——薩拉查·斯萊特林，畫片上的嚴肅老人朝他笑了笑。
裏德爾將畫片放進褲兜裏，隱隱期望這樣能讓他也進入斯萊特林，為了成為最強大的巫師，他一定要去霍格沃茨最好的學院。
包廂裏的阿爾忒彌斯一直到下車都沒再見過裏德爾，她很快便把這個奇怪的泥巴種忘掉了。
“阿爾法德！”她在城堡門廳前集結的新生中找到了阿爾法德·布萊克，他和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站在一塊。
阿爾法德聽到了她的呼喚，朝她揮揮手。她想要走到阿爾法德身邊，但人群已經開始湧動，擋住了她的腳步。新生們排成一路縱隊，阿波羅拉著她站到了隊列裏。
“不著急這一會，你們可以去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好好聊。”阿波羅說。
“阿爾法德好像長高了一點。”阿爾忒彌斯望著阿爾法德的身影，“但他現在怎麽跟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關系那麽好——他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他的朋友？”
“別想那麽多，他那是朝我們倆打招呼呢。”阿波羅說。
裏德爾站在隊列尾部，他沈迷於眼前充滿魔法美輪美奐的一切事物，那些閃爍著燦爛星河的天頂、飄在空中的蠟燭、富麗堂皇的餐具，這些都將是屬於他的，整個魔法世界！
“菲奧娜·艾博！”副校長鄧布利多拿著羊皮紙開始念名字。
“赫奇帕奇！”赫奇帕奇的長桌爆發出掌聲和歡呼，迎接1938級的第一位新生。
“阿爾法德·布萊克！”
阿爾忒彌斯小聲地發出期待的尖叫。
阿爾法德鎮定自若地走出隊列，戴上那頂來自戈德裏克·格蘭芬多的破舊帽子。
“斯萊特林！”
阿爾忒彌斯看起來比自己被分到斯萊特林還激動，她緊緊抓住哥哥的手上下晃動。三年級的沃爾布加·布萊克將身邊的二年級生阿拉斯法·羅齊爾趕走，揮手示意阿爾法德坐到她身邊去，阿爾法德平靜地朝著他的姐姐走去。
之後是一個格蘭芬多、一對拉文克勞姐妹和一個赫奇帕奇。
萊斯特蘭奇兄妹也順利進入了斯萊特林，但阿爾法德身邊已經坐滿了人，阿爾忒彌斯不得不坐在他的斜對面。
“阿爾法德！”她興奮地說，“快跟我說說，你這兩年都去哪了？我們去了好幾次布萊克家，都沒見著你。”
“我生病了，一直在鄉下。”阿爾法德溫柔地回答。
“那太糟了，不會是龍痘瘡吧？”阿爾忒彌斯關切地問。
“我媽媽說國際魔法合作司有位職員從斯堪的納維亞出差回來就染上了龍痘瘡，現在已經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院隔離了，但還是害得部裏人心惶惶。”新生薩利爾·艾弗裏插嘴道，但沒有人在意他說了什麽，就像無人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坐在這裏的。
“當然不是。”阿爾法德說，“阿爾忒彌斯，我相信你已經聽說了我弟弟西格納斯出生的消息，他長得漂亮極了，你有空可以來我家看看。”
聽到他的邀請，阿爾忒彌斯對他們友誼消逝的擔憂蕩然無存，她興奮地挺直身子聽沃爾布加聊他們的新弟弟。
“好久不見，萊斯特蘭奇們。”亞克多羅斯·諾特從後面攬住阿爾忒彌斯和阿波羅的脖子。
“亞克多羅斯，我在家還和阿爾忒彌斯打賭你會被分到斯萊特林還是拉文克勞。”阿波羅笑著打了他一拳，“阿爾忒彌斯，記得你現在欠我十加隆。”
“阿爾忒彌斯忠心耿耿的獵犬當然要追隨她來斯萊特林。”諾特貼近阿爾忒彌斯的耳朵，“又變漂亮啦，親愛的狩獵女神。”
“嘔，油嘴滑舌。”阿爾忒彌斯擡手扒開他，餘光看見湯姆·裏德爾朝凳子走去，她像看見獵物一般打起精神。
“那個泥巴種……”阿爾忒彌斯話還沒說完，分院帽剛沾著裏德爾的頭就大聲喊出：“斯萊特林！”
阿波羅順著她的目光朝裏德爾看去：“看來他不是泥巴種。”
裏德爾將長桌上的座次盡收眼底，他大致看出這個學院內部又分成幾個小團夥了，然後走到長桌末尾坐下。
阿爾忒彌斯用鼻腔哼了一聲：“我可沒聽說世界上有叫裏德爾的純血家族，他一定是個混血雜種，要我說斯萊特林就應該只招純血統。”
“哈，我們當然需要混血，不然斯萊特林一屆只有不到五個純血，學院杯和魁地奇可怎麽辦？”她左邊的盧克麗霞·布萊克說。她是沃爾布加的堂妹，她們一起讀三年級。
阿爾忒彌斯沒搭理盧克麗霞，她一直不喜歡她這一支住在黑漆漆陰森森的格裏莫廣場12號的布萊克，盧克麗霞和她弟弟奧賴恩都是笨蛋和討厭鬼，不像陽光的阿爾法德和沃爾布加……
裏德爾看著長桌上突然出現的琳瑯滿目的食物，一時間竟無從下口。他從來沒享受過這樣豐盛的晚餐，孤兒院整日只有像水一樣寡淡的湯和硬邦邦的幹面包，就這樣他的食物還時不時被那群比他高一個頭的團夥搶走——即使他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進行了報覆，但失去的食物再也回不來了。
“他是個餓死鬼投胎。”阿爾忒彌斯用鄙夷的眼神看著角落的裏德爾大快朵頤。
“萊斯特蘭奇，幫我拿下蘋果餡餅好嗎？勞駕。”坐在她對面的大塊頭二年級生海格利斯·穆爾賽博嘴裏塞著雞腿，含糊不清地說。
“梅林啊，真是給純血統丟人。”阿爾忒彌斯小聲嘟囔著，嫌棄地別過臉。阿波羅將蘋果餡餅遞了過去，穆爾賽博舉起南瓜汁向他致謝，但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南瓜汁從杯中灑了下來，濺到了阿爾忒彌斯的袍子上。
阿爾忒彌斯用魔咒清除掉領口的南瓜汁，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穆爾賽博絲毫沒註意自己做了什麽，還沈浸在蘋果餡餅之中。
“你好，泰勒·鄧肯。”怯生生的新生在裏德爾身邊坐下，他比裏德爾還要瘦弱，臉頰滿是雀斑。
裏德爾放下手中的刀叉：“湯姆·裏德爾。”
“你也是混血嗎？”鄧肯問，看見裏德爾楞了一下後補充道，“我沒有惡意……我也是混血，那些純血統都坐在前面，所以我猜測……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朋友。裏德爾在心裏對這個詞嗤之以鼻，他不相信人類是需要友誼的，朋友這個詞只不過是盟友的簡約說法罷了。當然，他在霍格沃茨的確是需要一些盟友的。
“我對我的父母一無所知，甚至半個月前我才知道自己是個巫師。”裏德爾說。
“對不起。”鄧肯慌忙道歉。他可真軟弱，裏德爾在心裏冷哼，臉上卻是一個淡淡的笑容。
“那你要麽是混血，要麽是哪個流落在外的純血遺孤，因為斯萊特林不會招收麻瓜出身的巫師——那些純血統喜歡叫他們泥巴種。”鄧肯說。裏德爾的臉黑了下來，原來如此，那個紅發女孩此刻應該很失望。
“斯萊特林是最可怕的學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分了進來。”鄧肯看上去難過得快哭了，“我媽媽最不希望我進斯萊特林，她跟我說這裏的學生不是搞血統歧視就是沈迷黑魔法。我現在都不敢寫信告訴她我的分院結果——”
“血統歧視是什麽意思？在魔法界，血統決定力量嗎？”裏德爾突然發問。
“不，當然不是。”鄧肯對他的問題有些許詫異，但還是耐心地解釋，“兩者之間沒有任何聯系，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就是個混血。甚至在一千年前，霍格沃茨建校的時候，人們通常認為麻瓜出身的巫師更有天賦——當然，除了我們的創始人薩拉查·斯萊特林外，現在很多斯萊特林的學生也繼承了他的意志堅信純血至上。”
裏德爾瞥了一眼教師席上的那個長發長須的男人，他從在孤兒院初次見到鄧布利多就感受到了他的警惕和忌憚。他不明白為什麽鄧布利多對自己有那麽大惡意，還要強迫自己將那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歸還給愚蠢的麻瓜……看來世界上最偉大的巫師也不過爾爾，像普通人一樣充滿狹隘和偏見。
他的目光又落到前面與那些純血統其樂融融的萊斯特蘭奇兄妹身上。
“你聽過萊斯特蘭奇嗎？”裏德爾問。
“當然，他們是神聖二十八族之一。”鄧肯說，“噢，神聖二十八族是一本叫《純血統名錄》的書裏提到的二十八個家譜裏沒有出現過麻瓜的純血統巫師家族——但我媽媽說他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沒有麻瓜純血家族早就斷代了，現在不可能有真正的純血巫師。”
裏德爾對此不置可否：“剩下二十七個家族是哪些？”
“呃，我不可能記住那麽多。”鄧肯紅了臉，小聲道，“不過我看完了分院儀式，咱們這一屆有布萊克——那個像你一樣黑發黑眼的男孩，他們家都是這樣黑色的；馬爾福——那個淡金色頭發的男孩；諾特——坐在那對萊斯特蘭奇孿生兄妹邊；我記得還有艾弗裏，但我沒看到他坐在哪了。”
“謝謝你告訴我這麽多。”裏德爾說。
“沒什麽，湯姆，我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鄧肯真誠地笑了笑。
“當然可以。”
幾分鐘後，裏德爾和鄧肯一塊站在新生隊伍中，跟隨五年級的級長伊格內修斯·普威特走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像是個水族館，窗戶外就是陰森的綠色湖水，時不時還有未知的水生生物游過。看來住在這會有些潮濕，但這裏到處都掛著斯萊特林的旗幟和盾徽，綠色和銀色的搭配讓人賞心悅目，裏德爾尤其喜歡那些蛇類的裝飾。斯萊特林就像他命中註定的學院。
很快裏德爾的好心情就被破壞了——實在是冤家路窄，他的寢室門上掛著兩個名字，阿波羅·萊斯特蘭奇和他要共享一間寢室。想不到霍格沃茨的宿舍居然是雙人間，這是目前唯一讓他感到不滿的地方，他在孤兒院好賴還擁有一個獨立的私人鬥室呢。他將寥寥無幾的行李簡單收拾後就拉下帷帳躲在床上預習從二手商店買來的教材，一邊從帷帳的縫隙暗地觀察阿波羅。
阿波羅並沒有表露出對這個安排的任何不滿，他哼著輕松歡快的旋律，興致勃勃地用魔法精心布置自己的床位。他在墻上貼上了幾幅寫著阿普爾比飛箭隊的淺藍色海報，又在床頭掛上了一面淺藍色的、繡有一支銀箭的旗幟，萊斯特蘭奇一家四口的合照則被他放在了床頭櫃上，和一個懸空的金色的小球放在一起。
裏德爾的帷帳被突然拉開，他猛地朝後面縮了縮，後背緊緊貼著床頭書櫥。
“裏德爾，我希望我們接下來七年可以和睦相處。”紅發少年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兩人還是初次見面。
裏德爾點點頭。他知道阿波羅像那些上流階層的麻瓜一樣虛與委蛇，他只是比他的孿生蠢妹妹更聰明，更懂得偽裝。
阿波羅站在他床頭，用緩慢而有些拿腔拿調的語氣說：“好——我沒聽過裏德爾家族，你來自哪裏？”
“我在一所麻瓜孤兒院長大——我不了解我的血統。”裏德爾看著他的眼睛回答。
“我明白了。”阿波羅說，“作為室友，我給你的建議是，在斯萊特林保持安分。”他琥珀色的眼眸裏帶著一絲銳利，裏德爾心裏那些自負與野心同樣瞞不過他的眼睛。一個有著勃勃野心的混血孤兒在阿波羅看來不過是天真可笑的妄想癥，只會給他帶來麻煩的惹禍精。
“好的。”裏德爾乖順地說。顯然，他以前對付麻瓜的小把戲在這些跟他一樣都是巫師的孩子面前是沒用的。
阿波羅看著他像變裝舞會上的石膏面具一樣白凈乖巧的臉，覺得心裏有點犯惡心。他拉上裏德爾的帷帳，轉身回到自己的床位。
寢室內的燈到點熄滅了，阿波羅在黑暗中躺了一會，裏德爾的聲音從蚊帳中傳來：“我註意到斯萊特林的標識是蛇，我們未來會學和蛇對話嗎？”
阿波羅猶豫了一下，回答：“不，蛇佬腔是種罕見的天賦，比如霍格沃茨的創始人之一、我們的院長薩拉查·斯萊特林，後天很難通過學習掌握蛇佬腔。”
“好的，謝謝。”裏德爾禮貌地說。
1938級的斯萊特林只有兩個女孩，阿爾忒彌斯的室友是朱迪·斯科特。斯科特雖然是個混血，但她的父親是魔法部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麻瓜出身的母親是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屬於萊斯特蘭奇可以結交的範疇。
兩個女孩很快便在服飾穿搭上找到了大量的共同話題，阿爾忒彌斯大方地送了一對紅寶石耳墜給斯科特，斯科特則向她保證自己會找媽媽給她量身打造一套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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