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手機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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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手機還給我
岑雨警覺地打量著面前這個長得分外好看的叔叔，只見他汗涔涔的幾縷發絲之下，一雙溫暖明亮的眼帶著和煦的笑意。
他仔細琢磨著顧北舟剛才那句話的可信度。
大人實在可惡，口口聲聲教小孩子要誠實守信，自己卻總是說話不算話。但面前這位叔叔是夏老師的朋友，他說的話是不是……可以相信？
“真的？你不能騙人。”
半晌，糊著一臉淚痕的小朋友說。
顧北舟與他拉勾：“一言為定。”
上山容易下山難。
岑雨現在緩過勁來了，塔頂刺骨的冷風一吹，他完全沒了之前爬上來的一腔孤勇。小心翼翼往塔邊瞅了瞅，他誠實地坦白：“叔叔，我腿軟……”
“別害怕，抱緊叔叔。”
顧叔叔把小朋友的手臂和雙腿牢牢扣到自己腰間，讓他像小袋鼠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然後，他懷抱小朋友走到水櫃邊，十指緊緊攀住鐵樓梯，一點一點往下挪。
艱難卻平穩。
顧北舟的手臂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青筋畢現。汗珠一顆一顆順著他的鬢發滑落下來，白色襯衣已被洇濕一片。
夏南星擡眸屏住呼吸，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她握著擴音器的手不住顫抖，另一只手緊緊攥拳，指甲已深深掐入掌心。
約十來分鐘後，顧北舟帶著小朋友安全下到地面。霎時，圍觀的人群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夏南星心有餘悸，胸膛久久起伏不定。她楞楞地上前一把抱住岑雨，輕輕拍著他的背，盛滿擔憂的目光卻系在小朋友身後的男人身上，見他毫發無傷才真正放下心來：“沒事了沒事了……”
她像是安慰著小朋友，也像是說給顧北舟和自己聽。
顧北舟站在正午耀眼的陽光裏，整個人都泛著一層粲然奪目的溫煦色澤。他唇色泛白，嘴角卻勾著一抹淺笑，朝夏南星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無大礙。
夏南星百感交集，紅著眼眶，竭力忍住快要偷迸出來的眼淚，委屈巴巴地對他做口型：“你嚇死我了……”
她剛剛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他了。
顧北舟拾起爬水塔之前隨手搭在矮灌木上的黑色風衣，撣一撣灰塵，穿上。
此時立刻有居民圍了過來。
大爺大媽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太好了！孩子終於得救了！”
“這麽高把人救下來，小夥子了不起啊！”
“年輕人叫什麽名字呀？多大啦？做什麽工作的呀？身手怎麽這麽好呀！”
“……”
顧北舟被眾星捧月似的簇擁在人群中央，依舊氣定神閑，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一直拿手機拍視頻的大哥巴不得湊上來懟臉拍——
“哥兒們！你是真漢子啊！英雄！英雄！絕對的英雄！”這位大哥激動萬分，高聲沖手機吼，“家人們，誰懂啊！出門遛彎兒遇到見義勇為的好人好事啦！人命關天！英雄徒手爬水塔勇救跳樓兒童！今天大開眼界啊！”
顧北舟眉心一蹙：他在幹什麽？直播？
“老鐵們，想知道這位帥哥是誰的請扣1，想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請扣……”
只是，這位異常聒噪的大哥話還沒說完，他面前的帥哥就用手遮住了他的手機攝像頭。
顧北舟另一只手插進風衣口袋，緩緩向前踱一步，不露痕跡地擋住身後正小聲開導岑雨的夏南星。
“兄弟，”他仍是微笑，十分客氣地提醒道，“這裏還有未成年人，這樣拍不太好吧？”
“哦哦哦，不好意思！大意了！”意識到侵犯了他人的隱私，直播大哥立刻道歉，把鏡頭轉向自己，繼續道，“家人們，這位英雄可真是個好人啊！我建議有關部門應該給他頒一個見義勇為獎……”
大哥還在滔滔不絕時，派出所的民警到了。
他們向報警的保安和現場群眾了解了相關情況，又向當事人之一顧北舟詢問了幾句，連聲誇讚他：“小夥子好樣的！”
問到事件的主角岑雨——小朋友一見到警察叔叔就慌了，他緊緊拽住夏南星的衣袖，往她身邊躲：“夏老師，我是不是闖大禍了？”
夏南星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他無措的情緒：“岑雨別怕，已經過去了。”
民警俯身彎腰，笑瞇瞇對呆站著的男孩說：“小朋友，聽警察叔叔的話，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啦，不然你的家人和老師都會擔心。你說對嗎？”
岑雨認真地點頭，轉身對夏南星畢恭畢敬鞠了一躬：“夏老師，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沒關系，”夏南星繼續撫摸他的頭，提示道，“岑雨，你是不是應該對抱你下來的顧叔叔說些什麽呀？”
原來這個好看又厲害的叔叔姓顧！
岑雨立刻轉到顧北舟跟前，鄭重地向他也鞠了一躬：“謝謝您顧叔叔！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顧北舟蹲下，拍拍小朋友的肩膀，低聲笑道：“岑雨，不要再做傻事，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小朋友眼神一亮：“嗯！”
“岑雨！”
這時，另一個小男孩從遠處一陣風似的奔來，撲向岑雨，抓著他的衣服急吼吼地問：“你沒事吧！”
是岑雨的同學杜睿。
岑雨很是難為情：“我沒事，對不起，讓你們……”
“小雨！”
巷子口響起一道蒼老而顫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岑雨擡頭望去，杜睿的爸爸媽媽正攙扶他那拄著拐杖的爺爺一步一搖走過來。
原來，杜睿父母見岑雨安全落地，便馬上跑回去給他爺爺報信。岑雨爺爺一聽孫子爬了水塔，哪裏還待得住，死活要出來找孫子。
“爺爺……”
岑雨一步一步走過去，越走越快，最後變成小跑撲進爺爺懷裏。
他環抱住爺爺佝僂的腰，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擡頭嗚咽道：“爺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氣好嗎……”
岑雨爺爺亦是老淚縱橫，摟住孫子大聲罵道：“不是小雨的錯！不是小雨的錯啊！”他擡起滿是褶皺的手，想抹去男孩臉上的淚水，不料越抹越多。
他罵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看到這一幕，夏南星眼中將落未落的淚珠終於在她雪白的臉頰上劃下兩條滾燙的痕跡，她悄悄吸了吸鼻子。
身側，目光始終在她身上的人伸手攬過她的肩，將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胸膛。
隨後，民警和在場的幾個年輕人護送岑雨祖孫回了家。
擁擠的客廳裏，岑雨爺爺雙手作揖，對顧北舟這個救命恩人千恩萬謝。若不是腿腳不方便，他就差給面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下跪磕頭了！
顧北舟連忙攙扶老人坐到藤椅上，表示自己是小朋友班主任老師的朋友，只不過順手幫了一個忙。
岑雨爺爺又連聲感謝為孫子奔走大半天的夏南星。夏南星笑得靦腆，說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小雨遇到你們真是他的福氣！”老人家萬分感激。
小朋友回房後，夏南星用岑雨爺爺的手機撥通了岑雨爸爸的電話，告訴他今天發生的驚險一幕，請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好好和孩子溝通交流，疏導孩子的不良情緒，避免孩子再鉆牛角尖，產生更嚴重的後果。
不要到一切無法挽回，才後悔何必當初。
電話那頭的岑雨爸爸也被嚇壞了，表示馬上就回來……
岑雨的事告一段落。
走出岑雨家，原計劃下午進行的家訪提前結束。
夏南星和顧北舟離開青杉巷，在小區外隨便找了一家小菜館吃午飯，撫慰一下自己的轆轆饑腸。
吃飽喝足，兩人沈默地坐進車裏，顧北舟卻久久沒有發動汽車。他們呆呆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作聲。
這半天過得跌宕起伏，夏南星和顧北舟都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需要用冷靜緩沖一下。
夏南星想起她早上無意中在書房抽屜裏發現的那本書，眼前卻閃過顧北舟剛才站在水塔上縹緲孤寂的身影。
她側頭，一雙明眸凝視著眼前人——
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正直、勇敢、善良。
溫暖又清冷，理智又瘋狂。
是那樣矛盾。
他斯文克制的外表下，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千頭萬緒，她不知該從何問起……
得好好理一理，不能再讓他難過。
顧北舟垂下眼睫，在意的仍是之前那個忽然中斷的電話和電話那頭的尖叫聲。
他也發現了一絲異常。
他問：“星星，你的手機呢？”
女朋友曾給他認真科普過，學校的工作群每天跳個不停，除非在上課，她平時幾乎機不離手。
人在！手機在！
不可能這麽久都不看一眼。
“啊？哦，”夏南星回神，訕訕解釋，“在巷子裏找岑雨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撞掉了，掉……窨井裏了。”
“你又被撞了？受傷了嗎？”顧北舟吃了一驚，倏地坐直身體靠過去，把她兩只手臂捉過來，擼起衣袖翻來覆去檢查。
他關註的重點，從來都只有她。
夏南星旋即反握住他溫熱的手掌，暫停他的動作，露出一個安撫人心的恬靜笑容：“顧北舟，你別一驚一乍的啦，我什麽事都沒有。”
她心中一動，忽然垂首，俯身，格外自然地吻在了他因爬樓梯用力過度而通紅的掌心。
親完左手，右手也沒落下。
而後，夏南星若無其事地擡眸，坐正，系好安全帶，笑著覷顧北舟：“好啦，我們回去吧！”
那蝶翅撩動般輕柔的吻仿佛落在了顧北舟的心上，他覺得雙手像過了電似的酥麻，完全無法操縱方向盤。
他凝神靜氣深呼吸，俯過身去解開夏南星的安全帶，回身時偷偷在她鼻尖啄了一口。
“下車。”他說。
夏南星：“嗯？”
顧北舟牽著夏南星的手，他們沿著青杉巷外的光明路漫無目的地閑逛。
——是夏南星單方面認為漫無目的。
光明路是一條商業街，沒走多少步，顧北舟把夏南星帶進了一家商城。
夏南星進門前擡頭望了一眼店牌：
數碼專營信息港
顧北舟要帶我買手機？
嗯，確實很需要。
兩人在信息港裏轉悠一圈，夏南星多方對比，最終挑選了一款價格適中、性能實惠的藍色手機。
顧北舟尊重她的意見，二話不說買單，讓店員補辦了手機卡，並幫忙下載一些常用的APP。
夏南星興致勃勃地擺弄著新手機，立刻登錄釘釘查看學校工作群裏有沒有新消息。
“謝謝你，男朋友！”出了商城，她愉悅地向顧北舟道謝。
夏南星如今已不再糾結出門誰付錢的問題，畢竟男人的面子大過天！
反正她會想方設法用其他方式回饋顧北舟對她的好，心裏也就過得去啦。
顧北舟看她開懷的模樣，也很是歡喜：“你喜歡就好。”
但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星星，不要把手機還給我。”
顧北舟說。
“啊？”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夏南星沒明白意思。
眼前人補充說明：“這個手機是買給你的，不是借給你的。”
顧北舟的眸光仿佛穿越了某段不堪回首的記憶，頓時變得憂傷無比。他直視著女朋友充滿訝異又震驚的雙瞳。
“你可不能再把它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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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不能騙人。”
半晌，糊著一臉淚痕的小朋友說。
顧北舟與他拉勾：“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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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害怕，抱緊叔叔。”
顧叔叔把小朋友的手臂和雙腿牢牢扣到自己腰間，讓他像小袋鼠一樣掛在自己身上。然後，他懷抱小朋友走到水櫃邊，十指緊緊攀住鐵樓梯，一點一點往下挪。
艱難卻平穩。
顧北舟的手臂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青筋畢現。汗珠一顆一顆順著他的鬢發滑落下來，白色襯衣已被洇濕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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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十來分鐘後，顧北舟帶著小朋友安全下到地面。霎時，圍觀的人群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夏南星心有餘悸，胸膛久久起伏不定。她楞楞地上前一把抱住岑雨，輕輕拍著他的背，盛滿擔憂的目光卻系在小朋友身後的男人身上，見他毫發無傷才真正放下心來：“沒事了沒事了……”
她像是安慰著小朋友，也像是說給顧北舟和自己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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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剛差點以為，自己又要失去他了。
顧北舟拾起爬水塔之前隨手搭在矮灌木上的黑色風衣，撣一撣灰塵，穿上。
此時立刻有居民圍了過來。
大爺大媽們紛紛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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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高把人救下來，小夥子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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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北舟被眾星捧月似的簇擁在人群中央，依舊氣定神閑，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一直拿手機拍視頻的大哥巴不得湊上來懟臉拍——
“哥兒們！你是真漢子啊！英雄！英雄！絕對的英雄！”這位大哥激動萬分，高聲沖手機吼，“家人們，誰懂啊！出門遛彎兒遇到見義勇為的好人好事啦！人命關天！英雄徒手爬水塔勇救跳樓兒童！今天大開眼界啊！”
顧北舟眉心一蹙：他在幹什麽？直播？
“老鐵們，想知道這位帥哥是誰的請扣1，想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請扣……”
只是，這位異常聒噪的大哥話還沒說完，他面前的帥哥就用手遮住了他的手機攝像頭。
顧北舟另一只手插進風衣口袋，緩緩向前踱一步，不露痕跡地擋住身後正小聲開導岑雨的夏南星。
“兄弟，”他仍是微笑，十分客氣地提醒道，“這裏還有未成年人，這樣拍不太好吧？”
“哦哦哦，不好意思！大意了！”意識到侵犯了他人的隱私，直播大哥立刻道歉，把鏡頭轉向自己，繼續道，“家人們，這位英雄可真是個好人啊！我建議有關部門應該給他頒一個見義勇為獎……”
大哥還在滔滔不絕時，派出所的民警到了。
他們向報警的保安和現場群眾了解了相關情況，又向當事人之一顧北舟詢問了幾句，連聲誇讚他：“小夥子好樣的！”
問到事件的主角岑雨——小朋友一見到警察叔叔就慌了，他緊緊拽住夏南星的衣袖，往她身邊躲：“夏老師，我是不是闖大禍了？”
夏南星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撫他無措的情緒：“岑雨別怕，已經過去了。”
民警俯身彎腰，笑瞇瞇對呆站著的男孩說：“小朋友，聽警察叔叔的話，以後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啦，不然你的家人和老師都會擔心。你說對嗎？”
岑雨認真地點頭，轉身對夏南星畢恭畢敬鞠了一躬：“夏老師，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沒關系，”夏南星繼續撫摸他的頭，提示道，“岑雨，你是不是應該對抱你下來的顧叔叔說些什麽呀？”
原來這個好看又厲害的叔叔姓顧！
岑雨立刻轉到顧北舟跟前，鄭重地向他也鞠了一躬：“謝謝您顧叔叔！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顧北舟蹲下，拍拍小朋友的肩膀，低聲笑道：“岑雨，不要再做傻事，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小朋友眼神一亮：“嗯！”
“岑雨！”
這時，另一個小男孩從遠處一陣風似的奔來，撲向岑雨，抓著他的衣服急吼吼地問：“你沒事吧！”
是岑雨的同學杜睿。
岑雨很是難為情：“我沒事，對不起，讓你們……”
“小雨！”
巷子口響起一道蒼老而顫抖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岑雨擡頭望去，杜睿的爸爸媽媽正攙扶他那拄著拐杖的爺爺一步一搖走過來。
原來，杜睿父母見岑雨安全落地，便馬上跑回去給他爺爺報信。岑雨爺爺一聽孫子爬了水塔，哪裏還待得住，死活要出來找孫子。
“爺爺……”
岑雨一步一步走過去，越走越快，最後變成小跑撲進爺爺懷裏。
他環抱住爺爺佝僂的腰，眼淚刷的流了下來，擡頭嗚咽道：“爺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氣好嗎……”
岑雨爺爺亦是老淚縱橫，摟住孫子大聲罵道：“不是小雨的錯！不是小雨的錯啊！”他擡起滿是褶皺的手，想抹去男孩臉上的淚水，不料越抹越多。
他罵的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看到這一幕，夏南星眼中將落未落的淚珠終於在她雪白的臉頰上劃下兩條滾燙的痕跡，她悄悄吸了吸鼻子。
身側，目光始終在她身上的人伸手攬過她的肩，將她的頭輕輕靠在自己胸膛。
隨後，民警和在場的幾個年輕人護送岑雨祖孫回了家。
擁擠的客廳裏，岑雨爺爺雙手作揖，對顧北舟這個救命恩人千恩萬謝。若不是腿腳不方便，他就差給面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下跪磕頭了！
顧北舟連忙攙扶老人坐到藤椅上，表示自己是小朋友班主任老師的朋友，只不過順手幫了一個忙。
岑雨爺爺又連聲感謝為孫子奔走大半天的夏南星。夏南星笑得靦腆，說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小雨遇到你們真是他的福氣！”老人家萬分感激。
小朋友回房後，夏南星用岑雨爺爺的手機撥通了岑雨爸爸的電話，告訴他今天發生的驚險一幕，請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趟，好好和孩子溝通交流，疏導孩子的不良情緒，避免孩子再鉆牛角尖，產生更嚴重的後果。
不要到一切無法挽回，才後悔何必當初。
電話那頭的岑雨爸爸也被嚇壞了，表示馬上就回來……
岑雨的事告一段落。
走出岑雨家，原計劃下午進行的家訪提前結束。
夏南星和顧北舟離開青杉巷，在小區外隨便找了一家小菜館吃午飯，撫慰一下自己的轆轆饑腸。
吃飽喝足，兩人沈默地坐進車裏，顧北舟卻久久沒有發動汽車。他們呆呆望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作聲。
這半天過得跌宕起伏，夏南星和顧北舟都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需要用冷靜緩沖一下。
夏南星想起她早上無意中在書房抽屜裏發現的那本書，眼前卻閃過顧北舟剛才站在水塔上縹緲孤寂的身影。
她側頭，一雙明眸凝視著眼前人——
眼前人是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正直、勇敢、善良。
溫暖又清冷，理智又瘋狂。
是那樣矛盾。
他斯文克制的外表下，究竟還藏著多少秘密？
千頭萬緒，她不知該從何問起……
得好好理一理，不能再讓他難過。
顧北舟垂下眼睫，在意的仍是之前那個忽然中斷的電話和電話那頭的尖叫聲。
他也發現了一絲異常。
他問：“星星，你的手機呢？”
女朋友曾給他認真科普過，學校的工作群每天跳個不停，除非在上課，她平時幾乎機不離手。
人在！手機在！
不可能這麽久都不看一眼。
“啊？哦，”夏南星回神，訕訕解釋，“在巷子裏找岑雨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撞掉了，掉……窨井裏了。”
“你又被撞了？受傷了嗎？”顧北舟吃了一驚，倏地坐直身體靠過去，把她兩只手臂捉過來，擼起衣袖翻來覆去檢查。
他關註的重點，從來都只有她。
夏南星旋即反握住他溫熱的手掌，暫停他的動作，露出一個安撫人心的恬靜笑容：“顧北舟，你別一驚一乍的啦，我什麽事都沒有。”
她心中一動，忽然垂首，俯身，格外自然地吻在了他因爬樓梯用力過度而通紅的掌心。
親完左手，右手也沒落下。
而後，夏南星若無其事地擡眸，坐正，系好安全帶，笑著覷顧北舟：“好啦，我們回去吧！”
那蝶翅撩動般輕柔的吻仿佛落在了顧北舟的心上，他覺得雙手像過了電似的酥麻，完全無法操縱方向盤。
他凝神靜氣深呼吸，俯過身去解開夏南星的安全帶，回身時偷偷在她鼻尖啄了一口。
“下車。”他說。
夏南星：“嗯？”
顧北舟牽著夏南星的手，他們沿著青杉巷外的光明路漫無目的地閑逛。
——是夏南星單方面認為漫無目的。
光明路是一條商業街，沒走多少步，顧北舟把夏南星帶進了一家商城。
夏南星進門前擡頭望了一眼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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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舟要帶我買手機？
嗯，確實很需要。
兩人在信息港裏轉悠一圈，夏南星多方對比，最終挑選了一款價格適中、性能實惠的藍色手機。
顧北舟尊重她的意見，二話不說買單，讓店員補辦了手機卡，並幫忙下載一些常用的APP。
夏南星興致勃勃地擺弄著新手機，立刻登錄釘釘查看學校工作群裏有沒有新消息。
“謝謝你，男朋友！”出了商城，她愉悅地向顧北舟道謝。
夏南星如今已不再糾結出門誰付錢的問題，畢竟男人的面子大過天！
反正她會想方設法用其他方式回饋顧北舟對她的好，心裏也就過得去啦。
顧北舟看她開懷的模樣，也很是歡喜：“你喜歡就好。”
但他忽然想起了什麽，唇角的笑意漸漸淡去。
“星星，不要把手機還給我。”
顧北舟說。
“啊？”
他沒頭沒腦的一句，夏南星沒明白意思。
眼前人補充說明：“這個手機是買給你的，不是借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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