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九 橫遭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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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零九 橫遭拒
尹溶風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氣到了桑原，他只關註眼前邱嵐的反應。
看到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微不可察的尷尬，他心裏重重地“咯噔”了一下，低聲道：“抱歉，是我太孟浪了。”
這行為確實是不太合適，但也不至於為此大發雷霆，邱嵐勾了勾唇角，裝出羞赧的微笑給旁人看，口中卻低聲道：“殿下，切勿太過投入，免得令謠言甚囂塵上。”
也免得你自己太入戲。
尹溶風自然能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垂眸道：“我明白，嵐兒放心。”他將手裏的碗放在一邊，拉著她的手腕，溫聲道，“不如去休息一會兒吧。”
邱嵐也怕他倆太招眼，便退到攤子最裏邊，坐在椅子上休息。
桑原撅斷了木勺，著實有點嚇人，被張夜明打發去攪正在熬煮的粥。
他氣得臉通紅，但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垮著一張俊臉，出神地攪動鍋裏的勺子，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睿王兩人一眼。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畢竟光天化日的他們也不可能做什麽，可他全部心神都被邱嵐牽動，內心瘋狂咒罵這個心機睿王。
看著光風霽月的，其實壞心眼還真不少！
都是男人，當誰看不出來麽？！
姐姐千萬別被小白臉給騙了！
他正漫無邊際地想著，把滿心憤懣都發洩到面前的鍋裏，將濃稠的粥攪得旋轉出了漩渦，就在此時，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他肩膀上，耳畔傳來張夜明的聲音：“我說完你再看——西南角，人群最外層，穿黑棉襖的那個，應該是康祺，旁邊的灰棉襖，是荊和。”
稍後張夜明就放開了他，站到了一邊。
桑原立刻裝作隨意一瞥，往他方才說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個中年漢子，將他們兩個人的容貌牢牢記在心裏。
“夜明哥，是黑棉襖、絡腮胡和灰棉襖、八字胡的那兩個是吧？”他謹慎地跟張夜明確認，“身邊沒帶家眷。”
張夜明點點頭：“對，是他們倆。我去跟小嵐說，你盯著點。”
“沒問題。”
接著張夜明就去邱嵐身旁，在她耳邊悄悄說了這件事。
邱嵐立刻擡頭，也望了過去，恰好跟康祺對上了眼，對方許是覺得不妥，低聲跟荊和說了聲，倆人立刻轉身便走。
桑原發覺不對，回頭喊了張夜明一聲，他倆悄悄地跟了過去。
尹溶風覺察到異常，立刻道：“出什麽事了？”
“殿下，我找到當年與我爹關系最好的兩個隊友，現在我先跟過去，看看能不能跟他們說上話，您別出現，免得嚇著他們。”邱嵐跟他交代完，只帶了丁雪月一個人，從攤子後邊出去，繞過人群，去追桑原和張夜明。
走在前邊的康祺和荊和已經拐進了小巷子裏，避開了喧嘩的人群。
“你看錯了吧，咱們又沒跟睿王妃打過交道，她怎麽會註意咱倆。”荊和不是很信服地說。
康祺一臉凝重：“不知道，我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但他們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後有人喊：“兩位前輩，請留步。”
康祺兩人轉身，便見桑原和張夜明向他們走來。
“你是……峭雲團的水秋千技手？”康祺打量著他的發型，認了出來，“叫桑原的那個，對嗎？”又看旁邊的張夜明，心中更加疑惑，“你不是方娘子小吃攤的老板嗎？”
兩人齊齊抱拳：“正是在下。”
荊和好奇道：“你倆找我們有什麽事？”
桑原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扭頭看，便見邱嵐和丁雪月追了過來，便對康祺兩人道：“這件事還需要她跟你們說。”
康祺驚訝：“睿、睿王妃？”
荊和覺得有些害怕，拽了拽他的手臂：“恐怕不是什麽好事，我們還是走吧。”
邱嵐讓丁雪月離得遠了些，畢竟她一身侍衛制服還是過於顯眼，容易嚇壞百姓。
她見兩人步步後退，似乎很想跑，便拎起裙角快跑了幾步追過去，前後看了下這小巷子裏沒有人，便“撲通”跪在了地上：“兩位伯伯，小女有一事相求，請兩位留步！”
康祺和荊和見狀更是嚇了一跳，緊張得面面相覷，又前後張望，生怕被人看見。
“王妃娘娘，您、您何至於此！”康祺緊張得聲音都哆嗦，伸手想扶又不敢扶，只能也跟著跪下，“求您快點起來，要是讓睿王殿下見著，我們倆可是要被砍頭的！”
邱嵐並沒有起身，而是懇切道：“康伯伯、荊伯伯，在您二位面前，沒有什麽睿王妃，如果你們還願意認的話，只有一個世侄女！”
康祺怔了怔：“此、此話怎講？”
桑原在旁邊道：“你們還是先起來，找個僻靜地方說話，如何？”
張夜明先把邱嵐攙了起來，另外兩人才敢顫顫巍巍地起身，他們往巷子深處走，經過一個岔路口，到了一個死胡同。
此處十分僻靜，沒有人來，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丁雪月守在外邊，留他們四人在巷尾密談。
荊和此刻忍不住問道：“娘娘，您說世侄女，是什麽意思？”
“荊伯伯，千萬別稱呼我娘娘，我叫邱嵐，此前化名邱小五，女扮男裝在松茂團跳水秋千。”邱嵐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爹您二位一定認識，他叫邱念遠。”
“念遠！”
康祺與荊和兩人俱是大驚，面面相覷之餘，康祺不解地問：“他、他還活著？！當年不是說他被狼咬死了嗎？！”
邱嵐不知這個傳言又是從何而來，按理說，邱念遠一直是失蹤，可流言又把他的死說得這麽具體，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當年他確實險些遇狼，但是被我夜明哥的爹爹救了下來。”她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張夜明，張夜明也隨即向兩人點頭，“後來我爹化名邱巖，在京城外的張家村裏住了下來，跟夜明哥一家做了鄰居。”
聽聞此言，康祺頓時紅了眼眶：“怪我們當時怕惹事上身，也搬離了赫都，不然、不然我們三個也不至於分離多年……”
“他現在還好嗎？”荊和連忙問，“怎麽還能讓你涉險回松茂團來？”
邱嵐雖說並未見過邱念遠，但也已經代入了這份父女情，眼中淚光閃爍：“我爹他、他已經不在了……”
原本還為舊友幸存於世而感慨，現在又得知對方已經去世，康祺荊和兩人情緒忽高忽低，險些不支，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張夜明不想邱嵐傷心，便將這兩年邱家的經歷說了一遍，他兩人聽聞好友躲過了當年一劫，卻沒躲過家宅失火，而眼前的世侄女還曾癡傻了兩年，心疼得連連哀嘆，又想起此前邱小五因為擅跳水臺子而名聲大噪，還跟睿王交好，也免不了感慨她到底也還算是幸運。
旁邊的桑原，這才清楚知道邱嵐之前的經歷，也能猜得出，正是姐姐穿越過來，才讓“邱嵐”從癡傻的狀態恢覆正常，明白了她為何要負擔起為父洗冤的重任。
他認識的邱藍，向來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定是因為占據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便將做女兒的責任攬到肩上。
桑原偏頭看著他身邊的女孩，看她微紅的眼眶和堅毅的眼神，心中愛意突然間洶湧澎湃，也萬分懊悔。
姐姐待人真摯，從不弄虛作假，自然也受不了別人把感情當兒戲，是我錯得太離譜！
幸好老天爺對我不薄，讓我還能有挽救的機會。
“孩子，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荊和顯然更感性一些，擡手擦去眼角淚水，心疼地看著邱嵐，“若我和老康能早些知道，也不會讓你吃這麽多苦！”
邱嵐連忙道：“張大嬸一家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女兒看，我過得其實不苦。只是松茂團對當年的事諱莫如深，我也是近期才打探出你們的名字，也是那日你們光顧小吃攤，方娘子和夜明哥才從你們的談話中確認了你們的身份，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當年一事確實對松茂團打擊很大，團裏情況……唉，不說也罷。”康祺無奈地搖搖頭，“小嵐，你這又是何苦女扮男裝混進去？幸虧你得到睿王賞識，不然若是身份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
桑原笑呵呵地說：“現在其實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前輩不必擔心。”
“所以……”邱嵐目光灼灼地看著康祺、荊和二人，滿懷期望道，“希望兩位伯伯能說出當日實情，同我一起為父親洗清冤屈！”
兩個中年漢子再度怔住，他們臉上並沒有什麽喜色，反而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念遠肯定是無辜的，可是……”荊和先支支吾吾道，“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翻案豈不是會很危險……”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倆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
康祺顯然也不想摻和這件事，苦口婆心道：“小嵐，你爹後來也沒想著翻案，肯定是想好好過日子，他不希望你身陷險境，你現在……不是真的睿王妃吧？畢竟你只是個水秋千技手。是不是睿王惜才，才願意幫你的身份打掩護？但你不能——”
“前輩，這個你不用擔心，殿下清楚小嵐的身世，他不會因此為難你們的。”桑原立刻道。
“就算他不為難我們，可這事他做得了主嗎？”康祺看看邱嵐，艱難道，“當年是先皇親自結案，若是要翻案，總得官家說了才算，睿王就算想幫你，他一個沒什麽實權的親王，能拗得過官家的意思？”
荊和也附和道：“是啊！萬一官家考慮的是先皇的顏面，不肯舊事重提，也不想翻案，反而想把我們這些人給滅、滅口，這該怎麽辦？事情都過去了，算了吧！”
“當年你倆也受到牽連，你們就不想給自己要個說法嗎？”桑原急切道，“要不是那件事，你們應當比現在過得更好！”
康祺擺擺手，苦笑道：“好什麽好，反正都是下九流，能好到哪去，不過就是多享幾年虛名，之後還不是一樣離開百戲團，另謀生路。”
邱嵐自然明白他倆心中擔憂，這確實也是自己同樣擔心的事，但她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便提議道：“康伯伯，不如這樣，你倆把當年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訴我，推斷出嫌疑人，然後我再去找線索和證據，絕不將你們牽扯進來。”
“孩子，你何必為了上一代人的事葬送自己的大好年華呢？”康祺十分不讚同，“你的孝心你爹在天之靈肯定知道，他和你娘一定都不希望你為已經過去的事情涉險。當年的情況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邱嵐焦急道：“伯伯，我也不全是為了我爹，我希望能還他清白，也想自己能繼續跳水秋千水臺子——”
“水臺子是你爹想出來的新跳法嗎？確實有意思。”荊和突然插嘴，“但是你身為女孩子，還是別拋頭露面的好，如果真的割舍不下，不如做個教頭，教教小孩子就行了。況且你總是要嫁人的，將來相夫教子，過些平安日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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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溶風並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氣到了桑原，他只關註眼前邱嵐的反應。
看到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微不可察的尷尬，他心裏重重地“咯噔”了一下，低聲道：“抱歉，是我太孟浪了。”
這行為確實是不太合適，但也不至於為此大發雷霆，邱嵐勾了勾唇角，裝出羞赧的微笑給旁人看，口中卻低聲道：“殿下，切勿太過投入，免得令謠言甚囂塵上。”
也免得你自己太入戲。
尹溶風自然能聽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垂眸道：“我明白，嵐兒放心。”他將手裏的碗放在一邊，拉著她的手腕，溫聲道，“不如去休息一會兒吧。”
邱嵐也怕他倆太招眼，便退到攤子最裏邊，坐在椅子上休息。
桑原撅斷了木勺，著實有點嚇人，被張夜明打發去攪正在熬煮的粥。
他氣得臉通紅，但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垮著一張俊臉，出神地攪動鍋裏的勺子，還時不時地回頭看睿王兩人一眼。
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畢竟光天化日的他們也不可能做什麽，可他全部心神都被邱嵐牽動，內心瘋狂咒罵這個心機睿王。
看著光風霽月的，其實壞心眼還真不少！
都是男人，當誰看不出來麽？！
姐姐千萬別被小白臉給騙了！
他正漫無邊際地想著，把滿心憤懣都發洩到面前的鍋裏，將濃稠的粥攪得旋轉出了漩渦，就在此時，一只手臂突然搭在他肩膀上，耳畔傳來張夜明的聲音：“我說完你再看——西南角，人群最外層，穿黑棉襖的那個，應該是康祺，旁邊的灰棉襖，是荊和。”
稍後張夜明就放開了他，站到了一邊。
桑原立刻裝作隨意一瞥，往他方才說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兩個中年漢子，將他們兩個人的容貌牢牢記在心裏。
“夜明哥，是黑棉襖、絡腮胡和灰棉襖、八字胡的那兩個是吧？”他謹慎地跟張夜明確認，“身邊沒帶家眷。”
張夜明點點頭：“對，是他們倆。我去跟小嵐說，你盯著點。”
“沒問題。”
接著張夜明就去邱嵐身旁，在她耳邊悄悄說了這件事。
邱嵐立刻擡頭，也望了過去，恰好跟康祺對上了眼，對方許是覺得不妥，低聲跟荊和說了聲，倆人立刻轉身便走。
桑原發覺不對，回頭喊了張夜明一聲，他倆悄悄地跟了過去。
尹溶風覺察到異常，立刻道：“出什麽事了？”
“殿下，我找到當年與我爹關系最好的兩個隊友，現在我先跟過去，看看能不能跟他們說上話，您別出現，免得嚇著他們。”邱嵐跟他交代完，只帶了丁雪月一個人，從攤子後邊出去，繞過人群，去追桑原和張夜明。
走在前邊的康祺和荊和已經拐進了小巷子裏，避開了喧嘩的人群。
“你看錯了吧，咱們又沒跟睿王妃打過交道，她怎麽會註意咱倆。”荊和不是很信服地說。
康祺一臉凝重：“不知道，我覺得還是小心為妙。”
但他們沒走幾步，就聽見背後有人喊：“兩位前輩，請留步。”
康祺兩人轉身，便見桑原和張夜明向他們走來。
“你是……峭雲團的水秋千技手？”康祺打量著他的發型，認了出來，“叫桑原的那個，對嗎？”又看旁邊的張夜明，心中更加疑惑，“你不是方娘子小吃攤的老板嗎？”
兩人齊齊抱拳：“正是在下。”
荊和好奇道：“你倆找我們有什麽事？”
桑原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扭頭看，便見邱嵐和丁雪月追了過來，便對康祺兩人道：“這件事還需要她跟你們說。”
康祺驚訝：“睿、睿王妃？”
荊和覺得有些害怕，拽了拽他的手臂：“恐怕不是什麽好事，我們還是走吧。”
邱嵐讓丁雪月離得遠了些，畢竟她一身侍衛制服還是過於顯眼，容易嚇壞百姓。
她見兩人步步後退，似乎很想跑，便拎起裙角快跑了幾步追過去，前後看了下這小巷子裏沒有人，便“撲通”跪在了地上：“兩位伯伯，小女有一事相求，請兩位留步！”
康祺和荊和見狀更是嚇了一跳，緊張得面面相覷，又前後張望，生怕被人看見。
“王妃娘娘，您、您何至於此！”康祺緊張得聲音都哆嗦，伸手想扶又不敢扶，只能也跟著跪下，“求您快點起來，要是讓睿王殿下見著，我們倆可是要被砍頭的！”
邱嵐並沒有起身，而是懇切道：“康伯伯、荊伯伯，在您二位面前，沒有什麽睿王妃，如果你們還願意認的話，只有一個世侄女！”
康祺怔了怔：“此、此話怎講？”
桑原在旁邊道：“你們還是先起來，找個僻靜地方說話，如何？”
張夜明先把邱嵐攙了起來，另外兩人才敢顫顫巍巍地起身，他們往巷子深處走，經過一個岔路口，到了一個死胡同。
此處十分僻靜，沒有人來，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丁雪月守在外邊，留他們四人在巷尾密談。
荊和此刻忍不住問道：“娘娘，您說世侄女，是什麽意思？”
“荊伯伯，千萬別稱呼我娘娘，我叫邱嵐，此前化名邱小五，女扮男裝在松茂團跳水秋千。”邱嵐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我爹您二位一定認識，他叫邱念遠。”
“念遠！”
康祺與荊和兩人俱是大驚，面面相覷之餘，康祺不解地問：“他、他還活著？！當年不是說他被狼咬死了嗎？！”
邱嵐不知這個傳言又是從何而來，按理說，邱念遠一直是失蹤，可流言又把他的死說得這麽具體，顯然是有人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當年他確實險些遇狼，但是被我夜明哥的爹爹救了下來。”她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張夜明，張夜明也隨即向兩人點頭，“後來我爹化名邱巖，在京城外的張家村裏住了下來，跟夜明哥一家做了鄰居。”
聽聞此言，康祺頓時紅了眼眶：“怪我們當時怕惹事上身，也搬離了赫都，不然、不然我們三個也不至於分離多年……”
“他現在還好嗎？”荊和連忙問，“怎麽還能讓你涉險回松茂團來？”
邱嵐雖說並未見過邱念遠，但也已經代入了這份父女情，眼中淚光閃爍：“我爹他、他已經不在了……”
原本還為舊友幸存於世而感慨，現在又得知對方已經去世，康祺荊和兩人情緒忽高忽低，險些不支，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張夜明不想邱嵐傷心，便將這兩年邱家的經歷說了一遍，他兩人聽聞好友躲過了當年一劫，卻沒躲過家宅失火，而眼前的世侄女還曾癡傻了兩年，心疼得連連哀嘆，又想起此前邱小五因為擅跳水臺子而名聲大噪，還跟睿王交好，也免不了感慨她到底也還算是幸運。
旁邊的桑原，這才清楚知道邱嵐之前的經歷，也能猜得出，正是姐姐穿越過來，才讓“邱嵐”從癡傻的狀態恢覆正常，明白了她為何要負擔起為父洗冤的重任。
他認識的邱藍，向來是個有情有義之人，定是因為占據了人家女兒的身體，便將做女兒的責任攬到肩上。
桑原偏頭看著他身邊的女孩，看她微紅的眼眶和堅毅的眼神，心中愛意突然間洶湧澎湃，也萬分懊悔。
姐姐待人真摯，從不弄虛作假，自然也受不了別人把感情當兒戲，是我錯得太離譜！
幸好老天爺對我不薄，讓我還能有挽救的機會。
“孩子，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荊和顯然更感性一些，擡手擦去眼角淚水，心疼地看著邱嵐，“若我和老康能早些知道，也不會讓你吃這麽多苦！”
邱嵐連忙道：“張大嬸一家對我很好，把我當親生女兒看，我過得其實不苦。只是松茂團對當年的事諱莫如深，我也是近期才打探出你們的名字，也是那日你們光顧小吃攤，方娘子和夜明哥才從你們的談話中確認了你們的身份，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當年一事確實對松茂團打擊很大，團裏情況……唉，不說也罷。”康祺無奈地搖搖頭，“小嵐，你這又是何苦女扮男裝混進去？幸虧你得到睿王賞識，不然若是身份被拆穿，後果不堪設想！”
桑原笑呵呵地說：“現在其實已經是最好的局面了，前輩不必擔心。”
“所以……”邱嵐目光灼灼地看著康祺、荊和二人，滿懷期望道，“希望兩位伯伯能說出當日實情，同我一起為父親洗清冤屈！”
兩個中年漢子再度怔住，他們臉上並沒有什麽喜色，反而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念遠肯定是無辜的，可是……”荊和先支支吾吾道，“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翻案豈不是會很危險……”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我倆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顧。”
康祺顯然也不想摻和這件事，苦口婆心道：“小嵐，你爹後來也沒想著翻案，肯定是想好好過日子，他不希望你身陷險境，你現在……不是真的睿王妃吧？畢竟你只是個水秋千技手。是不是睿王惜才，才願意幫你的身份打掩護？但你不能——”
“前輩，這個你不用擔心，殿下清楚小嵐的身世，他不會因此為難你們的。”桑原立刻道。
“就算他不為難我們，可這事他做得了主嗎？”康祺看看邱嵐，艱難道，“當年是先皇親自結案，若是要翻案，總得官家說了才算，睿王就算想幫你，他一個沒什麽實權的親王，能拗得過官家的意思？”
荊和也附和道：“是啊！萬一官家考慮的是先皇的顏面，不肯舊事重提，也不想翻案，反而想把我們這些人給滅、滅口，這該怎麽辦？事情都過去了，算了吧！”
“當年你倆也受到牽連，你們就不想給自己要個說法嗎？”桑原急切道，“要不是那件事，你們應當比現在過得更好！”
康祺擺擺手，苦笑道：“好什麽好，反正都是下九流，能好到哪去，不過就是多享幾年虛名，之後還不是一樣離開百戲團，另謀生路。”
邱嵐自然明白他倆心中擔憂，這確實也是自己同樣擔心的事，但她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便提議道：“康伯伯，不如這樣，你倆把當年所知道的事全部告訴我，推斷出嫌疑人，然後我再去找線索和證據，絕不將你們牽扯進來。”
“孩子，你何必為了上一代人的事葬送自己的大好年華呢？”康祺十分不讚同，“你的孝心你爹在天之靈肯定知道，他和你娘一定都不希望你為已經過去的事情涉險。當年的情況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邱嵐焦急道：“伯伯，我也不全是為了我爹，我希望能還他清白，也想自己能繼續跳水秋千水臺子——”
“水臺子是你爹想出來的新跳法嗎？確實有意思。”荊和突然插嘴，“但是你身為女孩子，還是別拋頭露面的好，如果真的割舍不下，不如做個教頭，教教小孩子就行了。況且你總是要嫁人的，將來相夫教子，過些平安日子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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