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二 心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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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心酸澀
因著九月二十三之前要把每個百戲團的十人大名單報到聯賽組委會，因此各個團都在九月二十前後開始隊內甄選。
孔恕之此前跟冷歡溝通過，作為水秋千界的兩大巨頭，他希望兩團的甄選活動能夠互相觀摩，互相促進。
雖然到最後總免不了是對手，但是提前報團，至少也能穩固兩隊的優勢地位，而且知己知彼，也方便他們巔峰相見。
這麽合情合理的要求，冷歡當然不會拒絕，峭雲團的比賽在九月十八進行，當日松茂團水秋千隊便組團過去旁觀。
天氣已經十分寒冷，邱嵐穿了夾棉的襖子還覺得瑟瑟發抖，技手們還要在戶外跳水，這的確是個非常艱巨的挑戰。
現世裏跳水用的泳池在26-28攝氏度，跳前跳後都可以用溫水淋浴，防止肌肉僵硬，可在這古代，就沒有這麽好的條件了。
哪怕用桶打溫水沖一下，可是抵不住露天涼，沖了反而更容易感冒，況且正式比賽用的池子還有禦前表演用的湖也不可能加溫，只能靠自己強忍。
於是百戲團也都給自己的技手們準備了姜湯，搭了棚子準備了炭爐，好讓他們能盡可能驅散寒氣。
至於觀眾，也有坐的地方，不過是在水池邊臨時搭起的木棚，足夠擋風，但就沒有炭爐也沒姜湯了，主打一個自求多福。
尹溶風帶著顧南雲和沈北雁最後一個抵達，坐進了峭雲團為他特意搭建的石屋。
邱嵐之前來這邊和桑原一起訓練的時候，見過這個石屋——其實是個磚塊壘砌的棚子，正面是沒有門的，方便觀戰，只是當時在盛夏，石屋沒有被啟用，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偶爾會有人坐在裏頭躲太陽。
現在裏頭被裝飾得十分豪華，四角放了四個大炭爐，烤熱了墻壁，棚子自然也就暖和了起來，又是背風而建，人坐在裏邊感受不到北風凜冽。
裏邊擺了一長排桌椅，椅子上還放了棉坐墊和棉靠背，桌腿部分統一用厚棉被擋住，免得讓貴賓們凍著腿。
其實要更嚴實一點，還可以在棚子前邊加上一排門，門上開個小窗，貴賓們只需要從小窗向外欣賞水秋千即可，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沒這麽做，估計是嫌太醜，也怕顯得嘉賓們太嬌氣。
睿王等人入座後，立刻有小廝端上熱茶和姜湯，免得殿下受風著涼。
尹溶風偏頭看看左右，陪他看甄選的就孔恕之和冷歡兩位團首，顧南雲和沈北雁是站在他身後的，於是乎兩邊空出了幾個座位。
他記得方才走過來的時候，松茂團的人就坐在隔壁的木棚裏，想必那裏肯定很冷，於是便吩咐顧南雲：“你去把小五請過來。”
小侍衛行了禮，立刻將邱嵐帶了過來。
沈北雁覷著她，就感覺有點不妙，果然接下來便聽到自家殿下道：“小五，這裏還有空座，你坐這邊看吧。”
邱嵐很是尷尬，這種特殊待遇實在是太招眼了，簡直是把“我和睿王是老鐵”赤裸裸地刻在了額頭上。
她剛想推拒，就見孔恕之十分靈活地站起身，往旁邊撤了個座位：“坐我這兒，陪殿下好好看，多跟殿下學習。”
他與冷歡原本是分坐尹溶風兩側，現在他躲開了，冷歡就別扭了。
冷團首心想，若是邱小五坐那邊，殿下和他說些什麽，自己免不了被迫聽見幾句，不管這話旁人能不能聽，聽到了總歸還是尷尬，還是避開些好。
於是他也立刻站起來，熱情招呼：“邱技手坐我這兒吧，我同師兄坐，方便交流。”
說罷，冷歡便繞到了孔恕之的外側，於是乎他倆跟睿王中間隔了一個空座，現在挨著睿王的是孔團首。
孔團首心裏暗罵，這時候倒是喊上師兄了！
距離其實還是很近，但再遠就不禮貌了，他實在不便再挪動，只能這樣。
眼下的格局已經瞬間發生了改變，尹溶風很滿意這兩位這麽有眼力見，目光殷切地看著邱嵐。
邱嵐這下再沒辦法拒絕，只能抱拳道：“多謝殿下賞臉。”
她如履薄冰地坐在了方才冷歡的位置上，感覺背後有死亡射線牢牢鎖定她的小腦瓜，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北雁。
邱嵐心想，估計自己在沈侍衛眼裏已經是迷惑睿王的妖男了吧，哈哈！
等她落座，尹溶風又喚來小廝給她端了姜湯，還要看著她喝下去：“小五，天氣實在寒冷，別感染風寒，免得影響之後的甄選。”
其實邱嵐為了今天在露天看比賽，特意穿了好幾層，現在這屋裏又是炭爐又給她姜湯的，喝完之後，她腦門兒上隱隱冒了一層薄汗。
尹溶風看起來很滿意，遞了汗巾讓她擦拭，然後沖冷歡點頭，示意甄選可以開始了。
峭雲團參加甄選的有二十人，百分之五十的通過率，而且中不溜的那撥已經改換了東家，剩下的要麽是名列前茅的，要麽是吊車尾，因此競爭並不算激烈。
桑原對進十人名單志在必得，訓練得也很是刻苦，不畏寒冷地在水上實戰訓練了七天，早就已經克服了嚴寒。
水秋千不用壓水花，也沒有太嚴密的技術動作，總比寒冬裏跳水、游泳要容易得多，他心理上並不忌憚。
他和隊友們在一旁做著熱身運動，等待上場。
上次被邱小五刺激了之後，他沒再去松茂團找她，這還是一個月以來兩人第一次見面。
當然睿王往松茂團跑得很勤這事兒他也知道，怎麽說呢，反正心裏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最後他還是摒除雜念一心訓練，反正將來比賽，眾目睽睽之下，殿下也不能硬給邱小五徇私！
以前只由睿王一言堂的時候，他參與打分，這次既然只是甄選十人名單，他就只當個看客，等聯賽的時候再打。
於是這次打分的只是峭雲團的團首和幾個教頭，按表現由低到高分為一分、二分和三分，每個打分人員的分數合計，比試三輪，選個人最好成績排列名次，若是超過十人，第六名往下再加賽一輪，再選出最後的五人。
其實都是自己團內的技手，團首和教頭們對於誰能進名單心裏有數得很，之所以還進行一次甄選，只不過是為了公平起見罷了。
甄選正式開始，水秋千技手們按照順序開始展示。
第一個上場的是峭雲團的首席技手宇文山。
邱嵐遠遠打量他，看著他爬上秋千臺子，站上去把巨大的秋千使勁晃動起來。
此人比莊橋個子高一些，身形也壯碩，力量上應當沒有問題，可能就輸在了空中動作的美感上。
宇文山毫不費力地很快將秋千蕩到最高點，借著慣性向前奮力一躍，他或許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兒，這一輪便沒有選擇做什麽花哨的動作，只是在空中團身翻滾。
但他腰腹的核心力量很強，翻滾頻率極快，簡直成了一團虛影，最後“撲通”一聲入水，在水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聲勢撼人，等他入水之後，現場立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喊聲。
“山哥厲害！”
“嗚呼！太好看了！”
“我看山哥不用比了，這一輪穩穩進名單！”
尹溶風淡淡笑著，看向邱嵐：“小五覺得如何？”
“他是個很聰明的技手，懂得揚長避短。”礙於這是在人家主場，邱嵐小聲道，“他體重有點大，空中不好做動作，團身翻騰是最保險的，而且不會影響最後的入水，這樣的話綜合評價會不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美感上確實差那麽一點點，難怪每次都會屈居莊橋之下。
尹溶風喝了一口熱茶，點頭道：“嗯，的確如此，小五的眼光也很毒辣。”
“殿下過譽了。”邱嵐謙遜道。
接下來其他的技手也陸續出場，有的太過瘦削，空中姿態不錯，但是入水確實水花不夠大，有的兩頭都不占，差強人意，再有的就顯然訓練不足，核心力量不穩，在空中幾乎沒做什麽動作，直接從秋千上飛出去落進水裏，水花也不夠好看。
邱嵐感覺，他們整體素質確實不如松茂團。
桑原被排在最後一個出場，他站在水塘對面，遠遠看了一眼棚子裏的邱小五，脫掉沈重的棉襖，一步步往臺子上爬。
邱嵐目光始終不離他的身影，好奇他水秋千到底練得如何。
她其實沒什麽假想敵，但非要設一個的話，那肯定是桑原，畢竟兩人都是水秋千的初學者，跳臺基礎也一樣，只有兩人適合拿來比較。
但邱嵐心裏清楚，在水秋千方面，桑原比自己有優勢，畢竟對方身高體重都在最合適的範疇內。
看到桑原上場，尹溶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身邊坐著的人，見她目光聚焦在對方身上，神情看似平靜，但雙目中隱隱有期待之情，心中不免酸澀。
你倆是對手啊，你就沒有一點排斥嗎？
為什麽表現得如此……殷切？
拈酸之餘，睿王也不忘自省，心中輕嘆一聲，嵐兒如此心胸寬廣，我卻這麽小肚雞腸，真是落了下乘。
桑原站上秋千，深呼吸一口氣，做好準備，接著便奮力將秋千搖晃起來。
他的核心力量很好，這一環節完全得心應手，將秋千蕩到最高處，靠慣性飛出去的時候，他在空中做了個直身翻轉的動作飛向最高點，接著在下落之時，仍舊靠著腰腹力量，在空中變成了團身翻騰，翻轉頻率也非常高，最後流暢入水，濺起了碩大水花。
邱嵐能看得出來，他的入水動作團身稍有瑕疵，應當還是受慣性影響，但總體而言，對一個從跳水運動員改行的人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能比他出色多少。
桑原入水之後，現場觀戰的技手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紛紛為他喝彩。
“原哥跳得真不錯！”
“就是，咱們原哥不光水臺子跳得好，水秋千也不在話下！”
“這把肯定進十人名單了！”
現場唱分小廝大聲報數：“桑原技手得分如下：三分、三分、二分、二分、三分，總得分十三分！”
邱嵐在心裏算著，這分數至少在前三，比起方才那些水平不濟的，他穩進前三，後邊兩輪肯定也不用參加了！
“小五似乎很為桑技手感到高興。”尹溶風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小心眼，但還是酸溜溜地說。
“畢竟是跳水臺子的搭檔嘛！”邱嵐沒聽出這酸意來，笑呵呵地說，“殿下覺得他跳得如何？”
尹溶風沈吟著，知道自己該公正公平地評價，可是一個“好”字就是說不出口。
誰知這時，桑原渾身滴湯掛水的，還沒顧得上擦幹，身上披著厚棉襖，冒著凜冽寒風向他們走來。
他身上被涼水浸透了，被凍得麻木，北風再冷也感覺不到，反而倒是血液躁動得厲害，心臟跳得喧囂，滿腦子興奮，眼中沒有了什麽睿王、團首，只有一個邱小五。
桑原走到邱嵐桌前，雙手在桌上一撐，居高臨下看著她，臉上笑得恣意：“邱小五，下回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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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九月二十三之前要把每個百戲團的十人大名單報到聯賽組委會，因此各個團都在九月二十前後開始隊內甄選。
孔恕之此前跟冷歡溝通過，作為水秋千界的兩大巨頭，他希望兩團的甄選活動能夠互相觀摩，互相促進。
雖然到最後總免不了是對手，但是提前報團，至少也能穩固兩隊的優勢地位，而且知己知彼，也方便他們巔峰相見。
這麽合情合理的要求，冷歡當然不會拒絕，峭雲團的比賽在九月十八進行，當日松茂團水秋千隊便組團過去旁觀。
天氣已經十分寒冷，邱嵐穿了夾棉的襖子還覺得瑟瑟發抖，技手們還要在戶外跳水，這的確是個非常艱巨的挑戰。
現世裏跳水用的泳池在26-28攝氏度，跳前跳後都可以用溫水淋浴，防止肌肉僵硬，可在這古代，就沒有這麽好的條件了。
哪怕用桶打溫水沖一下，可是抵不住露天涼，沖了反而更容易感冒，況且正式比賽用的池子還有禦前表演用的湖也不可能加溫，只能靠自己強忍。
於是百戲團也都給自己的技手們準備了姜湯，搭了棚子準備了炭爐，好讓他們能盡可能驅散寒氣。
至於觀眾，也有坐的地方，不過是在水池邊臨時搭起的木棚，足夠擋風，但就沒有炭爐也沒姜湯了，主打一個自求多福。
尹溶風帶著顧南雲和沈北雁最後一個抵達，坐進了峭雲團為他特意搭建的石屋。
邱嵐之前來這邊和桑原一起訓練的時候，見過這個石屋——其實是個磚塊壘砌的棚子，正面是沒有門的，方便觀戰，只是當時在盛夏，石屋沒有被啟用，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偶爾會有人坐在裏頭躲太陽。
現在裏頭被裝飾得十分豪華，四角放了四個大炭爐，烤熱了墻壁，棚子自然也就暖和了起來，又是背風而建，人坐在裏邊感受不到北風凜冽。
裏邊擺了一長排桌椅，椅子上還放了棉坐墊和棉靠背，桌腿部分統一用厚棉被擋住，免得讓貴賓們凍著腿。
其實要更嚴實一點，還可以在棚子前邊加上一排門，門上開個小窗，貴賓們只需要從小窗向外欣賞水秋千即可，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沒這麽做，估計是嫌太醜，也怕顯得嘉賓們太嬌氣。
睿王等人入座後，立刻有小廝端上熱茶和姜湯，免得殿下受風著涼。
尹溶風偏頭看看左右，陪他看甄選的就孔恕之和冷歡兩位團首，顧南雲和沈北雁是站在他身後的，於是乎兩邊空出了幾個座位。
他記得方才走過來的時候，松茂團的人就坐在隔壁的木棚裏，想必那裏肯定很冷，於是便吩咐顧南雲：“你去把小五請過來。”
小侍衛行了禮，立刻將邱嵐帶了過來。
沈北雁覷著她，就感覺有點不妙，果然接下來便聽到自家殿下道：“小五，這裏還有空座，你坐這邊看吧。”
邱嵐很是尷尬，這種特殊待遇實在是太招眼了，簡直是把“我和睿王是老鐵”赤裸裸地刻在了額頭上。
她剛想推拒，就見孔恕之十分靈活地站起身，往旁邊撤了個座位：“坐我這兒，陪殿下好好看，多跟殿下學習。”
他與冷歡原本是分坐尹溶風兩側，現在他躲開了，冷歡就別扭了。
冷團首心想，若是邱小五坐那邊，殿下和他說些什麽，自己免不了被迫聽見幾句，不管這話旁人能不能聽，聽到了總歸還是尷尬，還是避開些好。
於是他也立刻站起來，熱情招呼：“邱技手坐我這兒吧，我同師兄坐，方便交流。”
說罷，冷歡便繞到了孔恕之的外側，於是乎他倆跟睿王中間隔了一個空座，現在挨著睿王的是孔團首。
孔團首心裏暗罵，這時候倒是喊上師兄了！
距離其實還是很近，但再遠就不禮貌了，他實在不便再挪動，只能這樣。
眼下的格局已經瞬間發生了改變，尹溶風很滿意這兩位這麽有眼力見，目光殷切地看著邱嵐。
邱嵐這下再沒辦法拒絕，只能抱拳道：“多謝殿下賞臉。”
她如履薄冰地坐在了方才冷歡的位置上，感覺背後有死亡射線牢牢鎖定她的小腦瓜，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北雁。
邱嵐心想，估計自己在沈侍衛眼裏已經是迷惑睿王的妖男了吧，哈哈！
等她落座，尹溶風又喚來小廝給她端了姜湯，還要看著她喝下去：“小五，天氣實在寒冷，別感染風寒，免得影響之後的甄選。”
其實邱嵐為了今天在露天看比賽，特意穿了好幾層，現在這屋裏又是炭爐又給她姜湯的，喝完之後，她腦門兒上隱隱冒了一層薄汗。
尹溶風看起來很滿意，遞了汗巾讓她擦拭，然後沖冷歡點頭，示意甄選可以開始了。
峭雲團參加甄選的有二十人，百分之五十的通過率，而且中不溜的那撥已經改換了東家，剩下的要麽是名列前茅的，要麽是吊車尾，因此競爭並不算激烈。
桑原對進十人名單志在必得，訓練得也很是刻苦，不畏寒冷地在水上實戰訓練了七天，早就已經克服了嚴寒。
水秋千不用壓水花，也沒有太嚴密的技術動作，總比寒冬裏跳水、游泳要容易得多，他心理上並不忌憚。
他和隊友們在一旁做著熱身運動，等待上場。
上次被邱小五刺激了之後，他沒再去松茂團找她，這還是一個月以來兩人第一次見面。
當然睿王往松茂團跑得很勤這事兒他也知道，怎麽說呢，反正心裏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最後他還是摒除雜念一心訓練，反正將來比賽，眾目睽睽之下，殿下也不能硬給邱小五徇私！
以前只由睿王一言堂的時候，他參與打分，這次既然只是甄選十人名單，他就只當個看客，等聯賽的時候再打。
於是這次打分的只是峭雲團的團首和幾個教頭，按表現由低到高分為一分、二分和三分，每個打分人員的分數合計，比試三輪，選個人最好成績排列名次，若是超過十人，第六名往下再加賽一輪，再選出最後的五人。
其實都是自己團內的技手，團首和教頭們對於誰能進名單心裏有數得很，之所以還進行一次甄選，只不過是為了公平起見罷了。
甄選正式開始，水秋千技手們按照順序開始展示。
第一個上場的是峭雲團的首席技手宇文山。
邱嵐遠遠打量他，看著他爬上秋千臺子，站上去把巨大的秋千使勁晃動起來。
此人比莊橋個子高一些，身形也壯碩，力量上應當沒有問題，可能就輸在了空中動作的美感上。
宇文山毫不費力地很快將秋千蕩到最高點，借著慣性向前奮力一躍，他或許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兒，這一輪便沒有選擇做什麽花哨的動作，只是在空中團身翻滾。
但他腰腹的核心力量很強，翻滾頻率極快，簡直成了一團虛影，最後“撲通”一聲入水，在水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聲勢撼人，等他入水之後，現場立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喊聲。
“山哥厲害！”
“嗚呼！太好看了！”
“我看山哥不用比了，這一輪穩穩進名單！”
尹溶風淡淡笑著，看向邱嵐：“小五覺得如何？”
“他是個很聰明的技手，懂得揚長避短。”礙於這是在人家主場，邱嵐小聲道，“他體重有點大，空中不好做動作，團身翻騰是最保險的，而且不會影響最後的入水，這樣的話綜合評價會不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美感上確實差那麽一點點，難怪每次都會屈居莊橋之下。
尹溶風喝了一口熱茶，點頭道：“嗯，的確如此，小五的眼光也很毒辣。”
“殿下過譽了。”邱嵐謙遜道。
接下來其他的技手也陸續出場，有的太過瘦削，空中姿態不錯，但是入水確實水花不夠大，有的兩頭都不占，差強人意，再有的就顯然訓練不足，核心力量不穩，在空中幾乎沒做什麽動作，直接從秋千上飛出去落進水裏，水花也不夠好看。
邱嵐感覺，他們整體素質確實不如松茂團。
桑原被排在最後一個出場，他站在水塘對面，遠遠看了一眼棚子裏的邱小五，脫掉沈重的棉襖，一步步往臺子上爬。
邱嵐目光始終不離他的身影，好奇他水秋千到底練得如何。
她其實沒什麽假想敵，但非要設一個的話，那肯定是桑原，畢竟兩人都是水秋千的初學者，跳臺基礎也一樣，只有兩人適合拿來比較。
但邱嵐心裏清楚，在水秋千方面，桑原比自己有優勢，畢竟對方身高體重都在最合適的範疇內。
看到桑原上場，尹溶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身邊坐著的人，見她目光聚焦在對方身上，神情看似平靜，但雙目中隱隱有期待之情，心中不免酸澀。
你倆是對手啊，你就沒有一點排斥嗎？
為什麽表現得如此……殷切？
拈酸之餘，睿王也不忘自省，心中輕嘆一聲，嵐兒如此心胸寬廣，我卻這麽小肚雞腸，真是落了下乘。
桑原站上秋千，深呼吸一口氣，做好準備，接著便奮力將秋千搖晃起來。
他的核心力量很好，這一環節完全得心應手，將秋千蕩到最高處，靠慣性飛出去的時候，他在空中做了個直身翻轉的動作飛向最高點，接著在下落之時，仍舊靠著腰腹力量，在空中變成了團身翻騰，翻轉頻率也非常高，最後流暢入水，濺起了碩大水花。
邱嵐能看得出來，他的入水動作團身稍有瑕疵，應當還是受慣性影響，但總體而言，對一個從跳水運動員改行的人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
她自己都不敢保證能比他出色多少。
桑原入水之後，現場觀戰的技手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紛紛為他喝彩。
“原哥跳得真不錯！”
“就是，咱們原哥不光水臺子跳得好，水秋千也不在話下！”
“這把肯定進十人名單了！”
現場唱分小廝大聲報數：“桑原技手得分如下：三分、三分、二分、二分、三分，總得分十三分！”
邱嵐在心裏算著，這分數至少在前三，比起方才那些水平不濟的，他穩進前三，後邊兩輪肯定也不用參加了！
“小五似乎很為桑技手感到高興。”尹溶風明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小心眼，但還是酸溜溜地說。
“畢竟是跳水臺子的搭檔嘛！”邱嵐沒聽出這酸意來，笑呵呵地說，“殿下覺得他跳得如何？”
尹溶風沈吟著，知道自己該公正公平地評價，可是一個“好”字就是說不出口。
誰知這時，桑原渾身滴湯掛水的，還沒顧得上擦幹，身上披著厚棉襖，冒著凜冽寒風向他們走來。
他身上被涼水浸透了，被凍得麻木，北風再冷也感覺不到，反而倒是血液躁動得厲害，心臟跳得喧囂，滿腦子興奮，眼中沒有了什麽睿王、團首，只有一個邱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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