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日出

“星渝怎麽這麽早就睡下了？”彤彤剎地打開宿舍門，一個順手把書包甩到床上，書包帶上的小掛飾發出沈悶的撞擊聲。每天都像個小兔子一樣，我不禁冒出這個念頭。

“還不是做數學，那道題做了一個鐘。第二節晚修早已經哈欠連連了。”

“我也是！”她輕輕的，但有力地跺了一下剛拖的地，拖著的餘音在後槽牙發出，但我預感到有些不對勁。果不其然，葉子拎著尚還在滴水的拖把沖進來，像易怒的牛見到紅布，“你居然不！換！鞋！”

我翻了個身子，躲在被子一側偷偷笑，也想著趕快進入夢鄉，收好煩惱，掛起月亮，我感覺它等候已久了。

我沈重的眼皮合上，耳朵卻將外界的一聲蟋蟀聲，一陣風聲，一陣洗衣機工作的聲音都收入其中，在神經上激起陣陣興奮。記不清翻了多少個身，只覺得夜好漫長，我孤身一人行走在月光照遍的大地上，卻找不到一個安睡之處。時有時無，但清晰地聽見它說，我叫淩，你呢？身體漸漸輕盈起來，進入睡眠的一瞬我恍然大悟，他是黎，它是淩，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關聯。我瞬間墜入湛亮的海底，海上的日已經出了，我再次化身一條汪洋中孤小的魚，眼前是上次見面的地方和場景。

“我叫做林星渝，沒睡著，你怎麽也不睡覺？”

他聽罷表情仍舊一副木刻的模樣，不存一絲笑意。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天際邊的那顆金燦燦的太陽說：“我來看日出。”

我看不見真正的日出，只能看見它折射在水中的朦朧樣子。人們說水中月不可得。我卻也知水中日亦不可得。我游動，朝光的地方靠近，感受著它眼中所期盼的，而我無法奢望真正飛上天去看看的太陽。想就這麽安靜的待在原地，我開始覺得他就是黎希昱了。良久才意識到翅膀撲動的聲音已消失。它走了，毫無聲息。它想看日出，碰巧見到沒睡覺的我，僅此而已。

並不是集所有光芒於一身，也不會贏得它多一分的註目。正在仿徨的我，被逐漸靠近的水波驚了一下，警醒地回過頭去，原來是敏敏。它的鰭微微的隨水流張合，尾巴幾乎不動，頭上獨特的一道疤痕讓我能一眼認出是它，可是從沒有魚知道這條傷疤的由來。敏敏不願說，大家也就漸忘了。當我每次看到這條傷疤，總是湧上心頭一些痛楚，敏敏大抵是受到某些巨大變故，卻又從未與我們說起，每天還總是樂呵呵的，帶著我去找食物，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星渝剛剛在和誰說話呢？”敏敏迷蒙地看著我。

“一只鳥，青色的。”我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可她的反應卻讓我一下子充滿疑惑不解，她的魚尾忽地快速搖動，游到我身後，擁著我離水面遠一些。

“我們……還是先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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