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魚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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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站著的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在這個本該風華正茂的年紀，他的眉宇間卻始終透著一抹化不開的陰郁。
程小寒看著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吐槽道，“這人怎麽跟個怨婦一樣。”
藏在程小寒意識裏的聲音終於發話了，他的聲音溫和柔軟，字字禮貌得體，卻字字殺人誅心，“程先生，您面前的是鏡子。”
……
程小寒聞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著自己還有100的生存點數，才想起在這個世界裏，他的身份是“林子軒”。
這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那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從錄音棚裏出來的程小寒清了清嗓子，哼起隨心所欲的旋律走在回家的路上。
也許是當時的晚風太醉人了，城市的霓虹燈又閃爍的恰到好處，程小寒穿梭在這車水馬龍的城市間，身邊的繁華與內心的落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靈感一瞬間噴湧而出。
他情不自禁地哼了起來，“如果心中的荒漠無法再春暖花開，那麽請讓我留在這燈火通明的城市間……”
於是在尖銳刺耳的鳴笛聲中，他真的留在了這城市間——一輛剎車失靈的大型貨車將他撞飛出去十幾米，他甚至落地時清晰地聽見了自己骨頭斷裂和內臟破裂的聲音。
太痛苦了。
不過還好，這種痛苦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根本停不下來的貨車很快便又碾過了他的身體，讓一個活生生的三次元人物直接二維化。
不過又還好，他的意識被一個系統給召喚了過來，在那個遍布代碼的密閉空間裏，一團代碼化作人形，出現在了程小寒的面前。
化為人形的系統操著冰冷生硬的嗓音和他叭叭了一個多小時，大致意思無非就是就是：現實世界裏的程小寒已經死透了，但是如果他願意與系統締結契約，在系統裏做任務刷副本，集齊副本通關後隨機掉落的卡牌，就可以實現他任意一個願望。
“任何願望都可以兌現嗎？”聽完這話的程小寒笑得不明所以，兩顆虎牙尖尖露了出來，“即使我的願望是管理這個系統，讓你臣服在我莊嚴肅穆的西服下，你也兌現？”
系統那仿佛萬年冰山的臉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一身t恤和牛仔褲的程小寒，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最終還是用毫無波瀾的語調回答道：“……是，前提是你集齊卡牌。”
於是程小寒痛快地和系統簽訂了契約，並獲得了系統隨機分配的助手，也就是這個正潛在他意識裏，有著一副溫柔磁性的嗓音，還可以用意念和他對話的家夥。
這助手似乎是有代號的，但程小寒給忘了。
此刻的程小寒正披著“林子軒”的馬甲站在鏡子面前，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背後，來者是個斯文儒雅的年輕人，聲音低沈又柔軟，“小軒，很晚了，還不休息嗎。”
助手不緊不慢地提醒道，“程先生，這是您的任務對象，名字叫郭思宇。另外，請您註意自己的言行，任務對象對您的好感度為負數時，您將面臨死亡的風險。”
程小寒轉過身來，同身前的男人對視著，一行數據在腦海中顯現：
好感度-20
程小寒又仔細看了看，確實是負的沒錯。
“看見了嗎？”程小寒戲謔地對助手說道，“我現在就是一光腳的，怎麽會怕穿鞋的。”
話雖這麽說，當寄主生前的回憶片段在程小寒的腦海中零零散散地浮現出來時，他還是選擇按照寄主記憶中的樣子，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虎牙若隱若現，“那就聽小宇哥的。”
助手：“……”這人演起來還真是毫無違和感。
郭思宇溫柔地摸了摸程小寒的頭，“那我先去洗個澡，一會我們一起睡。”
說罷便轉身去了浴室，潺潺的水聲很快從裏面傳出來。
看著一直穩如泰山的程小寒終於露出了慌張的表情，助手不以為然，他以為這家夥終於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存問題了。
因此當程小寒語無倫次地說出這句話時，助手嚇得差點原地化形。
只聽程小寒說：“他他他洗澡幹嘛？不會是想要幹……我吧？”
助手：“……”看來這屆玩家有點難帶。
沈默了半晌，助手終於組織好了委婉的語言來回答程小寒這如此直白的問題，“我們是正經系統，不給玩家添加難以描述的戲份。”
見程小寒不回話，助手沈默了半晌，又弱弱地提醒道，“程先生不打算先看看委托任務嗎。”
“謝謝提醒，不過我已經在看了。”
助手:“……”
他索性不再說話，默默陪著程小寒一起讀取寄主的記憶。
委托人林子軒，一位材料專業畢業的學生，最終憑借出色的培育花草能力，被郭思宇高價聘來家裏照顧花園，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天坑專業也是可以找到工作的。
而雇主郭思宇，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房地產開發商，一言蔽之，就是年紀輕輕但事業有成，有錢，有錢，巨有錢。
這個有錢人喜歡昂貴且稀有的藍色妖姬，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林子軒抱著一叢修剪好的藍色妖姬，一轉身便和迎面走來的郭思宇對視上了。
花園的花海隨風搖曳，明媚的陽光溫暖地傾落在兩人臉上，兩顆心的距離開始忽遠忽近……其實坦白來說就是天時地利人和，於是電光火石間，兩人的愛情就此開始。
郭思宇是個極其有責任感的人，他公然出櫃，各種重要場合都帶著林子軒，閑暇時間就陪著林子軒做一些他喜歡的事情。
郭思宇又是個極其浪漫的人，他帶著林子軒在夜晚的山崖邊看明皎的月亮，在寧靜的海邊迎接第一縷溫暖的朝陽，在異國的花海裏熱烈地擁吻……
“打住打住，”程小寒停止了對記憶的讀取，有些憤然地抱怨道，“所以委托給我的任務是吃狗糧嗎？”
助手:"……實不相瞞，其實您的任務是覆仇。"
程小寒的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沒再多嘴，繼續像看電影一樣讀取這些記憶。
不得不說，記憶裏的郭思宇是個溫柔穩重的人，兩人在一起後的感情溫馨甜蜜又專一，時間平緩，歲月靜好，一過就是兩年。
兩人在一起的第三年秋天，郭思宇低價收購了一座小島，並決定帶人去島上考查一段時間，爭取將小島的商業價值最大化。
臨行前，林子軒將一大束藍色妖姬遞到了郭思宇的懷裏，小聲道，“小宇哥，早點回來。”
郭思宇笑著吻了他的額頭，語氣溫柔又篤定，“我盡量。”
可也許所有的熱戀終將歸於平淡和涼薄，雖然郭思宇不到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卻不是思家心切，相反地，他越來越忙於對公司和小島項目的打理，逐漸忽視了林子軒。
終於有一天，整日待在家裏，與花園為伴的林子軒按捺不住了，他試探著說道，“小宇哥，你不用讓自己這麽忙的。”
郭思宇只是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語氣平靜地不像話，“你不懂，小軒，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
林子軒不死心地繼續說道，“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我想讓你多陪陪我。”
郭思宇詫異地看著林子軒，語氣卻依舊輕柔，“其實不全是為了你，我也不想安於現狀，小軒，理解我一下，可以嗎？”
林子軒終於擡起頭來，和面前的人對視著，這人撫摸他頭發的動作依舊溫柔，似乎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愛意，可林子軒卻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其他的情緒，那是一種看待累贅的眼神，冷漠又倦怠。
此後，兩人的感情急劇降溫，甚至有媒體爆料郭思宇在外面包養了小情人，而林子軒看到這些新聞時，眼睛裏只有一泓死水。
兩人在一起的第四年年初，林子軒被診斷出了輕度抑郁癥，他開始無端失落，疑神疑鬼，對郭思宇也時常刻意回避。
可郭思宇依舊無動於衷。
故事的終點就是這年夏天的某一天，林子軒動作熟練地將切好的水果擺進果盤，走到郭思宇的身邊輕聲喚道，“小宇哥。”
面前的人神情專註地敲著電腦鍵盤，似乎是真的沒聽見。
林子軒只好再次開口，“小宇哥？”
“小宇哥！”
“郭思……”
“啊？”面前的人終於有了反應，看到林子軒面無表情的樣子，趕緊接過果盤，動作輕緩地揉了揉林子軒的頭發，“辛苦小軒了。”
林子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叉起一塊西瓜放進口中，一臉期待地問道，“甜嗎？”
郭思宇聞言便露出了柔軟的笑容，輕聲回道，“當然甜，小軒切的水果最甜了。”
林子軒看著這雙眼睛裏明亮的光芒，最終還是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他漫不經心地拿起果盤上的水果刀，語氣既溫柔又虛弱，“那我就再給小宇哥切點。”
話音未落，閃著寒光的刀子已經捅向郭思宇的胸膛，郭思宇來不及躲閃，被迫徒手抓住了鋒利的刀刃，血流像無數暗紅的小蟲，蜿蜒著盤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他壓下了眼中的驚懼和怒火，試圖輕聲安撫林子軒，“小軒？放下刀，聽話。”
“為什麽？”林子軒苦笑著，重覆了一遍，“為什麽這麽做？”
郭思宇手中的力道有些松動，警惕道，“什麽為什麽？”
鋒利的匕首借機再一次從手中抽出，刺向他的心臟，可一陣撕扯扭打之後，匕首最終卻割破了林子軒的頸動脈。
溫熱腥甜的血流噴湧而出，林子軒憤恨地看著面前的人，用最後的力氣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你，不，得，好，死。”
看完這回憶，程小寒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五味雜陳，剛想要說什麽，臥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郭思宇的聲音輕柔地傳了進來，“小軒，我可以進去嗎？”
程小寒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問助手，“我現在在哪個時間節點？”
“在一起後的第四年夏天。”
第四年？程小寒恍然大悟，他現在是個重度抑郁癥患者的角色。
他很快便收起了笑容，默默開門，又做出一副似乎很想擠出笑容的樣子，聲音也故意壓低，顯得虛弱了一些，“小宇哥。”
郭思宇遞過來幾個藥片和一杯溫水，輕聲道，“把藥吃了，然後睡覺吧。”
程小寒順從地吞下藥片，然後蜷縮進了郭思宇的懷裏。
兩人雙雙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純睡覺。
聽到郭思宇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後，程小寒安下心來，再次用意念對話助手：“忘了問了，閣下怎麽稱呼？”
低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AI0918號，不過你可以叫我葉博川。”
“哦，大川兒啊，以後多多指教了。”
葉博川：“……”
藥物味道還在唇齒間回蕩，程小寒舔了舔嘴唇，不禁疑惑道，“這治療抑郁癥的藥為什麽會有一股止痛片的味道。”
葉博川立刻將藥物轉化為代碼，快速分析了一下藥物成分，坦然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就是止痛片？”
程小寒楞了片刻，隨即在心裏大罵道，“郭思宇這個王八羔子，我去他made！”
由於這個王八羔子的藥，程小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生存點數由100下降到了85。
王八羔子此刻不在家，程小寒便拿了王八羔子的卡，無所顧忌地大呼小叫道，“呼叫大川兒，呼叫大川兒，導航去醫院。”
他得買點真的藥物回來，不然這樣下去真的會嗝屁。
過了很久，葉博川都沒有回應他，但意識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剝離開來，就在他不明所以時，一串代碼突然憑空出現在眼前，隨後變成了一個溫柔沈靜的青年，用熟悉的聲音回答道，“程先生，初次見面，我是葉博川。”
程小寒看著這比自己年輕許多的面孔，一時間有些無措，“你是大川兒嗎？你你你成年了嗎？”
話一說出口，他又感覺有些不妥，AI哪有什麽成年不成年的說法。
可青年卻笑道，“我19歲了，已成年。”
程小寒：“……”還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哈。
可程小寒卻情不自禁地想一個人，因為所有關於他的記憶都停留在他十九歲那年。
青年見程小寒不說話，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助手可以化成人形的，但是只有宿主一個人可以看到，為了防止宿主在旁人視角裏自言自語，所以我們一般情況下都潛伏在宿主的潛意識裏，與宿主意念互通，交流也比較方便。”
程小寒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走吧，買點真藥去。”
葉博川卻不緊不慢地攤開手掌，上面放著一粒藥片和一顆糖，“趁著你睡覺的時候買的，快吃吧。”
程小寒頓時兩眼放光，一把摟住了青年，“大川兒我愛你！”
葉博川“……你要是真愛我就換個稱呼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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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程小寒意識裏的聲音終於發話了，他的聲音溫和柔軟，字字禮貌得體，卻字字殺人誅心，“程先生，您面前的是鏡子。”
……
程小寒聞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著自己還有100的生存點數，才想起在這個世界裏，他的身份是“林子軒”。
這是不久前發生的事情。
那是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從錄音棚裏出來的程小寒清了清嗓子，哼起隨心所欲的旋律走在回家的路上。
也許是當時的晚風太醉人了，城市的霓虹燈又閃爍的恰到好處，程小寒穿梭在這車水馬龍的城市間，身邊的繁華與內心的落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靈感一瞬間噴湧而出。
他情不自禁地哼了起來，“如果心中的荒漠無法再春暖花開，那麽請讓我留在這燈火通明的城市間……”
於是在尖銳刺耳的鳴笛聲中，他真的留在了這城市間——一輛剎車失靈的大型貨車將他撞飛出去十幾米，他甚至落地時清晰地聽見了自己骨頭斷裂和內臟破裂的聲音。
太痛苦了。
不過還好，這種痛苦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根本停不下來的貨車很快便又碾過了他的身體，讓一個活生生的三次元人物直接二維化。
不過又還好，他的意識被一個系統給召喚了過來，在那個遍布代碼的密閉空間裏，一團代碼化作人形，出現在了程小寒的面前。
化為人形的系統操著冰冷生硬的嗓音和他叭叭了一個多小時，大致意思無非就是就是：現實世界裏的程小寒已經死透了，但是如果他願意與系統締結契約，在系統裏做任務刷副本，集齊副本通關後隨機掉落的卡牌，就可以實現他任意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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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不緊不慢地提醒道，“程先生，這是您的任務對象，名字叫郭思宇。另外，請您註意自己的言行，任務對象對您的好感度為負數時，您將面臨死亡的風險。”
程小寒轉過身來，同身前的男人對視著，一行數據在腦海中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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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嗎？”程小寒戲謔地對助手說道，“我現在就是一光腳的，怎麽會怕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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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這人演起來還真是毫無違和感。
郭思宇溫柔地摸了摸程小寒的頭，“那我先去洗個澡，一會我們一起睡。”
說罷便轉身去了浴室，潺潺的水聲很快從裏面傳出來。
看著一直穩如泰山的程小寒終於露出了慌張的表情，助手不以為然，他以為這家夥終於開始擔心自己的生存問題了。
因此當程小寒語無倫次地說出這句話時，助手嚇得差點原地化形。
只聽程小寒說：“他他他洗澡幹嘛？不會是想要幹……我吧？”
助手：“……”看來這屆玩家有點難帶。
沈默了半晌，助手終於組織好了委婉的語言來回答程小寒這如此直白的問題，“我們是正經系統，不給玩家添加難以描述的戲份。”
見程小寒不回話，助手沈默了半晌，又弱弱地提醒道，“程先生不打算先看看委托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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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雇主郭思宇，是當地數一數二的房地產開發商，一言蔽之，就是年紀輕輕但事業有成，有錢，有錢，巨有錢。
這個有錢人喜歡昂貴且稀有的藍色妖姬，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林子軒抱著一叢修剪好的藍色妖姬，一轉身便和迎面走來的郭思宇對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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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實不相瞞，其實您的任務是覆仇。"
程小寒的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沒再多嘴，繼續像看電影一樣讀取這些記憶。
不得不說，記憶裏的郭思宇是個溫柔穩重的人，兩人在一起後的感情溫馨甜蜜又專一，時間平緩，歲月靜好，一過就是兩年。
兩人在一起的第三年秋天，郭思宇低價收購了一座小島，並決定帶人去島上考查一段時間，爭取將小島的商業價值最大化。
臨行前，林子軒將一大束藍色妖姬遞到了郭思宇的懷裏，小聲道，“小宇哥，早點回來。”
郭思宇笑著吻了他的額頭，語氣溫柔又篤定，“我盡量。”
可也許所有的熱戀終將歸於平淡和涼薄，雖然郭思宇不到一個星期就回來了，卻不是思家心切，相反地，他越來越忙於對公司和小島項目的打理，逐漸忽視了林子軒。
終於有一天，整日待在家裏，與花園為伴的林子軒按捺不住了，他試探著說道，“小宇哥，你不用讓自己這麽忙的。”
郭思宇只是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語氣平靜地不像話，“你不懂，小軒，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生活。”
林子軒不死心地繼續說道，“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我想讓你多陪陪我。”
郭思宇詫異地看著林子軒，語氣卻依舊輕柔，“其實不全是為了你，我也不想安於現狀，小軒，理解我一下，可以嗎？”
林子軒終於擡起頭來，和面前的人對視著，這人撫摸他頭發的動作依舊溫柔，似乎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愛意，可林子軒卻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其他的情緒，那是一種看待累贅的眼神，冷漠又倦怠。
此後，兩人的感情急劇降溫，甚至有媒體爆料郭思宇在外面包養了小情人，而林子軒看到這些新聞時，眼睛裏只有一泓死水。
兩人在一起的第四年年初，林子軒被診斷出了輕度抑郁癥，他開始無端失落，疑神疑鬼，對郭思宇也時常刻意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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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神情專註地敲著電腦鍵盤，似乎是真的沒聽見。
林子軒只好再次開口，“小宇哥？”
“小宇哥！”
“郭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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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叉起一塊西瓜放進口中，一臉期待地問道，“甜嗎？”
郭思宇聞言便露出了柔軟的笑容，輕聲回道，“當然甜，小軒切的水果最甜了。”
林子軒看著這雙眼睛裏明亮的光芒，最終還是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他漫不經心地拿起果盤上的水果刀，語氣既溫柔又虛弱，“那我就再給小宇哥切點。”
話音未落，閃著寒光的刀子已經捅向郭思宇的胸膛，郭思宇來不及躲閃，被迫徒手抓住了鋒利的刀刃，血流像無數暗紅的小蟲，蜿蜒著盤踞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他壓下了眼中的驚懼和怒火，試圖輕聲安撫林子軒，“小軒？放下刀，聽話。”
“為什麽？”林子軒苦笑著，重覆了一遍，“為什麽這麽做？”
郭思宇手中的力道有些松動，警惕道，“什麽為什麽？”
鋒利的匕首借機再一次從手中抽出，刺向他的心臟，可一陣撕扯扭打之後，匕首最終卻割破了林子軒的頸動脈。
溫熱腥甜的血流噴湧而出，林子軒憤恨地看著面前的人，用最後的力氣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
“你，不，得，好，死。”
看完這回憶，程小寒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五味雜陳，剛想要說什麽，臥室的門突然被敲響，郭思宇的聲音輕柔地傳了進來，“小軒，我可以進去嗎？”
程小寒捋了捋自己的思路，問助手，“我現在在哪個時間節點？”
“在一起後的第四年夏天。”
第四年？程小寒恍然大悟，他現在是個重度抑郁癥患者的角色。
他很快便收起了笑容，默默開門，又做出一副似乎很想擠出笑容的樣子，聲音也故意壓低，顯得虛弱了一些，“小宇哥。”
郭思宇遞過來幾個藥片和一杯溫水，輕聲道，“把藥吃了，然後睡覺吧。”
程小寒順從地吞下藥片，然後蜷縮進了郭思宇的懷裏。
兩人雙雙躺在床上，蓋著被子純睡覺。
聽到郭思宇逐漸均勻的呼吸聲後，程小寒安下心來，再次用意念對話助手：“忘了問了，閣下怎麽稱呼？”
低沈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AI0918號，不過你可以叫我葉博川。”
“哦，大川兒啊，以後多多指教了。”
葉博川：“……”
藥物味道還在唇齒間回蕩，程小寒舔了舔嘴唇，不禁疑惑道，“這治療抑郁癥的藥為什麽會有一股止痛片的味道。”
葉博川立刻將藥物轉化為代碼，快速分析了一下藥物成分，坦然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就是止痛片？”
程小寒楞了片刻，隨即在心裏大罵道，“郭思宇這個王八羔子，我去他made！”
由於這個王八羔子的藥，程小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生存點數由100下降到了85。
王八羔子此刻不在家，程小寒便拿了王八羔子的卡，無所顧忌地大呼小叫道，“呼叫大川兒，呼叫大川兒，導航去醫院。”
他得買點真的藥物回來，不然這樣下去真的會嗝屁。
過了很久，葉博川都沒有回應他，但意識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被剝離開來，就在他不明所以時，一串代碼突然憑空出現在眼前，隨後變成了一個溫柔沈靜的青年，用熟悉的聲音回答道，“程先生，初次見面，我是葉博川。”
程小寒看著這比自己年輕許多的面孔，一時間有些無措，“你是大川兒嗎？你你你成年了嗎？”
話一說出口，他又感覺有些不妥，AI哪有什麽成年不成年的說法。
可青年卻笑道，“我19歲了，已成年。”
程小寒：“……”還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哈。
可程小寒卻情不自禁地想一個人，因為所有關於他的記憶都停留在他十九歲那年。
青年見程小寒不說話，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助手可以化成人形的，但是只有宿主一個人可以看到，為了防止宿主在旁人視角裏自言自語，所以我們一般情況下都潛伏在宿主的潛意識裏，與宿主意念互通，交流也比較方便。”
程小寒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走吧，買點真藥去。”
葉博川卻不緊不慢地攤開手掌，上面放著一粒藥片和一顆糖，“趁著你睡覺的時候買的，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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