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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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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突

因為聞愈的證件,他們順利通關,駛進主城。

闊別六年,這裏沒有太大變化。

蘇葦經過一路休息,狀態好了許多。

下車前易媗給蘇葦講了一些她大學和瑞宣相處的事,讓他知道瑞宣是一個善良,真誠又通情達理的人。

聞愈全程保持沈默。

到達瑞宣給的地址,聞愈和易媗通過後視鏡對上視線,他點頭示意他們下車。

聞愈坐在車裏,看著瑞宣一路小跑迎接易媗,順便給自己丟了個眼神就算打過招呼。

他見到易媗非常興奮,克制住自己沒有做太大動作,和她對視笑了笑,保持一定距離和蘇葦打了個招呼。

瑞宣是一個很有親和力和共情力的人,第一次見面,他沒有直接問蘇葦的遭遇,先是聊了些平常話題,讓蘇葦放下心中防備。

在聊天過程中,蘇葦漸漸敞開心扉,主動訴說他的遭遇和一直以來的負面情緒。

在一個平常的夏日,那天他和蘇婆婆休息,沒有出攤。他去找了朋友,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近零點。

他遇到了一位陌生男性Alpha,主動和他搭話,說自己剛來小鎮,找不到要去的地方,向蘇葦求助。

蘇葦所在的小鎮治安很好,一向很安全。官方很重視對Omega的保護,不會限制Omega的人身自由,Alpha也自覺遵守相關條例。

蘇葦向來熱心善良,加上那人身上也沒有外溢的信息素味或者酒味,他沒想到會有Alpha在清醒狀態下有意侵犯Omega,一時沒有防備之心,被騙到偏僻地方強行咬破腺體。

事情發生以後,蘇葦的身體與心理都陷入巨大痛苦,他被包裹在恐懼和抑郁的情緒裏,狀態越來越糟糕。

易媗在一旁安靜陪同,緊緊握著蘇葦的手,眼裏濕潤。

從瑞宣那裏出來,已經是晚上七點,易媗有些驚訝聞愈還坐在駕駛位。

她打開終端搜索酒店,蘇葦看到顯示的價格不禁咂舌,一臉擔憂地看易媗,“易媗姐,這裏有沒有公共休息室之類的地方?”

主城的物價是他難以想象的高,最便宜的酒店一晚就要花掉邊城大多數人一周的收入。

易媗聽得心酸,這種地方只有邊城才有,主城的人不會無家可歸,也不會沒錢住酒店。

她拍拍蘇葦的肩示意寬心,“別擔心,我帶了一些錢。”

如果花光她的積蓄,酒店也是可以住一陣子的,但要是有更好的選擇,她不想付出這麽大代價。

聞愈這幾年在主城和邊城兩頭跑,對於兩地的經濟水平和物價再清楚不過。

他們如果要長期留在主城,光酒店費用就是一筆大額開支,主城中心區甚至沒有提供租房,在城郊租房需每天開車五小時往返。

雖然聞愈致力於降低存在感當透明人,但這時候有說話的必要。

“我在附近有一套房子空著,你們可以去住。”

陡然發話的alpha讓蘇葦情不自禁地緊繃身體,但似乎可以忍受。易媗姐說過,這個人是軍人。蘇葦在軍營待過一段時間,他對軍人抱有額外的信任。

易媗環著蘇葦的肩膀輕撫安慰,此時能有解決住宿的辦法,她欣然接受,“好啊,謝謝你。”

房子距離瑞宣工作室一刻鐘車程,聞愈帶他們找到地方,告知開門密碼。

聞愈要回軍隊,臨走前添加了易媗的聯系方式,告知她這段時間他留在主城軍部,有需要可以找他。

易媗和蘇葦住進聞愈的房子,房間精裝修過,客房足夠他們一人一間。

瑞宣恐懼和Alpha接觸,因此他的日常活動兩點一線,限定在瑞宣工作室和聞愈的家之間。

蘇葦待在家裏時,易媗會一個人出來做日常采買。由於此次是聞愈帶他們進主城,她和蘇葦都沒有正規的準入證件,易媗通常一次性購置幾天的物資,盡量減少外出次數。

說來諷刺,邊城和反叛派打得如火如荼,主城官方卻花費大量精力用於逮捕非法居留的邊城人,比起反叛派,他們似乎更介意邊城“同胞”踏進他們的領地。

即使易媗極力避開事端,卻擋不住事端主動撞到她身上。

易媗拎著兩大袋物資往家走,轉角處猝不及防地沖出一道人影,兩個人都沒有意料到迎面有人,距離太近,來不及避開。

過快的速度帶來巨大沖力,購物袋瞬間脫手,易媗徑直往後倒,一聲悶響,頭磕到墻壁,尾椎墜地,劇痛使雙腿不受控制地弓起。

她疼得這麽厲害,想必對方也摔得不輕,可他卻像不知道疼痛一般,一溜煙爬起來接著跑。

很快易媗就知道了原因,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迅速朝她的方向奔來,大約四五個主城Alpha軍人追到這處,看她一眼,沒做停留地去追剛剛撞倒她的人。

易媗一時起不來,視線緊跟著看過去。

被追的人是個男性Omega,顯然因為這一撞受到嚴重影響,跛著腿跑不快,在距離她不到十米的地方被摁趴在地上。

Omega垂死掙紮般在地上扭著身體,他的反抗引起了那幾個主城軍人的暴虐心理。

易媗瞳孔驟縮,眼睜睜看著一個Alpha一腳帶風地朝那Omega踹了過去,正踹在他的臉上,鼻血瞬間噴湧,被鞋底踩得糊滿整張臉。

Alpha不解氣,狠狠連踹幾腳,地上的人連慘叫都發不出聲音。

那可是天生力量優越的Alpha,Omega幾乎在一腳下去之後就失去意識,臉肉擠壓著地面,被踹得變形。

Alpha一邊施暴一邊吭罵,“邊城的賤人!還敢跑!天生賤種就該好好待你那狗窩,誰讓你跑來主城要飯!”

易媗瞬間氣血上湧,太陽穴突突地跳,眼眶瞪得快要裂開。憤怒灼燒了疼痛,她仿佛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了,只覺得滔天的悲憤與屈辱。

在主城,Omega因為天生生理上的弱勢,會受到所有人的愛護,即使罪大惡極也不會被如此虐待和侮辱。

而地上的那人,僅僅因為他的邊城戶籍,不僅沒有被愛護,還被不當人一般對待。

易媗看見他的頭軟趴趴地垂著,眼淚混著血往下淌,那幾腳下去,根本沒顧著他的死活。

“住手!”

本能讓她喊了出來,易媗知道這一喊註定惹禍上身,或許她該明哲保身,畢竟自己這一聲,除了幫那Omega緩下一時的暴力,擋不了他的牢獄之災。

那幾個Alpha的眼睛如鷹隼般直直向她看來,沒有主城人會對邊城人心生憐憫,她幾乎在直說她的身份。

軍靴踏著地面發出冷硬的聲音,一如那Alpha的語氣,“出示你的證件。”

易媗心臟砰砰地撞,她面對的是一個暴徒,能聞到他靴子上的血腥味。

“我是主城朋友擔保進來的,他叫聞愈,我沒有準入證件。”

擔保進城的邊城人會有備案,可以在主城官方系統查到,她擔心的不是有口說不清,而是面前這些人對邊城人的惡意,他們小小動一下手指,都足以讓她吃盡苦頭。

Alpha嗤笑一聲,不信她的話,或者根本不在意,他只是一時興起,想為難面前這個撞上槍口的邊城人。

“那你跟我們走一趟,我們會聯系這位聞愈,核查沒問題以後,你就可以回家。”

溫南雪想到蘇葦,如果長時間不回家,至少得告知他一聲。

她指一指自己的終端,商量著開口,“沒問題長官,我聽從安排。但是能否讓我先和家裏人聯系一下,免得他擔心?”

Alpha看向地上散落的物品,多為日常的食材,他一挑眉,“你還有家人?那帶我們去一趟你的住所。”

溫南雪沒想到這人竟然想順藤摸瓜,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起來,“不好意思長官,我的家人有嚴重的心理疾病,實在不方便見人,我願意隨你們走一趟。”

那人臉色冷下來,“如果我偏要去呢?你的理由未免太多,我現在懷疑你在撒謊,你和你的家人都是非法居留。我勸你別自討苦吃!”

就他們這幅德行,蘇葦好不容易穩定的情緒都要被他們嚇得犯病。

溫南雪態度強硬起來,這些人不講道理和她杠上,主城有主城的法則,他們不能亂來。

“我請求聯系擔保人聞愈,他也是軍方的人。”

溫南雪一邊說一邊打開終端。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啪”地一聲將她的終端打到地上,瞬間的麻痹過後,手腕上傳來劇烈的刺痛,手背皮膚迅速泛起血紅。

Alpha指著溫南雪的鼻子狠狠道,“老子今天沒心情和你掰扯,最見不得你們這些邊城人跑來主城汙染空氣!你就說帶是不帶?”

溫南雪死死握著受傷的手腕,額頭上疼出冷汗,下頜緊繃,瞪著那橫行霸道的Alpha,一字一頓道,“不帶。”

主城律法嚴明,這人如此粗暴對待沒有犯法、以及沒有發起武力攻擊的居民,已經是違反規定,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

他“哈”地一聲氣笑,眼神如刀,如果溫南雪受信息素的影響,現在恐怕已經被他逼得站不起來。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手下不收著力氣,暴力地拽過溫南雪的手臂,關節處發出骨骼錯位的聲音,一陣鉆心的疼,溫南雪下意識發出“啊”地一聲痛呼,他故意折磨她。

這幾個軍人沒有明面上對溫南雪動用刑罰,但他們打著擦邊球讓她吃苦,大力地拖拽、推搡,Alpha的力氣要比Beta大上數倍,這些舉動和施暴沒什麽區別;她被關在審訊室,長時間沒有人給她提供食物和水。

隨著時間過去,溫南雪除了身體上的不適,還越來越擔心蘇葦的情況。

她數次提起抗議,要求聯系聞愈,得到的回覆是他們已經聯系,暫未得到回應。

除了被動的等待,她什麽都做不了,外面的人並不將她當一個平等的人對待,沒有道理可講。

這裏沒有能休息的地方,她只能靠墻坐著節省體力。

溫南雪在一眼見底的房間裏待了將近十個小時,聞愈趕來的時候,就看見她抱著自己縮在墻角,蓬頭垢面,一臉蒼白,眼裏無神。

心裏瞬間發緊,怒意上湧。

聞愈討厭易媗僅僅是因為她覬覦主城戶籍,想從瑞宣身上下手,而非因為她的邊城人身份。

相反,縱使他不喜歡她,也不否認她是個生命力頑強的人。

星雅學院裏的主城人占比高達99%,當時她作為特殊的存在,並沒有受到優待,而是被當作“異類”。

即使在那四年裏,她都樂觀又努力,沒有因為同學的惡意而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些人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審訊室的門打開,易媗一卡一頓地看向門口,看到聞愈那張熟悉的臉時,眼睛微微睜大,身體裏的血液慢慢回暖流動。

她從來沒有如此迫切想看到聞愈,從來沒有如此覺得他是帶來希望的人。

聞愈大步向易媗走過去,一邊將大衣脫下來,緊緊裹在她身上。

長時間僵坐讓她身上發麻,易媗搭上聞愈的手臂,慌忙囑咐,“你快聯系一下蘇葦。”

聞愈按住她的手安撫,“蘇葦看你長時間沒回家,聯系了瑞宣,瑞宣又聯系了我。我已經在第一時間告知他找到了你。”

易媗松下一口氣,後知後覺捕捉到一個關鍵信息,“是你找的我?他們沒聯系你?”

聞愈蹙起眉,眼裏生出怒意,微微頷首。

“這幫人...”易媗皺著臉,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表達難言的心情,最後嘲諷地嗤笑,“他們真不把邊城人當人看。”

聞愈扶易媗起來,“我們先回家。”

易媗身上發疼,又長時間沒進食,兩腿發軟,全靠聞愈半扶半摟出力。

走廊上站著一排人,易媗認出來其中有對她使用暴力的那個Alpha。

那Alpha看到聞愈的第一眼,視線就落在他的肩章上,猛吸一口冷氣,湊到他隊長耳邊低語,“隊長,這個聞愈什麽來頭?軍銜那麽高?!”

隊長惡狠狠瞪他,“你連他都不知道?他比你我的上級的上級職位還高。除此之外,他還是聞家獨子。不管哪個身份,都夠你喝一壺。”

Alpha一臉驚慌,“我哪能想到邊城人還有這麽厲害的背景!”

聞愈攏著易媗從他們面前經過,他們立刻收聲,等著他發作。

但沒想到他徑直走過去,什麽都沒說,眾人松了一口氣。

突然,一陣兇猛的威壓鋪天蓋地砸下來,他們瞬間脫力倒在地上。高等級Alpha的信息素像一只強有力的手掐住他們的咽喉,頃刻間瀕臨窒息,想呼救都發不出聲音。

易媗聽見身後的窸窣聲,下意識回頭。

還未來得及看清,聞愈偏過她的肩膀,低身和她商量,“不如我抱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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