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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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後
暑熱襲來，氣溫陡然升高，外面的日頭毒辣地炙烤著大地。
賀念清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翻看著一早拍賣行送來的清單。
彩色的宣傳頁一角，是一塊百年靈的腕表，賀念清看了很久，眼眶竟不自覺地濕潤了。
腕表的背面刻了三個英文字母，“SYT”，是他名字的縮寫，這是賀念清當年托人買回這塊表以後，在豐城找修表師傅專門刻上去的。
是她送給盛羽堂的禮物，他一直都戴在手上的，可表的主人早已不在，這塊表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波折，才會漂洋過海，來到大洋的另一端。
這些年，賀念清輾轉來到未被戰火波及的北美，讀書，炒股票，完成了一定的財富積累，就此定居下來。
她慶幸自己遺傳了父親的經商頭腦，才能讓她在異國他鄉也能夠過上富足的生活。
賀念清現在的一個愛好就是收集從中國過來的一些小玩意，這邊幾家拍賣行的老板都知道她是個實力雄厚的老主顧，定期會送宣傳頁過來。
她這麽做，只是想知道，當年在她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及，盛羽堂生命的最後時刻到底經歷了什麽。
遙想八年前，她在港城度過第一個新年的時候，在一張舊報紙上看到了盛羽堂在化肥廠爆炸中喪生的消息，那一次的事件是大快人心的，大和商會的所有高層，全部斃命。
賀念清這才意識到，盛羽堂把她送走，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她在那個時候尚未從失去父親的痛苦中走出來，又得到了這樣令人絕望的消息。
要知道，一直支撐著她的精神支柱就是能夠與盛羽堂早日團聚，可這樣的支柱一瞬間轟然倒塌，她整個人一下子便被擊垮了，整整病了快半年才慢慢好轉。
她知道，盛羽堂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數次的在心裏罵他，怨他。
你騙人，盛羽堂，你騙人，你說過要來接我回家的，為什麽你沒有做到？
那時候，她就是一次次地哭，哭累了，擦幹眼淚，她又是那個堅強的賀念清了。
沒錯，除了讓自己堅強起來，別無他法。
如今的賀念清閑下來的時候，喜歡去校園裏走走，哪怕她已經畢業了好幾年，也依然喜歡這樣的氛圍。
一張張年輕的，熱情洋溢的笑臉，總會無形之中給她許多力量。
走在林蔭小路上，賀念清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下課後會有人在大樹下等她，然後他們一起去吃好吃的淮揚菜，去看江邊的萬家燈火。
整整八年，她從來沒想到過，失去愛人的痛苦會延續這麽久，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半分。
很多時候，她會觸景生情，不知不覺地眼淚就落下來了。
可這種感覺她又沒辦法去對別人講，她更不願以此去博得誰的同情，因為很可能會有人覺得她是矯情，是無病呻吟。
她也嘗試著去旅行，秋天看楓葉，冬天滑雪橇，甚至獨自一個人開著車橫跨大陸，從西海岸到東海岸，可越是美麗的風景，她就越是會想要與那個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
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賀念清自認為自己已經用盡了能用的所有辦法，但還是忘不掉他。
這些年，歲月並沒有在賀念清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她在學校念書的那幾年，明明已經比同學們大了好幾歲，但身邊仍不乏追求者，她後來懶得再解釋拒絕了，直接把結婚鉆戒帶在手上，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有多少次，她深夜回家，發現家裏的燈亮著，她幻想著，門一推開，盛羽堂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對她說一句，“念清，我回來了。”
可當她真的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只是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關燈而已。
她也曾一次次在深夜被噩夢驚醒，都是爆炸的場面，烈火熊熊燃燒，她一個人只能無助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其實，她經常會夢到盛羽堂，好像在夢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他們有時會一起出去露營，有時會窩在家裏一起做飯，更多的時候，只是簡簡單單地依偎在一起，傾聽著彼此的近況。
她曾經以為，八年的時間足夠久，久到有些記憶會漸漸淡忘掉。
但她的八年，卻又像是在轉瞬之間一般，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沒有變。
前些天，楊安妮又寄來了信和照片，照片裏的小男生穿著襯衫，打著領結，在十分認真地拉著小提琴，好像完美地遺傳了爸爸和媽媽的音樂基因。
當年，賀念清是一直陪著楊安妮在醫院生產，又陪伴她過完了產後最難熬的那段時間，才啟程去往海外的。
亂世浮生，兜兜轉轉，能遇到在最困難的時候陪你一起度過的好姐妹，實屬不易。
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楊安妮很幸福，她們已經約定好，下個月一起相聚在西海岸，感受一下異國別樣的風光。
楊安妮每次來信總是免不了催她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找一個心儀的男生交往看看，早一點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賀念清直到現在才明白，她還是沒有辦法走出來。
即使她已經身處在大洋彼岸，但她的心，已經留在了那一年的豐城。
或許，人真的可以靠回憶過一生呢？
她總是這樣在心裏安慰自己。
又或許，她只是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但賀念清仔細想過，如果她始終不能打開心扉，那麽，再優秀的人，也不會成為她眼中那個對的人。
就在賀念清陷入回憶之時，院子裏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正欲起身查看個究竟，徐兆源就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
“念清，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什麽？”
賀念清怔在原地，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經她無數次地盼望著勝利的到來，可當真的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卻感到不知所措。
只因盼得太久，盼得太苦。
“敵人宣布投降了，我們勝利了。”
徐兆源和賀念清幾乎是同時與對方相擁而泣。
為了勝利，他們失去了親人朋友，顛沛流離，歷盡艱辛。
許久，徐兆源才松開懷抱。
室內陷入了一片沈默。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宣傳單上，徐兆源知道，賀念清這些年心裏一直有一個執念，就是總想著能夠找到一些與盛羽堂能夠產生些許聯系的東西，或許只有這麽做，才能夠緩解她內心的那份思念吧。
“這塊表很可能是盛羽堂的，我想要把它買回來，不管多少錢，表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辦到。”
待到徐兆源離開，賀念清才從櫃子的最底層，拿出一個小檀木箱子。
曾經很多次把它打開，又小心翼翼地收好，這是他留給她最後的念想。
當初，雖然她走的匆忙，卻並沒有忘記將這些帶走。
裏面是他的三本筆記本，是最初他們懵懵懂懂的時候，傳遞愛意和牽絆的載體，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熱血報國四個大字，蒼勁有力，是他最初的夢想，也是他用生命踐行的誓言。
下面是一張照片，那是他們的結婚照，定格了他們最幸福的時刻。
最下面是一封信，賀念清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被盛羽堂夾到筆記本裏面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她早已經在去往北美的輪船上。
後來，賀念清曾無數次地設想過，是不是在她下定決心離開之前，盛羽堂就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要將她安全送走，自己留下來，承擔一切。
那封信沒有日期，賀念清不知道盛羽堂是什麽時候寫的，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她同樣也不知道，他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寫下的這封信。
他總是這樣，默默地為她想好一切退路，把危險留給自己。
信的內容她看過太多次，每次想他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一看，仿佛他就在耳邊，把想要說的心裏話，輕輕地念給她聽。
念清，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概我已經不在了吧。
對不起，終究還是我沒有履行諾言，沒能接你回家。
請不要為我傷心難過，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糾結在和我的過往之中，一切向前看，替我看看勝利後的樣子，替我走遍這世界的山山水水，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
忘了我吧，我常常在想，我們的相識是不是就是一場錯誤。
一生的路很長，我沒能陪你走完全程，但有幸與你走過最瀟灑年輕的那一段，我已經很滿足了。
謝謝你，總是那麽無條件的支持我，在我每次離家時，對我說，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業，家裏的事都交給我。
是你讓我在這短暫的一生裏可以揮灑自己的熱血，完成人生理想。
人生路上，終有一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千萬不要因我而放棄你本該擁有的人生，你只要記得，我曾經來過就好。
無論何時，只要你擡頭，我就會一直都在。盼你幸福，快樂。
永遠愛你的羽堂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此刻，賀念清的心裏平靜如水。
她最想把這一份勝利的喜悅同盛羽堂分享，而他卻已經不在了。
羽堂，你在天上應該看到了吧，我們勝利了，終於，我們等到了這一天。
你應該很開心的，對吧？
坐在鋼琴前，她又彈起了那首《月光》。
擡頭望向窗外，一輪圓月掛在月桂樹的枝頭，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朦朧。
悠揚的音符從指尖流出，院子裏的青磚小路上似乎又傳來了皮鞋踏在上面的清脆聲響。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迎著月光望過去，那熟悉的身影並不真切，可耳邊又仿佛傳來了他的聲音。
“念清，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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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熱襲來，氣溫陡然升高，外面的日頭毒辣地炙烤著大地。
賀念清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翻看著一早拍賣行送來的清單。
彩色的宣傳頁一角，是一塊百年靈的腕表，賀念清看了很久，眼眶竟不自覺地濕潤了。
腕表的背面刻了三個英文字母，“SYT”，是他名字的縮寫，這是賀念清當年托人買回這塊表以後，在豐城找修表師傅專門刻上去的。
是她送給盛羽堂的禮物，他一直都戴在手上的，可表的主人早已不在，這塊表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波折，才會漂洋過海，來到大洋的另一端。
這些年，賀念清輾轉來到未被戰火波及的北美，讀書，炒股票，完成了一定的財富積累，就此定居下來。
她慶幸自己遺傳了父親的經商頭腦，才能讓她在異國他鄉也能夠過上富足的生活。
賀念清現在的一個愛好就是收集從中國過來的一些小玩意，這邊幾家拍賣行的老板都知道她是個實力雄厚的老主顧，定期會送宣傳頁過來。
她這麽做，只是想知道，當年在她離開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及，盛羽堂生命的最後時刻到底經歷了什麽。
遙想八年前，她在港城度過第一個新年的時候，在一張舊報紙上看到了盛羽堂在化肥廠爆炸中喪生的消息，那一次的事件是大快人心的，大和商會的所有高層，全部斃命。
賀念清這才意識到，盛羽堂把她送走，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她在那個時候尚未從失去父親的痛苦中走出來，又得到了這樣令人絕望的消息。
要知道，一直支撐著她的精神支柱就是能夠與盛羽堂早日團聚，可這樣的支柱一瞬間轟然倒塌，她整個人一下子便被擊垮了，整整病了快半年才慢慢好轉。
她知道，盛羽堂再也不會回來了。
無數次的在心裏罵他，怨他。
你騙人，盛羽堂，你騙人，你說過要來接我回家的，為什麽你沒有做到？
那時候，她就是一次次地哭，哭累了，擦幹眼淚，她又是那個堅強的賀念清了。
沒錯，除了讓自己堅強起來，別無他法。
如今的賀念清閑下來的時候，喜歡去校園裏走走，哪怕她已經畢業了好幾年，也依然喜歡這樣的氛圍。
一張張年輕的，熱情洋溢的笑臉，總會無形之中給她許多力量。
走在林蔭小路上，賀念清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下課後會有人在大樹下等她，然後他們一起去吃好吃的淮揚菜，去看江邊的萬家燈火。
整整八年，她從來沒想到過，失去愛人的痛苦會延續這麽久，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減少半分。
很多時候，她會觸景生情，不知不覺地眼淚就落下來了。
可這種感覺她又沒辦法去對別人講，她更不願以此去博得誰的同情，因為很可能會有人覺得她是矯情，是無病呻吟。
她也嘗試著去旅行，秋天看楓葉，冬天滑雪橇，甚至獨自一個人開著車橫跨大陸，從西海岸到東海岸，可越是美麗的風景，她就越是會想要與那個最重要的人一起分享。
忘不掉，真的忘不掉。
賀念清自認為自己已經用盡了能用的所有辦法，但還是忘不掉他。
這些年，歲月並沒有在賀念清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她在學校念書的那幾年，明明已經比同學們大了好幾歲，但身邊仍不乏追求者，她後來懶得再解釋拒絕了，直接把結婚鉆戒帶在手上，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有多少次，她深夜回家，發現家裏的燈亮著，她幻想著，門一推開，盛羽堂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對她說一句，“念清，我回來了。”
可當她真的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只是自己早上出門的時候忘記關燈而已。
她也曾一次次在深夜被噩夢驚醒，都是爆炸的場面，烈火熊熊燃燒，她一個人只能無助地呼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其實，她經常會夢到盛羽堂，好像在夢裏，他從未離開過一樣。
他們有時會一起出去露營，有時會窩在家裏一起做飯，更多的時候，只是簡簡單單地依偎在一起，傾聽著彼此的近況。
她曾經以為，八年的時間足夠久，久到有些記憶會漸漸淡忘掉。
但她的八年，卻又像是在轉瞬之間一般，他們之間的一切都沒有變。
前些天，楊安妮又寄來了信和照片，照片裏的小男生穿著襯衫，打著領結，在十分認真地拉著小提琴，好像完美地遺傳了爸爸和媽媽的音樂基因。
當年，賀念清是一直陪著楊安妮在醫院生產，又陪伴她過完了產後最難熬的那段時間，才啟程去往海外的。
亂世浮生，兜兜轉轉，能遇到在最困難的時候陪你一起度過的好姐妹，實屬不易。
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楊安妮很幸福，她們已經約定好，下個月一起相聚在西海岸，感受一下異國別樣的風光。
楊安妮每次來信總是免不了催她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找一個心儀的男生交往看看，早一點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但是，賀念清直到現在才明白，她還是沒有辦法走出來。
即使她已經身處在大洋彼岸，但她的心，已經留在了那一年的豐城。
或許，人真的可以靠回憶過一生呢？
她總是這樣在心裏安慰自己。
又或許，她只是還沒有遇到對的人。
但賀念清仔細想過，如果她始終不能打開心扉，那麽，再優秀的人，也不會成為她眼中那個對的人。
就在賀念清陷入回憶之時，院子裏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她正欲起身查看個究竟，徐兆源就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
“念清，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什麽？”
賀念清怔在原地，一下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曾經她無數次地盼望著勝利的到來，可當真的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卻感到不知所措。
只因盼得太久，盼得太苦。
“敵人宣布投降了，我們勝利了。”
徐兆源和賀念清幾乎是同時與對方相擁而泣。
為了勝利，他們失去了親人朋友，顛沛流離，歷盡艱辛。
許久，徐兆源才松開懷抱。
室內陷入了一片沈默。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宣傳單上，徐兆源知道，賀念清這些年心裏一直有一個執念，就是總想著能夠找到一些與盛羽堂能夠產生些許聯系的東西，或許只有這麽做，才能夠緩解她內心的那份思念吧。
“這塊表很可能是盛羽堂的，我想要把它買回來，不管多少錢，表哥，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我一定辦到。”
待到徐兆源離開，賀念清才從櫃子的最底層，拿出一個小檀木箱子。
曾經很多次把它打開，又小心翼翼地收好，這是他留給她最後的念想。
當初，雖然她走的匆忙，卻並沒有忘記將這些帶走。
裏面是他的三本筆記本，是最初他們懵懵懂懂的時候，傳遞愛意和牽絆的載體，筆記本的最後一頁，熱血報國四個大字，蒼勁有力，是他最初的夢想，也是他用生命踐行的誓言。
下面是一張照片，那是他們的結婚照，定格了他們最幸福的時刻。
最下面是一封信，賀念清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被盛羽堂夾到筆記本裏面的，等她發現的時候，她早已經在去往北美的輪船上。
後來，賀念清曾無數次地設想過，是不是在她下定決心離開之前，盛羽堂就已經做過最壞的打算，要將她安全送走，自己留下來，承擔一切。
那封信沒有日期，賀念清不知道盛羽堂是什麽時候寫的，不知道他是在什麽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她同樣也不知道，他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寫下的這封信。
他總是這樣，默默地為她想好一切退路，把危險留給自己。
信的內容她看過太多次，每次想他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一看，仿佛他就在耳邊，把想要說的心裏話，輕輕地念給她聽。
念清，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概我已經不在了吧。
對不起，終究還是我沒有履行諾言，沒能接你回家。
請不要為我傷心難過，若我真的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糾結在和我的過往之中，一切向前看，替我看看勝利後的樣子，替我走遍這世界的山山水水，這才是我想要看到的你。
忘了我吧，我常常在想，我們的相識是不是就是一場錯誤。
一生的路很長，我沒能陪你走完全程，但有幸與你走過最瀟灑年輕的那一段，我已經很滿足了。
謝謝你，總是那麽無條件的支持我，在我每次離家時，對我說，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業，家裏的事都交給我。
是你讓我在這短暫的一生裏可以揮灑自己的熱血，完成人生理想。
人生路上，終有一別，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千萬不要因我而放棄你本該擁有的人生，你只要記得，我曾經來過就好。
無論何時，只要你擡頭，我就會一直都在。盼你幸福，快樂。
永遠愛你的羽堂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此刻，賀念清的心裏平靜如水。
她最想把這一份勝利的喜悅同盛羽堂分享，而他卻已經不在了。
羽堂，你在天上應該看到了吧，我們勝利了，終於，我們等到了這一天。
你應該很開心的，對吧？
坐在鋼琴前，她又彈起了那首《月光》。
擡頭望向窗外，一輪圓月掛在月桂樹的枝頭，皎潔的月光灑在地面上，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朦朧。
悠揚的音符從指尖流出，院子裏的青磚小路上似乎又傳來了皮鞋踏在上面的清脆聲響。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迎著月光望過去，那熟悉的身影並不真切，可耳邊又仿佛傳來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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