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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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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大概走了有四個小時,還是不見一人,許季風氣喘籲籲,感覺喉嚨冒了煙,姜奈的肚子也在唱著空城計。

姜奈讓許季風把他放下,“季風,我好餓,”姜奈坐在塊大石頭上說,早上的那些個野果已消化的無影無蹤,現在估計放塊生肉在面前,姜奈都能咬上幾口。

許季風擦了把汗,“你在這等下,我去前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許季風十分鐘不到就興奮的跑了回來,背上姜奈走的疾步如風。

“怎麽了,找到吃的嗎?”

“恩,不止有吃的,還有個大活人。”

許季風背著她來到一片茅草屋前,長凳上坐著名老人,拄著拐棍,頭發銀白,一臉的滄桑。

許季風扶她坐下便來到老人面前打著手勢,姜奈是一頭霧水。

只見許季風用手指了指自己,老人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塊荒地,許季風點了點頭,老人便蹣跚著回屋拿了些小麥餅和水。

右手還拖著把鋤頭。

許季風三樣都接了過來,他把吃的給了姜奈,而自已扛著鋤頭下了地。

姜奈大概是明白了,許季風這是拿苦力換的食物。

想他一個掌管上億萬資產的大總裁,在這荒山野嶺,低聲下氣討好,只為給自己尋點吃的,姜奈心頭一緊。

那邊的許季風卷好衣袖,襯衫下擺撕了幾塊給姜奈包紮傷口,這會露出緊實的腹肌,若隱若現,他揮動著鋤頭,開始用力的挖掘,動作別扭又生硬,好幾次都差點絆倒。

姜奈覺得好笑又有些辛酸,更多的是對許季風的心疼。

期間許季風上來喝了口水,又補充了點能量,便又繼續,大概一個小時後,這塊荒地終於被他全部翻完。

許季風拭汗叉腰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雖然累,但卻比談下個上億的訂單還要高興。

接著便來到老人面前開始邀功,老人對他豎起了拇指,笑著比劃了陣,許季風對著老人鞠了一躬便來到姜奈面前。

此刻一雙高級定制的皮鞋上全是泥巴,襯衣不忍直視,頭發淩亂,哪有意氣風發的總裁樣。

“你,你沒事吧,”姜奈心疼的拉過許季風的雙手,她從小在農村呆過,知道幹這種農活手掌會受傷,果不其然許季風雙手的手掌此時全是水泡,有些已經潰爛,露出紅絲絲的嫩肉,姜奈眼眶一熱,“季風…”

“沒事,”許季風摸摸她的頭,“告訴你個好消息,剛老人家和我說,再走二個小時我們就能到山下,那裏有幾戶人家,那裏有移動網絡,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姜奈破泣為笑。

許季風簡單的處理了手掌的傷口,背著姜奈繼續前進。

許是知道希望就在前方,許季風就算剛剛那麽賣力勞動消耗了不少體力,此時也全不知疲倦,背著姜奈走的大步如飛。

而姜奈一想到還有二個小時的路程,心裏發酸,她能感覺的出來許季風的腳已經走的沒那麽穩當,肯定是腳皮磨破了,她這時候多希望能碰到個司機幫幫他們。

正在這時,前方隱隱約約傳來一片高仰的歌聲。

“人是人來鱉是鱉,嗽叭是銅鍋是鐵,老子英雄兒好漢……”

“季風,你,你聽到沒…”姜奈興奮的問。

接著又傳來幾聲羊叫聲,然後又是幾聲清脆的鈴聲響起,像是牧羊人為防止動物走失掛在脖子上的物件。

倆人停下腳步,激動的望著前方。

不一會,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出現在他們面前,敦實的身材,高原紅的臉蛋,一雙眼睛倒是生的好看,頭頂留一根長辮,穿的破破爛爛,但胸前掛著個磚頭樣的大哥大讓許季風眼前一亮。

許季風停了下來,姜奈也從許季風的背上跳了下來,金雞獨立的站著。

許季風雙手叉腰,喘著粗對著小男孩喊道:

“誒,小孩。”

男童驚鄂的看著眼前的陌生人,一雙大眼睛裏是滿滿的疑惑,抓緊了手上的羊鞭。

“你要做啥子。”

許季風笑了,接著他學著男孩的方言問:“你要錢不要。”

“啥。”男童怕是從沒遇到過這麽直白的搭訕。

許季風指了指他胸前,說:“借你那個手機打個電話,一分鐘100萬,要不要得。”

姜奈都要吐血,想她一個月都賺不了一百萬,許季風可真舍的下血本。

“你說這個,”男孩將胸前的大哥大拿了起來,雖然他對一百萬是多少的概念不是很了解,但還是實話實說:“但這是個玩具,打不了電話。”

“什麽,”許季風一聽,雙手放下,在原地轉了一圈,生無可戀的蹲下,抓著頭發。

姜奈也沮喪的嘆了口氣,正當許季風準備再次背上姜奈的時候,男孩又開口:

“不過…”

男孩猶豫了會從兜裏掏了掏,“俄有手機,你要不要。”

姜奈遠遠的看清這是款老式的按鍵手機。

“草,”沒等許季風反應,姜奈已經跳了過來,摸著男孩的頭,說的咬牙切齒,“乖孩子,你可真會挑戰叔叔阿姨的情緒。”說著從男孩手裏接過手機,“那我就打了啊。”

剛按了開鎖鍵,她猶豫了會,對著許季風挑了挑眉:“還是你打吧,我可付不起電話費。”

許季風起身接過,咧嘴一笑,撥通了電話。

“餵,陳默……”

許季風轉身對陳默吩咐一陣,不一會,他回來將手機遞給了男孩,

男孩小聲的說:“五分鐘。”

許季風先楞了下,接著便知道他指的是什麽,笑著說:

“放心,等我你的人過來,500萬一分不會少。”

姜奈直到坐在直升機上,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陳默的辦事效率可謂是神速,從通話到她們順利起飛總共不到40分鐘。

許季風將她攬在懷裏。陳默被許季風安排留下處理給小男孩的承諾,畢竟是這麽大的金額,還是聯系大人比較好。

二天的勞累加上傷口的痛疼,讓姜奈靠在許季風的肩膀上昏睡過去。

下飛機後,姜奈被火速安排進了許氏的高級醫院,CT出來很不幸是骨折,醫生給她打上石膏,掛著水吩咐,“這幾天盡量不要下床,你現在的腳還沒消腫,稍不註意就會導致骨頭錯位,”

接著又對著護士吩咐,“你們隨時註意,病人消腫後,要第一時間更換繃帶。”

護士點頭。

掛著水的姜奈又沈沈睡去,許季風親了親姜奈的額頭隨手關門出來。

“許總。”阿力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就算比許季風要大上一輪,也沒忘記自己的身份,見許季風出來,走上前來上下打量了番一身狼狽的許季風,“身體沒事吧。”

許季風疲倦按著眉心,嘆了口氣,“沒事。許董怎麽樣。”

許長青前不久剛做了一場大手術,前幾天又經歷林道遠之事,這才幾天,許季風又差點出事,這個一生爭強好勝的老頭終於又病倒了。

“已經脫離危險了,只是人還很虛弱。”

病房外,許季風已經換了套幹凈的西服,頭發也清理幹凈,只是眼底的淤青無法去除。

他在門口的玻璃窗上看了會,裏面有護士正在量體溫,他的手剛碰到門把手,阿力連忙道:“許總,我知道說這些話很逾越,但,能不能看在那封信的份上,你進去不要刺激董事長,他已經經不起任何打擊了。”

許季風橫眉利眼的掃了過來,看著眼前忠心耿耿,為外公為許氏鞠躬盡瘁的男人,歲月還是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

一段時間沒見,阿力的頭發已經白了很多,雙眼無力的耷拉下來。

許季風韜光養晦的那些日子,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外公身邊的人,他是知道阿力的能力,外公能把一切瑣事放心交給阿力,阿力肯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他也曾親眼目睹過阿力為救外公而徒手抓住歹徒堅韌的匕首。

那樣的堅決和毫不猶豫。

可想到就是這個人模仿他的字跡給姜奈寫的信,他無論如何不能原諒,如果不是看在他對外公忠心的份上,他阿力還能毫發無傷的坐在這裏?

現在居然還有膽子來要求自己!

阿力忍不住滾動著喉嚨,他跟在許長青身邊四十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打打殺殺的事經歷過很多,他的狠辣絕這會在面對強大氣場的許季風時,居然敗下陣來。

他們的小少爺已不再是當初任人拿捏的無助少年,就憑他回來不到半年時間,就能把許氏的那些個老頑固搞定,許季風的能力是他信服的。

同時也很欣慰。

許季風淡定說:“該怎麽說怎麽做,我自有分寸,您就別瞎操心了。”他轉動著把手,命令道:“今天之後,我希望以後不要再派人跟著我,要不然後果你是知道的。”

阿力沒敢看許季風的眼睛,只低頭應著。

病房內,護士量好體溫走了出去,許長青靠在床頭摘下眼鏡,就算是在病床上,他這每天都要看財經報道的習慣也不曾改變。

許長青將報紙扔在床頭,“你最近越發隨心所欲了,重工那麽重要的恰談會,你說走就走,你知不知道他們已經重新選了合作夥伴!”

許季風站在窗臺,頭也沒回,“之前我們多次約談,重工都視而不見,卻在許氏受此重創的時候主動示好,你難道就沒覺察有什麽不對勁嗎?”

許長青嘆了口氣,“要是一月前,我們還可以撥開沙子來挑選金子,但你看看我們如今的處境,沒有重工的資金註入,我們撐不了多久!”

屋漏偏逢連夜雨,林道遠的負面新聞導致許氏的股票大跌還未得到有效處理,結果前幾天許氏另一名合夥人攜款潛逃導致多個合作商暫停。

“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法子。”許季風在許長青面前一直惜字如金。

許長青看著眼前自己一手栽培的優秀繼承人,滿臉欣慰,許季風的能力無需置疑,他既然能這麽說肯定已經想到應對之策。

接著移開視線,不露痕跡的說:“許氏如今受此重創你還得把重心放在工作上,船務昨天找我簽字,說是聯系不上你,這二天去哪了。”

“阿力不是都告訴你了嗎?”許季風輕聲一笑:“我去了海邊,和姜奈一起。”

許長青心臟血液亂竄,剛剛平靜的心情被破壞,呼吸變的急促,“你,你……你還是放不下她。”

如是已經知道的事,被許季風親口說出,還是讓許長青火冒三丈。

“是,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我忍了這麽多年,等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堂堂正正,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奈奈身邊,而如今我做到了,八年前你拿爸爸的性命相威脅,讓我心慌失去判斷,讓我做了這一輩子最後悔的決定,讓我這些年都背負著罵名,也,讓我恨了你一輩子,而如今,我不想委屈求全了。”

許長青驚鄂的睜大眼睛,似是無法相信,接著平覆下心情,嗤笑一聲,“我到底還是被你騙了,我以為你早已放下,卻沒成想,沒成想你的執念這麽深,我應該早就想到,有些東西,是會遺傳的。”

許季風深吸一口氣,倏的站起,良好的修養使他忍住心中的波濤洶湧,咬牙切齒道:  “不要把這些強加在我爸爸的頭上,這些年,他為我,為許家也沒少操心,對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尊重。就算面對阿姨們莫須有的指責,也從沒在我面前說過半句她們的不是。”

“那你媽呢,我女兒呢,她就活該被辜負,被拋棄嗎?”許長青咄咄逼人。

許季風冷笑一聲:“你應該很清楚,爸爸沒有辜負拋棄她,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個騙局,她就是個自私的人,她心裏只有她自己,從來沒考慮過別人。”

“她是你媽媽,你不應該這麽說她!”

“她是個媽媽,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從記事起,她就從來沒有抱過我,親過我,我拿著得獎的手工圖高興的給她看的時候,您知道她是怎麽做的嗎,她把我從中剪了下來,只留下她和爸爸,我忍著被油燙傷的手給她做了她最喜歡的菠蘿肉,她當著我的面扔進了垃圾桶裏,好像我做什麽她都不會滿意。”

“季風……”許長青心情很覆雜,她知道自己的女兒大抵是病了,但沒想到她會做的這麽不稱職。那時候許季風才幾歲,五歲都不到吧!

“爸爸告訴我,媽媽心情不好,我們是男子漢不要和她一般計較。”許季風語氣平靜下來,坐回椅子上,“直到現在,爸爸也不許我對別人說起這些。所以……”許季風直視外公,語氣軟了下來,“外公,我爸爸前半生已經那麽苦了,我求求你放過他吧!”

這是許季風在回來後第一次叫外公,許長青抖著嘴唇,面無表情,“我沒有強迫他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是的,你是沒有強迫他,可你明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拿我,拿大姨去約束他,你也明知道他對你的要求不敢抵抗,你這是在挖他的心呀!”

許長青沈默不語,好一會才正色道:“說來說去,你不就是想讓我接受姜奈,我告訴你,我不會同意的。你必需和林舒結婚。”

“外公,”許季風輕扯嘴角,眼神清明,“你那麽精明的人,之前往我身邊塞的都是名門望族的貴女,一直在強調門當戶對,強強聯手,可如今隨著林道遠的死,娶林舒對許氏而言毫無益處,況且,我對林舒從沒有過喜歡,你把對林道遠的承諾強加在林舒身上,有想過這真的是為她好嗎?對於姜奈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區別對待,”許季風苦笑一聲,“你可能都有聽說久陽如今在商業的地位,她們風光無兩,假以時日,定會趕上許氏,甚至超越許氏,我身邊的人為什麽就不能是她呢?”

許長青想起那一臉驕傲的姜奈,那是一個性格強勢有野心的女孩,他當初斬斷這段剛萌芽的愛戀,就是怕姜奈有不懷好意之心,他的這外孫子他知道是個一根筋,指不定哪天就被人騙,可如今就算知道姜奈今時不同往日,也讓他難以接受,他的孫媳婦就應該是端莊嫻雅,對老公體體貼貼的大家閨秀,他的孫子就應該找個全心全意對他好,而不是他上趕子的去對別人好的媳婦。

許長青重重的嘆著氣,看著眼前一臉堅定的孫子,終於不耐煩。

“唉,算了,算了,你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情,我是懶的去管,反正林舒你是非娶不可。”

許季風其實已經做好和許長青鬥爭到底的打算,他是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已經徹底惹惱了許長青,把他趕出許氏是輕而易舉,說到底就算許長青沒趕他走,只要許長青堅持阻擋他和姜奈在一起,他也會自己提出離開。

這些年的打拼,他也積累了不少人脈,他相信自己,就算不在許氏能給到姜奈衣食無憂的生活。

許季風還想說點什麽,外公對他擺擺手,“行了,行了,出去忙吧,我累了。”

許季風站起身,看著許長青沈沈睡去,給他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開門走了出來。

阿力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手交叉在腹前,“許總。”

他就在門口的椅子上坐著,能聽見許季風和許長青的每一句談話。

許季風看他一眼,裝作漫無經心道:“力叔,這麽多年,你守在外公身邊,為他鞍前馬後,他卻從來沒有回應,你這樣值的嗎?”

阿力驚鄂不已,被雷劈一般頓感四肢無力,這些年他把心思藏的極深,卻被心思緊密的許季風發現端倪。

“值的。”阿力臉色蒼白,卻回答的很肯定。

許季風回頭給他整理了衣領,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幫我勸勸外公,讓他少操點我的事,安安心心的把身體養好。”

說完這句他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臉盲然的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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