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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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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覆明

羅雲的回歸,使得這座清冷的皇宮頓時散發出無比熱鬧的氣氛,甚至連整個楚都都洋溢著一層喜悅的面紗,那熱度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都沒有減弱的勢頭。

所有的人都在談論著這位傳奇的女人,談論著這位大難不死的皇後,當然最熱門的話題自然是皇上與皇後之間那份無與倫比的愛情。莫道帝王,就連普通人家也不見得有這般堅貞不渝的真情,一時間這段帝後之間的愛情被傳唱為一段美談佳話。

而外界的風波卻並沒有打亂楚硯與羅雲的生活,他們如同一對世間最普通的夫妻一般在宮中平靜度日。對於一對經歷過生離死別的愛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好好在一起過日子更來得實際了。

楚硯原本想為羅雲舉辦一個隆重些的宴會,向世人昭示他的皇後,但一方面考慮到羅雲眼睛暫時還不方便,另一方面,羅雲也不喜歡這種場面上的東西,因此只是將她帶上了朝堂,與他一並接受眾臣朝拜。

羅雲的眼睛在鬼手的治療下,情況越來越好轉,從以前偶爾能感覺出光亮到現在經常性的能感受到光線的強弱變換等情況,而鬼手更是說,按羅雲現在的恢覆狀況,只怕不用等那麽久,隨時都有可能覆明。

而最讓她感到高興的不止是她眼睛的變化,更主要的是這幾個月來,在鬼手的調理下,楚硯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覆,這對於她,對於整個朝堂來說都是一個令人無比興奮的消息。

“雲兒回來啦?”楚硯從滿堆的奏折裏面擡起了頭,也只有羅雲出現的時候,他才會停下來休息一下,與羅雲聊上一會。

羅雲不用問身邊的秋兒都猜得到楚硯此時準是又在忙著處理那些國事。為了照顧羅雲,能有更多的時間陪她,楚硯這幾個月甚至將辦公地點也改到了寢宮。

“休息一下再忙吧,你身體才剛恢覆,還是不要太過操勞!”羅雲朝楚硯的書案方向走去,臉上流露出濃濃的不滿:“我剛才出去多久,你就忙了多久吧?別說其他,光看了那麽久,眼睛也吃不消啊!”

楚硯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去扶住羅雲:“好,雲兒說什麽就是什麽,我現在就不看了。”

“硯,這些日子你什麽都不說我也知道,眼下正是處於外憂內患之際,忠王殘餘勢力連連起事,各地也不間斷的爆發各種大大小小的自然災害,而洛城邊境之地也不太平,不知何日又將打響兩國戰事。”羅雲心疼的說道:“可越是這樣,你就更加得保重身體,若是你累倒了,那麽事態只會更加嚴重。”

“雲兒放心,這些我都會處理好的,你若真心疼我,那麽就好好養自己的眼睛,早些重見光明。”楚硯笑著道:“以雲兒的聰明才智,若你能幫為夫料理政事,那為夫可就高枕無憂了。”

羅雲一聽,佯裝生氣道:“好啊,原來你希望我快些好就是為了我幫你賣苦力啊!”

“我的傻雲兒!”楚硯將羅雲抱入懷中,心中甜蜜無比。

楚硯的話倒是提醒了羅雲,如果她的眼睛能早些好,說不定她還能幫他減輕些壓力,只不過如果真那樣做的話,不知道朝堂那些老古董會不會說她是美色惑君,幹預朝政。

“硯,若我真幫你分擔一些政務,你的那些臣子會不會群起而攻之,說我後宮幹政啊?”羅雲伸手輕輕撫摸著楚硯的五官,這麽久以來,她一直都用這種方法去看楚硯。

楚硯順手抓住即將劃過他嘴唇的玉指,輕輕吻了一下,不在意的說:“什麽後宮幹政,我哪來什麽後宮,只有一個一心一意為我著想,為我分憂解難的賢妻而已。”

“再說,若雲兒以後真出手幫忙,只怕他們感謝還來不及,憑雲兒的能力害怕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他顯得有些心猿意馬,羅雲身上淡淡的體香充斥他的感官,而剛才蜻蜓點水一般的輕吻已經挑起了他神經裏那一份蠢蠢欲動的激情。

羅雲微微一笑,並未察覺出楚硯的變化:“你就使勁誇吧,哪有這樣誇自己妻子的,也不怕別人聽笑話?”

“雲兒, 沒有人會笑話的,因為屋子裏現在已經只剩下咱們兩人了。”楚硯答非所問的說著,而他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淡淡的沙啞,呼吸也顯得急促起來。

“硯,你怎麽......”終於發現了楚硯的不對勁,羅雲話還沒問完,楚硯火熱的唇已經湊了上來,壓在她的櫻唇上,堵住了她還沒來得及說出來的話。

“嗯......”

羅雲沒想到楚硯竟會來個突然襲擊,正想反抗卻沒想到又被楚硯給趁機而入,那唇齒相依的甜蜜也讓她放棄反抗,舉手投降,回應了起來。

誰知楚硯那家夥倒是得寸進尺起來,再激烈的長吻似乎也無法滿足他心中膨脹的欲望。很快,他一把將羅雲打橫抱起,直接將他們兩人一並扔到寬敞的大床上,伸手便想去除羅雲身上的衣裳。

“你幹什麽?”羅雲好笑的制止著,這家夥這些天還真隨性的很,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

“為夫想幹什麽,雲兒不知道?”楚硯壞壞的笑了起來,手上的動作依然繼續。

“硯,現在可是大白天!”羅雲努力的抗議著這個獸性大發的家夥。

“我知道,雲兒要是喜歡晚上的話,我們晚上再來便是!”楚硯故意曲解著羅雲的意思:“雲兒專心點,不認真的話,為夫可得罰你重來的。”

羅雲一時哭笑不得,說話之際早已被楚硯欺身壓上,很快楚硯那帶著電流的親吻與愛撫便讓她意志全無,她已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與反抗,只是本能的迎合著身體最真實的感受,與他一並赴入愛河,共同到達那最激情的欲望之巔。

當激情退去,那滿室的溫情卻濃的化不開來,兩人緊緊的依偎著,一句話也沒有說,但卻是此時無聲勝有神。

若不是內侍通報說江守之與李非有緊急之事找他,楚硯還真是舍不得這麽快離開。輕輕吻了一下羅雲那帶著紅暈的臉頰,他只得快速起身穿好衣裳,收撿了一下便去禦書房忙正經事去了。

楚硯一走,秋兒這才進來服侍羅雲,那已是殘留的春光,看得她滿臉含笑,小姐與皇上恩恩愛愛的,這比什麽都來得讓她高興。

“小姐,奴婢都準備好了,您要不要現在就去沐浴?”秋兒的聲音帶著笑意:“沐浴過後,小姐再好好休息一下。”

羅雲自然也聽除了這丫頭嘴裏的笑意,不過倒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本想趁機逗那丫頭幾句,後來想想那丫頭面子那麽薄,也就作罷了,點了點頭邊讓秋兒扶她去沐浴。

收拾妥當之後,羅雲便讓秋兒出宮去請鬼手來一趟,她總覺得這些日子眼睛的感覺變得有些怪怪的,也理不清是好還是不好。

而鬼手與師娘他們本來是一並住在宮中的,可沒住幾天鬼手還是受不了,直嚷著憋得難受,最後沒辦法,羅雲只好讓人將他們送往宮外的英王府居住。正好那藥房也還在,而他種的那些個寶貴藥材秋兒也一直細心打理著。

反正王府離皇宮也不遠,鬼手他們隔個幾天便進趟宮替她與楚硯兩人診治 一番這樣也好,兩不誤。師娘與小雨滴也高興得很,聽說沒事這一老一小的就往大街上跑,過得到是悠閑自在的很。

秋兒硬是拉著羅雲往貴妃椅上躺好,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幫她蓋好薄毯,見她閉上眼後,這才出去,準備親自出宮去請鬼手。

羅雲本沒打算真的休息,不過是拗不過秋兒想做個樣子罷了,卻沒想一躺在那裏沒多久竟真的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從睡夢中醒來,一側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開始她以為是秋兒回來了,正準備出聲卻突然發現那人並不是秋兒。

她並沒有動,悄然無聲的睜開了眼睛,卻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小宮女站在一旁的桌子旁,慌慌張張的從懷中取出一個什麽東西往茶水中放。

羅雲覺得那宮女眼生得很,正想出聲詢問,卻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能看到東西了。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後重新打開,而眼前看到的事物卻越來越清晰。

她覆明了!羅雲在心中吶喊了一聲,但卻並沒有說出聲來。她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沈著的朝那宮女問道:“誰在那裏?是秋兒回來了嗎?”

“啊!”小宮女嚇了一跳,但卻很快反應了過來:“皇後娘娘,您醒來啦?”

“不是秋兒啊,你是什麽人?”羅雲繼續說道“我睡了多久了呀?”

那小宮女聽羅雲這麽說,稍微松了口氣,心想著反正皇後不過是個瞎子,什麽也看不見,便快速的將手中剩下的那張放藥的紙匆匆塞進懷中:“回娘娘,奴婢名叫小菊,是新派來伺候娘娘的宮女。娘娘睡了一小會了,秋兒姐姐還沒有回來,奴婢剛才給娘娘換了些新的茶水,想著娘娘醒來後可能會想喝。”

羅雲淡淡一笑,作勢要從貴妃椅上起來,小菊一見,連忙過來扶她:“娘娘小心些。”

“小菊真是細心,不過我現在還不渴,先放著吧。”羅雲朝那杯茶望了過去,也不知道這小菊往裏放的是什麽藥:“小菊進宮當差多久了?”

“回娘娘,奴婢入宮一年多了,先皇在時便在宮中當差,只不過以前是在別處當差。”小菊只當羅雲是隨口問話,也沒多想,照實便說道。

羅雲伸手拉住小菊的手,輕輕摸索了起來,拿手光滑細嫩,可不比那些官家小姐什麽的保養得差。

小菊見狀,一臉的不解,不明白羅雲為何如此:“娘娘,您這是......”

“小菊一定長得很漂亮,一雙手這般細嫩光滑,纖細秀美,只怕人更加是嬌美動人的緊。”羅雲似笑非笑的道:“如此靈秀美麗的女子,真是可惜了呀!”

“娘娘這話是什麽意思?奴婢怎麽聽不懂呀?”小菊更是奇怪極了,不明白羅雲這是唱的哪一出。

“小菊,我有些渴了,你將茶遞給我吧!”羅雲也不多解釋,慢慢在桌子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是!”小菊連忙端起那杯茶,小心翼翼的遞給羅雲:“娘娘請用茶!”

羅雲笑著接過茶杯,往鼻子下聞了聞,那藥無色無味的,看來倒不是一般的藥:“這龍井倒真是香,小菊的泡茶手藝還真不俗。”

她又將茶杯放了下來,並沒有像小菊期待的那樣將茶喝了下去。

小菊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便又笑著朝羅雲說道:“娘娘過獎了,娘娘喜歡就好。現在茶的溫度正好,娘娘請用吧。”

“小菊,我們之前有見過面嗎?”羅雲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不急不慢的朝小菊道:“我的意思是你進宮以前。”

“回娘娘,奴婢之前不曾有幸見過娘娘。”小菊眼巴巴地看著羅雲端在手中卻遲遲不喝的茶,臉上漸漸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焦碌。

“那也就是說,我應該與你無冤無仇啦?”羅雲輕輕用茶杯蓋掛著那茶杯,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有可能要喝,但卻遲遲沒有喝上一口。

小菊頓時警覺起來,她連忙跪了下來戰戰兢兢的朝羅雲道:“奴婢不知哪裏做錯了,請娘娘明示。”

羅雲朝小菊望去,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小菊,你的眼睛真漂亮,這麽漂亮的丹鳳眼實在不多見。”

小菊一聽,猛地擡起頭來,一臉恐懼的看向羅雲。兩人視線相對的瞬間,她只覺得羅雲那如炬的目光格外的犀利,仿佛可以直接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靈魂。

“你的眼睛不是看不見嗎?”小菊不再裝的那般溫順,直覺告訴她,她的行動已經失敗。

羅雲微微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本來是看不見的,不過就在你剛才往茶杯裏下藥時卻突然看得見了。

小菊一臉的慘白,沒想到事情竟會這麽巧合,羅雲這雙眼睛千不好玩不好,偏偏這個時候覆明了,難道真是天不亡她?這個女人還真是如此命大,總是能化險為夷?

她站了起來,臉上帶著必死的決心:“既然事情已經敗露,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小菊為何要加害於我?”羅雲並不急著叫人進來處理小菊,而是十分平靜的說道:“你我之間不可能有什麽深仇大恨,所以,你應該是受人之時才會這麽做的吧?”

“要殺就殺,哪來那麽多廢話!”小菊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害怕。

見小菊似乎不打算說什麽,羅雲只好又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忠王的人吧。”

小菊一聽,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顯然沒有料到羅雲這般聰明,竟一下子便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她並沒有出聲,仍舊一聲不吭的站在那裏。

“小菊應該不是孤兒吧?”羅雲也不想扮什麽聖母:“謀殺皇後,這可不是什麽小事,你不怕死也就算了,總不至於想讓你的家人和族人一並跟你殺頭吧?”

一聽到羅雲提到家人與族人,小菊整個人頓時變得異常的慌張,她們入宮時都有詳細的身世記錄,就算沒有,只要稍微一調查也清清楚楚的了。做這事之前,她早已做好了死的打算,但卻沒有想過會因為此事而牽連到家人與族人。

“此事全是奴婢的錯,與奴婢的家人與族人完全沒有半點的關系,他們什麽都不知道的!請皇後殺了奴婢吧,他們都是無辜的,請皇後娘娘大發慈悲,放了他們吧!”小菊呯的一聲跪了下來,邊說著便朝羅雲磕頭,乞求著羅雲放過他的家人與族人。

羅雲不動聲色地望著小菊,過了好一會這才說:“小菊,你告訴我,我為何要大發慈悲,為何要放過他們?”

小菊猛的楞了一下,隨後很快便明白過來羅雲的意思:“娘娘,奴婢什麽都說,請娘娘放過奴婢的家人與族人吧!”

“你先說吧!”羅雲並沒有馬上做出回答,威信這東西就是這樣,你越是虛虛實實,那麽別人便越是敬畏你。

果然,聽羅雲這麽說,小菊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終於下定了決心,一五一十的朝羅雲說了起來。

原來小菊並不是忠王手下的,而是忠王母後宮中之人。忠王死後,他母後亦自縊於宮中,臨死前曾秘密吩咐幾個忠心的心腹要她們替她的兒子報仇。而先皇後曾有恩於小菊,因此小菊才會連自己性命也不顧,一心一意的要完成她的遺願。

之前,小菊是想直接害楚硯,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直到後來羅雲回宮了,好幾個月了才算是找到了個空當混進來,但卻沒想到當場就被羅雲給發現了。

“小菊,你如此忠心耿耿,這一點我很佩服,不過,說句良心話,你覺得忠王的死與皇上和我真的有關嗎?”羅雲平靜的說道:“如果一個人連是非都不分,那麽所謂的忠心亦不過是愚忠罷了,並不會有任何人認可你的。不僅如此,如果要以昧著良心殺人來報恩的話,那麽你覺得你的良心會過意得去嗎?如果因你報一人之恩,而連累你的家人你的族人,那麽這份罪過你承擔得起嗎?”

“奴婢知道錯了,奴婢願意接受娘娘任何的懲罰,但求娘娘放過奴婢的家人與族人吧!”小菊 一個勁的朝羅雲叩著頭,那砰砰的撞擊聲聽得人心都有些發怵。

“好了,小菊,你說先皇後曾命幾個心腹替忠王報仇,除了你以外,還有哪些人?”羅雲叫住了小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不論哪些人有沒有打算動手,這始終都是一個個巨大的隱患,那些人只要有機會,隨時都有可能成為定時炸彈。

小菊連忙擡起頭,朝羅雲道:“娘娘,當時娘娘是單獨同奴婢說的,所以奴婢知道還有幾個人,但卻不清楚是誰。請娘娘相信奴婢的話,奴婢真的不清楚,絕無隱瞞!”

羅雲頓時沈默了下來,小菊的話應該是真的,只是這樣的話,排查起來的難度就大了。

小菊見羅雲半天不出聲,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當下變更著急了:“娘娘,奴婢句句屬實,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呀,請娘娘開恩,放了奴婢的家人吧,請娘娘開恩呀,請娘娘開恩呀!”

“來人!”羅雲不顧小菊的請求,大聲的朝寢宮外喊了起來。

很快便有守候在外的宮人走了進來,見一旁跪著的小菊,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忙低頭道:“娘娘有何吩咐?”

小菊一臉絕望的跌坐到地上,口中喃喃的求著羅雲放過她的家人。

“速去請皇上回寢宮,就說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請皇上務必馬上來一趟!”羅雲沈聲吩咐著,只字未提小菊的事。

“是!”那宮人一聽,連忙領命退了下去。

“小菊,你先起來吧!”羅雲伸手將小菊扶起:“你現在可還要替忠王報仇?”

小菊拼命地搖著頭,早已淚流滿面:“娘娘恕罪,奴婢知錯了,請娘娘放了奴婢的家人吧,奴婢願以死抵罪!”

“既然你不想了,那就趕緊將這些茶去處理掉吧,換些幹凈的茶來。說了半天,我還真有些渴了。”羅雲看了看小菊,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茶,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小菊不可思議的站在那裏,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道“娘娘,您,您不,不處死奴婢?”

“你的命暫時存在我這裏吧!"羅雲微笑著道。

“那奴婢的家人與族人呢?”小菊含著淚追問道。

“連你的命我都放過了,你家人與族人自然更不會有事。”羅雲收攏了笑容,嚴肅的說道:“不過小菊,如果你敢再有一絲一毫不軌之心的話,我不會再手下留情,倒是你的家人與族人會與你一並陪葬!”

正文 第一百一章 布局

當楚硯急沖沖的趕回寢宮時,卻發現裏面竟有著不少的人。鬼手、師娘、小雨滴一個不少,秋兒等一些宮女也都圍在那裏,而且看上去氣氛還相當的不錯。

他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剛剛聽宮人傳話時,還嚇了一跳,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問那宮人只說羅雲讓他趕緊過去,卻也不知道到底什麽事。

一直以來,羅雲從來都不會在他處理政事的時候去打擾他,更別說什麽也不顧的讓人叫他回去。因此他二話也沒說,打發走了江守之與李非,頭也不回的便往寢宮趕。

羅雲的性子他清楚的很,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是不可能這麽急的派人去叫他回來的。所以他心裏才這般擔心,火急火燎的往回趕。

“雲兒!”楚硯看了一眼其他人,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直接便走到了羅雲身旁:“這麽急叫我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事?”鬼手馬上接過了話,樂呵呵的說:“好事!”

“好事?”楚硯看向羅雲,突然發現那對帶笑的眸子正含情脈脈的望著他,亮得如同那璀璨的繁星。

他猛地一個激靈,驚喜異常的扶住羅雲的雙肩,不可思議的問道:“雲兒,你,你的眼睛看得見了?”

羅雲用力的點了點頭,那燦爛的笑容如同太陽般明媚:“硯,我看得見了!我終於又看見你了!”

羅雲很慶幸,自己能再一次重見光明。再次死裏逃生已是萬幸,而如今連眼睛也重見光明,她覺得自己真的幸運無比,老天爺待她真好,雖一路有磨難,但最終總是讓她看到雨後的彩虹。

“太好了,我的雲兒又可以看到東西了,太好了,雲兒終於覆明了!太好了!”楚硯激動的將羅雲高高抱起,一個圈接著一個圈的轉著,此時此刻,他什麽也不願去想,什麽也不願去顧,現在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一個親眼看到自己的妻子雙眼覆明而欣喜萬分的男人。

“硯,我都被你轉暈了,快停下來!”羅雲笑著朝楚硯道:“快停下來,大家都看著呢!”

楚硯終於停了下來,不過卻並不是怕鬼手他們笑話,而是擔心再轉下去羅雲真給轉暈了,這眼睛畢竟才剛好,萬一再給他轉出個什麽好歹來,那就得不償失了。

“雲兒沒事吧?”他連忙將她放到椅子上坐好,擔心的說道:“我剛才實在是太過興奮了,一時沒控制住,你還好吧?”

羅雲搖了搖頭,不忍心讓楚硯這麽擔心:“你不轉了,我就沒事了。”

嘴上雖這麽說,可她心中卻甜蜜無比,看到自己的夫君這麽疼愛,這麽在乎自己,任誰都會感到快樂與滿足。

“先生,雲兒的眼睛徹底好了吧?以後不會再有什麽問題了吧?您看還需不需要再服一段時間的藥鞏固一下,或者還要不要……”楚硯仍然有點不踏實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輕飄飄的,有些像是在做夢一般,所以他得再確認一翻,這樣他才能完全放下心來。

“沒事了,什麽事業沒了!”鬼手笑著打斷了這個因為喜悅和關心而變得婆婆媽媽的皇帝:“老夫剛才又仔仔細細的替我的好徒兒診治了一翻,什麽問題也沒有了。既然沒事了,還吃什麽藥做什麽,你以為那些藥好喝呀!”

“沒事了,什麽事業沒了!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楚硯一連說了三個那就好,那臉上表情像是喝了蜜一般甜蜜。

“小雨滴,你幹嗎一直躲在師娘身後呀?快出來給雲兒姐姐看看,我們最可愛的小雨滴到底長什麽樣?”好半天,羅雲這才發現自己眼睛覆明後,見到了幾乎所有的人,但小雨滴卻一直沒有正面的出現在她面前,那小丫頭總是有意無意的躲在師娘身後,象是刻意要將自己隱藏起來一般。

眾人頓時安靜下來,都將目光轉向躲在師娘身後的小雨滴,除了羅雲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多了一絲小心與憐惜。

“小雨滴,你怎麽啦?不願意讓姐姐看看你嗎?”羅雲突然想起了小雨滴曾經跟她說過的話,那個小人兒曾經滿是猶豫的問她,如果她的眼睛好了,還會不會像以前那樣喜歡小雨滴,她說她長得並不漂亮。

羅雲的心跳得有些不太規律,她突然有種預感,也許小雨滴的長相並不僅僅只是不漂亮而已,因為那麽個樂觀的孩子決不會僅僅因為長得不怎麽漂亮而自卑。

“雲兒姐姐,如果你看到我的樣子,可千萬不要不喜歡小雨滴了。”小雨滴的聲音帶著一絲乞求與擔憂,雖然這個仙女一般的姐姐曾經說過外表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內心,可她實在是太喜歡雲兒姐姐了,她真的不希望讓她喜歡的姐姐對她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羅雲站了起來,輕輕朝小雨滴走去。她來到師娘身旁,慢慢蹲了下來,將那個縮在師娘身後,把整個臉都縮到師娘背後,不敢出來的小雨滴輕輕的牽了出來。

小雨滴顫抖了一下,稍微抗拒了一下後,便不再掙紮,順從的讓羅雲將她從師娘身後牽了出來,她微低著頭,鼓了半天的勁,卻終究不敢擡眼與她的雲兒姐姐相視。

當那個孩子終於毫無阻擋的出現在她面前時,羅雲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踩了幾腳,生疼得有些窒息。她輕輕撥開小雨滴垂在臉上的發絲,終於看清楚了那張小臉,左半邊光潔無瑕的臉孔漂亮得像個天使,可右半邊的臉上去什麽也沒有。

這個孩子竟然只有一只眼睛,是天生的殘缺,天生的只有一只眼睛。羅雲的眼眶頓時一片模糊,她真的不知道上帝為何如此粗心,竟然讓這麽一個美麗的小天使少了一扇窗。

“小雨滴,姐姐告訴你,你是姐姐見過的最可愛,最漂亮的孩子。”羅雲雙眼含著淚,無比心痛的說道:“你還記得姐姐曾經跟你說過的話嗎?只有有一顆金子般的心,那麽你便是這世上最美麗的人!”

羅雲將小雨滴輕輕擁入懷中,一字一句的朝她道:“小雨滴,老天爺不小心犯了個錯,將你的一只眼睛給遺失了,不過,他卻給了你一顆最最堅強、勇敢、善良、純真的心,一顆金子般的心!這樣的小雨滴姐姐怎麽會不喜歡呢?”

“雲兒姐姐!”小雨滴再也忍不住了,曾經她也認為自己非常的不幸,一出生便比別人少了一只眼睛,就連親生父母也將她看成怪物狠心將她遺棄。可現在,她有了疼她的兩位師父,還有一個神仙一般的雲兒姐姐喜歡她,她覺得她已經成了這世上最最幸福的人。

羅雲輕輕的撫著小雨滴的背,安慰著懷中的這顆幼小的心靈,直到小雨滴平靜了下來,這才松開手,對上她唯一的眼睛道:“小雨滴,記住姐姐的話,身體的殘缺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心靈的殘缺!如果有人會因為你身體的殘缺而笑話你,看不起你,那麽你根本不必在意,因為只有心靈殘缺的人才會這樣,真正健全的人只會透視你的心靈,而不會在意你的外表!”

那一刻,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為了羅雲那些發自肺腑的忠義之言,更是為了小雨滴重新擡起頭來後的那自信而堅強的笑容。

屋子裏頓時傳來一陣輕松而歡快的談笑聲,喜悅再次沖淡了遺憾與淡淡的傷感,取而代之的是對生活的美好希望與祝福。

正當眾人聊得頗為起勁時,羅雲突然想起剛才命人去請楚硯回來並不只是因為她的眼睛,而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師父,勞煩你再細細診治一下。”羅雲收攏了笑容,臉上的表情顯得嚴肅了起來。

“雲兒還有哪裏不舒服?”楚硯很快便望向羅雲,眼中的擔心毫不掩飾。

“不是我,是你!”羅雲不由分說的將楚硯拉下來坐好,然後朝鬼手道:“師父,麻煩你瞧仔細些,特別是註意一下他體內有沒有什麽中毒的跡象。”

“中毒?”鬼手一副不解的樣子:“好好的,中什麽毒?”

“您先看吧,一會我再和您解釋。”羅雲來不及多說,雖然小菊說她一直沒找到機會給楚硯下毒,可難保其他人沒有。

宮中有專人查驗皇帝的飲食,所有的吃的喝的到了楚硯手中都已經檢查了好幾次了的,所以如果那些人想下毒的話,只可能下一些不容易檢查出來的慢性毒藥。

鬼手聽罷,也不再多問什麽,細細的替楚硯檢查起來。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又靜了下來,特別是旁邊那些個宮人,一臉的緊張。也不知道這皇後娘娘是什麽意思,突然提到中毒這樣的事,若皇上真中了什麽毒,那麽他們的小命可就懸了。

好半天,鬼手這才徹底看完了,他臉上的神情怪怪的,卻並沒有急著說什麽。

“師父。怎麽樣?”羅雲直接問道,臉上閃過一絲擔心。

鬼手朝楚硯望了一眼,悶悶的說道:“沒事,什麽事也沒有!”

眾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特別是師娘,剛才見鬼手表情那麽生硬,還以為真有什麽問題,她有些不樂的朝鬼手抱怨道:“我說老頭子,既然沒事你怎麽那麽副表情,害的我們還以為有什麽問題,真是的!”

“你當我多樂意呀,還不是突然想起了我那解毒丸,一時心疼嗎!”鬼手一臉心疼的朝羅雲道:“你放心好了,劉書函那小子不是說從老夫這騙去的兩顆解毒丸有一顆給他服了嗎?你當老夫那藥是開玩笑的呀,那可是花了無數的寶貴藥材,整整煉了五年才制成的,不說你百毒不侵,至少絕大多數的毒藥是奈何不了他分毫了的!”

聽鬼手這麽一說,羅雲這才放下心來,看來下毒這一招日後她倒是不用那麽擔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連聲道了兩次好,臉上的表情明顯舒緩了不少。

“雲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你會擔心我中毒?”楚硯第一個想明白過來。朝羅雲詢問初衷。

“等一下,好徒兒,你先說說這事跟為師有沒有半點關系?”鬼手立馬打住了羅雲:“或者說這事還需不需要為師幫忙?”

羅雲不明白鬼手為何問這個,但想了想還是老實的搖了搖頭。

鬼手見狀,連忙拉起師娘與小雨滴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不關為師什麽事就好,為師先走了,剛才跟著秋兒丫頭出來得太急,那園子裏種的那些藥材還擱在那兒沒收完呢!”

“你幹什麽,怎麽說走就走呀,就算不關你事聽一下也能幫忙出點什麽主意呀!”師娘不滿的聲音傳了過來。

“叫你走就走,真是啰嗦,你個老太婆能有什麽好主意,趕緊跟我回去收藥材去。”說話之際,鬼手他們的身影已經出了寢宮,而那兩人的爭吵聲和著小雨滴的笑聲亦漸漸的消失在空氣之中。

羅雲忍不住笑出聲來,這鬼手還真是出了名的奇怪,先走連她這個入室弟子也看不明白了。不過這樣倒也好,反正宮中這些糾結的事他們也理不清出,讓他們知道了也只是讓他們跟著擔心。

“秋兒,你去將小菊找來,其他的人都先退出去吧,我有事要單獨跟皇上說。”羅雲止住了笑,吩咐秋兒道:“小菊來了後,你與她先在外室候著,一會聽到我叫你們再一並進來!”

“是!”秋兒聽罷,連忙帶著其他人一並退了出去,並細心的將外室的門帶上,確保羅雲與楚硯的談話不被人聽去。

待人都走了,羅雲這才將剛才小菊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楚硯聽,楚硯靜靜的聽著,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他後悔不已,對於羅雲的保護他只註重了其他的方面,卻在這最為重要的一方面給疏漏了,若是這次雲兒不是正好醒來,眼睛又正好覆明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可想象。

“雲兒,以後你的飲食安全不可再如此大意!”羅雲喜靜,不喜歡整天一大堆人圍著,許多方面也沒那麽講究,所以這才給了小菊一個可趁之機。楚硯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就算羅雲再不喜歡,一切也都要按最高級別的安全防護來實行,決不能再讓她單獨一人獨處,更不能讓人再有機會下毒什麽的。

“硯,我的安全不是最主要的,我最擔心的是小菊所說的其他的那幾人,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隱藏在那裏,更不知道他們何時會動手,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動手。”羅雲不安的朝楚硯道:“我擔心他們對你不利呀,畢竟你才是他們最主要的目標。”

“誰說你的安全不重要?如果他們的目標真的只是我的話那還好,可你也看到了,今日小菊可是先對你動手的。如果你有什麽不測,那你覺得我會活得好好的嗎?”楚硯一臉的嚴肅,這個傻雲兒呀,只顧著擔心他,卻一點也沒想到自己的處境。

“好吧,這個我們先別爭了,當務之急是得先將這些人給我找出來!”羅雲也不與楚硯多爭辯,其實楚硯說得也沒錯,她與他本來就是一起的,所以那些人也不會分這麽清,對他們來說,她與楚硯都是該死的。

楚硯深思了一會,過了好半天這才看向羅雲道:“雲兒,小菊不知道其他的人,但並不代表其他的人也不知道小菊,說不定,我們可以想辦法讓那些人自己現身!”

“你的意思是想用小菊為餌,引出其他的那些從來?”羅雲頓時明白了楚硯的話,如果那些人看到小菊得到了她們的信任,完全有機會行事但卻並沒有動手的話,那麽那些人一定會按捺不住而來找小菊。

“秋兒,小菊,你們進來!”楚硯點了點頭,大聲朝外室門口喊道。

很快,兩人便走了進來,那小菊一臉的慘白,見到楚硯與羅雲,心知肚明,一把便跪倒了地上:“奴婢罪該萬死,請皇上法外開恩,放了奴婢的家人與族人。”

她心中清楚,雖然皇後暫時沒有處罰她,但並不代表事情就這麽輕易的過去了,皇上那般心疼皇後,又豈會對她這個想謀害他們的人善罷幹休。

“小菊,你可想將功補過。可想你的家人與族人永保安康?”楚硯冷冷的朝跪在地上的小菊說道:“若不是皇後一再幫你求情,寡人早就將你與你的族人一並斬首了!”

“奴婢願上刀山,下火海誓死效忠皇上與皇後,從此後若再有異心,天打五雷轟!”小菊那裏還敢有其他的想法,她的命也就罷了,全組人的性命可不是兒戲。

“小菊,起來回話吧,你放心,我們不用你上刀山下油鍋什麽的,更不用你做什麽昧著良心的事,只不過是想讓你將功補過找出其他幾個想要謀害皇上的人出來而已。”羅雲讓一旁的秋兒將小菊扶起,語氣和緩的朝她說著。

小菊感激的站了起來,連忙應道:“奴婢一定盡心盡力,幫皇上皇後找到剩下的那幾人!只是,不知奴婢具體應該怎麽做?”

小菊倒也是個有眼力的,聽羅雲這麽說,心中也已經猜到,只怕皇上與皇後早已有了主意。

楚硯也看的出來,這小菊從此後是斷然不敢再有異心,意識便道:“既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小菊與秋兒一並貼身服侍皇後娘娘,寡人需要你們兩人一起合作演上一出好戲!”

楚硯將計劃說了出來,並安排秋兒與小菊務必配合好,只要此事順利辦好,等那些人現身之後,剩下的事就不用她們管了,他自會處理好。

秋兒與小菊自然滿口答應,對於秋兒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為小姐她們除去隱患的機會,而對於小菊來說,這是一個將功折罪,包住自己與族人性命的機會,所以她們自然都會全力而為。

交代好一切後,楚硯也許諾,只要小菊日後做好她的本分,他自然不會去為難她的族人,而且日後也不會虧待於她。

“這次雲兒就等著看吧,不出多久,定叫那些人老老實實現形!”楚硯一臉自信的說著,但隨即馬上又說道:“不過雲兒,安全方面還是得多加小心謹慎才行,從現在開始,就算你再不喜歡,覺得再不舒服,那些應該要采取的措施一個也不能省!”

“好,都聽你的!”羅雲甜甜的朝他笑著,他的關心她自然不會無視。

楚硯見羅雲這麽聽話,臉上的笑容瞬間綻開了花:“好了雲兒,時辰也不早了,忙活了半天,你也餓了吧,一會我們一起用晚膳。好好慶祝一下你的眼睛重見光明!”

羅雲笑著點了點頭,朝秋兒示意了一下,秋兒便馬上下去吩咐人準備傳膳。

“皇上,小九有急事求見!”秋兒很快又折了回來,一臉著急的通報著。

“快讓他進來!”羅雲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與楚硯對視了一眼後,馬上叫秋兒帶小九進來。

很快,小九的身影便出現在寢宮之中,他朝楚硯與羅雲稍微行禮後便馬上道:“皇上,吳洲八百裏急報,請皇上過目!”

一聽八百裏急報幾個字,楚硯瞬間皺起了眉頭,吳洲不同於別的地方,那裏正是楚軒曾經的封地。他快速接過急報,打開來一看,臉色頓時沈了下去、

“怎麽啦?”羅雲見楚硯半天不出聲,而臉上的表情那般凝重,不由得更加擔心起來、

“吳洲大獎孫庭斬殺了當地督軍,打著為楚軒報仇的旗號,於前日起兵策反了!”楚硯將那紙急報遞給羅雲,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失望。

吳洲終究是反了,但他卻沒有想到策反之人竟會是孫庭!這孫庭並非別人,而是楚硯一手提拔起來的門人,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孫庭竟然是楚軒的人!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出謀

當戰事真正到來之際,羅雲沒料到,率先打響的不是洛城邊境,而是西楚內部的吳洲。世事總是如此,雖然不是完全沒有想到,可真正發生時還是讓人措手不及。

這幾個月以來,洛城一直處於相對平靜的狀況,她心中清楚,這是葉雲崢在那裏奮力周旋的結果。正如他所說,就算他不能改變南宮澤的決定,但最少也能拖延一段時間,為她爭取到一段寶貴的時間。

而葉雲崢為他們爭取來的這幾個月時間雖然起不到什麽決定性的作用,但至少也為他們贏得了不少的戰機。可現在南月與西楚還沒開戰,楚硯曾經最為信任的手下倒是先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為了應對南月隨時可能爆發的進攻,楚硯將二十萬大軍分批駐守於洛城以及附近的幾個城,而現在手中的兵力已不足十萬,且這僅有的十萬兵馬仍需駐守楚都與楚都外圍,根本不可能調留開去攻打孫庭。而駐守洛城附近的二十萬大軍更是不能輕枉動,否則西楚隨時都有可能被南月攻破大門。

“硯,現在情況如何?”羅雲輕輕幫楚硯按揉著雙肩,希望能讓他減輕一些疲倦感。

整整兩天下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在朝堂之上,楚硯已經連著兩天都沒怎麽合眼了,事情仿佛進入了一個死胡同,除了爭執以外。竟沒有任何人能提出什麽實際的辦法來。

楚硯微閉著眼睛,羅雲手上的力道剛剛好,讓他原本緊繃的神經頓時放松了不少:“還是老樣子,說一套做一套,誰都一臉憤慨的指責孫庭的不義之舉,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出兵剿滅反賊。”

“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們還如此冷眼旁觀,豈不知魚死網破,唇亡齒寒的道理?”羅雲心中一陣悶氣,如果西楚都沒了,那些個王侯手中握著自己的私軍又能頂個什麽用。

“道理誰都能明白,可他們也都有自己的考慮,畢竟誰都想保留自己的實力,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是舍不得先拿出自己的家底沖到前賣弄的。”楚硯心裏也煩悶得緊,自己手中的三十萬大軍哪一路都不能輕易抽調,而若強行征調諸侯軍隊的話,勢必會引起各路諸侯的不滿,保不定又出第二個,第三個孫庭。

“硯,孫庭總共加起來不到一萬人馬,此時他趕反就是看準了我們現在沒有多餘的兵力來收拾他。雖然他現在還不足以影響到大局,但時間一久,他一定會借機擴張勢力,到時內憂外患,再想掃清他就更難了!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解決他,在事態還沒有不可收拾之前將他解決掉,拖得越久只會對我們越不利!”羅雲冷靜的分析著,眼下她倒是有個好辦法,就是不知道楚硯會不會答應。

果然,聽了羅雲的話,楚硯馬上睜開了眼睛,他扭過頭看向羅雲,楞了一下問道:“難道雲兒又什麽好辦法?”

羅雲點了點頭,她繞到前邊在楚硯身旁坐了下來,微笑著道:“硯,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試一下,如果成功的話,可以不傷一兵一卒便拿下孫庭,而且還能讓你多出一萬雄獅!”

“什麽辦法?”楚硯猶豫了一下才朝羅雲問道。之所以遲疑了一下,倒不是他不相信羅雲能想出好辦法來,憑雲兒的聰明才智,這一點他一點也不意外,只是他卻隱隱有些擔心,只怕羅雲的辦法有些玄。

“策反!”羅雲漂亮的眸子帶著笑意:“那一萬兵士都是我西楚之人,我想這其中絕大部分的人都不願擔著謀反的罪名與自己人拼個你死我活的。只要我們可以說服那些人,那麽他們自然會解決掉孫庭,將這場叛亂平息下來!”

“辦法倒是個好辦法,只不過,策反之事談何容易,稍有不慎,不僅達不到目的,只怕反而會激起更大的矛盾。”楚硯的擔心不無道理,如果策反、如此容易的話,那麽叛亂也不會成為所有君王憂心重重的事了。

羅雲點了點頭,楚硯的觀點她完全同意,所以這事得她親自出馬才行:“硯,策反之事你交給我,我保證一個月內解決掉孫庭!替你除去這個大麻煩!”

楚硯一聽立馬警覺起:“交給你?你如何處理?”

“我聽說,孫庭手下有兩名副將是楚都人,這兩人性格耿直,一直就與孫庭不太合,所以我想親自去趟吳洲,對他們……”

“不行!”羅雲的話還沒說完,楚硯便一口拒絕,幹脆得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挺羅雲說的這麽詳細,只怕她是早就打好了這主意,不過,這事他可不能依她,吳洲那麽危險的地方,他怎麽可能讓她去以身涉險!

“硯,你聽我說完,雖然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也有哦八成的希望,就目前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羅雲早就知道楚硯一定不會這麽輕易松口的,因此,她也不洩氣,繼續游說著。

“我說不行就不行,你親自去吳洲的,成不成暫且他說,萬一讓孫庭知道了,別說策反,到時只怕連你的性命也難保!”楚硯不想讓羅雲再抱什麽希望,於是幹脆說的再狠些:“就算孫庭不會馬上要了你的性命,若是他拿你要挾於我,那後果更是嚴重,所以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什麽地方也別想去!”

“可是,這個辦法真的可以試一試,我保證不會讓自己少一要頭發的……‘

“什麽保證也沒有用,我不可能拿你的安全開玩笑,這事沒得商量。“楚硯別過頭去,不再看著羅雲:”至於策反一事,我會派給最合適的人去,你就不用再操心了。“

“我便是最合適的人!“羅雲強制性的將自己的臉擠到楚硯的視線之中,不死心的說道:”策反之事,只有我去菜市最合適的人選。正如你所說,此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適得其反。我早已摸清楚了他們的詳細情況,而且作為女性來說更容易降低他們的抵觸情緒,更利於進行——方面的攻克,而我的身份也能更好的讓他們產生信任感,各種因素綜合在一起,成功率就會大大的提高。“

“不行,說什麽也不行,不論怎麽樣,我都不可能讓你去冒險!“楚硯不想再與羅雲爭論,他站了起來準備去禦書房,一來避開羅雲的軟磨硬泡,二來馬上找江守之幾人商量一下策反之事。

“雲兒聽話,不要再鬧了,我現在就去找人商量一下,等商量好了再告訴你具體情況。”楚硯說著便往寢宮外走,打定心思不再理會羅雲的無理要求。

“硯,你等一下!”羅雲見狀,連忙趕了上去,擋在了楚硯的面前。她牢牢的盯著楚硯,一臉的嚴肅:“原來在硯的心中,羅雲亦不過是一介一無是處的愚婦而已,整天只能夠躲在男人的身後尋求護佑,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用處!”

“雲兒,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楚硯的聲音帶著意思無奈,他這個倔強的皇後,這次只怕是要和他杠上了。

“硯,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危,不願我去以身涉險,更明白你是因為愛我才會這般緊張我。可是,我並不只想做一個躲在男人身後,只知享樂的小女人!我想做的是能與自己的夫君一並戰鬥,共同承擔,榮辱與共的好妻子!”

羅雲說的格外的認真:“硯,現在我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希望出一份力,希望盡一份心,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來助你一臂之力,與你共度難關!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你真的將我當成你的妻子,那麽請不要再拒絕我的要求,拒絕一個妻子發自內心的要求!我什麽都不求,只求能與你共同進退,只求能與你一起承擔!”

“雲兒,我……”楚硯開始猶豫起來,說實在話,他真不願意羅雲去,可現在她講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這讓他十分的為難。雲兒的性子他清楚,只要她認定了的事,她想方設法都會去做。他擔心若是他一再堅持不讓她去的話,不但會傷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而且說不定這個丫頭還會背著他肚子行動。

“硯,你得明白,你不僅僅只是我的夫君,更是西楚的皇帝!沒錯,你的確是個好夫君,你心疼我,擔心我,不願讓我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不願讓我承受任何的風險。可是你除了是一個好夫君以外,你還得做一個好皇帝!”

羅雲一鼓作氣,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如今國難當頭,你怎麽可以如此自私,只顧著保護自己的妻子?這個國家有多少百姓等著你去護佑?而我,在這個時候亦不僅僅只是你的妻子,我是西楚的皇後,與你一樣,也有責任去守護這個國家,去保護這些臣民!所以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放下小愛,從大局出發,做出最正確最明智的決定,減少不必要的損失,為最後的決戰爭取更多的時間!”

楚硯重重的嘆了口氣,調轉方向朝窗前走去,但卻始終一言不發,心中矛盾萬分。羅雲的話句句在理,而他也絲毫不懷疑她的能力,可畢竟是親自去吳洲,去到那些叛亂之人的地盤,這叫他怎麽放心得下~

羅雲見狀,心中楚硯已經開始猶豫了,當下便緊跟著走了上去:“硯,你放心,憑我現在的武藝,就算是被孫庭發現,他們也抓不住我。如果發現情況不對,我保證絕不遲疑,馬上拔腿就跑,我那輕功現在可是一頂一,只怕連整個江湖都沒幾個人呢比得上,更何況是孫庭這些人!”

羅雲說了半天,卻見楚硯仍然不松口,當下便也沈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她終於不得不使用最後的殺手鐧:“硯,如果你再不答應的話,那麽我現在就一個人去吳洲,看你攔不攔得住!”

說著,羅雲還真轉過身去,邁步便往外走。

“雲兒!”楚硯終於不得不向她舉手投降,他趕緊拉住了負氣要往外跑的羅雲,無奈的說道:“我同意還不成,你先別沖動,要去也要做好萬全準備再去!”

終於得到了楚硯的首肯,羅雲這才停了下來,轉過身高興的看著楚硯道:“硯放心,我一定會辦好此事,化解吳洲之危!”

“事情成不成只要盡力了就行,千萬不可太過冒險!不成的話,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辦法,但你必須平平安安的歸來,這才是最重要的!”楚硯伸手攏住羅雲的雙肩,眼中是滿滿的擔心與不舍。

“硯請放心,我不會蠻幹,更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羅雲說的很認真,留得青山在,不拍沒柴燒,這樣的道理,她比誰都明白。

她會盡力去化解此事,但一定會控制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雖然她知道此行的重要性,但卻決不會為了成功而不惜一切,畢竟,她的目的是要幫楚硯,而不是成為楚硯的負累。

“這樣便好!”楚硯肯定的點了點頭:“我會讓三千私家軍隨你一並前往……”

“不行!”羅雲快速打斷楚硯的話道:“這樣的話,我的行蹤一定會馬上暴露,到時別說策反,只怕連那些人的面都沒見到就被孫庭給滅了!”

羅雲的話讓楚硯頓時沈默了下來,她說的對,這次她去吳洲是秘密前往,如果帶這麽多兵馬的話,反倒容易誤事。

“那她吧,既然不方便帶軍隊的話,那讓黑衣死士跟你一起去,他們人數不多,且個個武藝高強,有他們跟著,我也放心些!”楚硯只要放棄了軍隊護送的辦法,轉而采取精簡的黑衣死士。

誰知這個提議竟也被羅雲給否決了:“這也不行。”

羅雲解釋道:“硯,保護的人多時意味著安全相對而言提高了些,可換而言之,目標也就更大了些。此次我前往吳洲就是想出奇兵,突發制勝,若這般招搖,就算能說服那幾名副將,只怕消息一旦走露,策反之事就會胎死腹中!”

“ 雲兒說應該如何?我總不可能讓你一前去,如果你真是這樣打算的話,那麽說什麽我也不能防你走。”楚硯這回可真是急了,不帶私家軍這還說得通,可現在連黑衣死士她也不帶,這不是成心讓他幹著急嗎。

“硯先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羅雲將楚硯拉到一旁的睡榻上坐了下來,沈聲解釋道:“有時候,人多並不一定是最保險的方法,相反人越少反而越安全。這次,我只需帶上小九與拾一一並前往即可。他們兩人都是頂尖高手,輕功也了得,我們三人一並前往,不僅可以縮小目標,而且若真有什麽事,以我們三人的功力足以快速而安全的撤退,也沒那麽容易誤事。”

“可是,只帶他們兩人我始終放心不下呀!”楚硯雖然清楚小九與拾一的本事,可再怎麽樣他們也只有三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一定鬥得過人多呀!

“說來說去,硯還是信不過我!”羅雲微微搖了搖頭,忽然發現自己是不是得表現一下,楚硯才能安心些。

“雲兒,不是我信不過你,實在是……”

“我知道,實在是因為硯太在意我,太緊張,所以怎麽也放心不下來!”羅雲接過楚硯的話說道:“不如這樣,我們來場比試,等比試完之後,我想,你應該不會再這般擔心了。”

“比試?如何比試?”楚硯很是不解的看向羅雲,不知道她這腦袋裏賣的是什麽藥。

羅雲抿嘴而笑,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讓秋兒去將小九與拾一叫到光華殿外的空地等候。

“你叫他們去那幹嗎?”楚硯更是摸不著北了,可話剛才問出口卻被羅雲一把拉了起來。

“走,我們也去,到了自然就明白了!”羅雲笑嘻嘻的拉著楚硯往外走,這一回她得好好表現表現,給楚硯打個安心針才行,省的他老是這般擔心。

“你不會是想與小九他們比試吧?”楚硯突然笑了起來,這個鬼丫頭,定然是見他老是不放心,所以這才想證明給他看她有能力自保。

“聰明!”羅雲毫不吝惜的誇讚著楚硯:“一會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神乎其神!”

羅雲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比武功,比應戰經驗她自然不是小九他們的對手,可是要比逃命的本事,比輕功的話,現在小九他們可都不是她的對手了。

“雲兒的武藝的卻已經很厲害了,這個不用比試,我心中自然清楚!”楚硯親眼見過羅雲從南月皇宮飛身而出的身影,那速度絕對不會輸給小九。

“不,硯你並不清楚,你所知道的只是半年前我的水平,現在的我,已經比那個時候更加厲害了!”羅雲一點也不謙虛的說著,說完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打趣的朝楚硯道:“我怎麽覺得自己象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呀!”

楚硯自然聽出了羅雲的心意,這個傻丫頭還真是的,做這麽多,不過是希望他不要那麽擔心罷了。娶妻如此,夫覆何求呀!

空曠的殿外,小九與拾一兩人站在那格外紮眼。羅雲嚇著朝他們說明了比試的要求,一炷香之內,他們兩人合力,只要能在這皇宮大院內抓住她便算他們贏了。

一開始,小九與拾一完全不明白羅雲的意圖,也不知道一會是否要盡全力。羅雲一看便看出了兩人的困惑,於是便警告他們務必盡全力,否則的話從此將他們兩人趕走,再也不讓他們呆在楚硯身旁了。

兩人一聽,更是不明白了,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好的扯到這個上面來了。

小九求救似的看向一旁靜觀的楚硯,希望主子能吱個聲,給個明示。楚硯見狀,只好笑著說道:“聽娘娘的吩咐,一會使出全力便行!”

兩人一聽,這才有了主心骨,連忙領命。

“好吧,你們準備好了沒有?”羅雲朝小九與拾一微微一笑,一個輕躍便靈巧的飛身而上:“開始吧!”

話音剛落,羅雲便象陣風一陣朝著宮門其他地方飛奔而去,小九與拾一一見,連忙追了上去。很快,三人便消失在楚硯的視線之中。

直到一炷香即將燃燒完畢時,羅雲這才又像一陣風一般飛了回來,而身後卻並無小九與拾一的身影。

羅雲巧笑兮兮的立在楚硯身旁,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運功與兩大高手追逐了一炷香之久,直到最一絲香灰掉落下來,她這才得以的說道:“硯,我贏了!這回你應該放心了吧!”

“小九他們呢?”楚硯笑著問道。

“不知道,估計他們將多給跟丟了,這會可能還在努力找我呢!”

果然,過了一會,小九與拾一兩人這才趕了回來,看到一臉悠閑的羅雲,兩人很是不自在的朝楚硯道:“稟皇上,屬下輸了!”

“你們可盡了全力?”楚硯並無他意,只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回皇上,已盡全力,但娘娘的輕功遠在我們之上,所以屬下這才跟丟。”小九如實答道。

楚硯的卻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羅雲的輕功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厲害的程度。小九本來就是輕功最為突出,這天下輕功能勝他的人並沒有幾個,而他與拾一兩人聯手竟然都完全拿不住羅雲分毫。這說明,羅雲的輕功已經幾乎到達了神乎其神的地步,這天下只怕沒有哪個能比她再快了!

“硯這回放心了吧!”羅雲輕輕舒了口氣,笑著解釋道:“現在就算是再遇到奪命,他也傷不到我分毫了,因為我的輕功現在早在他之上,他根本就近不了我的身。輕功厲害的話,逃命的本事自然就高了。這回硯可以安心的讓我去了吧?”

“去吧,不過雲兒一定要記住,最重要的不是能否成事,而是你的安全!”楚硯終於點了點頭了:“一切小心!”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策反

煙塵滾滾,人心惶惶,昔日繁華的吳洲此時早已陷入一片——。那時不時從天而降的兵馬一次又一次的搶掠著吳洲城中大大小小的商鋪。許多有錢的富貴人家成了那些軍人搶奪的頭號人選,甚至一些普通的百姓也遭受到了那些號稱起義軍的洗劫。

吳洲不少百姓開始紛紛外出躲避,而大部分的人卻都被那些軍人擋住了外逃的路,百姓們只好足不出戶,盡量避開這場飛來的橫禍。

而與此同時,孫庭大軍的大營內一片歡聲笑語,特別是主帥軍帳內更是熱鬧非凡。

“將軍,今日屬下又帶人抄了城西一家王姓的富戶,那可真是一頭大肥羊,別說其他的東西,光錢財就足夠給兄弟們發上好幾個月的軍餉了!回頭屬下再挨個查個清楚,保證可以湊夠足夠的錢糧給將軍招兵買馬!”

軍帳內,一油頭大耳模樣的將領興奮的朝坐在帳中央的孫庭說著,提到錢的時候,他兩眼發著綠光,亮到人的心都覺得堵得慌。

聽到這人的話,一直笑容滿面的但卻始終沒有出聲的孫庭終於開口了,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朝那些一臉喜氣的屬下道:“這些日子兄弟們抓緊點時間,按我的推測,楚硯那邊暫時沒有太大的問題,他總共手中就三十萬的人馬,光洛城邊境就壓上了二十萬防著南月,而剩下的十萬得守著楚都,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所以大夥趁這個機會湊夠軍餉,擴大咱們的勢力,到時候楚硯就更加拿我們沒有辦法了!”

孫庭這人本來就長得頗為英武,且肚中也有些謀略,再加上向來善於籠絡人心,因此頗得這些將士的擁護。當年楚硯之所以看重他,提拔他亦是考慮到孫庭為人圓滑,處事機警,反應靈敏,所以這才讓他混到楚軒軍中,希望日後能利用他的手腕,有朝一日能成為一步妙棋,可楚硯卻沒料到,孫庭此人卻如此狼子野心。

“將軍說的對,現在楚硯是自身難保,各諸侯手中的私兵更是不會這麽輕易的拿出來,他們的情況越是麻煩,對我們來說便越是有利,等機會成熟,咱們就擁立孫將軍為王,慢慢打下一片江山來!到時大家可都是開國的大功臣呀!”

也不知道是誰這麽一吆喝,不少人像是被打了強心針一般,一臉的激動,那貪婪的笑容裏是藏也藏不住的欲望。他們摩拳擦掌的,恨不得現在就封王封侯一般。

“好,說得好!日後,在座得各位都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孫某說到做到,王侯將相自然都是咱們自家兄弟,決不會虧待各位的!”孫庭信誓旦旦的說著,對他來說,他最了解的便是人性。因此,他從來都不會去懷疑這些人有沒有足夠大的能力,只要他們有足夠大的欲望那就夠了。

孫庭的許諾讓原本便熱血沸騰的眾人笑得更加的開懷,那一副副美好藍圖仿佛已經成真一般,帶他們進入一個充滿了臆想的世界。

正當營帳之中一片歡騰之際,那帳簾卻突然被掀了開來,緊接著,兩名器宇軒昂的年輕將軍大步走了進來。

為首的男子一臉的嚴肅,臉上的表情還顯露著濃濃的不滿,而緊跟在後面的男子亦皺著眉頭,看向帳中人的目光透露出淡淡的鄙夷。

這兩人一進來,目光掃過眾人後,便直接走到孫庭面前:“將軍,屬下聽聞今日又有人帶兵進城搶奪錢糧,不知可有此事?”那為首的男子什麽也不理,徑直朝孫庭發難。

孫庭臉上的表情頓時沈了下去,他微微清了清嗓子,頗為不滿的道:“柳將軍,孫某知道你與張將軍兩人素來對本將有些情緒,可一碼歸一碼,宋將軍等人為了籌集軍餉勞累奔波,你們不屑於去做也就罷了,沒必要將話說得如此難聽吧!搶奪錢糧?我們不過是征收一些軍餉罷了,沒有軍餉,這麽多的兄弟吃什麽,喝什麽?難不成還等著柳將軍與張將軍兩人去征餉嗎?”

這柳風與張連兩人素來就與他不和,要不是看在他們兩人手中握著差不多一半的兵權,孫庭早就想將這兩人給解決掉了。

不過,這也不過是暫時的,等他想辦法將他們兩人手中的兵權弄過來後,這兩塊又硬又臭的石頭他一定給扔得遠遠的。

“將軍,軍餉的一事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去搶百姓的錢糧呀,這些天,我也去城中看了下,往日熱門不已的街市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別說做買賣的,就連來往的百姓也沒兩人。偶爾看到幾個人,見著我們,一個個像是見了鬼似的跑的飛快!如此下去,我們這些人跟那些盜匪又有什麽區別?”

柳風一臉的憤怒,當日孫庭是舉著為忠王報仇的旗子起兵造反的,他雖然心中有些猶豫,但看到絕大部分的人都同意,並且忠王向來也對他不錯,因此也不好多說什麽。可如今,這孫庭哪裏有半點為忠王報仇的影子,分明就是打著這個幌子擴張自己的勢力,想趁機實現自己的野心罷了。

“放肆!”孫庭拍案而起,這柳風的態度是越來越過分了,如此說話,分明就沒有把他這個主帥放在眼中:“柳將軍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孫庭還成了強盜不成?”

一帳子的人頓時都不敢出聲,一邊是主帥,一邊是手握重兵的兩個副將,得罪了誰都不是什麽明智之舉,因此許多人選擇了沈默,讓他們自己去解決。

“屬下並無此意,只不過是想提醒將軍,如此下去人心惶惶,怨聲載道,莫說為王爺報仇,只怕還沒等到有那機會就已經被百姓視為洪水猛獸,終究一事無成!”一旁的張連可不吃孫庭那一套,如此陰險小人為主帥,敗只是個遲早的問題。

孫庭氣的滿臉通紅,而帳中其他的將領見張連說得如此難聽,一個個面子上也擱不住了,畢竟這些事他們都有份,如果再不吱個聲,那不就等於是默認了嗎?

一時間,那些人紛紛出聲反駁柳風與張連,一開始,只有一兩個出聲,且聲音都不太大,可慢慢的,那些人一個個越說越來勁,感覺像是在共同討伐什麽公敵一般。

有時,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道理的並不是大多數的人,而沒有道理的一旦形成了氛圍那麽就變得比有道理的還像是有道理。特別是在軍營,就算你再有理,一旦被眾人孤立之際,那麽再多的理也沒有用,除非你有著鐵腕的手段。

只是,這個時候,柳風與張連雖手握重兵,但卻並沒有與眾人完全翻臉的打算,畢竟,這個時候他們不能內亂,否則的話他們只會必輸無疑。

“好了,大家都不要說了!”孫庭一臉威嚴的舉起手,示意眾人停下來:“好,我孫某也不是兩位將軍所想的這種人,有些事情也是迫不得已。既然兩位將軍不讚同,那好,從現在開始,孫某保證不會再讓弟兄們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不過,柳將軍,張將軍,孫某醜話說在前頭,從現在開始,整個大軍的一切開銷,兄弟們的軍餉都由兩位將軍負責!你們是去征也好,借也罷,孫某絕無兩話!不過,若一個星期內,兩位湊不夠足夠的軍餉,那就別怪孫某沒有提醒你們了,一律軍法處置!”

“將軍這是什麽意思?”張連冷笑一聲:“這不明擺著想借機出去我們嗎?”

“張將軍說話可得註意點,將軍並沒有強迫兩位去征錢糧,如果兩位不想去大可不去,兄弟位自然甘願代勞!”一旁有人口氣不善的說道:“只是這樣的話,兩位將軍日後可就別再說這些話自視清高了!沒有錢,什麽事也辦不成,還提什麽打仗!你們當這征軍餉是如此容易之事嗎?”

“說得好!”孫庭大聲的讚同道:“兩位將軍如果不同意的話,那麽孫某決不勉強,但是自此不得再說三道四,指責兄弟們!”

“孫庭,你這不是明擺著……”

張連的話還沒說完,卻猛的被柳風給打斷了:“算了張連,不必多說,軍餉之事我們應下來了,請將軍約束好這些人,莫讓他們再去肆意搶奪,擾亂百姓的正常生活!”

說罷,柳風不再說什麽,冷冷的掃過帳中的眾人,轉身便往帳外走,張連一肚子的氣,但見柳風已經出去,只好快步跟了上去,亦不再理會眾人。

待兩人前腳剛出大帳,那一陣陣笑聲頓時從營帳內肆無忌憚的爆發出來。

“柳兄,你怎麽可以答應那孫庭的要求?你可知道一個星期征集足夠的軍餉根本就不可能。就算真的能征集到,那孫庭也會想方設法刁難,根本就不會說夠的。他這樣做,只不過是想借機除掉你我兩個罷了!”

張連快步追上柳風,一臉氣憤的說道:“依我看,你我兄弟兩人手中的兵最夠讓那王八蛋有多遠滾多遠了,何需怕他?”

柳風沒有理會張連的話,繼續往自己的營帳走去,那張連見他不應話,似乎還想說什麽,卻見柳風用力的掀開帳簾,徑直走了進去。

張連沒辦法,只好跟了進去,想著如何說服柳風,方正不論如何,都不能讓這孫庭這樣明目張膽的下套設計他們。

“柳兄,你聽到我的話沒有?”張連放下了帳簾,話還沒說完,卻被眼見的情景給驚呆了。

“你是誰?”柳風最先反應過來,朝站在大帳一旁一臉平靜的羅雲問道。

這裏可是他自己的營帳,平日裏沒他的允許是不準其他人隨意進出的,而此時,他的眼前卻立著一名美得不可言喻的女子,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那女子臉上的從容與鎮定,還有那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無與倫比的尊貴氣息。

“兩位可是柳風將軍與張連將軍?”羅雲並沒有直接回答柳風的問題,反而微笑著朝他們問道。

“沒錯,我是張連,他是柳風!”張連情不自禁的回答著羅雲的話,那女子好像有著魔力一般,看到她,他甚至根本就沒有什麽多的時間去考慮其他的問題,而是徑直按照羅雲的問話去回答。

柳風倒比那比張連更加沈穩,除了剛才進帳那一瞬間的失神以外,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並沒有像張連那般:“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本將軍的營帳內?”

“我是羅雲,因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兩位將軍商量,所以這才不請而入,還請柳將軍見諒。”羅雲見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報出了名姓,說明來意。

“羅雲?”柳風聽到答覆後,低頭微微思索了一會,突然,他猛的擡起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羅雲道:“你就是西楚皇後羅雲?”

挺柳風這麽一說,張連頓時驚訝到連嘴巴也忘記合攏,好半天這才跟著問道:“你是,你是皇後?”

羅雲微微點了點頭,一臉鎮定的說道:“沒錯,我是現任楚皇之妻,羅雲。”

“皇後娘娘來此有何貴幹?”柳風的聲音馬上冷了下來:“這裏可是吳洲,不是西楚皇宮,不是皇後娘娘這種身份的人能來的地方。”

柳風的冷漠並沒有影響到羅雲,來此之前,她早已經詳細的了解過了柳風與張連的一些事,對他們的性格也有所了解。這個看似並不太友善的年輕將軍倒是個相當正直的人,所以,她才敢來此走這一趟。

“沒錯,這裏是吳洲,但亦是我西楚的領地,我為何來不得?”羅雲淡淡一笑,並不想讓談話的氣氛變得太過嚴肅。

“娘娘,我們可是叛軍,你就不擔心再也回不去了?”張連一臉奇怪的望著羅雲:“你還真是膽子大,這軍營之地也敢來,難道皇上就一點也不擔心你的安危,我可是聽說皇上極為寵愛你了,怎麽可能讓你只身……”

“勞張將軍操心了。”羅雲笑笑的打斷了張連的文化:“我既然能來這裏,自然有把握能夠安全的回去,——的安危事小,而西楚百姓的安危事大,所以,就算這裏是龍潭虎穴,羅雲亦得來走上一趟。”

“那是自然,娘娘身份嬌貴,又豈會獨自涉險!只怕娘娘早已做好了萬全之策,張連與其擔心娘娘的安危,倒不如先擔心我們自己吧!”柳風率先出聲,打斷了張連即將說出口的話。張連的性子有些浮,而那羅雲一看就知道性格沈穩,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

張連一聽,猛的醒悟過來,既然這皇後娘娘能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到柳風的營帳中來,這說明軍中一定有她的內應,而且說不定在她們不遠之處早就埋伏好了大批的軍隊來清剿他們:“如此來說,我們軍中有你的內應?娘娘如此胸有成竹,不知道此次帶了多少人馬前來?不過朝中真的沒有半個將才了嗎?怎麽讓皇後帶兵打仗來了,這還真是新鮮!”

張連的話帶著三分玩笑,七分嘲諷,雖然他也曾聽說過關於這皇後的一些事,可再怎麽說也不過是一個女人,這楚硯竟然讓她出面,還真是讓人笑話。

羅雲也不在意張連話中的嘲諷,轉而自己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兩位將軍,羅雲明人不說暗話,此次前來,我並未帶一兵一卒,只有兩個隨從相伴,而你們軍中亦沒有半個內應,所以你們不必擔心。”

她邊說邊朝柳風與張連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也一並坐下來,畢竟他們要談的事可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一時間,羅雲反倒像是這裏的主人一般,柳風與張連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倒也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跟著坐了下來。

看羅雲的樣子,倒不像是在說謊,柳風心中頓時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真像她所說的這般,那麽她又是如何能毫無聲響的進這營帳的,這女人竟真有如此大的膽量。

“娘娘所說是真是假,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咱們也不必說太多無關的話,此次您來此到底有何目的,請娘娘速速道來,否則的話,請速速離開,不論你是何身份,柳某都無意見為難一介女子!”柳風說得很是堅決,不論怎麽樣,這女人都不能在這裏久留,他不想為難於她,同時也不想她帶給他們任何的麻煩。

羅雲點了點頭,讚賞的說道:“柳將軍果然是真君子,羅雲佩服!今日羅雲來的目標很簡單,只是想說服柳將軍與張將軍懸崖勒馬,回頭是岸。”

“勸降?”柳風笑了起來:“娘娘想憑一己之力,不費一兵一帥便拿下吳洲嗎?”

“將軍說錯了,我不是想拿下吳洲,只是想讓吳洲重新回到往日正常的秩序中去。”羅雲從容的說道:“我亦不是想憑一己之力,而是想借助兩位將軍平息這次叛亂風波,所以與其說是勸降,不如說策反來的更為合適!”

“娘娘倒是直接,這份坦白柳某佩服。不過,娘娘這一趟算是白來了,柳某是不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的!”柳風望向羅雲,嚴重帶著一抹堅決,他柳風雖不是什麽數一數二的英雄豪傑,但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可能為了個人的利益而與前程而做出不忠不義之事來。

“背信棄義?”羅雲微微搖了搖頭,並不讚同柳風的這種說法:“柳將軍認為何為信,何為義?將軍若以為現在做的事便是信義的話,那麽羅雲實在是為將軍感到可惜,不為其他,只為將軍根本就不懂這信義二字!”

“娘娘不必說這麽些大道理,柳某知道,在你們心中,我不過是個亂臣賊子罷了,根本就不配說信義這兩字。”柳風臉色微變,聲音顯得有些生硬:“但是,不論怎麽樣,忠王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他的賞識與提拔,我柳風莫說當將軍,只怕到現在早就命歸黃泉了!就算王爺現在不在了,柳某也會與眾人一起為他報仇!所以,我是不可能調轉矛頭來幫你的!”

“將軍以為忠王之死是皇上所為?”羅雲搖了搖頭,一臉的不可思議:“柳將軍,關於忠王之死,我雖然也並沒有親眼見證,但有一點我卻可以向你保證,皇上絕對沒有加害於忠王。”

“你不必多說,事情的經過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一點並不重要!”柳風肯定的說道:“反正有一點柳某清楚,先皇向來疼愛王爺,欲傳位於他可是十分明確的事情,可是到最後坐上皇位的確實楚硯,而楚硯竟還汙蔑王爺,說他毒害先皇,試圖奪位,這真是太過荒唐,太過可愛!你讓我如何相信,王爺之死與楚硯沒有半點的關系?”

羅雲沒有想到柳風會這樣想,自古以來,皇位的爭奪本就是踩著其他人的鮮血而完成的,而在這場爭奪中,沒有人會去考慮你是否願意,也沒有有會考慮到底誰對誰錯,在他們眼中,結果便足以說明一切,原本一點也不受先皇重視的楚硯,在最為落魄的時候卻能翻身繼位,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了這件事情的不正常。

她知道一切的解釋他們來說都會顯得蒼白無力,因為她根本就不可能找出能讓他們絕對信服的鐵證,所以這個時候,她亦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扯,這樣,只會讓她的策反行動陷入僵局。

“關於忠王的事,我不想做太多的解釋,因為時間會證明一切,而楚硯也並非你們所想的那種人!”羅雲嘆了口氣,一臉正色的說道:“更何況,相對於這些個人的恩怨來說,我想,一個國家的存亡會比這些東西來得更加的重要!所以,兩位將軍,羅雲今日只想問問你們,你們現在到底還算不算西楚人?如果這個國家都沒有了,那麽,你們這些所謂的報仇還有什麽意思?”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成功

聽羅雲這麽一說,柳風立馬知道羅雲這個說客並不簡單,——不說,光她這一份冷靜與從容便足以讓人信服三分。

“娘娘不必說這些大道理,柳風不想聽,亦不會被你三言兩語而說服。”柳風並不想再聽羅雲說下去,所以,他不會去回答她任何的問題,更不會讓她再多說什麽來動搖他的意志:“娘娘還是速速離開吧,否則的話,一會讓人發現,就算柳某不想為難於你,也不敢擔保其他人不為難於你!”

柳風的回答並沒有出乎羅雲的意料之外,如果自己幾句話就能牽著他的鼻子走的話,那麽這世間便沒有什麽難辦之事了。

“柳將軍,你不必這麽著急趕我離開,難道你堂堂大將軍,還怕聽我一介夫人多說兩句話嗎?”羅雲不急不慢的繼續說道:“當然,我亦並非激你。不論你是否願意,有些話,我總歸得說的,至於將軍聽不聽,羅雲自然無法勉強。”

“柳兄,我看咱們還是先聽她將話說完吧!”張連倒不似柳風,一早他就不同意與孫庭這夥人為伍,當時若不是孫庭極力游說,並信誓旦旦的以為王爺報仇為名的話,他根本就不想走上叛亂這一條路,更不可能讓那孫庭騎在頭上拉屎!

見羅雲這般說,再聽張連亦如此勸說,柳風心中更是不敢讓羅雲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就算他不會動心,難保張連不會動心,要知道張連可是早就對孫庭等人十分不滿。

“娘娘請馬上離開,否則柳某只好叫人進來了,到時娘娘是想走也走不了,莫說勸降還是策反,只怕反倒被孫庭捉住!”柳風作勢便站了起來,想要迫羅雲快些離開、

可誰知人剛站起來,卻突然看到羅雲如一陣風般從他面前晃過,然後他便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亦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來。

“柳將軍請見諒,羅雲並無惡意,只有幾句話要說,說完之後不論將軍如何決定都會自行離開,絕對不會為難於你們!”羅雲淡淡的掃過一動不動的柳風還有那突然站起來,驚訝得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反映的張連:“張將軍就不必羅雲費勁點穴了吧?”

張連終於回過神來,要不是怕丟面子,他真想使勁揉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剛才看花了眼:“不,不必了,娘娘請說吧,張某本來就有興趣聽上一聽!”

他使勁的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看到剛才那一幕,他終於明白這羅雲是如何進得了這營帳的了,難怪她敢一個人到吳洲來,到他們這些人的軍中來,就憑她這身手,別說整個軍中,只怕這江湖之中也沒有誰能輕易的捉住她了。

柳風沒有辦法,此時他被羅雲點了穴,想反對也出不了聲,只好被動的在那裏聽著。

“兩位將軍都是耿直之人,當初與孫庭一並起義的目的無非就是想替你們的主子討個公道,要個說法,報仇對嗎?可如今你們自己也親眼看到了,孫庭等人根本只是拿這個為借口,擴張自己的勢力罷了。他們都做了些什麽事,你們心中比誰都清楚,跟著一個這樣的人你們這一世的英名也就徹底沒了!”

羅雲一針見血的指出道:“就算你們真的要反那也就罷了,畢竟自古以來,揭竿起義之人不在少數,而所謂的亂臣賊子與開國功臣也不過是以成敗論英雄罷了,沒有什麽太多的對與錯。但是如果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魚肉百姓,置百姓生死於不顧的話,那麽,就算最後真給你們打贏了,那麽你們亦會實被所有的人唾棄,成為真正的罪人!”

她並不想指責他們造反是件多麽不對的事,因為這種事本來就沒有什麽對與錯,只是每個人所站的位子不同,而她現在只是想告訴他們,孫庭這樣的人並不值得他們用自己的名聲作陪。

“你是說,像我們這樣造反這人並不代表已經走上了絕路?”張連這次腦子轉得倒是快,羅雲的話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心終於有了一絲的希望。

羅雲沖張連微微一笑,隨即說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絕路,張將軍難道沒聽說過柳暗花明又一村嗎?不過,若是明知是絕路還要繼續再走下去的話,那麽這條路就不僅僅是絕路,而且還是一條會折磨你良心一輩子的路!”

看到柳風漸漸變化的表情,羅雲繼續說道:“剛才,兩位將軍雖沒有回答羅雲的問題,但我知道,家國在你們的心中自然是比什麽都重要的。如今,南月對我西楚虎視眈眈,如果南月真將我西楚給滅了的話,那麽將會是一翻什麽樣的場景,兩位亦可想而知。如今你們不幫著防禦南月的入侵也就罷了,卻還在這裏跟著孫庭這樣的人來搗亂,扯著西楚的後腿,讓自己的國家陷入內憂外患的局面。你們不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去抵抗南月人,反而想用它們去與流著同樣鮮血的西楚兄弟們拼命,自相殘殺!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的國家更快的陷入絕境,這樣做只會讓自己的同胞更快的成為亡國之奴,這樣做只會讓南月笑,西楚的百姓哭!”

羅雲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她微微停了一下,平息了一下那股跳動的火焰,一字一句的朝他們兩人問道:“兩位將軍,難道,這真的是你們所想看到的嗎?這真的是你們所想做的嗎?”

柳風聽到這時,已是一臉的覆雜,而張連更是滿臉的悔色,羅雲沒有停歇,繼續說道:“兩位都是深明大義之人,個人的恩怨與家國利益相計較,孰輕孰重自是明白,羅雲只求兩位將軍以家國為重,以百姓利益為重,以西楚的存亡為重,放下成見,平息內亂,讓皇上能夠安心對抗南月,以保西楚基業,以保百姓家園!”

“羅雲意言盡於此,若兩位將軍能夠聽進去一句半句,那麽便是我西楚之福,羅雲代替西楚所有的百姓謝謝兩位將軍的大仁大義,羅雲以自己與皇上的名譽保證,日後絕對不會以因此事而為難你們!當然,若兩位將軍依然堅持己見,那麽羅雲亦不會強求,日後西楚會如何,亦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她說罷,果真不再多說半句,伸手解開柳風的穴道之後,便又如一陣風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半響之後,營帳之中這才再次響起了柳風與張連的聲音,兩人似乎都有些恍惚,如同剛才做了一場夢,而現在終於從夢中醒來了一般。

“柳兄,你有何打算?”張連按捺不住心中的沖動,他早就有了這個念頭,只不過一開始並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是受不了孫庭的氣罷了,可如今聽到羅雲這一番話,他才突然發現,原本一開始這個決定就是一個錯誤。

而柳風心中也是掀起了一翻驚濤駭浪,他承認,他平日裏也是個體恤百姓之人,可是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與念頭,卻並不能真正想透這些道理。亦或者有時就算明白,但仍然不願正視,而是一意孤行。

與羅雲比起來,他真的決定羞慚無比,他看得出,這個皇後是真的關心他的臣民,真的體恤那些百姓。不是從她的話中,而是從她的眼中看出,那種真正悲天憫人是無法偽裝出來的。

他覺得他應該認認真真的思考一下她說過的這些話,安安靜靜的想想,他到底應該怎麽做。

“柳兄,你倒是說句話呀!”張連見柳風半天都不出聲,心中自是焦急無比:“依我看,這皇後娘娘說的一點也沒有錯,先不說這孫庭根本就不是個東西,我們沒有必要被他利用,為他的私欲去拼命,這根本就不值得!更何況,現在西楚的處境的確十分危險,南月兵強馬壯,打起來的話,楚硯那三十萬人馬本來就很吃力了,如果我們還要分散他的兵力,那豈不是扯自家的後腿,變相的幫著南月了嗎?那樣的話,我們可真的成了千古罪人了!”

柳風依然不出聲,他甚至開始閉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張連這下更是著急了,他在柳風面前來回不停的走動,真恨不得現在就帶著人將那孫庭給處置了!

“那孫庭本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今日你也看到了,他是存心想對付咱們兩人了,柳兄你可想清楚,就算我們不像皇後娘娘說的那樣去想,那也總得為自己想想吧,一個星期後,我們拿不出那麽多的軍餉的話,孫庭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到時,這軍中根本就沒咱們兄弟的位子,更別提要做其他的什麽事了!”

“柳兄,枉我一直視你為兄長一般敬重你,什麽都聽你的!可現在……唉,你倒是說句話呀!”張連在柳風面前停了下來,忍無可忍的道:“成與不成,你倒是說上一句,事到如今,兄弟我也不難為你,只要你出聲,我都聽你的!”

柳風終於睜開了眼,他重重的喘了口氣,半天才朝張連說道:“張連,你先出去吧,讓我再好好想想!”

這可不是小事,一步錯,步步錯,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更何況一旦起事的話,關系到的可不是他一人,而是手下這麽多的兄弟,所以,他真的得好好想想了!

張連一聽,氣得臉都紅了,這個時候,柳風怎麽還如此優柔寡斷:“柳風,平時裏你可不是這麽婆婆媽媽的,怎麽今天竟如此……”

“你先出去吧!”柳風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氣急敗壞的張連,獨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張連只得大聲的哼了一聲,生氣的調轉頭,大步沖了出去,營帳內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那帳簾晃動著,幾下過後亦靜止了下來。

“娘娘,柳風與張連兩人真能主動平息這次的叛亂嗎?”離孫庭軍營一公裏之外的小樹林裏,小九與拾一正忙碌的烤著他們今日的晚餐——幾條剛從下面小溪裏捉來的魚。

坐在火堆另一邊的羅雲聽罷,淡淡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大。”

她說得很平靜,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什麽絕對的把握,畢竟下決定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再說,這個世界的人想法本來就有些奇怪,她可不敢下太絕對的結論。

想到這,羅雲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其實有時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們怪還是自己怪,大老遠的,竟然跑到這裏來跟叛軍說教,而且還那般的信心滿滿,希望不會是自己太過天真吧!

“娘娘,要是策反失敗的話,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拾一忽然朝羅雲問道,這個問題他在心中想了好多遍了,一直沒有敢問出口來,如今見主子這應該做的也都做了,只是等結果而已,所以這才鼓著勁問她。

“怎麽辦?”羅雲喃喃的重覆了一聲,像是在仔細的思考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她還真沒有想過如果策反不成功的話還能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眼下她們手中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兵力,而其他諸侯也不願拿出一兵一卒,如果真不行的話,那她們的處境就會變得更加的麻煩。

“如果不成功的話,也許我會強迫那些諸侯每人都派一小部分兵力出來,雖然這些臨時組成的軍隊並無太大的戰鬥力,可總比沒有好吧。如果他們真的這麽一毛不拔的話,那我就帶上三千私家軍親自去將那孫庭的頭給擰下來,所謂擒賊先擒王,殺了那孫庭,他們必定會亂,然後我們便率這三千精英拿下整個叛軍!”

羅雲笑著說道:“你們說,這樣的辦法可否行得通?”

小九與拾一一聽,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答覆才好。羅雲所說的辦法,說好也不是太好,可說不好,卻也是可行的辦法,只是這樣的決定他們可做不了主,特別是後面那個辦法。他們相信要是皇上知道了,一準不會同意。

羅雲見這兩人這般表情,於是又接著說道:“放心啦,就算真的要這麽做,我也會先於皇上商量,不會擅自行動的。”

“其實娘娘也不必太過擔心,依我看,那柳風倒不是什麽頑固不化之人,還有那張連更是,他們與孫庭早就矛盾重重。如今孫庭部下在吳洲大肆搶掠,欺詐百姓,以柳風與張連的性格更是不會允許的。更何況,那孫庭以一個星期為限,讓柳風與張連湊足軍餉,否則軍法處置,這擺明了就是要借此事將他們兩人拉下馬!”小九依實分析道:“現在這軍中都在處處孤立他們兩人,他們的處境本來就不太樂觀,再加上娘娘對他們曉之以理,相信他們亦能有所啟發!”

小九的話倒是給突然覺得有些信心不足的羅雲不少的鼓勵,她之所以並沒有當場要求柳風他們做出決定,一則是不想給他們太大的壓迫感,那樣的haunted,就是他們真的決定發,日後說不定也會再有變動,二則如果柳風他們不同意的話,她也擔心自己的行蹤會被暴露,那樣的話日後若再想有所行動的話就會更加的困難。

“但願吧!”羅雲朝軍營的方向望去,語氣平靜的說道:“應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她這般說,並不是太過悲觀,而只是覺得凡事不能太過強求,不論結果如何,反正努力了就好,此路不通那就再尋他路。

“安心等著吧,如果三天之內軍中還無動靜的話,我們就馬上啟程返回楚都另想他法!”羅雲突然想起了孫庭與柳風張連的七日之約,若此次策反真不成功的話,那麽說不定可以從這兩方勢力不和上做些文章,讓他們內訌。

他們都不再說話,此地距那軍營不過區區一裏之地,以他們的聽力,若柳風與張連真的反了,那麽軍中的動靜定是逃不出他們的耳朵。

三天,這是羅雲能夠等待的最大期限,因為如果柳風他們真的下定決心的話,那麽三天的時間完全足夠,相反他們若沒有這個打算的話,那麽離柳風與孫庭的七日之約還剩四天,她可以充分利用這最後的四天,重新布局,啟用第二套方案。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轉眼就離羅雲所定的三天期限只差半天了,而孫庭軍營那邊卻仍然沒有半點的動靜。

“娘娘,要不屬下再去軍營查探一下?”拾一有些沈不住氣了,在他看來,策反絕對是上上之策,若這步不能成功的話,那麽日後他們再采取任何的行動只會更加的艱難。

“不必了,這個時候再去,若他們準備反的話,只怕反而會影響到他們,若他們米打算反的話,去了也沒用!”羅雲站在那裏,朝軍營方向眺望,說也奇怪,越是到了最後的時候,她的心卻越是出奇的平靜。

“可是,如果他們現在正猶豫不決的話,說不定只要我們再去說服一下,添上一把火就能成功!”拾一有些不甘心的說著。

羅雲回過了頭,朝拾一看去,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拾一,這兩天我們一直在這裏,你可發現這軍中有任何動靜沒有?”

拾一想了想,雖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但仍卻認真的答道:“沒有!”

“不但沒有,而且還平靜得出奇!”羅雲接著說道:“我想這也許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吧!”

“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娘娘的意思是,柳風他們要反了?”小九不解的說道:“娘娘為何如此肯定?”

羅雲見兩人均一臉的疑惑,於是便耐心的解釋道:“柳風、張連答應了孫庭的要求,一個星期之內征集足夠的軍餉。若他們沒打算反的話,那麽這個時候就應該忙碌的去籌集軍餉,畢竟這可不是筆小數目,若他們辦不到的話,那麽孫庭到時自然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如果他們不反的話,就會盡全力去征收錢糧,可現在他們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這說明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再按照孫庭的要求去做,因為他們已經有了決定,要反!”拾一這回反應倒快,興奮不已的搶著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羅雲點了點頭,轉過身再次看向軍營的方向:“成敗應該就在今日,所以,讓我們靜心等待吧!”

這一次,羅雲果然沒有料錯,傍晚時分,從軍營傳來整齊響亮的口號聲,拾一猛的從地上蹦了起來,興奮的朝羅雲說道:“娘娘您聽,柳風他們果真行動了!”

羅雲臉上亦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那殺死孫庭、保家衛國的口號格外的激動人心。她知道,她成功了!

“娘娘,我們快些去軍營吧!”拾一朝羅雲道:“軍中將士見到您去的話,一定會更加……”

“不,這個時候,我們不便再次出面,也許柳風他們現在也並不希望我們出現!”羅雲知道軍威有何等的重要,所以,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去影響柳風在軍中的獨立權,更不想他們覺得有壓迫感。

小九一聽,連忙說道:“娘娘,我們不去的話,似乎不太妥當吧,如果不能趁機讓他們安心歸順朝廷的話,說不定,這柳風就會成為第二個孫庭!”

“不必,我已安排好了專人,只等柳風與張連起事,便會趕赴軍中與他們商談這一萬大軍的歸屬問題。到時,相信江先生會妥善處理此事的!”羅雲示意小九他們不必擔心,因為,各種可能她都已提前想到,並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原來如此,娘娘真是神機妙算!”拾一高興的誇讚起羅雲啦,沒想到娘娘還這般料事如神。

羅雲笑著從懷中取出一封早已準備好的書信交給拾一道:“雖然我現在不方便再去軍營與他們見面,但有些事情還是要交待清楚的,免得到時產生什麽誤會。拾一。一會兒你秘密將此書信親自送到柳風手中,看到這個,他便能明白我們的意思了!”

“是!”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瘋子

拾一將羅雲的書信順利帶給了柳風,至於信上面寫些什麽卻並無人知曉,只是當柳風看完書信後,整個人卻變得格外的激動。

他很快朝楚都方向單膝跪下,一臉堅定的說道:“柳風愚昧,不識英主,差點成為千古罪人,今日幸得皇後娘娘點醒,即使懸崖勒馬才沒有釀成大禍!柳風在此起誓,從此後效忠西楚,效忠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在拾一離開之際,柳風還特意上他給羅雲帶句話,請她放心,柳風絕不會再辜負皇上與皇後的信任!

叛亂之事終於得到了一個較為圓滿的解決,柳風與張連斬殺了孫庭與他的幾個心腹手下,並且將所有的兵權都收入自己手中,讓這一萬人馬從叛亂之軍重新回歸成為西楚的將士,並且成為了朝廷,成為楚硯能調動的一支隊伍。

而策反事件過後,最讓營中軍士們記憶深刻的是斬殺孫庭之後柳風所說的那句話:無國便無家!無家便無我!

軍中絕大部分的士兵其實本也不願與朝廷作對,從而背上叛軍的罵名。更何況真打起來的話,與他們生死相對的人中,不知道喲多少是他們的親人與朋友,就算沒有親友,至少都是西楚的百姓,都與他們一樣流著相同的血液。

所以,柳風這次的策反並沒有遭到什麽太多的阻力,相反許多的人都相當的附和,甚至還有人主動請纓,要求去往洛城邊境,一並防禦南月的入侵。

當楚硯收到羅雲他們的飛鴿傳書時,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隨後臉上緊繃的表情終於緩和了不少。

這些天,他每天鬥擔心不已,生怕羅雲有什麽意外,畢竟她去的可是叛軍之地,什麽樣的結果都有可能發生。

現在,他不得不讚嘆羅雲的能力,不費一兵一卒便能如此快速的解決困擾朝廷的叛軍,這樣的功績足以讓朝中每個人都信服。

“傳令下去,吳洲之危現已正式解除,皇後娘娘臨危受命,親赴險地策反,使我西楚免去一大禍事,為對付南月入侵爭取到了更為有利的局面,實在是功不可沒!四日後,等皇後回宮之際,命朝中眾臣與寡人一並出宮迎接皇後回宮!”

楚硯知道羅雲並不在意這些形式的東西,但是他卻有他的考慮。以羅雲之才,若是男子則足以立於朝堂之上,甚至封王封侯也是平常之事。但有一點,羅雲是個女子,縱使在思想最為開放的西楚,也從來沒有女子參政的先例,更何況這個女子還不是一般的女子,而是他的妻子,他唯一的後宮。

他並不想埋沒羅雲的才華,他希望她能夠與他一並執政江山,希望她能夠在朝廷之上光明正大的施展她的能力,並且希望所有的人能夠自然的接受皇後參政一事。所以,他才會將她的功績昭告給所有的人,用她的能力與功績來說明一切,樹立她的威信。這樣,日後她展露才華,參與朝政之事時才不會有太大的阻力。

江守之與李非自然明白楚硯的用意。說實話,他們這些原本的家臣早就對羅雲這位女主子心服口服,更重要的是他們清楚,羅雲並沒有其他的野心!

“皇上請放心,微臣定會安排好的!”江守之欣然領命,隨即與李非兩人一並退了出去。

待兩人走後,楚硯臉上的笑容漸漸的黯淡了不少,如今雖是內憂暫除,但外患卻越來越緊張。邊境的形式已經到了 白熱化的地步。兩國並未正式開戰,但是卻已經停止了一切的經貿往來,兩國間的摩擦不斷升級。

而楚硯在羅雲的提醒下亦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次開戰,南宮澤並不一定會按照規矩提前宣戰,正如羅雲所說,南宮澤並不是一個按照常理出牌之人,而且也是一個為成大事,不計小節之人。

南月與西楚兩國本來並無太大的懸殊,但自從南宮澤繼位後,手腕果斷的將絕大部分兵權都集於一人之手,並且南月這麽久以來並無太大的內亂,一直處於國富民強的境況,綜合實力穩定的提升。

而西楚則不同,這些年來,各股勢力你爭我奪,相互鬥爭,長年以來消耗了不少的人力與財力,而最後的奪位之戰更是讓西楚元氣大傷。再加上楚硯繼位不久,不少老臣與諸侯王並沒有完全歸心,許多的財富與兵力都攢在那些人手中,西楚的實力早已不如從前,各種隱患都無時無刻的制約著西楚的強大。所以,可以想象與南月的這次交戰會是何等的艱難!

正當楚硯陷入深思之際,宮人傳報,劉書函來了!

聽到宮人的傳報,楚硯頓時精神了不少,都好幾個月了,劉書函這邊終於有了動靜。希望他能帶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楚兄,我回來啦!”不用多問,到現在還敢如此稱呼楚硯的人除了劉書函以外,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書函辛苦了!”楚硯臉上露出了陣陣笑容,幾個月不見,沒想到劉書函竟變得如此的憔悴、狼狽。

劉書函一向註重形象,從來都不會這般隨意的出現在楚硯眼前。可現在,他不僅胡渣錯亂,面色憔悴,而且身上的衣裳滿是塵土,一看就知道是沒日沒夜的趕回來,並且到後便直接入宮來了。

“笑吧,你就笑吧!”劉書函白了楚硯一眼,然後也不理那麽多,一屁股坐到了就近的椅子上,抓起一旁的杯子就往嘴巴裏灌!

待一杯茶全都進了肚,劉書函這才感覺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許多:“楚兄,你也太沒良心了吧!我可是為了你沒日沒夜的奔波勞累,你卻還笑話我!”

楚硯見劉書函誤會了,便朝他走近了兩步,解釋道:“我並非笑你,書函這幾個月在外奔波,為西楚謀福,我又怎會如此不通情理。”

“這還差不多,否則我這心都快要寒了!”劉書函滿意的笑了起來,楚硯這話說得還不錯,他喜歡聽!

“書函這些日子可有所獲?”楚硯在劉書函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並揮手事業一旁的人全都退了下去。

劉書函見已無他人,便正色說到:“有!而且收獲頗多!”

這幾個月來,他親入南月打探消息,費盡了腦筋千方百計的收集各種情報,幾乎用盡了所有的關系網,還差一點回不來了!

“楚兄你都不知道那南宮澤的手段有多麽的強硬,這十幾年來劉家辛辛苦苦在南月建立的情報網差不多全都被南宮澤的人給端了,損失了不少訓練有素的探子。”劉書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心疼:“不僅如此,就連隱藏得最深的那幾個細作也都被南宮澤給做掉了,這次差不多是一鍋端,連我自己都差點回不來了!”

楚硯聽罷,臉色也跟著低沈了不少,他知道,南月這些探子都是劉書函最為得力的,亦是劉家這麽多年來為他在南月布下的心血。而如今,那些人的暴露都與他有著直接的關系。

“既然這樣,那書函又是如何打探到消息的?”楚硯盡力將心中的那股自責暫放在一旁,因為他知道現在並不是傷感的時候。

劉書函已然不再是以前的劉書函,這大半年來,他改變了許多,也成熟穩重了許多,他不再象以前那般整天不正不經的引得楚硯的註意,更懂得了如何將自己的情緒與內心恰當的隱藏。

接過楚硯的問話,他直接答道:“舊的情報網沒了,我可以重新建立新的,自己的沒了,我可以借助別人的,只不過,花的時間比較多一些,所以這一去就在那邊呆了這麽久才回來。”

楚硯點了點頭,劉書函的轉變他看的清清楚楚,而心中亦欣慰不已:“書函真的變了,成熟穩重而充滿智慧,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在他心中,劉書函一直就象是他的弟弟一般,看到書函 的成長與改變,他自然高興的很。

面對楚硯發自內心的誇讚與認可,劉書函淡淡一笑,他很高興,現在的自己終於能得到楚硯的認同,雖然在楚硯的心中只不過是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罷了。

“楚兄的誇讚讓我很開心!”劉書函平靜的說道:“此次南月之行,收獲頗多,有些情報我已經記錄在案,可以方便你日後查閱,但有些比較緊急,本來我是當時就想傳信於你的,但如今兩國間防守都相當嚴密,飛鴿傳書早已變得不再安全,所以只能等到親自趕回來一並告訴你,希望不會太遲!”

楚硯點了點頭,現在兩國間的防備都空前的嚴密,別說是這麽明顯的信鴿,就算是只蚊子,要想從月都順利飛到楚都,只怕都沒有這麽容易:“你的考慮很周到,若飛鴿傳書的話,只怕此時早已被南月知曉。”

劉書函亦點了點頭,不再在此事上多做意見,轉而神態嚴肅的說道:“我打聽到,南宮澤已經收回了葉雲崢手中的兵權,由另一大將高遠暫代。也就是說,葉雲崢現在完全被南宮澤給架空了權力,不能再對兩國間的戰事起到任何的影響。”

羅雲回來後,將葉雲崢的事說給了楚硯聽,亦沒有瞞著劉書函,所以劉書函自然也明白葉雲崢在這些個月裏起到的作用:“聽說,阮高遠一紙奏折將葉雲崢告到南宮澤那,說他故意拖延,無心應戰,並收羅了不少的證據證明葉雲崢是故意延誤戰機。南宮澤早就有所發覺,但基於對葉雲崢的信任卻並沒有馬上削去葉雲崢的主帥之職。但也不知道阮高遠提到了一件什麽關鍵性的事情才讓南宮澤勃然大怒,當場便下旨暫停葉雲崢一切職務,轉而讓阮高遠代理!”

楚硯聽罷,深思了一小會,接口說道:“只怕是與雲兒有關吧!”

“我想也是的!”劉書函讚同的說道:“羅雲回宮後沒多久,這消息還沒有完全在西楚散播開之際,南宮澤便已經知道了。而鬼手與羅雲的關系,南宮澤亦清清楚楚,因此葉雲崢上次放羅雲出城只是只怕是給走露了風聲!”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消息!”劉書函看向楚硯,沈聲說道:“據可靠消息,南宮澤極有可能親自去往邊境,率領南月軍隊攻打我西楚!不過到底是何時我真是沒有打探到!”

“南宮澤親自帶兵?”楚硯重覆了一次,看來這回南宮澤是抱著必勝的準備而來的。

劉書函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南宮澤是出了名的會打仗,這麽些年來,大大小小的仗也不下百場,卻從未輸過。他謀略過人,且手腕強勁,吻能治國,武能安邦。不論是百姓還是軍士都對他敬重仰慕。

如今他親自上陣的話,不僅在指揮作戰方面取得了更多的優勢,而且更利於凝聚南月軍士的氣勢,讓他們的戰鬥力得到最大的提升,這樣的話,對於西楚就更為不利了。

“不僅如此,我還打聽到,南宮澤已秘密下令將南月與洛城之間的那一段地勢險要的道路加以拓寬,以便大軍能暢通無阻的通行。而除了之前派來邊境駐守的四十萬大軍以外,南宮澤還征調了二十萬諸侯私兵,統一訓練,隨時待命!”劉書函一口氣將最重要的情報說了出來,六十萬大軍啊,這可是南月有史以來投入兵力最多的一次。

楚硯點了點頭:“南宮澤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一舉拿下我西楚,所以才會下這麽大的本錢。南月與西楚共有兩外邊境相交之地,南面那處有楚河相隔,形成天然的屏障,而洛城這一處地勢亦相當險要,道路狹窄,易守難攻。若不是鄭遠將洛城贈送於我西楚的話,那麽南宮澤向鄭國借道洛城的話,便可毫無阻擋的攻入我西楚。兩處相比,從洛城進攻自是更為有利,所以南宮澤自然得命人拓寬山道,以便大軍進軍。”

“沒錯,南宮澤還命人鑄造了大量的弓箭,按射程來看,是用於洛城攻城之用。南月的弓箭天下聞名,射程遠,難度高,殺傷力極強,如此一來,我西楚處境真是不容樂觀!”說實話,劉書函真是有些擔心,敵強我弱已是事實,要想取勝的話,只怕得有些奇招才行。

劉書函的話讓楚硯再次陷入了沈思,這麽些年來,他帶兵打過不少仗,雖然也經歷了不少的生死,可像現在這麽嚴峻的形式還真是頭一次遇到,他現在並沒有任何好的辦法,只是被動的防守,還未開戰便已處於劣勢,若打了起來,情景只怕更加艱難。

見楚硯不再出聲,劉書函亦知道他的擔心,出聲安慰道:“楚兄,你餓不必太過擔憂,我西楚將士個個英勇善戰,到了家園生死存亡的關頭,自然更是英勇無比,不會這般輕易的讓南月得逞的!”

楚硯回過了神,淡淡的朝劉書函笑了笑:“書函一路奔波,先回家好好休整一下吧,其他的事我來處理!”

劉書函見狀也不再多說,畢竟以他的能力最多只是能幫楚硯打探一些情報,提供一些錢財等等,至於說到具體的帶兵打仗、出謀劃策那還真沒有太多的能耐。他識趣的起身告辭:“那好吧,我先回去了,有什麽事得話隨時派人去通知我!”

等劉書函一走,楚硯又細細的考慮了一會後,這才命人請來幾名心腹謀臣商議戰事。對楚硯而言,真正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不論對手有多麽的強大,信心兩字絕不能輸!

即將來臨的戰事使宮中籠罩著一層緊張的氣氛,那有些壓抑的空氣從宮中一直延伸出來,漸漸迷漫到了宮外其他的角落。

而羅雲待拾一將書信送到至柳風,帶回柳風的回話後,便留下了小九一人暗中關註善後工作,而她則與拾一兩人快馬加鞭趕回楚都。

兩人除了晚上必要的休息之外,其他時間都用來趕路,但即便這樣,吳洲到楚都亦用了足足四天的時間。進入楚都後,兩人直接前往皇宮的方向直奔而去,但卻因為此時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候,連平時一向冷清的那條通往皇宮的官道也有不少的人來往。所以他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為了不讓馬兒驚了路人,最後不得不放棄騎馬,改為牽馬而行。

“主子,怎了啦?”望著突然停了下來的羅雲,拾一順著目光朝一旁的柳樹底下望了過去。

只見一披頭散發的瘋子正被一群小孩子圍在中央戲弄,那些孩子用順手撿起的石塊與泥巴、樹幹等物品朝那瘋子扔去,還有些膽大的甚至跑到他身旁,去扯他的頭發衣物等。

那瘋子許是疼了,許是惱了,突然朝那群孩子大叫起來,並撿起地上的樹枝朝那群孩子一陣亂打。孩子們馬上一哄而散,但沒過多久又圍了上去,繼續逗著那瘋子玩。瘋子氣得不行,可卻也無計可施,只得抱著頭蹲在地上,任由那些孩子扯打。

“住手!”羅雲走了過去,喝止著那群不懂事的孩子。

頓時,那群孩子停了下來,一個個扭頭望向好似仙女下凡的羅雲,眼中帶著天真的驚艷。

“要是你們不再打他,我便請你們吃糖!”羅雲從手中拿出一小錠銀子朝著為首的一個孩子說道。

那為首的孩子半天才反應過來,看了一眼羅雲手中白花花的小銀子後,馬上答道:“行,我們不打他。”

羅雲笑著摸了摸那孩子的頭,將錢遞給了他:“記住,真正的強者從來丟不會欺負比他弱小的人!”

孩子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跟著那個為首的孩子,快色的跑開了。此時那甜甜的糖的誘惑自然比戲弄一個瘋子大得多。

待那些孩子走遠了,那瘋子這才擡起了頭,一臉迷惑的望向羅雲。他渾身臟兮兮的,結了餅的頭發與滿臉的胡子使得原本的容貌變得明亮起來。

“啊,啊,啊……”瘋子猛的站了起來,大聲的朝羅雲叫了起來,那臉上的興奮使他原本頹廢的形象頓時精神了不少。

只是他的語言功能似乎有很大的阻礙,並不能表達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只是一個勁的在那裏叫著,期待著羅雲的回應。

羅雲細細的看著那瘋子,突然有那麽一刻的失神,而就在這一刻,許是那瘋子見羅雲半天沒理他,一時急了,直接便往羅雲身旁沖了過來。

“主子小心!”拾一一把擋在了羅雲與那瘋子中間,伸手一掌打向瘋子。

“拾一住手!”羅雲這才回過神來,馬上出聲阻止但卻已經來不及了,瘋了一個後仰直接摔到在地上。雖然拾一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道,但此時那瘋子嘴角已經掛上了細細的血絲。

“你沒事吧?”羅雲連忙上前扶住瘋子,也不顧他身上渾發出來的惡臭,將他扶了起來。

瘋子挨了一掌,卻並沒有哭鬧,又見羅雲終於理他了,更是開心得笑了起來,邊笑嘴裏還不停的嚷嚷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聲音。

“主子,讓我來吧!”拾一見狀,連忙過去,想要幫羅雲扶住瘋子,這麽個又臟又臭的人怎麽可以近娘娘的身呢?

羅雲朝拾一揮了揮手,並沒有理會,而是伸手搭上了瘋子的脈,輕聲細語的哄道:“你安靜些別動,我幫你瞧瞧可好?”

瘋子似聽懂了,又似沒懂,興奮的蹦了兩下後,總算是看明白了羅雲讓他安靜的手勢,於是這才閉上了嘴,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任由羅雲給他把脈。

片刻之後,羅雲終於放下了搭在瘋子脈上的手,她不由得一聲嘆息,收回定定望向他的目光,喃喃而道:“沒想到,你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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