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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夢: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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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夢:證道

一個平常的午後,瑤娘正在縫衣服,突然眼睛一閉昏睡了過去,半響她才醒來,醒來後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將手中衣物扔下,疑惑的看了看院子裏,又坐了回去。

她自言自語道:“我這是穿到話本裏了?”仔細想了想又笑道:“真不錯啊,我丈夫是這本書的主角啊,日後可是修真大能,妥妥大靠山啊。”突然她的笑容就消失了,站起驚叫:“這本話本叫[殺妻證道後我成了修真大能]?”又無法相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說道:“而我就是那個出場就被殺掉的妻子?”

瑤娘簡直無法相信自己如此倒黴,她努力思考自己應該怎麽活下去,她嘶了一聲:“難不成我要討好他,對他特別好,感化他?”想到這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傻了嗎,他都殺妻證道了,能是什麽好人,怎麽可能感化的了?”她環顧四周,看到了墻上掛的劍,取下來喃喃自語:“要不然就先下手為強,殺了他!”想到這又把劍扔在一旁,苦哈哈道:“怎麽可能嘛,我一個弱女子,現在怎麽可能打得過他,還不是提前找死。”苦思冥想一會兒,瑤娘終於想到了辦法,她把衣服財物打包好,拿上劍就走了,站在門口,她得意的想到:反正打不過逃得過,現在先保命要緊,自然是先跑為妙。她想了想,朝著話本裏有修真門派的地方走去,她打算先男主一步去拜師。

一個平常的午後,黎丘剛剛送走病人,突然眼睛一閉昏睡了過去,半響才醒來,藥童在一旁慌忙的喚他的名字,他的腦海裏還回想著之前渡劫的一幕,先把藥童打發了出去,那一幕又仿佛出現在了眼前,雷電轟頂,有聲音問他:可知錯?他不知自己有何錯,那聲音冷哼一聲道:果然邪魔歪道,竟不覺有錯。話畢,雷電更大,要將他斃命此處。他不甘反問:修道有何錯?那聲音便問他:以殺一無辜之人入道,是入的什麽道?

質問聲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一晚,也是雷電交加,他握著滴血的劍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院門,不敢回頭。他認為這是斬斷俗世情緣,入無情道的唯一之途,他只剩下那本書和劍,他一路艱難走來,他有什麽錯?

見他仍無悔意,那聲音層層疊疊,四面八方傳來:“是入的什麽道?”他的聲音卡在喉嚨,無情道三個字怎麽也吐不出來。雷電轟然大響,向他劈下。他被雷電淹沒之際,只聞一聲嘆息:“入魔入道一霎那,悔意雖生難重來。”

但是他回來了,回到了他撿到那本書的不久後,就是這晚,修行時被心底的聲音蠱惑,他殺了他的妻子,以殺入無情道,在之後靠著那本書成了修真界大能。

他本想立刻趕回家去,又想著妻子並不知道其中的事情,貿然回去也引起她憂心。這次他既然能重來,必定不再走之前的路,但他仍要修道,他要好好想一想如何和妻子說才能說服妻子。“說是出遠門采藥?”他搖了搖頭,采藥總有歸來之時。“那就說有人說他有修道天賦,欲收他為徒?”他仍覺得不妥,妻子多半會覺得他遇到了騙子,況且前世虧欠妻子,此世應當好好補償她。“不如說機緣巧合下得知如何修道,想要拜入仙門,也將入道之術教給妻子。她若不成,好好養她到老也不難,她若成了,也可互相幫助。”這麽想著,他覺得此主意甚好,待到晚間回家就打算如此告訴瑤娘。

待他回到家中,院門大開,妻子不見蹤影,屋中財物盡失,連他那把劍也不見了。他慌了神,出去找了一圈並未看見妻子,又問了左鄰右舍,也說沒有聽見什麽奇怪動靜,最後是村尾小童說道:“見瑤娘子往那邊去了。”

黎丘一看,那個方向真是他去拜仙門的方向,他心想:難不成瑤娘看到了那本書?轉念一想又不可能,那本書他一直隨身攜帶,瑤娘哪能看到?就算無意看到了,怕也只會以為是話本。

黎丘無法,只得也往那邊去,他想一邊尋找瑤娘,一邊去拜仙門,這次他一定要弄清楚,什麽才是真正的道。

瑤娘決定先給自己取個新名字,她取名致羽,想要大展宏圖。但沒想到拜入仙山還是挺難的,她不過一個普通人,又無道基,也沒開悟,根本沒有大派肯收。致羽並不洩氣,反正不進大派那就進小山門,只要能修道,才不拘泥於門派大小。

最後她進了正玉派,聽名字就知道是個與世無爭的小山門,門內人也確實少,不過三個長老,十來個弟子,致羽是三長老門下第五個弟子,至於為何收她,可能因前面四個弟子做飯不好吃被師傅嫌棄了吧...雖然是因為這樣入的門,但是該做的功課一點沒少,致羽天天聽課修行,還好只是做做飯,每次吃完後,師兄姐們都會將鍋碗洗幹凈,每次出門也會給致羽帶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也常常指導她,這之後,她的修行也日漸入門,將話本之事也丟在了腦後。

數年以後,致羽也算頗有長進,於是大師姐打算帶她出去見見世面。選的是十年一度的修真者試煉大會,匯集了各門派的新生弟子,意在交流切磋,或者結伴去探險地。

大會在西山舉辦,山下還有熱鬧的集市。致羽興奮的到處逛逛,看著琳瑯滿目的小攤,一會這個想買,一會想買那個,當然最後都放下了,大師姐音希不緊不慢的跟在致羽身後。

第二日致羽就跟著師姐去試煉臺看比試,果然人才濟濟。看完比試致羽一邊和師姐討論著看到的各個門派的特色,一邊下山,經過一隊上山的大門派弟子後,身後隱隱傳來了聲音,好像有人在叫:瑤娘。致羽沒當回事繼續走,直到一個人擋在她面前,師姐一把將致羽擋在身後,問道:“不知道友有何事,為何攔住我們?”

那人正是黎丘,他作揖道:“失禮了。我見這位道友與我苦尋多年的妻子長得十分相似,所以才冒昧攔下二位。”

致羽從師姐身後探出頭來,疑惑的看著黎丘,覺得好像是有那麽點眼熟。

黎丘看到致羽,問道:“瑤娘,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黎丘。”

致羽楞住了,終於想起了話本的事,但是不知道男主這時候找她幹嘛,戒備道:“哦,是你啊,你找我幹嘛?”

黎丘見致羽這麽說,顯然有些意外:“那天你離家出走後,我苦尋了很多年都沒找到你,還好今天遇見你了,你如今過的如何?當初為什麽一聲不吭的離開了?”

致羽想了下,慢慢說道:“我當時夢見你為了求道殺了我,說什麽為了斬斷塵世情緣,夢醒之後我實在無法忘記那種被殺感覺,又十分害怕你,只能匆忙離開了。”

黎丘退了一步,低頭道:“原來如此。”又懇切的說道:“你想錯了,我怎麽會這樣對你呢?這件事情也沒有發生,你離開我這麽久,我也十分想念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師姐見兩人講的都是私事,也沒什麽危險,看了眼致羽便站到了一邊。

致羽朝師姐點點頭,說道:“現在你和我都在修道,自踏上修道之途,就應塵緣盡消,愛恨成空,我們又為何還要在一起呢?”說完致羽感到一陣恍惚,有什麽片段在腦中出現。

黎丘嘆了口氣:“你雖然說過的很好,但我見你山門並非是什麽大門派,哪裏有什麽很好。雖然說求道者不應該困於情愛,但你我畢竟是夫妻,你跟我一起,我也可以助你修行。”又說道:“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怎麽就至於讓我們夫妻情斷如了呢?難道我們之前的恩愛甜蜜都不作數嗎?”

致羽突然心神巨震,霎那間仿佛到了那個雨夜,曾經認為相愛的丈夫突然向自己冷漠的刺了一劍,劍如此冰冷,帶出溫熱的血液,濺的到處都是,身體的疼痛也掩蓋不住心神的痛苦,不停的追問也只換來一句求道者需斬斷塵世情緣和決絕離去的背影。那時的瑤娘也許也想問:“甜蜜恩愛是否都是虛情假意?”

晃神之後,致羽搖了搖頭,既然事情沒有發生,又或者事情已經過去了,糾纏這些其實並無意義,所以回答道:“你說的也對,我們畢竟還算是夫妻,那不如現在向天地盟約,夫妻情斷,就此各尋其道,一別兩寬,再無關系。”

黎丘不肯,他努力說服致羽:“也不必如此決絕,也許是我們分別太久,不如再給彼此一些時間,相處一段時日再決定。”

致羽當然不同意,她說道:“夢中之事對我來說就像已經真實發生過,我見著你就會想起夢中血流幹而亡的痛苦與寒冷,實在沒法與你再相處。”

黎丘心中有愧,也無法強求,只能答應。

兩人選了一處偏僻的地方朝天地而拜,約定二人夫妻恩斷義絕,從此不再相關。說完誓詞後,致羽覺得心神俱松,告別黎丘,向遠處等待的師姐走去。

路上師姐也沒問其他的,只問了致羽是否要現在就回門派,致羽當然不回去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還沒有見識夠,怎麽舍得回去。

黎丘垂頭喪氣的回去,心想原來瑤娘已經夢見那時的事情,怪不得避他如蛇蠍,他如同前世一樣拜入仙門之後,才知道,所謂的斬斷塵世情緣,不過是自身心境,書上寫的並沒有錯,錯的是他自己,他本以為這次可以挽回錯誤,補償瑤娘,現在也沒有機會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試煉之後,師姐還帶致羽去了許多地方,致羽見過許多山河人事後,心境廣闊,修行一日千裏,修為大增。在門中渡劫之時,雷電轟然而下,致羽聽見一個聲音問她:“可曾得償所願?”致羽覺得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也走在自己的道上,所以答道:“已經得償所願。”電光璀璨,劈在致羽身上時,過往經歷如同走馬觀花,盡數展現在致羽面前。

其實哪有什麽穿越話本,不過是瑤娘死時執念太重,一直跟著黎丘,待到黎丘渡劫之時,不甘之極,幾欲成魔,她問天地公平何在?問何為道?天道無情亦有情,憐憫她,給了一線生機,她以從此再無輪回為代價,回到過去,重新開始。

致羽釋然一笑,這才明白前因後果,原來是自己重新選擇了自己的道,但這次,她選對了。從此苦修尋道,得證自我。

黎丘常常在修行之時陷入心魔,經常回到他殺瑤娘那晚,一切仿佛被放慢了,他的動作,瑤娘的歡喜和祈求,痛苦的呼喊,一幕幕,一聲聲,使他根本無法入定。他明白如果無法補償瑤娘,恐怕心裏難安,再難入定。他本想去找致羽,卻在這晚突然夢見了瑤娘,他追問瑤娘為何不信他是真心悔過,想要補償她。瑤娘淡漠的回答道:“你娶我之時是真心的,殺我的時候是真心的,現在想補償我也是真心的,所以,你的真心我並不需要。”夢醒之後,黎丘知道,自己證道之路恐怕止步於此。這應該就是他做錯事的代價吧,即使回到了過去,沒有走上錯誤的道路,但也無緣證道了。

道在何處,道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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