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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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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家長

又到了新的一年。一月初的時候,顧儔約許永懷出來。

仲春開始下雪了,路上還覆著夜間落下的薄薄一層的白雪。顧儔牽著許永懷的手,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

“我們要去哪啊?”許永懷低著頭看雪,問顧儔。

“去見我媽,可以嗎?”

許永懷停下腳步,有些緊張似的,“啊?去見阿姨嗎?可我什麽都沒有準備。”

“我們一會去買束花吧,我媽喜歡花。”

看來是顧儔已經準備好了的。顧儔沒有和許永懷提前說好,但許永懷只是有些緊張,不是不想見家長的意思。

“好。”

兩人就去花店買了一束很大的花,顧儔一只手抱住,另一只手還是牽著許永懷。

顧微霄前不久去了國外找趙瑰,人是見到了,但只說了幾句話。

趙瑰出了公寓之後,在樓下遇到了顧微霄。顧微霄也沒做什麽,只是把手上的早餐遞給了趙瑰。

趙瑰習以為常,接過了,聲音冷淡,“不用再來了,我過幾天會回國。”

顧微霄脾氣挺好地笑了笑:“知道了。到時候回家住還是住我公寓?”

趙瑰這才皺了皺眉,拎著包就往外走。

顧微霄就跟在身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夫妻倆一起去上班。

趙瑰嘆氣,再不回答,顧微霄能跟進教室去看她上課。“住自己家,不勞煩你操心。”

顧微霄咬了咬牙,沒忍住:“我們有家你也不回,白讓別人看笑話嗎?”

趙瑰覺得挺好笑似的,看了眼顧微霄,然後上車去學校了。

兩人糾纏幾十年,趙瑰對顧微霄說不上恨,平淡了很多。

趙瑰二十多歲讀研究生的年紀對顧微霄一見鐘情。顧微霄本來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但對方想出國留學,出國後沒多久就在國外找了個男朋友。顧微霄也不算有多深厚的感情,斷得挺麻利,沒多久就答應了趙瑰的追求。

趙家幾輩站在政治中心,趙瑰作為獨生女,和顧微霄就身世而言確實相配。顧微霄冷淡,但趙瑰過得幸福。兩人很快結婚,也很快生下顧儔。

但顧儔七八歲時,顧微霄的青梅回來了,還找上了顧微霄。也許沒吃到嘴裏的永遠讓人心癢,顧微霄挺光明正大地和青梅暧昧。

趙瑰醒悟得很快,單方面的一見鐘情簡直是笑話,顧微霄也許從來沒愛過她。接踵而至的是趙家出事,顧家的親戚堅決劃清和趙家的關系,顧微霄作為掌權人也拒絕伸出援手。

趙瑰的父親鋃鐺入獄,來不及等趙瑰想辦法就病死在了獄中。不久,趙瑰提出離婚申請,但顧微霄沒簽字。

趙瑰說:“不要鬧得太難看,我們兩本來就不該在一起。現在那個人也回來了,趙家也沒有能威脅你的東西,你沒必要抓著我不放。”

顧微霄只是冷眼看她,最後面還是沒有簽字。

再後來,趙瑰再次獲得出國教學的機會。這一回,趙瑰走得堅決,連顧儔都不能留下她。顧儔只能在寒暑假被顧微霄帶著去見趙瑰,後來顧儔長大了些,能自己去見趙瑰了。

顧微霄後愛,愛得卑微,但趙瑰難以原諒他。於是顧微霄把不要臉貫徹到底,總要去打擾趙瑰。

都是入了半截土的人了,趙瑰也懶得攔他。

趙瑰回國之後果然住回了趙家,所以顧儔就帶著許永懷去了趙家。

趙家住的是老宅子,還是老一輩留下來的。趙家之前出事,置辦的房產多被法院收走了。好在趙家的親戚樂天知命,公司的大權丟了也沒多在意,安安分分地拿著分紅過日子,沒了權勢也還過得自在。

顧儔按了門鈴,許永懷抱著花觀察這座老房子。外墻沒有裝飾,是露著的紅磚,側墻爬了些藤蔓,不是什麽名貴的花,而是一些瓜苗。旁邊的空地上也種了些菜。

趙瑰從裏面出來,給兩人開了門。

許永懷楞著看了會兒來人,在對方笑意盈盈的註視中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許永懷。”

趙瑰面容清麗,看著還挺年輕,整個人和丁雲一樣透著墨香浸染的氣韻。不過和丁雲帶著理性的冷意不同,趙瑰的氣質更柔和一些。

趙瑰笑了笑,“你好,永懷。”然後就把許永懷從顧儔身邊拉走,手暖暖的,帶些常年握筆的繭子,握上了許永懷的手。

許永懷回頭看了顧儔一眼,顧儔對她笑笑,許永懷才放心地跟著趙瑰進去了。

趙家的宅子很明亮,和許家一樣,浸溺著一種家庭和睦的氣氛。

“花是送我的嗎?”

許永懷剛剛一直沒找到機會把花送出去,趙瑰一說就立馬把花遞出去了。“嗯,阿姨,這是送你的花。”

趙瑰笑,把花接過去了,“謝謝你,很好看,阿姨很喜歡。”還動手摸了下許永懷的頭。

趙瑰把花放在一邊,讓許永懷在沙發上坐下,問她:“永懷想喝什麽,茶還是奶茶?”

許永懷遲緩地感受到見家長的緊張,一板一眼地回答:“都行的。”

顧儔坐到許永懷的旁邊,把許永懷有些泛冷的手握在手裏,捏了捏。許永懷有些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出來,但顧儔握得緊,許永懷不敢用力掙脫,索性任他抓著。

趙瑰倒了杯茶,奶茶也倒了杯。奶茶是她自制的,純牛奶和茶沖制混合,加了些陳皮。

“那都試試吧,這個奶茶味道不錯的。”

“嗯,好。”

顧儔問趙瑰回國後有什麽工作,趙瑰對這些不怎麽在意,更在乎許永懷覺不覺得好喝,隨意回了句:“還是教書。”又想起來些東西,問許永懷:“永懷是不是考A大的研究生?”

“嗯。”

許永懷把沾在嘴唇上的奶漬卷進嘴裏,很認真地回了趙瑰。

趙瑰笑了笑,“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學校。”

許永懷的成績還沒出,但也沒多說什麽,笑著點了點頭。

趙瑰就問許永懷的專業,未來的計劃。許永懷都說了,可能讀完研究生還要再讀,以後在高校教書,或專心寫書。

趙瑰還有些驚喜,問許永懷之前寫了些什麽書,發表了些寫作的看法,還給許永懷送了幾本書。

“謝謝阿姨。”

趙瑰看著許永懷低頭認真的模樣,還是沒把那塊自己收藏的玉石拿出來,免得嚇壞了容易滿足的小孩。

兩人談的多是專業相關的事,顧儔很少插得上嘴,只是專心看許永懷。

快到吃午飯的時間,趙瑰起身,邀請許永懷和自己去插花。許永懷看顧儔沒有要跟上的意思,小聲問他要不要來。

顧儔沒忍住,低頭蹭了下許永懷的頭,“我去廚房,你和媽去吧。”

許永懷驚訝顧儔還會下廚,沒註意到顧儔把

稱呼換了。

“好。”

趙瑰帶許永懷到落地窗旁邊很長的一個長桌旁,拿了五六個玻璃瓶來插花。

顧儔的廚藝是留學期間練的。剛出國不久,許永懷就說朋友之間沒有那麽親密,一副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模樣,顧儔知道那晚的事讓許永懷非常介意。

但顧儔誰也不怨,忍耐著不去靠近許永懷。越是忍耐,以前的記憶就越鮮活,想起開懷大笑的許永懷,低頭沈思的許永懷,挑食的許永懷。於是顧儔在一遍遍思念裏,把自己改變得像是為了許永懷而來,包括練習廚藝,也是為了萬一有一天兩人在一起了,許永懷能夠吃自己做的東西。

把花插好後,趙瑰說要找好的位置放花,看許永懷心不在焉的樣子,笑著說:“去看看顧儔吧,免得他把廚房炸了。”

許永懷盡量不表現得自己迫不及待,但還是很快去了廚房。

趙瑰哪能不知道顧儔的好廚藝。當初顧儔的公寓就在她對面,剛開始還叫自己去教教,後來發現趙瑰只會一些西餐,學完趙瑰僅會的幾道西餐就專門去請了人來教。

廚藝練得差不多了,顧儔還請趙瑰吃晚餐,好吃得讓趙瑰覺得整個人靈魂在舞動。

阿姨早上買了食材回來,被趙瑰放了假。阿姨知道今天有位重要的客人要來,憂慮地問需不需要準備午餐,趙瑰笑著說反正有人會弄,阿姨便作罷回去了。

許永懷在門口看顧儔像模像樣地準備著,問:“顧儔,你會嗎?”帶著些怕顧儔把自己弄傷的擔憂。

顧儔悶笑,把人拉進廚房,抵在冰箱門上深吻,是茶和奶的醇香。吻了會兒,還嫌不夠似的,顧儔含著許永懷的舌嘬弄。

把人放開,顧儔拿手背蹭了蹭許永懷的臉,笑:“會,不用擔心。”

許永懷抿了抿嘴,還是不放心地在旁邊看著顧儔。結果自己被要濺起的油嚇了一下,心虛地後退了一步。

顧儔在那翻動鍋鏟,不緊不慢的,讓人以為手上的是什麽藝術品。

“永懷,你在後面抱住我。”

許永懷抖了一下,“不好吧,等下阿姨看見了。”但還是走上前靠了一下,然後很快走開。

“你忙吧,我出去了。”

顧儔笑了下,也沒叫住她。

菜都煮好了,許永懷又剛好進來,端了菜出去擺好。端最後一碟菜的時候被洗幹凈手的顧儔又按著親了下,菜也被顧儔端出去了。吃午飯的時候,顧儔先給許永懷倒了杯溫水,放在了手邊。

趙瑰含笑看著自己兒子這幅體貼的模樣,挺得意地品嘗顧儔的手藝。

許永懷吃了口,眼睛都亮了亮,很震驚顧儔做得那麽好吃。

顧儔湊過去問她:“好吃嗎?”

“嗯,好好吃,比家裏阿姨做的還好吃。”

不顧阿姨已經照顧自己的胃口十幾年,許永懷給了顧儔很高的評價。顧儔笑了笑,很想親親許永懷微鼓的腮幫,但還是作罷,改為投餵許永懷。

吃完飯後多坐了會兒,兩人就離開了。

趙瑰送許永懷到門口,顧儔已經把車開出來

了。

“下回再回來玩。”

“好。”

顧儔沒在車上等,這會兒牽住許永懷的手,問趙瑰:“我爸沒來找你嗎?”意思是趙瑰下回還在這邊嗎。

趙瑰擺擺手,“隨便他。”

“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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