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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人說著話,沈行雨也在,她看著,對眼前的人有一種輕微的熟悉的感覺,記憶在腦子裏搜尋,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鈴聲讓在場的人都投來目光,沈行雨看了一眼屏幕,是遲溫打的電話,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讓沈行雨把電話遞給吳悠。

很快,吳悠走到一旁小聲接電話。

兩個人不知道談定了什麽條件,吳悠最後只說,這次算了。

荒誕又隨意。

但祝玉松了口氣,她坐在椅子上,擡頭問林一,“有水嗎?”

“我去給你倒。”

林一出門,屋子裏只剩沈行雨和周冬冬陪著她,周冬冬還沒搞清楚情況,說,“這就完了?”

祝玉疲憊地笑,“完了,結束了。”

吳悠顯然不是想真的通過訴訟來做些什麽,自始至終都是一場談判而已。

林一拿了端了兩杯水進來,一杯給了祝玉,一杯遞給旁邊的沈行雨,在周冬冬疑惑之前對她說,“這位女士看起來活力滿滿並不疲累,如果想喝水,可以自己去倒。”

祝玉被他逗笑,周冬冬也知道自己上次潑了他不在理,憋出個笑,點點頭,“好,我自己去,謝謝林律師。”

林一順勢坐到祝玉旁邊,看她小口小口的喝水,眉頭還在皺著。

“祝玉,皺眉頭會變老的。”

祝玉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小助理已經把你的資料傳給我了,她找我幫忙,還說讓我彌補上次潑水的罪過。”

祝玉被他的用詞嗆住,猛咳了幾下,說,“打住,你們律師講話都這麽...罪大惡極?就不小心潑個水,不是罪過,你也不用對你自己這麽舍得詞。”

祝玉甜甜笑了一下,歪了下頭,話說的滴水不漏。

說完,看他有些窘,莫名由來的,她起了捉弄的心思,神秘兮兮地靠近他,“我這人,特別迷信!每月都算命的那種,可巧,月初大師說我的真命天子要與我偶遇三次才會有我有交集,才是我的正緣,咱倆才兩次,不是正緣,打擾了啊,水很好喝,拜拜。”

“現在不是有緣的時候嗎?”林一伸手攔住她的路,溫和的笑,“給個聯系方式吧,祝老板。”

祝玉站著,林一坐著,她驚訝於他的鍥而不舍。

不止,她還有些為難,之前不是沒被別人要過聯系方式,一般她都能直接拒絕掉,可這次......

她其實是想給的,一方面她覺得和林一的相遇確實很巧,他的談吐她也覺得可以,做不了戀人做朋友也是不錯的選擇。還有就是這家律所好像不錯,工作室確實應該有個相熟的人。

可毫無緣由的,祝玉對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祝玉看著他,這張臉似乎在那裏見過,有些熟悉又想不出來,對方目光灼灼,露出一個很真心很明朗的笑容,是冬日裏的太陽,很暖很溫煦的一個感覺

誰能拒絕寒冷冬日的暖陽?

但她就是有想逃離的想法。

“不好意思,”祝玉頭有點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有一種生理上的難受,“我有點暈,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沈行雨趕緊過來扶她,林一也擔心的起身,一路幫著沈行雨把她送出去。等到上了車,祝玉坐在後座,太陽穴突突地跳,她把這種難受歸結於最近幾天壓力太大,情緒波動也大,沒有好好休息。

於是她靠在周冬冬身上,司機啟動車子,祝玉眨眼之間看了林一一眼,而後輕輕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沈行雨在醫院住了一月有餘,她不再沈溺悲痛,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正常與人交流。也會適當在後花園鍛煉,她的身體在慢慢變好。

祝玉常常陪她畫畫,上次的事情揭過,工作室的未來她和祝玉一直都有在思考。祝嘉也經常來看她,她同意去上學,也跟祝玉說了一個小秘密。

她說自己上高中後一直在網上畫漫畫,純為愛發電,還有一點小粉絲。她之前本來是聽袁雪和祝杉林的出國,兩人分開後她賭氣棄學,現在想重新拾起來畫畫和學習。

她說想留在國內。

祝杉林曾說過會負責祝嘉的大學學費,袁雪雖然回來了,但她在公司有一部分股份,生活不愁。祝玉也可以靠工作室養活自己,她的想法是祝嘉以前上高中就出國學習和參加過一些比賽,出國對她來說更有益,外面的天地也更大些。

但祝嘉很堅持,“我覺得國內很好,而且我可以考研考到國外的學校,但大學我就想在國內念了,行嗎?姐姐。”

祝玉尊重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沈行雨快要出院的某天,祝玉遇見一個以前的合作商,她請對方吃飯,喝了些酒,回家倒頭就睡,等傍晚醒來,家裏只有袁雪在,“今天陳姨有事,妹妹在睡覺,你做飯吧。”

“好,”祝玉也有些餓,看了眼冰箱,最快能吃上飯的方式是煮面,她說,“那就吃面吧。”

添了水,祝玉站在料理臺旁切青菜和火腿,因為剛醒,洗過臉,她額發旁還有水珠,正在專心切菜,袁雪走過來,問她,“你跟小夏分手了,打算什麽時候重新找男朋友,我朋友說她認識的有個年輕人,年紀比你大一點,但工作不錯,你要不要見見?”

袁雪回來後就沒有在上班了,她的愛好是打麻將,也認識了很多麻友,袁雪生祝玉時年紀比較晚,和她同年齡段的麻友孩子要麽結婚了要麽準備結婚,袁雪也急,有人一介紹,她就回來給祝玉說。

類似的話這一個多月她說過很多次,祝玉每次都打哈哈過去,“不著急吧,我才22。”

“那你有想過以後要找個什麽樣的人嗎?”

祝玉想了想,“三觀跟我相合,高高帥帥能賺錢就可以。”

“別把要求放那麽高,過了年你都二十四五了,該結婚了,不必然回老家給你外公外婆上墳,一群親戚問你小孩多大我都不好意思說你還沒處朋友。”

“一般女孩子最晚二十八歲必須結婚,你不要讓我等那麽晚,二十五、二十六吧,你那工作不務正業,結婚最好給我擦亮眼。”

祝玉無奈地笑,“媽,虛歲也不是這樣虛的,而且我之前工作室出問題,等行雨出院了我們兩個要好好重新把工作室做起來的。”

“你那個工作室,又累又不賺錢,看著就不著調,趁早我關了幹點正經的。”

“怎麽不正經了,之前是有一些意外,受眾面也窄,但我們現在準備做成服裝品牌的。”

“厲害的,說做就做啊,我做生意的我不知道?不需要本金不需要市場啊?國內設計師一抓一大把,輪得到你們去分這杯羹。”

“心比天高。”袁雪不屑道,她打心裏是覺得祝玉小縣城長起來的,安安生生考研考公找個穩定工作才應該。

“考研失敗了不會二戰?或者找個清閑工作一邊上著班一邊考公多好,安穩又輕松,在找個體制內的,你往後日子能差?”

祝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她,只沈默著搖搖頭,袁雪卻越說越覺得她不成器,“幹脆說你就是喜歡喝酒好了,一天天一身酒氣的回來,一睡睡一下午,這樣能做成生意大家都去喝酒好了,讓你去相親,你沒有一次打扮的,說談生意請客吃飯,從頭到腳你都恨不得包裝。跟你爸一個樣。”

從她們回來,家裏不會提起祝杉林,今天袁雪好像壓著怒火來的,說話不饒人。

鍋裏的水沸騰,祝玉揭了鍋蓋,被熱氣氤氳滿臉,她抽出兩小把掛面,放進去,拿了筷子輕輕攪拌。

她背對著袁雪,耐心跟媽媽解釋,“我那是為了給客戶留個好印象,而且行雨設計的衣服我也有穿,媽,我才剛畢業,行雨也是,類似與她這般有能力的設計師,如你所說很多。對那些客戶來說單子給誰都行,我要去請他們的好,要拼力介紹行雨的設計,要主動去找合作,要給整個工作室的人飯吃。”

她說了這麽多,袁雪完全沒聽進去,只隨意道,“說不過你,從小能言善道。”

像是一方沈默另一方就越要把戰火延續,過了會,袁雪又說,“前幾天秦月來了對不對?你一個,她一個,都是不聽話的,我還沒說她,二十八歲的生日都過了,虛歲已經三十,談個朋友談兩年她還給分手了,要我說你們這代年輕人,一點沒有對家庭的責任。”

“我有,”祝玉無奈,換了種方式想讓袁雪停止這個話題,“我這不想著,嘉嘉馬上高三了,我的重點應該是關心她學習,順便好好工作,等她畢業了帶她出去玩。”

說到祝嘉,袁雪更生氣,“為她好?我讓她去國外讀書,她想學畫畫我一直讚同,國外條件也更好,她非要留在家裏還說什麽姐姐也同意。你長能耐了,我說沒說過不同意,我不同意她留在這邊!”

袁雪的指責劈裏啪啦炸在耳邊,“結果呢,她任性你還讚同,你是做姐姐的,你自己當初沒能繼續畫畫,你成心讓妹妹也高不成低不就?妹妹走錯一步路你讓她以後怎麽辦?”

小小一片廚房,滾水沸騰,溫度太高冒了一些小泡泡迸濺到她手臂上,燙的她一縮,想往後退,可後面袁雪的話更像是在滾水巖漿裏滾過一遭,前後夾擊,說不清哪裏更疼。

她回:“我知道了。”

祝玉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她舀一碗涼水,往鍋裏加。蓋上鍋蓋,忽然有道力扯她的手臂,袁雪不知何時走過來了,問祝玉,“你加了多少水?”

“小半鍋,怎麽了?”

祝玉正準備去櫥櫃裏拿雞蛋,猛然被袁雪一拽,她踉蹌一下,拉開的櫥櫃磕上額頭,她痛呼一聲,下意識去捂額頭。

還是那個被蛋糕盒劃破的位置,舊傷早就好了,不留蹤影,新傷添上,手肘的肌肉記憶讓她想起這裏好像曾受過磕碰。

袁雪看她這樣“嘖”了一聲,“揉一揉就好了,鍋裏多添一些水,一會你妹妹也要吃的。”

祝玉皺著眉,“等她醒了再煮,不然會駝的。”

“那你也得多放點水,這能煮熟?”

祝玉最初學煮面條,看網上的教程水開分別加三次涼水,等水再開就熟了,她一直是這樣做的,於是不解道,“能啊,我平時都這樣做,煮開之後分別添三次水燒開就熟了。”

“誰教你的,都是一次添夠水,你這一會添點涼水一會添點,這面煮出來能吃?”

祝玉不想爭執,選擇聽袁雪的,“那我再多添點吧,一次添夠。”

袁雪仍不滿意,“讓你做個飯,不情不願,看見你這樣我就來氣,分手是這樣,喊你相親是這樣,喊你做個事也這樣,飯也不會做,嫁到婆家不打死你。”

三句不離結婚,祝玉眉間也有憤慨,把勺子放下,火調小,扭頭看向她媽媽,她很不明白袁雪說著話的意思,問,“為什麽要說這個?”

“又跟我掉臉。說你兩句怎麽了,你錯了我不該說?你倒是改啊。”

“媽,我說了我今年才22歲,我才畢業兩個月,工作還沒做起來我先不著急結婚...而且,飯做不好會挨打,現在哪裏有這樣的婆婆了。”

“沒有這樣的,那你自己看看你煮的飯,煮出來能吃?”

祝玉忍著怒氣,她說,“疫情那半年,我每天給自己做飯也活過來了,那時候你在哪?你沒教過我怎麽煮面條,但我自己也會了。你現在說我煮的不對,我也改了。”

“你的意思,我就應該一輩子在外面住著不管你,一直到死是不是?我管不了你,你愛怎麽做怎麽做,難吃你也能吃下去,是不是?”

總要曲解她說的話...祝玉有深深的無力,“不是,我想說我聽你的了,我改了,還有哪裏不行你說,我改。”

“行,可不敢說不行不滿意,”袁雪嘲諷道,“我從小讓你學會獨立不依靠別人,現在你一張嘴就成了我不管你的錯,我哪敢不滿意?”

祝玉不想跟她吵架,她低頭,“是的,所以我現在正是獨立的時候,要好好工作,找對象的事過兩年再說吧。”

“又是這句話,過兩年好的都被人挑了我看你怎麽辦!”

袁雪又去櫥櫃拿了兩個雞蛋,把雞蛋磕了搭打在碗裏,一面攪散一面說,“就是不聽,就是死犟,讓你做鍋飯,就那麽一點水一點菜,說什麽不用那麽多,你一個人吃飯肯定不用,一輩子孤寡命,一輩子就你一個人吃飯,不聽勸,將來後悔死你哭死別指望我去管。”

“沒人管沒人要你就知道後悔了。”

“跟小夏那麽好也不想結婚,說分就分,跟你爸一樣,就是賤。”

沒人管沒人要...還有那個字,這些話好像還是七八歲的小孩辱罵她沒爸沒媽時候才會說的話,怎麽現在,輪到最親的人說出口了

祝玉手撐著料理臺,深深嘆了一口氣,把蛋液撒進鍋裏,看黃白的蛋花飄散,說,“我知道了,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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