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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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睡了一個很安心的覺。
夢裏，竟然有外公和外婆，兩位老人家和藹慈祥，笑著靜靜地看著她，而後在夢境和現實中的天光重合時，兩位老人家向她遞過一個紅包。
她無比貪戀這個夢境，醒來後好久還在懷念。
有人輕輕敲門，祝玉意識回歸，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進。”
“姐姐。”是祝嘉端了一碗粥進來。
“姐姐，你手機是不是沒電啦？我姐夫電話都打到我這了，問你怎麽不接電話。”
祝玉去找手機，確實沒電了，充上電放在一旁，她問祝嘉，“幾點了？”
“快一點了吧。”
祝玉起身去洗漱，很快便出來，手機充了一會電，她就打開，一一看林一給她發的消息，拍了一張粥的照片，說她有在吃飯，又問他有沒有吃飯。
“沒吃飯就這麽惦記啊？”祝嘉看到屏幕內容，酸酸地問，“這麽大個人了誰還不知道餓了要吃飯，姐你別跟他聊天了，一會粥就涼了。”
祝玉把手機放下，吃了一口讓祝嘉安心，她笑，“他是律師，之前實習忙得經常不吃飯，胃不好，前幾天律所有事，他一忙起來又不吃飯。再說了，吃飯當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我沒睡過頭，我可能起床就過去陪他吃飯了。”
“不懂。”祝嘉是維護姐姐利益的第一人，“為什麽他不過來陪你吃飯？”
祝玉忍不住笑，還被粥嗆了兩下，“我去陪他，他來陪我，其實是一樣的。不在乎誰跑去陪誰，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了。”
“那他說的一樣也是這個意思嗎？”祝嘉琢磨出一點意味。
祝玉聽出不對勁，“誰？”
祝嘉一問就全盤托出了，“就我那個網友，也是小姨學校裏的，經常給我講題，還給我帶零食，我說我也給他帶，給他帶好多，他說一樣的，不在乎誰多誰少。”
“噢~”這樣啊，祝玉微微點點頭，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揶揄的笑，祝嘉好像也懂了一些，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姐姐，我下午要去畫室了。”
“嗯，你這幾天都在醫院，是要去趕進度，”祝玉加快手上的行動，“我吃完一會送你。”
“不用，我自己騎車去。”
“你每次都開的小心翼翼地，菜死了。”祝嘉這樣說，實際上是醫生交代要祝玉以後不要多做高強度的運動，也不能再處於焦慮緊張或者極度驚懼的狀態。
祝玉這個笨蛋膽小鬼，開車慢的像蝸牛，一旦被超車還緊張，還不如她自己騎車去！
“你這小孩！”祝玉看著祝嘉的背影放狠話，“有本事下雨也別讓我去接你。”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公車和地鐵。”祝嘉在關門前沖她做了個鬼臉。
窗外的風吹進一抹清涼，紗簾被微微吹起，此刻外面陽光強烈，落在房間內的光影卻正好看，祝玉坐在桌前，在家裏她紮一個側邊的馬尾，松散的慵懶，日光落了她半邊身子。
她表情平靜，眉心舒展，專心喝粥都美作一幅畫。
這樣一幅畫面，在祝嘉關門前被她視覺接收，一路傳回心臟銘記。
光影眷戀美人，從大樓出來的林一看到樹下的祝玉，亦如此想。
但美人也有脾氣，林一走近了，聽祝玉拿著手機指控他，“看看你轟炸多少條，流量不要錢你也不能這麽用啊，我看你上班根本沒幹活，全是在摸魚！”
“嗯。”林一點頭，“全在想你。”
祝玉撇撇嘴，十分嫌棄，“林一你好肉麻！”
“這叫有感而發，你來接我我開心，太開心的時候語無倫次也可以理解吧。”
祝玉嗔罵，“你就是喜歡我每天都來接你下班是不是？”
“嗯。”林一果斷承認，他就是喜歡她來接他，“珍珍寶貝不願意？”
“啊！”
祝玉立刻轉身往前走，珍珍就珍珍，寶貝就寶貝，怎麽兩個還好還挺一般的稱呼放在一塊就翻了倍的肉麻！
“珍珍寶貝怎麽了？”不管祝玉多抗拒這個稱呼，林一就是不改，每次還一副可無辜的神情，好像就看著你說，怎麽啦？我說的不對嘛？
一定要加無數尾音的那種。
“林一，你！二！十！七！歲！了！”
“還好吧，四舍五入我們都二十出頭。”
祝玉說不過他，“明天我一定不來接你下班！”
“明天周六，我雙休，叫上我姐給你買衣服去。”
祝玉被他牽著，兩個人從河邊沿岸慢慢走，柳樹枝常有，草木清香隨著清風陣陣，她一時微楞，“買什麽衣服？”
“訂婚穿的，”林一表情認真起來，“求婚倉促，流程不能少。”
“可是我這幾天額頭長了顆痘痘，不好看。”
“你什麽時候都漂亮動人，因為珍珍寶貝有一顆如玉般的玲瓏心。”
誇讚祝玉是林一現在乃至未來的一項重要事件，他從不敷衍，甚至帶了些虔誠，“祝玉，珍珍，如珠如玉，視作珍寶。”
兩人手心柔暖的體溫融合，向彼此心臟傳達，祝玉靜靜聽著，眼睛裏都是笑意，偏了頭去笑，嘴巴還要別扭地講，“林一，你做律師真的虧了，你應該去做婚禮司儀，絕對能賺的盆滿缽滿。”
“嗯，會考慮的，但應該趕不上我們婚禮了，這樣看婚禮誓詞我要多寫兩頁，爭取比過司儀。”
祝玉輕輕拍他一下，“讓不讓人吃飯了？”
“沒辦法，我老婆的話得聽。”
救命，祝玉撇過頭，心底冒出來的粉紅泡泡咕嚕咕嚕地溢滿整個身體，肩膀止不住地抖動。
又下了幾場雨，夏天的炎熱正被秋日的好風景逼退，和大多數情侶一樣，林一下班了來接祝玉，兩個人走上一段路，找一家合心意的地方吃飯，發生什麽有趣的事，第一時間給對方分享。想吃想玩的，都會第一時間帶給對方。
祝玉的笑容越來越多，肉眼可見的輕松下來，上班時常哼歌，下班了如果林一還在忙，她就去等他下班，自己喜歡吃的要給林一留一份。
去品嘗美食，去探索好玩的地方，兩個人在一塊，沐風淋雨都是開心的。
林一決定在十月初十那天訂婚，不會太熱不會太冷也不會太倉促，祝玉問他為什麽不在國慶假期裏選一天，林一說這個日子好，十全十美。
祝玉頓了頓，忽而踮腳在他臉頰落了一吻，“浪漫的小木頭。”
他們閑暇時間常常會窩在家裏看電影，林一的小家，普通的三室兩廳，收拾的很幹凈，在祝玉第一次到來之前為她準備了一雙淺粉的拖鞋。
兩個人看《一生一世》，祝玉最初的愛情啟蒙電影，她念念不忘的趙永遠和安然。
可惜結局不好，祝玉每看一次都會流淚。
那時候她問林一，有沒有看過泰坦尼克號，她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發生了意外，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的比沒有我還要好，一輩子幸福快樂。”
林一把她擁進懷裏，“我比你大五歲，這話應該我來說，希望我們祝玉等我走了還能再找一個有錢有顏有趣的老頭。”
祝玉從他胸膛上撐起身，她搖搖頭，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占了□□，所以萬一哪天真的有意外，她要林一好好活下去。
她的語氣有點悲傷，頭也慢慢低下去，林一捏起祝玉的下頜，讓她微微擡頭註視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占了□□，那我名字裏有剩下的一，我們兩個人，就是十全十美。”
林一溫柔的笑，“而且，你是珠寶，是美玉，我是兩塊木頭，一塊挖空了，放珠寶和美玉，一塊做蓋子，蓋得緊緊地，不被別人偷走了。剛好我們珍珍寶貝會畫畫，也會一些外公的木雕，你把我雕刻的好看點，這樣能永遠配得上你。好不好？”
兩個人坐在地毯上，本就是擁抱的姿勢，祝玉忽然把手臂抽出來，轉守為攻地緊緊纏上林一的脖頸，因為強忍著不肯掉眼淚所以有一些顫抖，“你是笨木頭。”
眼淚還是落在他脖頸，林一有些無措，“別哭啊，是不是我說的太土，你傷心了？那我下次說的浪漫點行嗎？”
他是第一次談戀愛，但他有一個姐姐，有一個很好的女生朋友，知道女孩子對理想和浪漫有天生的追求，他自己不過一個理科生，讀的還是最枯燥無味的法，法律詞條雖張口就來，但說情話真的不是強項，他向好友取經，一個比一個故作深沈，說什麽有愛無時無刻不浪漫，他這樣的只能等回爐重造。
...欺負只有他一個人學理是吧。
“不是，”祝玉搖頭，“我覺得這樣很好。”
祝玉其實有一枚玉鐲，但她沒沒帶過。
那玉色澤極好，冰透的白，但拿在手裏有些涼，因此祝玉沒有佩戴它的欲望。
她覺得它不屬於她。
無論是玉養人，或者人養玉，大概都像養分註入心臟，心臟循環各處，使之生長。
祝玉覺著，她養不好這塊玉。
珠寶易碎，美玉沒有人養，同樣是空洞的漂亮的易碎物品，還不如好好封存起來。
......
林一帶祝玉去見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幾年前因病去世，墓碑前，林一放下一束花，他跟祝玉講，“我小時候問我媽媽，我說媽，你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不是我爸？”
“我媽說，‘嗯？可別這樣說啊，還沒到我閉眼那一刻我可不知道。’她聲音可大了，嚷的全家都聽得到，然後我爸就出來，很無奈但圍上圍裙很麻利，‘說吧，晚上想吃什麽，我做。’然後我媽媽就會笑，說，你看，截止到今晚，我最喜歡你爸。”
父母離去，變成一段一段的記憶妥帖存放、藏匿與腦海各處，用往後的餘生來不斷發掘回憶。
這個片段，是藏得最淺，最容易被找到被想起的一個。
林一每次想起，總會有些鼻酸。
他對祝玉說，“截止到今天，我最喜歡你，生命發展的方向是在對抗熵增的方向，我愛你也是。”
林一覺著自己當時求婚沒有說太多求婚時應該有的深情表白，現在在父母墓碑前，他鄭重說出自己的心意，天地聽得到，父母聽得到，愛人也聽得到，天地父母都來與他作證，若他有一天有負愛人，定不得好死。
可惜誓言，從來不是教人背叛，就是要人遺憾。
祝玉在林一旁邊跪下，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每磕一下，額頭即將觸碰地面的時候，林一的手總在那裏墊著。
她後來直起身，林一也由最開始的下蹲變成了下跪，她去牽他的手，說，“小木頭，等我們訂婚結束，我就帶你回家，去看我外公和外婆，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祝玉很少許誓言，“我要告訴他們，我愛你，我和你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我們不要春天結婚了，我們冬天就結婚，婚禮也不用很隆重，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一起來就可以，哪一天下大雪，我們就哪一天辦婚禮，最好夜裏下起大雪，我們在溫暖的房間裏期待明天踩雪，等第二天，大雪白頭，我們要提前白頭到老。”
林一反握住她的手心，說，“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在我爸媽墓前，我林一立誓，這輩子只對祝玉一個人好，永遠愛她，堅定不移，終生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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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睡了一個很安心的覺。
夢裏，竟然有外公和外婆，兩位老人家和藹慈祥，笑著靜靜地看著她，而後在夢境和現實中的天光重合時，兩位老人家向她遞過一個紅包。
她無比貪戀這個夢境，醒來後好久還在懷念。
有人輕輕敲門，祝玉意識回歸，慢慢從床上坐起來，“進。”
“姐姐。”是祝嘉端了一碗粥進來。
“姐姐，你手機是不是沒電啦？我姐夫電話都打到我這了，問你怎麽不接電話。”
祝玉去找手機，確實沒電了，充上電放在一旁，她問祝嘉，“幾點了？”
“快一點了吧。”
祝玉起身去洗漱，很快便出來，手機充了一會電，她就打開，一一看林一給她發的消息，拍了一張粥的照片，說她有在吃飯，又問他有沒有吃飯。
“沒吃飯就這麽惦記啊？”祝嘉看到屏幕內容，酸酸地問，“這麽大個人了誰還不知道餓了要吃飯，姐你別跟他聊天了，一會粥就涼了。”
祝玉把手機放下，吃了一口讓祝嘉安心，她笑，“他是律師，之前實習忙得經常不吃飯，胃不好，前幾天律所有事，他一忙起來又不吃飯。再說了，吃飯當然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如果我沒睡過頭，我可能起床就過去陪他吃飯了。”
“不懂。”祝嘉是維護姐姐利益的第一人，“為什麽他不過來陪你吃飯？”
祝玉忍不住笑，還被粥嗆了兩下，“我去陪他，他來陪我，其實是一樣的。不在乎誰跑去陪誰，只要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可以了。”
“那他說的一樣也是這個意思嗎？”祝嘉琢磨出一點意味。
祝玉聽出不對勁，“誰？”
祝嘉一問就全盤托出了，“就我那個網友，也是小姨學校裏的，經常給我講題，還給我帶零食，我說我也給他帶，給他帶好多，他說一樣的，不在乎誰多誰少。”
“噢~”這樣啊，祝玉微微點點頭，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揶揄的笑，祝嘉好像也懂了一些，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轉移話題，“姐姐，我下午要去畫室了。”
“嗯，你這幾天都在醫院，是要去趕進度，”祝玉加快手上的行動，“我吃完一會送你。”
“不用，我自己騎車去。”
“你每次都開的小心翼翼地，菜死了。”祝嘉這樣說，實際上是醫生交代要祝玉以後不要多做高強度的運動，也不能再處於焦慮緊張或者極度驚懼的狀態。
祝玉這個笨蛋膽小鬼，開車慢的像蝸牛，一旦被超車還緊張，還不如她自己騎車去！
“你這小孩！”祝玉看著祝嘉的背影放狠話，“有本事下雨也別讓我去接你。”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交通工具叫公車和地鐵。”祝嘉在關門前沖她做了個鬼臉。
窗外的風吹進一抹清涼，紗簾被微微吹起，此刻外面陽光強烈，落在房間內的光影卻正好看，祝玉坐在桌前，在家裏她紮一個側邊的馬尾，松散的慵懶，日光落了她半邊身子。
她表情平靜，眉心舒展，專心喝粥都美作一幅畫。
這樣一幅畫面，在祝嘉關門前被她視覺接收，一路傳回心臟銘記。
光影眷戀美人，從大樓出來的林一看到樹下的祝玉，亦如此想。
但美人也有脾氣，林一走近了，聽祝玉拿著手機指控他，“看看你轟炸多少條，流量不要錢你也不能這麽用啊，我看你上班根本沒幹活，全是在摸魚！”
“嗯。”林一點頭，“全在想你。”
祝玉撇撇嘴，十分嫌棄，“林一你好肉麻！”
“這叫有感而發，你來接我我開心，太開心的時候語無倫次也可以理解吧。”
祝玉嗔罵，“你就是喜歡我每天都來接你下班是不是？”
“嗯。”林一果斷承認，他就是喜歡她來接他，“珍珍寶貝不願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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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珍寶貝怎麽了？”不管祝玉多抗拒這個稱呼，林一就是不改，每次還一副可無辜的神情，好像就看著你說，怎麽啦？我說的不對嘛？
一定要加無數尾音的那種。
“林一，你！二！十！七！歲！了！”
“還好吧，四舍五入我們都二十出頭。”
祝玉說不過他，“明天我一定不來接你下班！”
“明天周六，我雙休，叫上我姐給你買衣服去。”
祝玉被他牽著，兩個人從河邊沿岸慢慢走，柳樹枝常有，草木清香隨著清風陣陣，她一時微楞，“買什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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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這幾天額頭長了顆痘痘，不好看。”
“你什麽時候都漂亮動人，因為珍珍寶貝有一顆如玉般的玲瓏心。”
誇讚祝玉是林一現在乃至未來的一項重要事件，他從不敷衍，甚至帶了些虔誠，“祝玉，珍珍，如珠如玉，視作珍寶。”
兩人手心柔暖的體溫融合，向彼此心臟傳達，祝玉靜靜聽著，眼睛裏都是笑意，偏了頭去笑，嘴巴還要別扭地講，“林一，你做律師真的虧了，你應該去做婚禮司儀，絕對能賺的盆滿缽滿。”
“嗯，會考慮的，但應該趕不上我們婚禮了，這樣看婚禮誓詞我要多寫兩頁，爭取比過司儀。”
祝玉輕輕拍他一下，“讓不讓人吃飯了？”
“沒辦法，我老婆的話得聽。”
救命，祝玉撇過頭，心底冒出來的粉紅泡泡咕嚕咕嚕地溢滿整個身體，肩膀止不住地抖動。
又下了幾場雨，夏天的炎熱正被秋日的好風景逼退，和大多數情侶一樣，林一下班了來接祝玉，兩個人走上一段路，找一家合心意的地方吃飯，發生什麽有趣的事，第一時間給對方分享。想吃想玩的，都會第一時間帶給對方。
祝玉的笑容越來越多，肉眼可見的輕松下來，上班時常哼歌，下班了如果林一還在忙，她就去等他下班，自己喜歡吃的要給林一留一份。
去品嘗美食，去探索好玩的地方，兩個人在一塊，沐風淋雨都是開心的。
林一決定在十月初十那天訂婚，不會太熱不會太冷也不會太倉促，祝玉問他為什麽不在國慶假期裏選一天，林一說這個日子好，十全十美。
祝玉頓了頓，忽而踮腳在他臉頰落了一吻，“浪漫的小木頭。”
他們閑暇時間常常會窩在家裏看電影，林一的小家，普通的三室兩廳，收拾的很幹凈，在祝玉第一次到來之前為她準備了一雙淺粉的拖鞋。
兩個人看《一生一世》，祝玉最初的愛情啟蒙電影，她念念不忘的趙永遠和安然。
可惜結局不好，祝玉每看一次都會流淚。
那時候她問林一，有沒有看過泰坦尼克號，她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發生了意外，你要好好活下去，活的比沒有我還要好，一輩子幸福快樂。”
林一把她擁進懷裏，“我比你大五歲，這話應該我來說，希望我們祝玉等我走了還能再找一個有錢有顏有趣的老頭。”
祝玉從他胸膛上撐起身，她搖搖頭，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占了□□，所以萬一哪天真的有意外，她要林一好好活下去。
她的語氣有點悲傷，頭也慢慢低下去，林一捏起祝玉的下頜，讓她微微擡頭註視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占了□□，那我名字裏有剩下的一，我們兩個人，就是十全十美。”
林一溫柔的笑，“而且，你是珠寶，是美玉，我是兩塊木頭，一塊挖空了，放珠寶和美玉，一塊做蓋子，蓋得緊緊地，不被別人偷走了。剛好我們珍珍寶貝會畫畫，也會一些外公的木雕，你把我雕刻的好看點，這樣能永遠配得上你。好不好？”
兩個人坐在地毯上，本就是擁抱的姿勢，祝玉忽然把手臂抽出來，轉守為攻地緊緊纏上林一的脖頸，因為強忍著不肯掉眼淚所以有一些顫抖，“你是笨木頭。”
眼淚還是落在他脖頸，林一有些無措，“別哭啊，是不是我說的太土，你傷心了？那我下次說的浪漫點行嗎？”
他是第一次談戀愛，但他有一個姐姐，有一個很好的女生朋友，知道女孩子對理想和浪漫有天生的追求，他自己不過一個理科生，讀的還是最枯燥無味的法，法律詞條雖張口就來，但說情話真的不是強項，他向好友取經，一個比一個故作深沈，說什麽有愛無時無刻不浪漫，他這樣的只能等回爐重造。
...欺負只有他一個人學理是吧。
“不是，”祝玉搖頭，“我覺得這樣很好。”
祝玉其實有一枚玉鐲，但她沒沒帶過。
那玉色澤極好，冰透的白，但拿在手裏有些涼，因此祝玉沒有佩戴它的欲望。
她覺得它不屬於她。
無論是玉養人，或者人養玉，大概都像養分註入心臟，心臟循環各處，使之生長。
祝玉覺著，她養不好這塊玉。
珠寶易碎，美玉沒有人養，同樣是空洞的漂亮的易碎物品，還不如好好封存起來。
......
林一帶祝玉去見了他的父母，他的父母幾年前因病去世，墓碑前，林一放下一束花，他跟祝玉講，“我小時候問我媽媽，我說媽，你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不是我爸？”
“我媽說，‘嗯？可別這樣說啊，還沒到我閉眼那一刻我可不知道。’她聲音可大了，嚷的全家都聽得到，然後我爸就出來，很無奈但圍上圍裙很麻利，‘說吧，晚上想吃什麽，我做。’然後我媽媽就會笑，說，你看，截止到今晚，我最喜歡你爸。”
父母離去，變成一段一段的記憶妥帖存放、藏匿與腦海各處，用往後的餘生來不斷發掘回憶。
這個片段，是藏得最淺，最容易被找到被想起的一個。
林一每次想起，總會有些鼻酸。
他對祝玉說，“截止到今天，我最喜歡你，生命發展的方向是在對抗熵增的方向，我愛你也是。”
林一覺著自己當時求婚沒有說太多求婚時應該有的深情表白，現在在父母墓碑前，他鄭重說出自己的心意，天地聽得到，父母聽得到，愛人也聽得到，天地父母都來與他作證，若他有一天有負愛人，定不得好死。
可惜誓言，從來不是教人背叛，就是要人遺憾。
祝玉在林一旁邊跪下，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每磕一下，額頭即將觸碰地面的時候，林一的手總在那裏墊著。
她後來直起身，林一也由最開始的下蹲變成了下跪，她去牽他的手，說，“小木頭，等我們訂婚結束，我就帶你回家，去看我外公和外婆，他們一定會很喜歡你。”
祝玉很少許誓言，“我要告訴他們，我愛你，我和你會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我們不要春天結婚了，我們冬天就結婚，婚禮也不用很隆重，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一起來就可以，哪一天下大雪，我們就哪一天辦婚禮，最好夜裏下起大雪，我們在溫暖的房間裏期待明天踩雪，等第二天，大雪白頭，我們要提前白頭到老。”
林一反握住她的手心，說，“好，永結同心，白頭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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