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零八 臘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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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零八臘八節
邱嵐心裏清楚，若是為自己好，完全屏蔽桑原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不會讓自己糟心，也不會讓他誤以為有什麽希望。
可現在人已經搬到了對門，硬生生往外推，只會逼得他逆反，那就只能維持一個表面和平，在打交道的同時劃定一個明確的界限。
朋友，就只能做朋友，一點不能再多了。
她洗漱完，桑原已經把買來的早點在堂屋擺了一桌，方絲雨還跑去把張夜明拽了過來，大有不肯讓桑原單獨接觸邱嵐的意思，就算自己在也不行，得有家中兄長坐鎮才成。
邱嵐心裏直樂，但桑原並不在乎，不管是不是能單獨相處，能跟姐姐見面，他眼裏就沒有別人。
正所謂眼中沒有電燈泡，心中自然也沒有。
時間其實並不晚，才過辰時一小會兒，相當於現世早上七點多，大家都沒吃早飯，正好坐下來一起吃。
桑原情商在線，自然不會只買一人份，他買的各種粥和蒸餅、糕點足夠四五個人吃，還招呼了兩個女侍衛一起來，不過人家倆公務在身，不和他們同坐一桌，只等過一會兒自行解決。
“小嵐，嘗嘗這七寶粥和五味肉粥，甜鹹搭配，很好吃。”他熱情地分別盛了兩小碗擺在邱嵐面前，“今天臘八節，就當吃臘八粥了。”
方絲雨這下楞了楞：“哎呀，最近忙暈頭了，我居然忘了這個事兒！今天飯堂肯定也要煮粥。”
聽到這個，邱嵐突然眼珠一轉，靈機一動：“小雨，臘八節是不是會有一些施粥活動？”
“會啊，寺院還有道觀都會有，還有些富戶也會在街頭擺攤施粥。”方絲雨說，“其實赫都的百姓都過得還成，也不是很指望施粥救濟，大家就是一起來樂呵樂呵，畢竟臘月了嘛，離過年近了。”
桑原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猜出她肯定有想法：“小嵐，你是不是……”
“我想找康祺跟荊和，但是暫時不想直接登門，怕嚇到他們，不如我去跟團首商量一下，以松茂團的名義在他們附近搞個施粥鋪，或許能吸引他們前來。”邱嵐興奮道，“到時候就能借機與他們商談，而且現場人多，還不會引人註意。”
張夜明點頭稱道：“這個辦法好，我記得那附近還有個慈幼局，正好還能照顧一下那邊的老人和孩子。”
邱嵐一聽更高興了：“真是太巧了，我正想著看看慈幼局的孩子們有沒有能練水臺子的呢，這樣就這麽定了，施粥用不了多少錢，這費用我來出，只要團首同意我用松茂團的名號就行。”
“我也去我也去！”桑原立刻高高舉起了手。
方絲雨覷他：“我們松茂團的事，跟你們峭雲團有什麽關系？！”
“就當我們兩團聯合搞這個活動不行嗎？非得顯著你們？”桑原眼巴巴地看著邱嵐，“姐，讓我去吧，我也能幫你選苗子啊，我出一半錢，減輕你的壓力！”
邱嵐想了想，她並不希望太多松茂團的人出現在這裏，最好主要靠自己的人手，扒拉過來扒拉過去，能信任的只有莊橋和歸海玉，加上桑原其實也可以，還能改善大家眼中兩個團互相針對的印象，算是一舉多得吧。
於是她拍板道：“成，咱就這麽定了。”
桑原立刻匆忙騎馬回峭雲團去請示團首，冷歡一聽松茂團要施粥，當然不肯落後，爽快答應了。
孔恕之得知是邱嵐要施粥，自然也不會阻攔，隨她折騰去。
方絲雨得留在後廚燒火，不能全天候參與，只能等忙完了再去找他們。
接下來，根據分工，桑原去買七寶粥的材料，張夜明準備施粥所需要用的工具，邱嵐在自己家裏先煮出兩大桶粥來，然後再帶著豆子去攤位上繼續煮，至少能保證一上來就有粥可以分。
折騰到了中午，他們集齊了人手，帶著所有需要用的東西趕到了慈幼局外。
那個地方離荊和家只隔著一條小巷，如果陣勢夠大，他們應該會過來湊湊熱鬧。
峭雲團來了桑原的幾個小弟，松茂團裏只來了莊橋和歸海玉，幾個大老爺們兒齊心合力地將攤子支了起來——沒有各支一攤，而是聯合攤位，打的旗子寫的就是“松茂團峭雲團施粥處”。
邱嵐還是穿了昨天那套見皇後的衣裳，顯得有錢一點，也引人註目一些。
她其實有個不好意思對人說的理由，就是還想借用一下“睿王妃”這個沒有辟謠的稱謂，好吸引更多人來。
就算康祺荊和不想跟松茂團的人打交道，他們應該也會好奇這個傳奇的睿王妃邱小五吧，說不定前來看看呢？
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的！
邱嵐猜得不錯，得知兩個百戲團一起施粥的消息，周圍的街坊鄰居就扶老攜幼地過來了，場面很是熱鬧。
“那個姑娘就是傳說裏的睿王妃？”
“真漂亮，難怪殿下喜歡。”
“但是據說出身成謎，不知道來自哪家高門大戶。”
“我覺得傳聞不實，誰家高門大戶的女兒去做下九流的水秋千技手？！”
“嗐，要是人家喜歡，來體驗體驗呢。”
“睿王向來跟咱們百姓親近，睿王妃又能這麽平易近人，他倆真是天生一對！”
聽到這些話，桑原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也多少能猜到邱嵐的用意，對於這件事並沒有多問。
這會兒他湊到她身邊，從她手裏搶過大勺：“我來吧，你歇會兒。”
在場的幾個人，峭雲團的幾位負責吆喝，兩名女侍衛負責保護邱嵐的安全，張夜明負責維持秩序，時刻關註人群中是否有康祺荊和的動向，莊橋和歸海玉話不多，和邱嵐一起盛粥。
掄大勺掄了一會兒確實也累，她沒跟桑原客氣，痛快讓到一邊。
稍後，慈幼局的負責人就帶著列隊整齊的小孩子們過來了，大約有三十多個孩子，從五歲到十三歲不等，再大一些已經能自己謀生，便不會再留在這裏。
邱嵐並沒有透露要選人的意思，畢竟現在她還沒有實力可以承擔這些，因此這次只是暗中相看。
孩子們乖乖巧巧地捧著自己的小碗，一個挨一個地到桑原跟前盛粥，之後還會抱著碗認認真真地鞠躬行禮說“謝謝”。
“我看有幾個孩子身體條件不錯，手長腿長，身高也差不多。”桑原一邊盛粥，一邊小聲跟邱嵐說。
邱嵐也認同他的說法：“放眼望去，差不多有十幾個小孩比較符合條件，要是仔細篩選的話，我看能篩出六七個。”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培養他們？”桑原好奇地問，“是要成立單獨的跳水隊嗎？”
“等我爹的事查清楚了，再確定我在松茂團的去留之後吧。”邱嵐嘆了口氣。
桑原打了一勺粥給面前的小孩子，沖對方笑了笑，然後低聲道：“說的也是，‘睿王妃’這個名頭早晚要跟大家解釋清楚的。”
邱嵐聽出他的小心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覷了他那“正義凜然”的表情一眼，正色道：“我倒是不急，反正占著這個位子對我很有益處。”
“那不行啊，萬一睿王當真了呢！”桑原立刻急切地說，“姐姐你才不是這種人。”
邱嵐抱起雙臂，目視前方：“我和殿下商量好了，是互相打掩護，他也不想被人逼婚。”
這話說得有點心虛，但嚇唬桑原足夠了。
果然，一聽這句話，少年登時臉都變色了，說的話卻不是她想的那樣，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你上當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就是想先霸占著你，然後慢慢攻略你！”
“攻略？是什麽意思？”睿王的聲音突然橫空出世。
邱嵐也嚇了一跳，立刻循聲望去，便見他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他倆。
“殿、殿下，你怎麽來了？”
她慌忙屈膝行禮，被尹溶風扶著手臂阻止：“嵐兒在我面前不必多禮。今天來施粥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好在我一得知便趕來了。”
方才來到人群外，便見桑原和邱嵐站在一起，這畫面讓他心中酸意大發，便不讓旁人提醒邱嵐，悄悄地過來，想聽他們兩個在說什麽，沒想到聽見的詞並不是很理解。
桑原看見他來，非常不爽，但也只能隨著其他人一起抱拳行禮。
邱嵐連忙道：“近日訓練，忘了今天是臘八，正好又是比賽間隙，我也想為百姓做些事，便來施粥了，比較匆忙，沒顧得上跟您說。”
“無妨，好在我趕上了。”尹溶風向桑原伸手，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桑技手，盛粥的事交給我吧。”
桑原自然不肯，握緊了手裏的大勺：“殿下身嬌肉貴，能蒞臨此地已經令小攤蓬蓽生輝，這樣的粗活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施粥是嵐兒的想法，那我為她出些力也是理所應當的。”尹溶風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木勺的把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雖為睿王，但並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桑技手不必擔心。”
桑原：“！！”
他極其不情願地看著尹溶風，尹溶風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倆人誰都不松手，誰也不肯落下風。
邱嵐：“……”
眾目睽睽，你們很幼稚很丟臉啊！
站在睿王身後的沈北雁和顧南雲已經開始用威脅的眼神看著桑原了，邱嵐怕他吃虧，擡手從這兩人手裏奪過了木勺：“還是我來吧。”
桑原和尹溶風當即松了手，張夜明此刻也非常機靈地拎著桑原的後領子把他拽到一邊，低聲道：“你不要命了？！”
“他就是故意的！”桑原憤憤道。
張夜明瞪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嘛！”
“夜明哥，你也不想小嵐嫁入王府當金絲雀，你得站在我這邊。”桑原迫不及待地想拉同盟軍。
張夜明只是話少，又不是缺心眼，才不會被他利用：“我聽小嵐的，只站在她那邊。”又把他往遠了拽了一下，“小嵐很聰明，懂得怎麽跟殿下打交道，你別影響她，去幫莊橋盛粥吧。”
桑原：“……”
大舅哥，用不用這麽嫌棄啊！
邱嵐這邊真是一片祥和，慈幼局的小朋友能得到睿王殿下親自施粥，高興得蹦蹦跳跳，旁邊隊伍裏也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一時間竊竊私語也多了起來：
“殿下和王妃真是一對璧人！”
“是啊，男才女貌，著實般配！”
“管王妃什麽出身呢，現在能這樣出雙入對，說明官家沒有意見。”
“看來睿王府好事將近了！”
尹溶風聽著這些議論，心裏非常高興，不由地偏頭去看旁邊站著的邱嵐。
邱嵐雖然很想辟謠，但戲臺是自己搭起來的，她不能拆臺，只能配合演出，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排隊打粥的孩子們都領完了，尹溶風便拿過桌子上的小碗，盛了半碗粥，用調羹攪了攪，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溫聲道：“忙了這麽久，渴了吧，喝一口墊墊，也暖和一下。”
邱嵐雖然不好意思，但想想這樣也能證明他們的粥質量很好，便啟唇喝了這一勺，接著伸手想要接過碗：“我自己來吧。”
“不急，我也嘗嘗。”尹溶風明知不該這麽做，但是此刻與邱嵐像一對真正的有情人那般並肩而立，接受百姓們的誇讚和祝福，令他一時昏了頭，他想都沒多想，用餵過對方的調羹舀了勺粥，在眾人眼前一飲而盡。
邱嵐看見這一幕，心裏百感交集，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其他人見了，要麽是一臉姨母笑，要麽是驚呆了。
接著他們就聽見旁邊傳來“啪”的一聲，循聲望去，原來是桑原把手裏的木勺子給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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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嵐心裏清楚，若是為自己好，完全屏蔽桑原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不會讓自己糟心，也不會讓他誤以為有什麽希望。
可現在人已經搬到了對門，硬生生往外推，只會逼得他逆反，那就只能維持一個表面和平，在打交道的同時劃定一個明確的界限。
朋友，就只能做朋友，一點不能再多了。
她洗漱完，桑原已經把買來的早點在堂屋擺了一桌，方絲雨還跑去把張夜明拽了過來，大有不肯讓桑原單獨接觸邱嵐的意思，就算自己在也不行，得有家中兄長坐鎮才成。
邱嵐心裏直樂，但桑原並不在乎，不管是不是能單獨相處，能跟姐姐見面，他眼裏就沒有別人。
正所謂眼中沒有電燈泡，心中自然也沒有。
時間其實並不晚，才過辰時一小會兒，相當於現世早上七點多，大家都沒吃早飯，正好坐下來一起吃。
桑原情商在線，自然不會只買一人份，他買的各種粥和蒸餅、糕點足夠四五個人吃，還招呼了兩個女侍衛一起來，不過人家倆公務在身，不和他們同坐一桌，只等過一會兒自行解決。
“小嵐，嘗嘗這七寶粥和五味肉粥，甜鹹搭配，很好吃。”他熱情地分別盛了兩小碗擺在邱嵐面前，“今天臘八節，就當吃臘八粥了。”
方絲雨這下楞了楞：“哎呀，最近忙暈頭了，我居然忘了這個事兒！今天飯堂肯定也要煮粥。”
聽到這個，邱嵐突然眼珠一轉，靈機一動：“小雨，臘八節是不是會有一些施粥活動？”
“會啊，寺院還有道觀都會有，還有些富戶也會在街頭擺攤施粥。”方絲雨說，“其實赫都的百姓都過得還成，也不是很指望施粥救濟，大家就是一起來樂呵樂呵，畢竟臘月了嘛，離過年近了。”
桑原看她若有所思的模樣，猜出她肯定有想法：“小嵐，你是不是……”
“我想找康祺跟荊和，但是暫時不想直接登門，怕嚇到他們，不如我去跟團首商量一下，以松茂團的名義在他們附近搞個施粥鋪，或許能吸引他們前來。”邱嵐興奮道，“到時候就能借機與他們商談，而且現場人多，還不會引人註意。”
張夜明點頭稱道：“這個辦法好，我記得那附近還有個慈幼局，正好還能照顧一下那邊的老人和孩子。”
邱嵐一聽更高興了：“真是太巧了，我正想著看看慈幼局的孩子們有沒有能練水臺子的呢，這樣就這麽定了，施粥用不了多少錢，這費用我來出，只要團首同意我用松茂團的名號就行。”
“我也去我也去！”桑原立刻高高舉起了手。
方絲雨覷他：“我們松茂團的事，跟你們峭雲團有什麽關系？！”
“就當我們兩團聯合搞這個活動不行嗎？非得顯著你們？”桑原眼巴巴地看著邱嵐，“姐，讓我去吧，我也能幫你選苗子啊，我出一半錢，減輕你的壓力！”
邱嵐想了想，她並不希望太多松茂團的人出現在這裏，最好主要靠自己的人手，扒拉過來扒拉過去，能信任的只有莊橋和歸海玉，加上桑原其實也可以，還能改善大家眼中兩個團互相針對的印象，算是一舉多得吧。
於是她拍板道：“成，咱就這麽定了。”
桑原立刻匆忙騎馬回峭雲團去請示團首，冷歡一聽松茂團要施粥，當然不肯落後，爽快答應了。
孔恕之得知是邱嵐要施粥，自然也不會阻攔，隨她折騰去。
方絲雨得留在後廚燒火，不能全天候參與，只能等忙完了再去找他們。
接下來，根據分工，桑原去買七寶粥的材料，張夜明準備施粥所需要用的工具，邱嵐在自己家裏先煮出兩大桶粥來，然後再帶著豆子去攤位上繼續煮，至少能保證一上來就有粥可以分。
折騰到了中午，他們集齊了人手，帶著所有需要用的東西趕到了慈幼局外。
那個地方離荊和家只隔著一條小巷，如果陣勢夠大，他們應該會過來湊湊熱鬧。
峭雲團來了桑原的幾個小弟，松茂團裏只來了莊橋和歸海玉，幾個大老爺們兒齊心合力地將攤子支了起來——沒有各支一攤，而是聯合攤位，打的旗子寫的就是“松茂團峭雲團施粥處”。
邱嵐還是穿了昨天那套見皇後的衣裳，顯得有錢一點，也引人註目一些。
她其實有個不好意思對人說的理由，就是還想借用一下“睿王妃”這個沒有辟謠的稱謂，好吸引更多人來。
就算康祺荊和不想跟松茂團的人打交道，他們應該也會好奇這個傳奇的睿王妃邱小五吧，說不定前來看看呢？
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的！
邱嵐猜得不錯，得知兩個百戲團一起施粥的消息，周圍的街坊鄰居就扶老攜幼地過來了，場面很是熱鬧。
“那個姑娘就是傳說裏的睿王妃？”
“真漂亮，難怪殿下喜歡。”
“但是據說出身成謎，不知道來自哪家高門大戶。”
“我覺得傳聞不實，誰家高門大戶的女兒去做下九流的水秋千技手？！”
“嗐，要是人家喜歡，來體驗體驗呢。”
“睿王向來跟咱們百姓親近，睿王妃又能這麽平易近人，他倆真是天生一對！”
聽到這些話，桑原心裏很不是滋味，但是也多少能猜到邱嵐的用意，對於這件事並沒有多問。
這會兒他湊到她身邊，從她手裏搶過大勺：“我來吧，你歇會兒。”
在場的幾個人，峭雲團的幾位負責吆喝，兩名女侍衛負責保護邱嵐的安全，張夜明負責維持秩序，時刻關註人群中是否有康祺荊和的動向，莊橋和歸海玉話不多，和邱嵐一起盛粥。
掄大勺掄了一會兒確實也累，她沒跟桑原客氣，痛快讓到一邊。
稍後，慈幼局的負責人就帶著列隊整齊的小孩子們過來了，大約有三十多個孩子，從五歲到十三歲不等，再大一些已經能自己謀生，便不會再留在這裏。
邱嵐並沒有透露要選人的意思，畢竟現在她還沒有實力可以承擔這些，因此這次只是暗中相看。
孩子們乖乖巧巧地捧著自己的小碗，一個挨一個地到桑原跟前盛粥，之後還會抱著碗認認真真地鞠躬行禮說“謝謝”。
“我看有幾個孩子身體條件不錯，手長腿長，身高也差不多。”桑原一邊盛粥，一邊小聲跟邱嵐說。
邱嵐也認同他的說法：“放眼望去，差不多有十幾個小孩比較符合條件，要是仔細篩選的話，我看能篩出六七個。”
“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培養他們？”桑原好奇地問，“是要成立單獨的跳水隊嗎？”
“等我爹的事查清楚了，再確定我在松茂團的去留之後吧。”邱嵐嘆了口氣。
桑原打了一勺粥給面前的小孩子，沖對方笑了笑，然後低聲道：“說的也是，‘睿王妃’這個名頭早晚要跟大家解釋清楚的。”
邱嵐聽出他的小心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覷了他那“正義凜然”的表情一眼，正色道：“我倒是不急，反正占著這個位子對我很有益處。”
“那不行啊，萬一睿王當真了呢！”桑原立刻急切地說，“姐姐你才不是這種人。”
邱嵐抱起雙臂，目視前方：“我和殿下商量好了，是互相打掩護，他也不想被人逼婚。”
這話說得有點心虛，但嚇唬桑原足夠了。
果然，一聽這句話，少年登時臉都變色了，說的話卻不是她想的那樣，聲音也不自覺地大了起來：“你上當了！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就是想先霸占著你，然後慢慢攻略你！”
“攻略？是什麽意思？”睿王的聲音突然橫空出世。
邱嵐也嚇了一跳，立刻循聲望去，便見他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他倆。
“殿、殿下，你怎麽來了？”
她慌忙屈膝行禮，被尹溶風扶著手臂阻止：“嵐兒在我面前不必多禮。今天來施粥怎麽不提前告訴我，好在我一得知便趕來了。”
方才來到人群外，便見桑原和邱嵐站在一起，這畫面讓他心中酸意大發，便不讓旁人提醒邱嵐，悄悄地過來，想聽他們兩個在說什麽，沒想到聽見的詞並不是很理解。
桑原看見他來，非常不爽，但也只能隨著其他人一起抱拳行禮。
邱嵐連忙道：“近日訓練，忘了今天是臘八，正好又是比賽間隙，我也想為百姓做些事，便來施粥了，比較匆忙，沒顧得上跟您說。”
“無妨，好在我趕上了。”尹溶風向桑原伸手，臉上掛著溫潤的笑，“桑技手，盛粥的事交給我吧。”
桑原自然不肯，握緊了手裏的大勺：“殿下身嬌肉貴，能蒞臨此地已經令小攤蓬蓽生輝，這樣的粗活還是交給我來做吧。”
“施粥是嵐兒的想法，那我為她出些力也是理所應當的。”尹溶風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木勺的把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雖為睿王，但並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桑技手不必擔心。”
桑原：“！！”
他極其不情願地看著尹溶風，尹溶風也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倆人誰都不松手，誰也不肯落下風。
邱嵐：“……”
眾目睽睽，你們很幼稚很丟臉啊！
站在睿王身後的沈北雁和顧南雲已經開始用威脅的眼神看著桑原了，邱嵐怕他吃虧，擡手從這兩人手裏奪過了木勺：“還是我來吧。”
桑原和尹溶風當即松了手，張夜明此刻也非常機靈地拎著桑原的後領子把他拽到一邊，低聲道：“你不要命了？！”
“他就是故意的！”桑原憤憤道。
張夜明瞪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嘛！”
“夜明哥，你也不想小嵐嫁入王府當金絲雀，你得站在我這邊。”桑原迫不及待地想拉同盟軍。
張夜明只是話少，又不是缺心眼，才不會被他利用：“我聽小嵐的，只站在她那邊。”又把他往遠了拽了一下，“小嵐很聰明，懂得怎麽跟殿下打交道，你別影響她，去幫莊橋盛粥吧。”
桑原：“……”
大舅哥，用不用這麽嫌棄啊！
邱嵐這邊真是一片祥和，慈幼局的小朋友能得到睿王殿下親自施粥，高興得蹦蹦跳跳，旁邊隊伍裏也都向他們投來羨慕的目光，一時間竊竊私語也多了起來：
“殿下和王妃真是一對璧人！”
“是啊，男才女貌，著實般配！”
“管王妃什麽出身呢，現在能這樣出雙入對，說明官家沒有意見。”
“看來睿王府好事將近了！”
尹溶風聽著這些議論，心裏非常高興，不由地偏頭去看旁邊站著的邱嵐。
邱嵐雖然很想辟謠，但戲臺是自己搭起來的，她不能拆臺，只能配合演出，臉上掛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排隊打粥的孩子們都領完了，尹溶風便拿過桌子上的小碗，盛了半碗粥，用調羹攪了攪，舀了一勺遞到她唇邊，溫聲道：“忙了這麽久，渴了吧，喝一口墊墊，也暖和一下。”
邱嵐雖然不好意思，但想想這樣也能證明他們的粥質量很好，便啟唇喝了這一勺，接著伸手想要接過碗：“我自己來吧。”
“不急，我也嘗嘗。”尹溶風明知不該這麽做，但是此刻與邱嵐像一對真正的有情人那般並肩而立，接受百姓們的誇讚和祝福，令他一時昏了頭，他想都沒多想，用餵過對方的調羹舀了勺粥，在眾人眼前一飲而盡。
邱嵐看見這一幕，心裏百感交集，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其他人見了，要麽是一臉姨母笑，要麽是驚呆了。
接著他們就聽見旁邊傳來“啪”的一聲，循聲望去，原來是桑原把手裏的木勺子給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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