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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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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真的真的,我信。”程凝織受不了了。

“對了,簪子呢?”不是說失憶前的他親手打了一個簪子嗎?他打量了凝織的頭發許久也沒看見。

“太醜了,不想戴,交給小蝶管著了。”

這麽醜的簪子,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戴。

但是他打的,這輩子也不可能丟。

墨鑰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這才有了心思觀察起無名小院的布局來。

院子清雅,以花木為主,有已經開過一季的牡丹木蘭等空枝,還有盛麗正艷的紫薇茉莉,他俯身摸了摸那叢剛到他小腿的牡丹花枝,熟悉的畫面又沖入腦海。

他挽著袖子,褲腳也被高高折起紮在膝窩處,拿著小鋤頭在泥地裏勤懇耕耘,秋風掃落葉,秋風每每吹過無名小院時,帶落枯枝上的樹葉飄落,頭頂上,肩上,都是稀稀疏疏的黃葉。

偶有幾片落葉從臉上劃過時,擡手輕輕一抹,便蹭上一道長長的泥印子在臉上。

他看著吹得滿地的落葉,犯了難,“程姑娘,能不能讓你府上的小蝶借我一把掃帚?等我種完這幾株牡丹掃掃院子。”

屋內無人應答,不一會兒卻從裏頭走出來一個姑娘,正是小蝶。

“我家小姐說了,睿王是皇家貴子,不該在此虛度光陰做些沒意義的事。”說完,小蝶又輕聲提醒道:“小心待會兒又惹我家老相爺生氣,說您沒規矩,又拿著鐵棍來打您嘞!”

墨鑰看了看自己小腿上還未散去的清淤,笑,“無妨無妨,今日已經打過了,應當不會再打了,小蝶姑娘只管去尋把掃帚給本王,這院子臟了就不配程姑娘了。”

小蝶嘆氣,轉身離開,墨鑰又繼續彎腰搗鼓起小花圃裏的剛移栽進去的牡丹。

“原來這花圃裏的牡丹都是我種的,難怪凝織你一進來就看著它們,你一定很喜歡。”墨鑰得意說著。

程凝織難得的沒嘴硬,“嗯,很喜歡,你種了好些,只存活了這幾株。”

靜心池初次後隔了幾日,墨鑰便日日登門拜訪,來的第一日就被她爹程治掄著鐵棍亂棍打了一通。

打皇子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程治敢做,更何況,墨鑰也不是受寵的皇子。

被打後的墨鑰頑強地和她說了幾句好聽話後回去又被先皇著人打了五十軍棍。

又隔了一月再度上門,只不過是來種花的,依舊被她爹打了一頓,不還手也不退縮。

外人都知道她喜歡牡丹,許多人為了討好她或是程治都會給她送些花種來,其中不乏皇子貴族,這些人也並非是對皇位有覬覦之心,只是為了討個好罷了。

是以為了平衡,通常各家送來的她都一一收下,絕不會偏袒誰,墨鑰送的,自然也是如此,他是打著送花的旗號來的,先皇沒法子怪罪,只能默許。

後來接連幾日都是以新花種需細心栽養為由來訪,看他一瘸一拐地在花圃泥地裏走來走去,時不時疼得嘶哈一聲,她心裏也不好受。

“那時候,你真挺傻,任憑我爹怎麽打你,先皇怎麽警醒你,你也日日登門入府,每日都給我說同一句話。”

“什麽話?”

“自己回憶。”

墨鑰吃癟,摳著後腦勺在院子裏瞎晃悠,企圖再通過什麽東西激發出他的記憶,奈何徒勞無果。

因墨鑰失憶的事情瞞了程府,到了晚上墨鑰自然不能像在宮裏和她約定的一樣分房而睡。

在程府,他們還是恩愛的夫妻。

終於可以正正當當和凝織同床共枕,墨鑰搓著手,按捺不住開心的心。

自從失憶以來就和凝織同床過兩次,第一次他早早睡著錯過了,沒能好好體會,第二次睡到半夜被趕了出去,這一次,一定要好好體會。

這般想著,墨鑰忍不住傻樂起來。

程凝織沐浴完進屋看見的就是他坐在榻上傻笑的樣子,“你瘋了?”

墨鑰從床上下來,道:“想你想瘋了,凝織,今日舟車勞頓你也累了,快來我給你按按腿。”

程凝織方才沐浴時便覺得渾身疲憊,此刻聽見墨鑰的話便不拒絕順勢走過去躺下,反正從前墨鑰也給她按摩過,雖然沒有什麽章法,但聊勝於無。

凝織平日金枝玉葉的,這次為了幫他找回記憶奔波勞走的,他很心疼。

他坐在程凝織身旁,小心地撫上她左腿的小腿肚,深怕讓凝織誤會他居心不良。

小腿緊致而白嫩,手感順滑柔軟,按著按著,墨鑰本來淡定的一顆心微微彈了一下。

“腰酸不酸?”墨鑰問。

程凝織腰挪了挪,感受了一下,“有點兒。”

小腿肚上的手挪到了腰際。

水蛇細腰,一掌可握。

他的凝織真美。

“肩膀呢?”

“也酸,今日馬車有些顛。”

為了出宮低調,她就帶了小蝶,偽裝成富貴人家出行,趕馬車的便是在街頭隨意找的人,車技不如劉盛子,顛得她難受。

聽出她話裏確實有幾分疲憊,墨鑰旖/旎地心思少了幾分,更心疼了,轉而憂心。

“凝織,恢覆記憶的事情不急,一年還長著,你不要那麽累,我心疼。”

程凝織假寐的雙眼微微睜開,挑眉看他,意思再明顯不過。

明明他才是那個最想恢覆記憶好方便的人,說這話未免太沒信服力了些。

被戳破了心思,墨鑰絲毫不覺得尷尬,道:“凝織,今夜我們要同床共枕了。”

“嗯。”

“你放心,我絕對聽話,循序漸進,不碰你!”

“有進步。”

墨鑰揉肩的力道微緩,“那個………凝織,我可以牽著你的手睡嗎?”

見程凝織眼神有變,他立刻補充道:“之前我們倆不是都到了牽手這一步了嗎?”

不能抱不能親,那牽著手睡總可以吧。

說著,他試探性的慢慢移動自己的手,一寸一寸地從程凝織的肩膀滑下,想牽她的受,動作緩慢而小心,

“啪!”

墨鑰的手被打了一下,力道很輕,更像是美人埋怨時的撒嬌。

下一刻,柔軟的手指貼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要牽就牽,我答應了的事情你可以不必再尋得我的同意。”程凝織道。

聲音清冷,可嘴角分明就是彎著的。

墨鑰看醉了,他的皇後怎麽那麽可愛。

“凝織,你真可愛。”一不留神,他就實話實說了。

他的漂亮皇後不止漂亮,還很可愛,他可真是得了一個大珍寶。

一抹不自然從她臉上閃過,“睡了,明日還要幫你恢覆記憶。”

燭火滅,二人並肩平躺在床上,墨鑰終於得償所願同床共枕,閉眼睡去。

次日,因想著在岳父家要留個好印象,墨鑰清晨便起,給程凝織掖好被子後早早就去請安。

既然他現在只是女婿,那請安這件事必然不可少。

昨日一見,岳父對他似乎不是很待見,也不知道岳母是個怎樣的人,只希望別像岳父那般不喜歡他吧。

他進屋時程治正在讀書。

真不愧是凝織的父親,一樣的喜歡晨時讀書。

“小婿給岳父請安。”墨鑰躬身。

這一鞠躬,剎那間,一道畫面閃過。

畫面裏,他也是這般躬身謙卑,“岳父在上,從今往後,在朝堂之外的一切地方,墨鑰只是女婿,不是太子,他日登基,此諾仍舊作數。”

而他的岳父,程治就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眼,“若是讓老夫知道你對凝織有半點不好,就算是拼了我程家一族,也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記憶裏,他再次躬身應下。

謙虛得不像個尊貴的太子。

“起來吧,難為你起那麽早。”程治瞥了他一眼,似帶了幾分讚賞之意。

墨鑰這才回過神來,就近坐下,程治繼續讀書。

這讀書的習慣倒是和凝織一模一樣,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他有些尷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屋內四周掃了一眼後終於找到了話頭。

“多日未來拜訪岳父岳母,不知岳父岳母身體可還康健?”

他從昨日到現在都沒見過岳母,屋子裏就他和程治二人未免有些悶,他特意把話頭引到岳母身上,多一個人這奇怪的氛圍也能有所緩解。

他可真聰明。

誰知事實卻不是如他想的那般。

程治猛地擡眼瞪著他,手中的書一扔,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他氣道:“你———你個混賬!你是故意來氣老夫的吧!”

墨鑰一臉茫然。

他這是說錯什麽了嗎?

“岳父,小婿絕對不敢,您快坐下,順順氣!”墨鑰趕緊上前扶著程治坐下,一派蒙昧不明。

程治坐下還沒來得及順氣,一看見墨鑰的表情就忍不住繼續罵道:“老夫還以為你改了!沒想到還是這般不識禮數,不顧人倫!不知悔過!給老夫滾出去,現在不想看見你!”

莫名其妙劈頭蓋臉的一陣大罵讓墨鑰楞神許久,再是岳父也不能這麽亳無厘頭吧。

看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進一步詢問,墨鑰只好咽下,恭敬地行禮退開。

人剛退到門口就撞上了聽見這邊動靜匆匆趕來的程凝織。

程凝織起床時看墨鑰不在,猜到人應該來她爹這裏了,擔心他失憶會露餡忙趕過來,沒想到不遠處就聽見她爹罵人的聲音。

聽動靜,她爹氣得不輕。

她攔住滿臉委屈的墨鑰,“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問了聲岳父岳母身體是否康健,岳父就這樣,還罵我不識禮數不顧人倫,不知悔過,凝織,你快牽我手,我感覺我要生氣了。”

墨鑰像個告狀的孩子一樣,委屈又埋怨。

聞言,程凝織粉唇微微抿起,眸色漸暗,“你跟我進來。”

墨鑰跟上。

程治一見他進來又是一陣氣悶,憤道:“你又帶他進來幹什麽?出去!”

“爹,他失憶了,不知道娘已經去世的事情。”

一句話讓屋子裏兩個人都陷入不一樣的震驚中。

程治驚訝於墨鑰失憶的事,墨鑰震驚凝織母親去世的事。

怎麽……去世了?那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麽啊!!!

岳父本就不喜歡他,他還說那些話,不就像是挑釁故意揭人傷疤嗎?

完蛋了完蛋了,老丈人得更厭惡他了。

濃濃的懊悔湧上心頭,他趕緊躬身道:“是小婿的錯,是小婿失言。”

程治從震驚裏出來後,仍舊沒有什麽好臉色,呵了一聲諷刺道:“失憶了好啊,連氣死自己岳母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能一並忘了”

程凝織臉色一僵,嘴唇動了動,遲疑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墨鑰,還沒來得及出聲,只聽見墨鑰道:“什麽意思?”

“是我………害死的岳母嗎?”自打失憶以來,墨鑰從來沒有這麽慌亂過。

程治的表情太認真,凝織的反應也在告訴他一件事:他,墨鑰,真的氣死了自己的岳母。

這比話本子還扯。

“皇上,若不是我程家世代的嫡女都必須嫁入皇宮,您以為老夫為什麽會同意凝織嫁給你?就你這種男子,哪怕是皇子,也配不上我家凝織!”

程治冷眼看著墨鑰,眼尾的周圍隨著說話時的表情起伏,是一個老父親真真切切為自己女兒不值時的表情。

“到底什麽意思,凝織,我要聽你說。”

他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他怎麽敢娶凝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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