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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臺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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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臺仙界

久居神山,巫勻影時常會忘記自己的邪神身份,忘記魔邪星自降世起,給六界造成的軒然大波。

上次來仙界不過匆匆一行,而這次她跟著鳳塵年,路上幾乎所有仙向鳳神行禮時,眼神都會飄落在她身上。

神情中有好奇,也有畏懼。

仙不同於神界的神,他們對邪神之事了解來源多是傳聞,他們把邪神當作神魔共生之體,實力遠在他們之上,所以不敢輕易招惹。

她對他們來說更是一個謎,礙於少君,亦沒人敢探究。

但總有例外,比如鳳仙央這種仙族的貴女。

不過她只是小打小鬧,巫勻影從不放在眼裏。

昨日巫勻影在鳳塵年的仙宮住了一夜,他的仙宮很大,好幾個偏殿,但鳳仙央好像有種她要住在鳳神寢殿的感覺,吵著鬧著要和她睡在一起守著她。

也是個不怕死的怪丫頭。

仙界上天境之中,她恐怕是唯一一個敢和邪神同處一室的人。

巫勻影早年不經事的時候,倒是被她欺負過,仙界療傷之時,巫勻影忘不了這個小姑娘是怎麽耍心機讓自己的傷勢更重的,也忘不了她之後是如何在鳳塵年面前撒嬌仿若無事的。

也知道她敢如此,可能也就是仗著自己年長幾分,仗著自己是鳳凰一族近親的嫡公主,不畏懼她這個幼神。

當年巫勻影是會惱她的,如今心境成熟,只覺得她不過一個不起眼的小仙。

邪神只需動動手指頭,就能誅滅她,也就談不上會為她的言行舉止不悅了。

是夜,巫勻影輕一擡手,偏殿的門便自己打開了,一直敲門的鳳仙央耳朵正貼在門上,一個踉蹌,摔到地上。

“你!”鳳仙央想罵她,但由於理虧瞬間啞火。

巫勻影正捧著本薄薄的仙界各族簡介看,頭也不擡:“不是想進來?坐吧。”

鳳仙央爬起來,拍拍裙邊,又一副無事發生,趾高氣昂的樣子,往她身邊一坐。

不安分的眼睛往她捧著的冊子上瞅了眼,鳳仙央冷嗤一聲:“我小時候便熟記的東西,你現在才學。”

“不過是鞏固一二,”巫勻影面不改色,“仙子小時候,是兩百歲時?”

鳳仙央氣極,差點掀桌子,不過巫勻影說的沒錯,邪神雖然只有十幾歲,但魔邪星體質特殊,十幾歲便能長成這般幾千歲的模樣,百歲便能覺醒血脈。

而鳳仙央小時候,兩百歲了還是只剛會化形的小丹雀呢。

鳳仙央瞪她:“你別得意。”

巫勻影不以為意:“我得意什麽?”

“天外春山,鳳神哥哥從未帶我去過,卻帶你去常年住著,親自教導,”鳳仙央冷笑,“你不過是出生好罷了。”

出生好?巫勻影好像聽過她說這話,雖然時間久遠,卻記憶深刻。

邪神的出生也算好?果然是家養的金絲雀,什麽苦都沒吃過。

不過在鳳仙央眼裏,她是天生神胎,不用修煉便是如今的半神之體,丹雀仙子和鳳神少君之間有著仙神之隔,若自己也有如此出生,確實能得鳳神特殊相待倒是真的。

可那有什麽用,不影響鳳神幹脆利落地殺魔。

巫勻影懶得理她,鳳仙央討厭她這副高傲的模樣,又繼續說:“我相信鳳神哥哥能教你向好,但就算你日後封神,和他也有天壤之別,你別妄想攀上高枝,野雞變鳳凰。”

巫勻影前世在仙界療傷的那段日子,便常和她鬥嘴皮子,聽到這種話內心也沒什麽波瀾,只是覺得她滑稽有趣,笑著嘲她:“野雞?我是天生神胎,可沒長那紅的紫的雜毛。”

“你說什麽!”小丹雀又生氣了。

巫勻影合上薄冊,掀起眼簾道:“仙子深夜叨擾,想說的話可說完了?可以走了嗎?”

鳳仙央氣鼓鼓:“我不走,我要守著你。”

巫勻影直白挑明:“你的鳳神哥哥,我半點不稀罕。你想守,便去守他,為何在我這裏賴著。”

鳳仙央一屁股坐在她床邊,有幾分耍無賴的架勢:“男女有別,我守你更好。”

“下去。”巫勻影冷聲說。

見她不動,巫勻影手一揮,鳳仙央便騰空飛起,下一瞬屁股重重落在地上,嚎叫起來。

巫勻影眼也不眨地把剛才她坐過的被褥扔到地上,往幹凈的床上一躺,道:“喜歡賴著,那你便睡地上吧。”

鳳仙央氣得瞪大眼睛:“你怎敢如此對本仙子?!”

巫勻影神色冷漠:“再多說一個字,我便讓你滾出去。”

鳳仙央果然不說話了,她入睡很快,巫勻影雖然閉著眼卻沒睡著。

臉上有些癢意,她睜眼,三生萬物珠化成的靈蝶飛在她眼前。

她和神尊傳信說今日無奈爽約。

旻焰如她所料,回她:無妨,改日。

巫勻影倒是不關心他的想法,可不知今天君憶有沒有給她傳信,她不能及時回應,也不知君憶會不會擔心。

巫勻影的眸光頓在地上的丹雀仙子身上,外表光鮮,睡姿真是不雅。

鳳仙央今天頗為奇怪,說出來的話半真半假。

她來守著她,絕不是因為怕她和鳳神有點什麽,如果是這樣荒謬的原因,鳳神仙宮戒備森嚴,她如何能進來。

她如今在這裏守著她,八成就是鳳塵年授意的,怕自己不在神山,會動心思亂跑,實際上誰能管得住她。

也何必管著她,旻焰神尊對她去鬼界一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顯然神尊大人要聰明很多,知道管束無用,她不是一只該關在山中的金絲雀。

鳳塵年還找了這麽個美麗廢物來做這件事,是拿她邪神也當草包了麽?

前世巫勻影沒想過要跑,自然也沒發現原來鳳神對她戒心這般重。

巫勻影陷入淺眠,身邊人有所動作時,她是清醒的。

她起初不知道鳳仙央想做什麽,當她額前仙印抵著自己的手腕時,她知道了。

探她神脈?

巫勻影近日在學旻焰教她的神法,調用魔力,前段時日自鬼界回來,她還起了心魔,且重生以來沒去過一次洗髓池。

她登時想到,這般恐怕會被鳳仙央發現體內魔髓並無消減。

巫勻影不動聲色地調動體內神息,企圖讓其壓過魔息,應當能騙過鳳仙央。

就算騙不過也無妨,魔髓本就不容易洗掉,刮骨伐髓的痛楚,實非常人能忍受。

實際上鳳仙央比她想象中要厲害幾分,巫勻影悄無聲息地跟上她,聽到她和鳳塵年稟報:“邪神體內魔髓並無消減,反而隱隱有增長之勢,不過她脈相覆雜,很快又是神髓更盛了。”

巫勻影聽到鳳塵年說:“知道了。”

她看不到他表情,但語氣還算平靜,想來並沒發現什麽端倪,他也遲早要發現的。

巫勻影想,為了防止他心生懷疑,不如早讓他知道心魔一事。

前世巫勻影被心魔擾亂的那段時日,魔髓也是極其狂躁的,且那段時間,格外漫長難熬。

恰逢鳳塵年外出有事,若不是旻焰的清心神音,巫勻影恐怕入魔得更早。

巫勻影佯裝無事發生,回了偏殿,很快鳳仙央也輕手輕腳地回來了。

她又想以仙印探自己魔髓,巫勻影自然不會如她所願,眉頭一皺,給了她一巴掌,迷糊嘀咕:“仙界哪來的蚊蟲啊。”

鳳仙央眼淚汪汪,這一巴掌,就很疼!

還帶了神力,更疼了。

鳳仙央一看手背都腫起來了,心裏暗罵:狠心的邪神,這是要將蚊蟲粉身碎骨啊。

她憋屈極了,又不敢說什麽,怕驚醒了邪神,只能往地上的被褥上一躺。

越想越氣,她堂堂丹雀仙子,要受如此委屈,若不是為了表兄......

算了,她忍了。

一覺睡到次日,滾滾的天雷聲驚醒了睡夢中的鳳仙央。

她一個激靈坐起來,發現邪神已經不見了。

巫勻影早就隨鳳神去“尋寶”了,可惜鳳塵年帶她去的所謂藏寶閣,她從前也來過,雖說都是一等一的寶貝,但連一盞燈都沒有。

鳳塵年見她興致缺缺,問:“都不喜歡?”

巫勻影沒說話。

鳳神又意味不明地說:“看來師尊給你的寶貝夠好的,這些都看不上。”

巫勻影隨意拿了條手帕:“就這個吧,平日裏用來擦擦桌子挺好的。”

鳳塵年看著那條能放大千倍、載起巨物的天靈帕,表情一言難盡,半晌無奈笑了:“隨你。”

離開藏寶閣的時候,又是一聲天雷巨響。

“第幾道了?”

巫勻影望著天,天幕陰沈,其中一道裂口鮮紅得像在滲血,那鍘刀似的天雷便從中墜落,粗大得讓人看著心驚,電光無比刺目,讓人無法直視。

“三十六道,”鳳塵年也望向天幕說,“還有四十五道。”

巫勻影嘖了聲:“成神如此不易,為何仙界人人都想成神?”

“和人界人人都想修仙類似,”鳳塵年道,“待你來日封神便會明白,神明二字無論對仙人還是對普眾,都有著多大的誘惑。”

巫勻影看了眼他:“鳳神如今已經是神,可有覺得開心?”

鳳塵年楞了一下,曾經有人也這麽問過他,開心嗎?

他其實知道,只有成神的那一刻,感覺擁有了一切,之後便越來越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開心啊,”他笑,“擁有無邊神力,世人信奉,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

“是嗎?”巫勻影仿佛能看穿他,無所謂地輕嗤,“像在騙人。”

鳳塵年的笑瞬間就顯得不那麽自在,很快有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來人是一個仙人,他俯身在鳳塵年耳邊說了什麽。

鳳塵年臉色當即就變了,落下一句“你在仙界四處逛逛,我一會兒來找你”,便隨他走。

巫勻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一低頭,有個奶娃娃在拉她的裙角。

巫勻影先是疑惑,很快發現端倪,蹲了下來,壓低聲音:“你是聖恩?”

聖恩變化了模樣,但巫勻影能分辨出他,小聖恩點了點頭,對她甜甜地笑。

“你怎麽到這裏來了?”巫勻影四下看看,幸好此處暫時無人,“若被人發現,可如何是好?”

聖恩找回七情後,笑起來靈氣十足:“尊上不必擔心,我還沒覺醒血脈,娘親原是仙妖之體,我身上本就有仙氣,又有尾蠍長老給的仙器在手,沒人會發現。況且今日仙界很亂,有不少妖族混進來觀禮呢,您沒發現吧。”

巫勻影無暇顧及他人,自然沒發現,她摸摸聖恩的腦袋:“是出什麽事了嗎?昨日我不方便,沒有收到魔界的消息。”

聖恩奶呼呼道:“這些娘親和長老都知道,尊上大可放心,我今日來不是出事了,而是尾蠍長老想趁這個機會,讓我帶您去一個地方。”

“何處?”巫勻影問。

聖恩說:“神女廣妜故去的地方,或許那裏有神魂燈的線索。”

“廣妜寢宮?”

“不是,那個傳聞是假的,其實神女死前,給自己變幻了一片安息之地。”

巫勻影皺眉:“安息之地?從未聽說過。”

聖恩:“這也是長老最近才打探到的消息,他的人找到了安息之地的入口。”

巫勻影面露讚許:“難怪太祭魔尊如此器重於他,長老確實是魔界的肱骨之臣。”

又是一道天雷,一下重於一下。

聖恩道:“尊上快隨我來吧,趁現在仙界正亂。”

巫勻影隨他走:“方才鳳神被叫走,可是出了何事?”

聖恩擰巴著一張小臉:“我剛剛從雷劫場上過來,那位仙尊爺爺好像快不行了......”

“竟有此事?”巫勻影開始懷疑自己是個烏鴉嘴,她這嘴開過光嗎,這麽靈。

她想到什麽,“我記得封神的雷劫是不會停止的,那他豈不是會飛灰煙滅?”

聖恩攤手:“那我就不知道啦,我只管尊上的事,其餘人的死活都是他們自己選的。”

巫勻影其實是第一次目睹雷劫,開始比較是死在雷劫下更疼還是神魂燈下,看來鳳神給了她痛快的死法呢。

驟然身死在神魂燈下,她竟沒感覺到一絲痛苦,倒是稀奇。

仙界諾大,巫勻影遠遠跟著聖恩走到人跡罕至之處,兩人便再次匯合,以飛行代替行走。

聖恩手上拿著尾蠍給他的小飛蠍,它會引導他們去正確的方向。

仙界的路巫勻影不熟,全神貫註地跟著聖恩,他們趕時間飛得很快。

因此沒註意到,不知何時,他們的身後跟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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