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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十 難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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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十 難自已

桑原沒吭聲,他心裏清楚這就是睿王在針對自己,便只是跪在地上,仰頭倔強地盯著對方。

邱嵐慌了神,連忙跑到睿王面前跪拜:“殿下息怒,桑技手只是同我玩鬧,我們並沒有——”

“大庭廣眾之下,這般玩鬧,嵐兒,被這麽多人看著,我該如何自處?”尹溶風看著她,聲音溫柔了許多,可音調中仍是透著慍怒。

他看到邱嵐眼中明顯的擔憂之情,心中更是刺痛。

就算只是做戲,你不能替我著想嗎?

邱嵐被他這話堵得無言以對,他倆方才那行為,在古代來說確實不對,她沒什麽可辨駁的,可是說到底這畢竟還是做戲,自己並不是真正的睿王妃,若真的連累桑原受到什麽懲罰,她也於心有愧。

“殿下,此事我也有錯,是我沒有規行矩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看著睿王明顯又變得憤怒的表情,不敢再觸碰他的逆鱗,只得無奈地閉上了嘴。

尹溶風倒吸一口氣,背在身後的雙手攥緊了拳頭,這一刻他感到非常懊悔,因為他只想懲罰桑原,只想給自己出口惡氣,並不想讓邱嵐也難過。

他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啞聲道:“放開他吧。”

沈北雁聽到命令便松了手,倒是顧南雲,看到自家王爺的表情,非常不甘心,還在死死壓著桑原。

憑什麽放開啊,桑原方才對王妃就是無禮,怎麽不能教訓教訓。

直到睿王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身上之時,顧南雲才無奈地執行命令。

尹溶風彎腰扶著邱嵐的胳膊:“嵐兒,你先起來,此事與你無關,你先隨我來吧。”

邱嵐也確實有事要跟睿王說,便擔心地看了桑原一眼,跟著尹溶風離開。

桑原站起身,沈著臉望著他們遠去,心中更是憋屈。

他當然明白睿王就是求而不得,拿自己出氣,可他能怎麽辦,人家是親王,隨隨便便就能碾死自己這只小螞蟻。

特權社會真是可惡!

會場裏還是有些人沒走,全程圍觀了方才的場景,現在也開始四散而去。

宇文山走到桑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說:“知道你跟邱小五關系好,可沒辦法,誰叫她是個女子呢,現在又是睿王妃,我看你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的好,等她成了親,肯定也不能再來跳水秋千、水臺子了。”

“什麽睿王妃。”桑原冷冷地說,“她是我女朋友!”說罷憤憤地大步離開。

宇文山:“……”

什麽是女朋友?

你這小子是在覬覦王妃嗎?!膽子忒大了!

尹溶風這次沒先將邱嵐送回家,而是吩咐顧南雲帶他們去附近的飯莊,一路上坐在馬車裏沒有說話,始終面無表情。

他恨自己氣量狹小,竟然拿別人撒氣,也恨桑原能如此肆無忌憚地跟邱嵐玩鬧,更郁悶邱嵐並不反感,她在桑原面前,更放松,更自在,而在自己面前,永遠規規矩矩,像被什麽無形的繩索束縛住了一樣。

無論自己幾次三番告訴她不必拘禮,可以稱呼自己的名字或者其他名號,可她現在還是恭恭敬敬地叫自己“殿下”。

難道自己就有這麽大的威壓嗎?

邱嵐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見他不吭聲,車廂內的氣氛又如此壓抑,自己幹脆也別說話了,一會兒找機會再說。

現在她心裏擔心的確實是桑原,看到他因為自己而被兩名侍衛死死按住,那種屈辱感和憤怒她完全能感同身受。

太難受了,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個局面?她一點也不想別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她很想問什麽時候才可以不用再假裝睿王妃,但立刻就覺得自己太自私——之前還說要為睿王肝腦塗地呢,現在這麽快就不耐了嗎?

這也太打臉了。

馬車停在飯莊門口,等顧南雲進去給睿王開好雅間,兩人才下車,徑直進了房間。

沈北雁兩人並沒有跟進來,而是守在了門口,邱嵐一進門,就被睿王按在了門板上。

天色已暗,天邊只有恢弘的赤色晚霞,只可惜光線落進房間裏,就只有那麽淡淡的一抹,陰暗光影中,尹溶風俊美的五官越發立體,眉眼間的焦躁也越發明顯。

他按著邱嵐的肩膀,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那一抹茫然和緊張,壓抑著心中山呼海嘯的痛苦,啞聲道:“嵐兒,我……”

我能抱你一下嗎?我只是想離你近一些。

但是他最終沒有問出來,因為他忽然覺得不該讓邱嵐做選擇,這樣太為難她了,不如就由我來做這個登徒子吧!

於是他不由分說地將她擁入懷中,因著還有那麽一點良心,沒敢去摟她的腰,只是環住了她的肩膀。

但僅僅是這樣的擁抱,於尹溶風而言,已經足夠在他心中掀起巨大的風暴。

一切都與他想的一樣,邱嵐的身體溫熱柔軟,抱在懷中只有那麽小小的一團,卻讓他一直缺了口子的心被填充得滿滿當當。

他嗅著邱嵐發邊的香氣,逐漸變得越發貪婪。

原本只是想輕輕抱一抱,隨即便將人放開,現在卻想著多抱一會兒,再抱得緊些,他臉頰貼著她的額角,蹭到一小塊溫熱的肌膚,就已經忍不住想用嘴唇去觸碰。

邱嵐突然間被他抱住,只是一開始有點慌,隨即就鎮定了下來,畢竟這種程度的擁抱並不算什麽。

當然了,讓一個喜歡自己的人這般抱著,不是很妥當,但她自覺現在推開對方,也太傷人了。

“殿下,方才是我不夠守禮,以後我會註意的。”她溫聲道,“我哪裏做得不好,您以後盡管指出來。”

尹溶風舍不得放手,一直抱著她,就像抱著自己殘存的希望:“不必,技手們粗鄙無知,你同他們不一樣。”

“不……”不能掙脫這個擁抱,邱嵐覺得自己也應該再去強調一些底線問題,“我同他們就是一樣的。”

“怎麽會——”

邱嵐淡淡道:“殿下覺得我不同,只是因為我在你眼裏是特別的,但實際上,我與他們才是一類人,沒了殿下庇佑、就什麽都不是的那種人。”

過於真實的語言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深深捅進了尹溶風的心口,令他猛然一痛,抱著她的手微微松開來。

他的側臉緩緩蹭過邱嵐額角,雙眸低垂,目光從她顫抖的睫毛上滑過,向下落在她柔軟紅潤的雙唇上。

鬼使神差地,尹溶風心中突然逆反,他啞聲道:“既然如此,我若有意欺負你,你會逆來順受麽?!”

“殿下不是那種人。”邱嵐不敢擡頭去看他的目光,怕激怒他。

“你又怎麽知道我是什麽人,在你心裏,我不就是個擁有特權的皇子,可以隨意對人生殺予奪嗎?”尹溶風拈著她的下巴,逼她看著自己,慍怒道,“那我又何必對你以禮相待,害得自己這般難受?!”

哪怕臉被擡了起來,邱嵐仍舊垂眸,長而密的睫毛在黑暗中擋住真實的眼神,她感覺到睿王的怒意,卻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愛而不得確實傷人,可這是不能給予同情的情況,越心軟,越會讓人難受。

光線越發陰暗,尹溶風只能看清她在暗光中一張白皙的臉,還有咫尺之間的嘴唇,他緩緩低下頭去,想知道這麽硬的一張嘴,嘗起來究竟是什麽滋味。

只是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手一直在顫抖。

當他終於湊到她唇邊時,感覺到對方的臉明顯往一側偏去,躲開了他。

“殿下,求而不得的東西會讓人上癮,你這樣是飲鴆止渴,最後難過的,還是你自己。”邱嵐低聲道,“被你親吻或者占有,與我而言都算不得什麽,我不被流言蜚語所困,也就不會在意這些,大不了在這個世上我再不與人婚配就是了。可你這樣得到我,會真正的快樂嗎?若你能夠覺得快樂,我可以以身報恩。”

她的語調很輕,甚至刻意控制著自己的氣息,免得撲在對方臉上,令這氣氛顯得暧昧,可是這短短的一段話,卻連續讓尹溶風的心口遭遇雷擊,將他劈得頭腦發昏,渾身僵硬。

他松開了握著邱嵐肩膀的手,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

外邊徹底黑了下來,房間裏幾乎看不到什麽,只有模模糊糊的輪廓,兩人就在這樣的黑暗中靜靜站著,門外能聽到飯莊大廳裏傳來的隱約聲響,食客們在呼朋引伴,舉杯歡慶,只有他們這裏,一片死寂。

“不,不可能的……”尹溶風艱難開口,“我豈會將你置於那種境地,我也不要你那樣報恩。”

我只想你喜歡我。

門外傳來沈北雁低聲詢問:“殿下,可否要掌燈?”

尹溶風沈吟片刻,緩聲道:“進來吧。”

隔著門上窗紙能看見外邊光源漸漸靠近,隨即門被敲響,有店夥計舉著點著的燭臺進來,把房間內的幾支蠟燭點亮。

可有了光線,兩人之間的尷尬便無處遁形。

“嵐兒,你在這裏用晚膳,我先回去,稍後讓蘇琴歌兩人過來接你。”尹溶風沒看她的眼睛,強顏歡笑,“點些好吃的,就當為你進入決賽慶祝了。不過我得先行告辭,府裏還有別的事。”

不等邱嵐出聲,他便大步踏出門檻,帶著兩個侍衛離開。

等睿王走了,邱嵐才算徹底松了口氣。

她知道對方不會對自己做什麽,但方才那一刻她也是緊張的。

只要這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將自己這樣那樣,哪怕他真的什麽都不會做,也會令人恐懼。

邱嵐有點坐立難安,若不是要等蘇琴歌和丁雪月過來,她真想拔腿就走。

在雅間裏踱步了幾個來回,她才想起還有件事沒跟睿王說,昨夜抄來的四個小廝的信息還在自己身上,只不過見方才的情況,也實在不好張口。

哪能前腳明明白白地傷了人,後腳再求人幫忙呢。

改天再說吧。

沒過一會兒,幾個店夥計魚貫而入,托盤上放著琳瑯滿目的豐盛菜肴,問過後她才知道,應是睿王怕她不肯吃,特意點菜後才離開。

邱嵐十分尷尬:“這些……能不能幫我打包?”

蘇琴歌兩人抵達,飯菜也打包好了,好幾個食盒滿滿當當擺進了馬車裏,她肚子餓得不行,還得一路聞著菜香味兒回去,著實是種折磨。

然而到了巷子裏,老遠就聽見桑原的一聲喊:“姐姐!”

邱嵐心裏著實有些哭笑不得,怎麽自己看起來就像個到處留情的渣女呢?

她無奈地先跳下車,借著巷子裏的燈籠,看見桑原飛快地跑向自己,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蘇琴歌和丁雪月看不了這個,先趕著馬車進院了。

邱嵐拍了拍桑原的後背:“松開我,你在外邊等了多久,渾身都是涼的。”

“回來就沒進門,一直等著你。”桑原微微松開了她一點,“我真怕你不回來。”

邱嵐沒好氣地說:“我不回來能去哪兒?好了放手,我打包了好菜回來,快進去吃,我都快餓死了。”

桑原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她,突然間低下頭在她額頭上一吻,然後怕挨打似地撒丫子跑了。

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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