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家

高二開學後，喬西和施琪依舊分到了一個班。兩人一暑假沒見面，有聊不完的話題。

“琪琪，我跟你說哦……”

喬西講起她昨天的經歷。

這個夏天出奇炎熱，喬西幾乎日日閉不出戶，要麽幫爸媽看店，要麽待在房間打游戲。

昨天是假期最後一天，氣溫終於有所下降，喬西便準備去電玩城瀟灑一回，為暑假畫上個圓滿句號。她本想叫梁思宇一起，但梁思宇還有兩科空白作業本需要填補，喬西只好獨自出門。

那是個難得的陰天，喬西一人玩樂的心情和天空一樣郁悶，怎麽也不盡興。

心不在焉走下跳舞機，腳底一滑，猛地往前趔趄了下。還好有個好心人及時扶住她，不然喬西必會摔個狗吃屎。

喬西心有餘悸地倒吸一口氣，轉頭，視野裏出現一個清俊少年。

冷白皮，瘦高個，瞳仁似墨黑，唇色偏淺。他穿件寬松T恤，領口有點大，兩邊的鎖骨若隱若現。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驚懼未消，看見他的瞬間，喬西左胸口怦怦直跳。她慢半拍道謝，對方禮貌點點頭，松開抓住她胳膊的手，轉身離開。

人走了，小臂被大力握後的疼麻還在，小蟲般撓著皮膚，有點癢，喬西不禁多瞥了幾眼少年的背影。

……

“那冷白皮，高鼻梁，太優越了，我都嫉妒死……”喬西連連感嘆，“絕色，實在絕色。”

施琪被她說得好奇起來：“真有這麽帥？跟梁思宇比呢？”

喬西“哈？”了一聲，“為什麽要跟梁思宇比，他算哪根蔥。”

喬西和梁思宇是鄰居，兩人同齡，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甚至小初高都在同一所學校。

她和梁思宇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大概就是因為從小看到大，哪怕他現在長得人模狗樣，喬西也無法忘記小時候黑煤球般的梁思宇。喬西沒辦法對梁思宇的顏值做出理性判斷。

施琪知道喬西和梁思宇的關系，笑了笑：“那跟咱班體委比呢？”

高二新班級還沒選班委，施琪說的是她們高一的體委，也是大高個，很受女生歡迎。

喬西撐著下巴回憶那位朝氣蓬勃愛運動的男生，搖搖頭：“不是一種類型，不好放一起評價。”又道，“我還沒講完呢……”

施琪：“你說你說。”

喬西繼續聊起後面的事。

她一個人玩得無聊便打算回家，誰知外面下起了大雨。喬西沒帶傘，站在電玩城一樓門口等雨停。

雨勢兇猛，砸在地上聲音清脆響亮。喬西沒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等到反應過來，少年已經在離她兩米多遠處站停。

喬西悄悄扭頭打量。

少年對著雨幕靜立，喬西的角度看不清具體表情，只知那淺淡的雙唇是抿住的。

他站得靠外，從屋檐落下的雨滴濺濕了他的褲腳，印出片深色水跡，板鞋也落上汙泥。

喬西本想提醒，奈何手機響了，齒間的話又咽回肚子。

少年聞聲看過來，喬西沒來得及移開視線，兩人的眼神就這麽在潮濕的空氣中交匯。

一瞬，大雨成了模糊的背景板，成了氛圍的勾勒者，成了烘托少年清冷氣質的陪襯。

周遭安靜得只能聽見泠泠的雨聲和撲通通的心跳。

喬西那顆沈寂數年的少女春心不受控制地再次悸動。

那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如夏天的暴雨，短暫而猛烈地湧上心頭。

敏感的青春期能放大一切微小事物。只是因為剛好都沒帶傘，被大雨一齊困在了這扇門前，她好奇偷瞄，他恰好轉頭，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上。

僅此而已。

心，卻開始躁亂。

喬西很少有這種感覺。

手機聲音沒停，連續響了好幾下。

她如夢初醒，低頭看，是梁思宇發來的。喬西沒回，再擡頭，少年已撇開了臉。

她想了想，還是開口提醒：“你站那裏，褲子會濕。”

聲音混在雨中，輕而淡，似乎隨時會散。

少年沒說話，往後退了一步，鞋底在幹燥的地面劃出一道濕痕，像幅水墨畫似的。

……

另一頭，梁思宇用了點歪門邪道補完作業，拿出手機開了把游戲。

屋外大雨滂沱，他聽著淅瀝瀝的雨聲走神，一不小心被敵方蹲草擊殺。陣亡後，梁思宇頻頻切出去給喬西發消息。

“啥時候回？”

“回來給我帶杯奶茶。”

“要多加冰。”

還有一條“帶傘了嗎？”留在打字框沒發出去，手游助手提醒他覆活了。

梁思宇切回游戲界面，一進去就是大大的“defeat”。定睛一看，幾個超級兵耀武揚威地在水晶前蹦迪。

梁思宇滿臉黑線。

可惡啊，被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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