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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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
許皛有一天給許永懷打視頻電話。倫敦是下午，仲春是晚上。
許永懷接通電話，眼睛卻不怎麽看鏡頭。許皛那邊看著是在街邊，一頂太陽傘，三四張凳子圍著小木桌。
許皛的笑聲傳過來，一個月這樣沒見，親妹妹就不認自己了。許皛樂了一會兒，喊她：“小懷，姐姐看看。”
許永懷別扭地正視她，小聲叫她姐。
隔一段較長的時間不見會變得忸怩是許永懷一直有的小性子。不同於和同學隔了一個寒暑假不見，這個小性子對的是親近的人。久了不見，之前的親密感、依賴感頓時無存，要過一段時間，在某個日子許永懷才會突然又變得粘人起來。
陽光看著並不強烈，時不時有風把許皛微卷蓬松的長發吹起。
“我們永懷真厲害，都自己寫書了。”
許永懷抿嘴笑，沒有說話。
“去告訴爺爺奶奶沒有？”
許永懷想了一下，說：“清明的時候去了，而且在清明之前我夢到爺爺奶奶了。”
“嗯，那就好。你的劉海是不是要剪了？”
許永懷擡手摸摸自己的劉海，又拉了拉，確實長到眼睛下面了。平時撥撥還能不遮到眼睛，但確實太長了。不過許皛不在家，許永懷繼續摸了摸，在想怎麽處理。
許皛那邊傳來一些驚呼和討論聲，許永懷擡頭，楞楞地看過去。剛剛好像有點像英語，又好像不太像，說得太快，許永懷有點反應不及。
“是一個法國的同學，誇你好看。”許皛把鏡頭傾斜一點，讓兩人打招呼。
是一個眉眼精致、五官立體的男生，許永懷朝他笑笑，男生很開懷地笑著又誇了她幾句，許永懷給他說謝謝。
難怪韋明暉會覺得她姐會甩了他在國外找男朋友，這個外國友人確實是長得很好看，很有羅馬雕塑的韻味。許永懷心裏嘀咕，眼睛看了人家好久。
許皛笑，調侃她：“喜歡人家？他也挺喜歡你，幹脆讓你兩加好友算了。”
許永懷僵著臉笑了下，連忙搖頭，只是欣賞一下美罷了。
“姐，過幾天顧儔也要出國了。”許永懷的聲音有些煩惱。
許皛皺眉，有點不太清楚，“嗯。”
“你說······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有點喜歡他？”許永懷用的說辭是有點。可當她表達出來時，內心卻是很多。
許皛一口咖啡哽在喉嚨裏，好不容易咽下去，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同學幫她拍拍背。這兩人在搞什麽啊？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許皛內心頓時出現十萬個問題，整個人淩亂得很。
什麽？還要我妹先說喜歡？他怎麽不說？許皛在心裏痛罵顧儔。
許永懷看許皛有點凝住的樣子，問她:“姐，怎麽了？”
許皛的腦子飛速運轉，想了一會兒，也沒再打算計較誰先說，轉而擔憂其異國的問題。
“你們要異國戀？”
許永懷抿嘴，這還沒在一起呢，還是很認真地回她：“嗯，異國戀也不是問題啊。”
許永懷性子軟軟的，但想去做一件事的時候，是要一條路走到黑的性格，去做了，失敗了、撞到墻了都能笑出來的那種。
“問你呢，我要不要去？”
許永懷有一點怯懦，一點膽小，一點不勇敢。問出口的事情，她心裏其實已經比誰都先有了一個答案。
“你問我的時候，其實心裏就想好了。不管我們永懷做什麽，姐姐都支持你。”許皛帶笑的聲音跨越八個時區，來到亞歐大陸的另一端。
“嗯。”許永懷笑得露出兩顆虎牙。
四月十四號晚上，許永懷在學校附近的房子住，坐在書桌前冥思苦想，給顧儔寫信。有些寫得很順利，還有些開心，可是又不想讓顧儔覺得為難，需要把話說得輕一些。
要是顧儔不喜歡自己呢？許永懷皺眉，卻又覺得大概是喜歡的。但要是不喜歡，兩人是不是就連朋友都不能做了？也不至於啊，自己和宋遙至現在還是朋友呢。那還要說出來嗎？可是，可是，許永懷還是想說出來。
寫到半夜。
“顧儔：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請見諒，我實在有些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大概，我喜歡你，有些笨拙，但絕不突兀，絕不心血來潮，絕對堅定。
窗外已經開始有些蟲鳴，我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個夏天，那麽炎熱，蟬聲那麽大。你像古畫上走出來的少年狀元郎，一身紅袍，臉色有些冷。我有些無措，第一次見面沒有給你很好的表現。
那一天本來平平無奇，只是我漫長生命中的某一天。可是你出現了，它變得可貴。
我想，人的一生大概只會喜歡一個人，然後相愛、相守。
爺爺總是和我說，要等，慢慢等。我在往前探索的同時等到了你，我想，你就是我這一生要等的人。在現在，我可以用文學和你回答很多問題，關於生命，關於愛。
這樣說好像又不大好，我不希望你因此產生非要接受我的意思。我突然想到，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萬物都醒過來欣喜生命的歡愉，我抱著花拿著信去見你。我應該先和你說喜歡你，萬一你不喜歡我，我就不將信送出去。就這樣好了。
只是，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
我前面二十年人生裏，沒有產生過喜歡的情緒。
我擁有很多，還擁有家人、朋友很多的愛。但我總是孤獨。高中是一個令我難過的時期，我開始思考大量短時期內無法解答的問題。我的成績無法控制地下降，誰也找不出問題。大家都說我很鎮定，但我其實有些害怕。我無法設想我考得很糟糕該怎麽辦。
這些，我都不好意思當面和你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甚至有些破碎。我怯懦、膽小、遲鈍，希望往前走繼續尋找答案，卻又會莫名悲傷。
但是，你來了。
九月，你來給我送飯，陪我找好吃的；十月，你帶我去看貓貓；十一月，我們一起看無臯的秋色；十二月，看飄零的雪掉進碧玉的仲春江；一月，在那喧囂的廣場，你和我說“除夕安康”；二月，我們一起觀賞連山的大霧；三月，你仍在我身邊說早安、晚安。
我們之間，唯獨缺失夏天。
我希望今年的夏天仍能與你相伴，這樣，就等同於我們一起走過了許多個四季。
我很感謝，我們在一點點地靠近。
喜歡可以在瞬間產生，但愛必須在日積月累中達成。我想說，我並不輕浮，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真摯。可愛又有些沈重，我還是希望你輕松些。
我無數次仰頭看星星，但城市的星星太暗了，我想有一天我們能去星星很亮的地方看一晚；我無數次看陽光灑過枝葉的空隙，陽光溫暖、樹葉溫柔；我家的植園很是繁茂，我也想給你看各色的花兒四季不斷；連山的霧如此濃密，小池的春水被風吹皺······這些，我都期待你能同我一起經歷。
有些時候，包括正在寫這封信的時刻，我感覺一切都是虛幻的。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生命裏，而我在遇到你之前，總覺得窮盡一生都無法遇見你，我也無法想象我會以這樣難言的感情去喜歡一個人。
可是，真實就是如此。
你好看、智慧、善良，不是說我因為這些而喜歡你，而是我喜歡你本身。假若有一個同樣擁有這些的人，我想我還是只喜歡你。
我喜歡你，顧儔。可以和我交往嗎？
二0二二年四月十四日
許永懷”
許永懷把信紙折了幾重，裝到信封裏封好，在信封寫下“顧儔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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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皛有一天給許永懷打視頻電話。倫敦是下午，仲春是晚上。
許永懷接通電話，眼睛卻不怎麽看鏡頭。許皛那邊看著是在街邊，一頂太陽傘，三四張凳子圍著小木桌。
許皛的笑聲傳過來，一個月這樣沒見，親妹妹就不認自己了。許皛樂了一會兒，喊她：“小懷，姐姐看看。”
許永懷別扭地正視她，小聲叫她姐。
隔一段較長的時間不見會變得忸怩是許永懷一直有的小性子。不同於和同學隔了一個寒暑假不見，這個小性子對的是親近的人。久了不見，之前的親密感、依賴感頓時無存，要過一段時間，在某個日子許永懷才會突然又變得粘人起來。
陽光看著並不強烈，時不時有風把許皛微卷蓬松的長發吹起。
“我們永懷真厲害，都自己寫書了。”
許永懷抿嘴笑，沒有說話。
“去告訴爺爺奶奶沒有？”
許永懷想了一下，說：“清明的時候去了，而且在清明之前我夢到爺爺奶奶了。”
“嗯，那就好。你的劉海是不是要剪了？”
許永懷擡手摸摸自己的劉海，又拉了拉，確實長到眼睛下面了。平時撥撥還能不遮到眼睛，但確實太長了。不過許皛不在家，許永懷繼續摸了摸，在想怎麽處理。
許皛那邊傳來一些驚呼和討論聲，許永懷擡頭，楞楞地看過去。剛剛好像有點像英語，又好像不太像，說得太快，許永懷有點反應不及。
“是一個法國的同學，誇你好看。”許皛把鏡頭傾斜一點，讓兩人打招呼。
是一個眉眼精致、五官立體的男生，許永懷朝他笑笑，男生很開懷地笑著又誇了她幾句，許永懷給他說謝謝。
難怪韋明暉會覺得她姐會甩了他在國外找男朋友，這個外國友人確實是長得很好看，很有羅馬雕塑的韻味。許永懷心裏嘀咕，眼睛看了人家好久。
許皛笑，調侃她：“喜歡人家？他也挺喜歡你，幹脆讓你兩加好友算了。”
許永懷僵著臉笑了下，連忙搖頭，只是欣賞一下美罷了。
“姐，過幾天顧儔也要出國了。”許永懷的聲音有些煩惱。
許皛皺眉，有點不太清楚，“嗯。”
“你說······你說，我要不要告訴他我有點喜歡他？”許永懷用的說辭是有點。可當她表達出來時，內心卻是很多。
許皛一口咖啡哽在喉嚨裏，好不容易咽下去，咳嗽了幾聲，旁邊的同學幫她拍拍背。這兩人在搞什麽啊？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嗎？許皛內心頓時出現十萬個問題，整個人淩亂得很。
什麽？還要我妹先說喜歡？他怎麽不說？許皛在心裏痛罵顧儔。
許永懷看許皛有點凝住的樣子，問她:“姐，怎麽了？”
許皛的腦子飛速運轉，想了一會兒，也沒再打算計較誰先說，轉而擔憂其異國的問題。
“你們要異國戀？”
許永懷抿嘴，這還沒在一起呢，還是很認真地回她：“嗯，異國戀也不是問題啊。”
許永懷性子軟軟的，但想去做一件事的時候，是要一條路走到黑的性格，去做了，失敗了、撞到墻了都能笑出來的那種。
“問你呢，我要不要去？”
許永懷有一點怯懦，一點膽小，一點不勇敢。問出口的事情，她心裏其實已經比誰都先有了一個答案。
“你問我的時候，其實心裏就想好了。不管我們永懷做什麽，姐姐都支持你。”許皛帶笑的聲音跨越八個時區，來到亞歐大陸的另一端。
“嗯。”許永懷笑得露出兩顆虎牙。
四月十四號晚上，許永懷在學校附近的房子住，坐在書桌前冥思苦想，給顧儔寫信。有些寫得很順利，還有些開心，可是又不想讓顧儔覺得為難，需要把話說得輕一些。
要是顧儔不喜歡自己呢？許永懷皺眉，卻又覺得大概是喜歡的。但要是不喜歡，兩人是不是就連朋友都不能做了？也不至於啊，自己和宋遙至現在還是朋友呢。那還要說出來嗎？可是，可是，許永懷還是想說出來。
寫到半夜。
“顧儔：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請見諒，我實在有些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大概，我喜歡你，有些笨拙，但絕不突兀，絕不心血來潮，絕對堅定。
窗外已經開始有些蟲鳴，我想起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個夏天，那麽炎熱，蟬聲那麽大。你像古畫上走出來的少年狀元郎，一身紅袍，臉色有些冷。我有些無措，第一次見面沒有給你很好的表現。
那一天本來平平無奇，只是我漫長生命中的某一天。可是你出現了，它變得可貴。
我想，人的一生大概只會喜歡一個人，然後相愛、相守。
爺爺總是和我說，要等，慢慢等。我在往前探索的同時等到了你，我想，你就是我這一生要等的人。在現在，我可以用文學和你回答很多問題，關於生命，關於愛。
這樣說好像又不大好，我不希望你因此產生非要接受我的意思。我突然想到，那一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萬物都醒過來欣喜生命的歡愉，我抱著花拿著信去見你。我應該先和你說喜歡你，萬一你不喜歡我，我就不將信送出去。就這樣好了。
只是，我喜歡你，希望你也喜歡我。
我前面二十年人生裏，沒有產生過喜歡的情緒。
我擁有很多，還擁有家人、朋友很多的愛。但我總是孤獨。高中是一個令我難過的時期，我開始思考大量短時期內無法解答的問題。我的成績無法控制地下降，誰也找不出問題。大家都說我很鎮定，但我其實有些害怕。我無法設想我考得很糟糕該怎麽辦。
這些，我都不好意思當面和你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人，甚至有些破碎。我怯懦、膽小、遲鈍，希望往前走繼續尋找答案，卻又會莫名悲傷。
但是，你來了。
九月，你來給我送飯，陪我找好吃的；十月，你帶我去看貓貓；十一月，我們一起看無臯的秋色；十二月，看飄零的雪掉進碧玉的仲春江；一月，在那喧囂的廣場，你和我說“除夕安康”；二月，我們一起觀賞連山的大霧；三月，你仍在我身邊說早安、晚安。
我們之間，唯獨缺失夏天。
我希望今年的夏天仍能與你相伴，這樣，就等同於我們一起走過了許多個四季。
我很感謝，我們在一點點地靠近。
喜歡可以在瞬間產生，但愛必須在日積月累中達成。我想說，我並不輕浮，我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真摯。可愛又有些沈重，我還是希望你輕松些。
我無數次仰頭看星星，但城市的星星太暗了，我想有一天我們能去星星很亮的地方看一晚；我無數次看陽光灑過枝葉的空隙，陽光溫暖、樹葉溫柔；我家的植園很是繁茂，我也想給你看各色的花兒四季不斷；連山的霧如此濃密，小池的春水被風吹皺······這些，我都期待你能同我一起經歷。
有些時候，包括正在寫這封信的時刻，我感覺一切都是虛幻的。你就這樣出現在我的生命裏，而我在遇到你之前，總覺得窮盡一生都無法遇見你，我也無法想象我會以這樣難言的感情去喜歡一個人。
可是，真實就是如此。
你好看、智慧、善良，不是說我因為這些而喜歡你，而是我喜歡你本身。假若有一個同樣擁有這些的人，我想我還是只喜歡你。
我喜歡你，顧儔。可以和我交往嗎？
二0二二年四月十四日
許永懷”
許永懷把信紙折了幾重，裝到信封裏封好，在信封寫下“顧儔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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