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達路的風吹向哪

“嗯……今天語文老師表揚你了誒，我可要拜讀你的大作。”我躍著小雀步，背起了手，輕松的語調像天邊成群的羊兒愜意地等待夕陽將它們染成紅色、紫色、黃色，和著吹過通達西路的風。

“豈敢在林老師面前班門弄斧，林老師寫作這麽好，我可得向您學習呀。”他露出笑容，淺淺的，仿佛他是這片長霞的創作者。

“你真的夢到過那只青色的鳥嗎？”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深邃。

“你怎麽問了和木子一樣的問題？是真的呀。”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激動。

我忽然眼神落定在前面幾十米外的一個人影上，由於沒戴眼鏡，隱隱約約看見他熟悉的走路姿勢。

我一下子慌慌張張∶“我……黎希昱你先反方向回去，前面有熟人。”我一下打斷了他，他迅速領會，面無表情地朝後原路返回，極快地拉開了距離。

我稍稍挺直了腰板，眼神假裝漫無目的地游走，或是看著前方的大道，平平走去，或是盯著不遠處的幾顆青芒樹，心理不停做好建設。

明明都已經對上眼了，只是都在等。

縮短距離，慢慢靠近，心中的話都預備好了。左右為難，不知道何時說出才合適。

“哈嘍！”他搶占了先機。穿著球服的周啟雲沖著我打了招呼，發絲上清晰可見汗珠讓我不由得推測，他剛從東區高地籃球場走回來。一分鐘時間，分析出許多信息。

憋著的話也終於說了出來∶“嗨，你怎麽在這？”

“我還想問你怎麽在這裏呢？你該不會是做什麽壞事吧？”他略有深意地笑笑，打趣道。恍若把一個石子冷不丁地置入池中，驚了池魚。

“等會，我去拿點東西，等著啊。”

我的腦海中首先回憶起朱自清《背影》中的對話——“你呆在此地，不要走動。”看見他自然的從兜裏掏出智能手機，又旁若無人地撥通一個電話，然後小跑到欄桿旁，輕車熟路地拿起自己的外賣。

“別看我了，偶爾換換口味嘛。我剛剛問你怎麽在這？別欺騙我喔。”他和我一齊往回走。

“逛逛而已，你少吃點外賣，等下被校警抓到咯。”

“你還騙我，我都看到了。”周祈雲用搭在脖子間的汗巾擦了擦鬢邊快要滑落的汗水。

“你！你不準說出去！”我好像是惱羞成怒。

“我早就發現啦，你前段時間幾乎每天都去圖書館自習，班際籃球賽還給他送水。誒我可沒忘記他把你背到校醫室，那次可是眾人皆知，這可瞞不過我的法眼哈哈哈。”蛛絲馬跡，也早有人發現，我的思緒萬千，淩亂的語言庫組織不出一句話。

他看我沒有接話，接續著說∶“那我問你個問題，你可要如實回答。”

聽到這心裏忽然顫抖了一下，他要問我什麽該不會……不是吧那我要不要坦白啊不對。我裝作雲淡風輕地點了點頭。他怎麽還這麽嚴肅，該不會真的對我有點意思吧，看看老實坐在我旁邊自習就應該猜到了。

“我就是想問……”他靠近小聲地和我說了一句讓我意料之外的話，我還未來得及反應。

“你們兩個是不是點外賣！？”身後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是校警！

“快跑啊林星渝，你還楞著等著被抓！”周祈雲跑起來真是一股風。

“誒！你們倆別跑！”聲音愈來愈近，我賣力地奔跑，清晰的心跳聲和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被我耳間盡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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