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3

告白2.22

午飯時，並未見到秦湘怡，老頭塞給我的紙條上面留著一個手機號碼，不用猜也是她的。

他的用意不言自明。

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先將手頭的采訪工作搞定，老頭提供的資料已經足夠我開始撰寫他的童年、少年章節。至於“編者按”一節，我準備等待采訪結束再補寫。

整個人物采訪，預備控制在五千字內，中間擺放一張個人半身彩照或創辦企業後獲獎的照片，差不多正好是一個副刊的版面。眼下兩個章節預估不用寫滿八百字，求學環節亦無需多寫，重點是創業階段及功成名就後對社會、家鄉的回報一類的事跡，收尾大約是請這位曾經的企業家談吐感慨、為同樣希冀創業的人士提供幾點過來人的建議。

令我沒想到的是，兩個小章節竟把我困在房間整一個下午，翻來覆去，寫寫改改，記憶裏偶爾跳出的某些東西不時與鍵盤下的內容重疊侵染。

好不容易稍覺滿意，窗外暮霭已降，我關掉電腦，匆匆去食堂填過肚子，疾步朝養老院外步去。

山風沁涼，我頭腦清醒幾分，但那一份壓在心頭的異樣始終揮之不散。

是煩悶？是害怕？還是？

連我自己也說不清。

黑暗中，背後忽然傳來一個帶點畏縮的稚嫩聲音，“再走，你就迷路了。”

我霍然停步轉身，依稀月色下，一蓬樹影中站著一個少年身影。

花工少年阿蒙。

“你怎麽、跟來了？”我環顧四周。

原本打算沖著胸中那一股悶勁，沖上山頂，去湖邊轉一轉，卻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

“你是不是秦醫生的男朋友？”少年反問道。

“你認為呢？”我瞬間猜中了少年的心思。

黑暗中，少年的眼睛是那麽明亮，如此刻頭頂的星辰，令人嫉妒欣喜。

“她第一次穿那麽漂亮，和別人一起吃飯。”

“你喜歡她？”我直戳要害。

少年沈默。

“為什麽喜歡她？因為她漂亮。小家夥，漂亮的女孩子，只喜歡省城的車、房子、裝飾。”

少年的身影仿佛往後縮了縮，似乎將與樹影溶為一體。

初始的戲謔之後，我不忍再捉弄淳樸的少年，微笑道：“我不是她的男朋友，才認識。”

阿蒙張了張嘴，似乎想再問些什麽，但終究沒有問出來。

他將我一路護送到養老院的大門。

分別的時候，我好意安慰道：“將來你把花店開到省城，可以找到許多像秦醫生一樣漂亮的女朋友。”

少年鄙視地瞪我一眼，丟下一句“秦醫生下午回省城了”就快步跑了。

我楞在原地，原來她那一揮手就是告別，難怪老頭私下將她的手機號碼給了我。

告白2.23

對於他這一任村書記，或許村民們能留下印象的只有兩件事，一件事是村裏能賣的地終於賣完了，連村小學對面的石頭子山、後山的墳山都賣了。另一件事說來可笑，有個家夥為了討好巴結他，據說將自己的一條手指粗的金鏈子當掉，供他揮霍，遺憾地是，他在擔任村書記的第二年意外死在了酒桌上。這是一次血本無歸的投資，成了全村的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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