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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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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心性

兩人從大桓邊境的這些位置一路北去,一直到了西域去。

到那裏之後,子桑瑤還沒忘了去拜訪一下法圖娜小公主。

時隔兩年,法圖娜看著他們兩個相攜著來拜訪她,還是氣得心一梗,尤其在聽到子桑瑤說成婚的事情之後。

法圖娜黑著一張臉,卻也沒忘了找回場子:“若是沒有我那一杯酒,兩位能如此修成正果?”

“如此,殿下想要什麽謝禮?”子桑瑤並沒有反駁她。

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她和傅翎命中註定,沒有法圖娜搞來的那一杯酒,他們兩個不知道要磋磨多久。

“你們南疆成婚,不會給賓客留點禮物麽?”法圖娜抱胸問她,眼底已經恢覆了一片澄澈,笑瞇瞇地,哪裏像是有芥蒂的模樣。

“沒有,”子桑瑤否認,在法圖娜柳眉倒豎要動手之前從腕上卸下了一串鐲子,丟給她,“身上沒什麽東西,你就拿著這個吧。”

法圖娜接過來,晃了一晃,分明嘴角已經彎了起來,卻還是說了句“好生敷衍”。

“哪裏敷衍?”子桑瑤“嘖”一聲,“那是隨身的暗器,上面還刻著南疆王族的文印,你留著防身也好,做信物求援也罷,這份禮,可是足夠重了。”

“是我誤會了,”小公主臉上的笑這時候才化為實質,收東西的動作都小心上不少,“不能單收你們的禮,西域有不少良馬,日行千裏,待會兒我帶你們去挑兩匹。兩國之交這事我管不得,卻可以去同父王說上一說。”

“那便多謝殿下。”子桑瑤難得正色,規規矩矩朝著她行了一道南疆的大禮。

他們兩個人的身份無論如何都是一直擺在那裏的,本身子桑瑤只是想跑來西域玩上一玩,最多讓小公主瞧見他們兩個人恩恩愛愛然後在人惱羞成怒追殺她之前離開此地,卻沒想到能這麽讓兩國的關系更近了一層。

也算是意外之喜。

法圖娜還想著要遣使者到南疆去,子桑瑤想到子桑瓊可能會出現的錯愕神情便覺得有趣,幹脆也沒有阻止。

兩人沒在西域王宮當中待太久,跟法圖娜告別之後就重新以普通百姓的身份鉆入西域的街市當中,接觸到了好些新鮮物什。

此處很多東西與南疆與大桓京都都不相同,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到了預定的時間也沒想著走,又在此地多逗留了一陣子。

此後還到了許多地方,多到傅小侯爺都忍不住感慨,兩個人這算是將大桓的邊疆給逛了個差不多了。

尤其南疆對所謂的元日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兩人連回國都不曾回去,到了時間也是在大桓當中度過的,還見識到不少邊□□有的風情。

在外面溜溜達達了三年有餘,這廣袤山河也沒有被他們逛去半數,若是可以,傅翎自然是想繼續在外面待下去的,只可惜一日傳書,子桑瓊讓他們速回南疆。

南疆小國偏僻又滿是蛇蟲,人人會的都是些陰毒之術,照理來說不會有什麽人想不開來跟南疆對著幹——連大桓都嫌麻煩。

偏偏如今就是出了這樣一個人:百越的小王子才一上位,就要跟南疆宣戰。

子桑瑤在回南疆的路上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全過程,只覺得一言難盡。

此事算得上是上一輩的情債。南疆百越是鄰國,風俗習慣幾乎差不多,早年也有來往,只是在子桑瑤幼時就已經斷了交,她對這些並不上心,也就不曾查過。如今百越宣戰,事情捅出來,她才知道是她那個好父王幹的好事。

百越先王長壽,如今登基的小王子仔細算來其實與他們父王才是同一輩,而那位大公主,曾經就跟他們父王有那麽一段愛恨糾葛。自然,子桑瑤對她父王的脾性清楚得很,風流至極,如何也不可能動半分真情。

後果從現在這場宣戰裏就可見一斑。

百越的那位大公主不僅死了,還是慘死。這位小王子與她是一母同胞,自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只是子桑瑤和子桑瓊都沒想到,這位真能韜光養晦這麽多年,一直到這個時候才來找他們南疆尋仇。

就連見慣了京都世家腌臜的傅小侯爺在聽見子桑瑤說這些東西,都嘖嘖稱奇:“這真是姐弟情深。”

“不該,”子桑瑤輕輕搖頭,“這位小王子比子桑瓊都大不了多少,那位大公主卻是早早地香消玉殞,真要說姐弟情深,倒不如說是他被什麽人給利用了,來針對南疆。”

“那你預備如何?”傅翎看著她,蠢蠢欲動,“若是應戰,我想同你一起。許久沒動手,我都快生疏了。”

“南疆這裏打仗,與大桓可不一樣,”子桑瑤挑眉,同他解釋,“這裏沒有什麽開闊之地,要打,除了一般的兵力之外,還是陰招使得最多。在這上面,阿翎怕是沒那麽多經驗。”

“小瞧我。”傅翎低低哼了一聲,朝她伸過手去,子桑瑤順勢把人撈過來,沒等傅小侯爺反抗就吻了上去。

呼吸交纏,子桑瑤聲音輕輕:“想想你先前是如何中了法圖娜的藥——我當真不放心你。”

“使毒的計謀我參與不得,帶兵打仗總是行的,”傅翎不願意就此放棄,“你總得讓我幫一幫你。”

“好。”子桑瑤見他堅持,也不多勸,只笑著應下來。

總歸有她在身邊,也出不了太大的事情。

兩人在路上把大概的安排給敲定好了,一回到南疆便把子桑瓊揪到禦書房商量戰術,到最後兩個趕路的沒累垮,子桑瓊率先癱在椅子上不想動彈:“百越雖然要戰,但也沒這麽急,你們不想休息我還想休息呢!”

“我們不休息,你休息個什麽?”子桑瑤斜他一眼,將寫好的戰策盡數丟進他懷裏,“皇宮需要你坐鎮,可千萬坐穩了,別人旁人笑話。”

話雖如此,子桑瑤對這位平時吊兒郎當但關鍵時候還沒掉過鏈子的孿生兄長還是有那麽幾分信任,吩咐完就直接拉著傅翎離開了禦書房。

舟車勞頓,他們兩個雖說沒感覺到那麽累,但也是時候該養精蓄銳備戰,一回到寢殿便歇了下來。

夜裏子桑瑤睡得還算安穩,一直到傅翎抓住了她的手。

一句“怎麽了”還沒說出口,她就察覺到傅小侯爺在她掌心飛快地寫了兩個字:“有人。”

不會是百越直接尋人來暗殺他們了吧?

子桑瑤覺得荒謬,但還是跟著他起了身,兩人屏息聽著外面的動靜,除了尋常宮人的走動聲之外,就是一道輕到難以察覺的腳步。

對方似乎是越上了房頂,很快子桑瑤就聽見瓦片晃動的聲響——對方的確聰明,南疆大部分毒蟲都只是在地上,若他們從房頂下來,能省不少力氣。

只是,他們兩個才剛剛回到南疆,就有人接到消息了?

子桑瑤輕蹙了下眉,繼續聽著動靜,指尖已經輕輕地扣在了腕上的暗器開關上。

倒是多虧這人是在他們歇息的時候跑來暗殺,子桑瑤身上玎玲珰瑯的飾品都卸了下去,只留下手腕兩個裝著毒針的銀鐲。

一點細微的月光打到地上,隨後又被陰影覆蓋,見時機成熟,她輕輕撩開簾子,指尖一動,甩出去一根銀針,對方悶哼一聲,直接墜了下來。

藏在四角的蛇蟲聞聲而動,悉悉索索地圍上去,嚙咬的聲音卻沒有響起來。

嗯?

子桑瑤感到稀奇,跟傅翎一起下榻走過去,那些蟲子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慢慢退開,露出被圍在其中的人來。

這位應當是身上帶著什麽東西,才讓蛇蟲忌憚著沒有下口。那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年,驚恐地看著他們兩個,半點沒有個正經殺手的樣子。

子桑瑤起了興趣,實在是想不通是什麽人會派這樣一個少年來,還指望著她憐香惜玉不成?

子桑瑤想到這,轉頭瞧了傅翎一眼,對上小侯爺茫然的目光,只輕輕彎了下唇——還是她家阿翎長得更好看些,性子也招人喜歡。

“是誰派你來的?”子桑瑤看他癱在那裏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也就沒有把人綁起來,只蹲在一旁瞧他,一邊摩挲著腕上的暗器。

“沒有人!”少年聲音打顫,還梗著脖子,“要殺要剮隨你,成王敗寇,我願賭服輸。”

一連串的話讓傅翎都忍俊不禁,直接伸手揪住他後頸,威脅道:“這話可不能亂說,你若是當真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少年還在那抖。

子桑瑤哼笑一聲:“這點膽子,想來是百越王室的人。”

若是百姓不滿,那麽到宮中來必然是帶著無邊恨意的,不可能慫成這樣。再其他的,子桑瑤也想不出來什麽人了。

而且從她說出這句話來,那少年就瞪大了眼,顯然是被她給說中了。

輕笑一聲,她看向傅翎:“走吧。帶著他找子桑瓊去,送上門的人質不用白不用。”

卻沒想到他們一開門,就瞧見了往這邊趕過來的子桑瓊。

“百越發兵了,說我們把他們大王子給綁了,”子桑瓊一邊說著,目光一邊落在那少年身上,詫異,“還真在你們這?”

“來暗殺的,”子桑瑤聳了下肩,又轉頭看向那少年,幸災樂禍,“看來你父王不要你了。”

直接發兵,半點不管這小孩的死活。

少年也是意識到了這點,悶悶地不說話了,就那麽由著傅翎拎著。

“可要我領兵迎敵?”傅翎沒管他,問子桑瑤。

“走,我跟你一起,”子桑瑤頷首,示意他直接把這位百越的王子丟給子桑瓊,“這孩子你看著辦吧,不行就讓他隱姓埋名跟著伏憫他們訓練去。”

交代完,子桑瑤也不再管,拉上傅翎,回房取了虎符就直往宮外去。

他們趕路的功夫,子桑瓊早就讓將士們做好了準備,因而突然出兵也沒有太多的慌亂,只是礙於在夜裏,收拾東西廢了點力氣,但無傷大雅,黎明的時候,子桑瑤跟傅翎就披好了甲,直往霧障深處。

兩地有這一道霧障做天然的屏障,誰先趕到那裏誰就占了先機。兩地都是小國,趕路沒耗費太多的時間,疾行下來三五日便到了地方。

傅小侯爺被這裏的氣候惹得難受,神色懨懨,卻沒心思休息,打定了主意要陪著子桑瑤。

不知道百越那邊在拖沓什麽,這先機還真是讓他們給搶到了,之後兩軍對峙半年有餘,百越先撐不住了退兵。

“倒也多虧了大桓。”退兵那日,子桑瑤一邊卸甲一邊松了口氣。

因為與大桓通商,這半年裏面他們幾乎是沒缺過什麽資源,算是生生將百越給耗了回去。

傅翎笑著“嗯”一聲,眼中帶著疲色,卻還是道:“時候也差不多了,我想回大桓去看一看。”

“我與你同去?”子桑瑤問。

傅翎點頭,眸子裏卻多了幾分異樣的色彩。

兩人也已經是多年夫妻,子桑瑤瞧他這樣子就知道傅小侯爺想要折騰點什麽,人不說她也不問,只先回了王都。

這半年勞心耗神,回到王都之後兩人先是好好地歇了一陣子,這才商量起到大桓去的事情。

“我預備著先行一步,”到這時候,傅翎才說出來他的目的,“我先出發往京都去,到時候你再來追我,如何?”

“怎麽,阿翎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要先回去處理一趟?”事出反常必有妖,子桑瑤挑眉,攬著他腰的手緊了一緊。

“自然不是,”傅翎搖頭,“我們從未較量過,我想瞧一瞧,你能不能追得上我。”

還是孩子心性。

“既要比試,那不該公平公正?倒不如是同時出發,瞧瞧誰先到京都。”

子桑瑤本以為傅翎還要跟他爭論一番,誰知道傅小侯爺十分爽快地點了頭。

然後第二天就不見了人。

前夜傅翎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她點了睡穴,桌上茶水已經放涼,下面壓著一塊布條,甚至還是血書的三個大字——

“京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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