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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痂落
剛拐到一樓衛生間的方向，林亦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下完階梯的瞬間，她就感受到了門邊的幾位大哥朝自己沖過來的眼神。
目的性異常明確。
又不是什麽大美女，看什麽？
心痂今天雖然不營業，但是依舊是開放的。好客的張旭歡迎所有不請自來的客人，畢竟來客都可能是未來的金主爸爸。
五光十色的酒杯帶著此起彼伏的碰撞聲，響在光影昏昧搖曳的場所裏。
林亦玟意識到這裏人雜，又比平日裏擁擠了不少，或許不太安全。
剛想轉頭往回走，就發現來路被堵住了。
兩個長相並不突出的生面孔圍了上來，語氣裏盡是挑逗，但是聲音又不大，很好地淹沒在了吵雜的背景音樂裏。
林亦玟有些害怕，但想著張旭至少也經營了店面幾年，今天這人來人往的日子，總會加派幾個安保人員把守吧。
眼前的人可能就是喝多了上頭，眾目睽睽之下，應該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大哥......那什麽......”她企圖轉移他們的註意力，等著有服務生路過。
“不用怕，和我們走一趟，不會傷害你。”其中一個寸頭開了口。
“沒錯，你就這樣正常地走出去，我們碰都不會碰到你。”另一人叼著煙附和道，還十分惡俗地朝她的臉上吐了一陣腥臭。
見她沒明白，來人又說得更清楚了一些：“嫂子，收到消息了吧，你爸爸害死了人，你得去贖罪啊。”
林亦玟雖然腦子裏沒線索眼前的混子是誰派來的，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離開心痂。
眼下所處的位置是個二樓盲區死角，這兩條拿錢辦事的狗東西一直想繼續把自己逼到後方更為逼仄的角落裏。
“你男朋友？哦不對，都戴著戒指了。應該是老公，你老公讓我們來的，他現在恨死你了，怕忍不住傷害你，讓我們先把你帶去安全的地方。”
對面的人還在胡謅著什麽，林亦玟皺著眉，想著破局的方法。
現在酒吧熱鬧的環境裏，大家都三三倆倆地待一塊兒，各自帶著些上頭的醉意。
就算有人路過，也容易認為他們是熟識的朋友，不會過多打擾。
而且一旦被按上了好友喝醉的罪名，說什麽都是徒勞。
“他給了你多少錢，我付雙倍。”林亦玟胡亂著吐了一句。
對面人饒有興致地搖了搖頭，“小妹妹，電影看多了吧，收了你的錢大哥我以後還怎麽在道上混？”
“真不碰你，你出去看看，你老公給你安排了輛高級車，可舒服了，哥哥們都沒見過呢。”
“就是安排我們先送你回家，他還要去處理其他事情，晚點就來找你。”
“我老公叫啥？”她說道：“總要確認一下，萬一你們找錯人了。”
“錯不了，我們有你照片。”寸頭不滿地“切”了聲，很是介意別人質疑自己毫不專業的能力。
林亦玟面無表情，心裏嘀咕著這都哪兒來的業餘誘拐犯，話這麽多，直接把自己架走不就行了。
好在現在看來也不算兇狠，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想勸自己放輕松，緊張的心情又讓她囑咐著自己要重視，這可涉刑啊。
林亦玟緊握雙拳，站在原地和對方僵持著，在等吧臺邊不知名的搖滾音樂緩歇的間隙。
這個主唱憋著嗓子唱了好久。
林亦玟聽得出他都要換不過氣了，還拼力嘶啞地在聚光燈下咆哮。
她突然打了個寒戰。
難道都是打點好的？趁著江一鋮沒註意的間隙，在樓下逮住孤身一人的她......
“行，我和你們走，保持點距離，別碰我，我就不叫。”
“喲，娘們還挺......”吸煙大哥的話被寸頭打斷。
或許是想速戰速決，寸頭的腔調相對正常，看起來至少多接過幾單：“行，走吧，你老公讓我們盡早送你回家，過點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看著她，卻沒往心痂的大門帶，反倒是往吧臺的側後方走去。
或許是心痂的後門？
林亦玟想和路過的服務生使眼色，又害怕遇上同夥。
在她走出衛生間門外的那個拐角的時，不管是不是多想，她看到了不同方向都有人得到指示似的站了起來，混跡在人群裏，朝各自分工的點位走去。
萬一，張旭也是壞的？
林亦玟屏住呼吸，用盡過往所學的樂理知識，認真地聽著在吧臺臨時擴建的舞臺上彈著吉他狂吼的樂手，找準他換氣的瞬間，拼勁全力喊了一聲“江一鋮——”，扭頭就往樓上跑。
此刻的江一鋮已經掛了電話。
他剛剛拿起手機就看到了那封莫名其妙的郵件，發到了集團的工作郵箱裏。
郵箱的聯系方式就是名加姓，尾綴是漢科的英文，算是公開的，誰都能搜得到。
接著未顯示的號碼就打了過來。
不厭其煩地響了兩次。
總要知道始作俑者是誰。
他耐著性子聽了幾分鐘，沒得到想要的信息，再回頭時，林亦玟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了。
江一鋮走回卡座問了聲，程語珊說她下一樓去了。
他轉身就往樓下走，得到了親妹的一句鄙夷：“不是......人家去衛生間也要跟著，真是難舍難分。”
江一鋮正在樓梯拐角處尋找著林亦玟的身影，現場環境太過嘈雜，不知道什麽時候換的表演者，臺上的節目讓整個聚會環境的噪音上升了不少層級。
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不大的場地內，加上這光怪陸離的燈光，平時向來心高氣傲的心痂頓時惹上了不少低俗夜店的影子。
正當他朝衛生間的方向望去時，就看到了被兩個高大人影夾在中間顯得無所適從的林亦玟。
現場雜音太重，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頓時就被淹沒在了空氣中。
怕她出事，江一鋮的視線不敢離開半秒。正想快步跑過去，就看到了林亦玟扯著嗓子喊了聲什麽，想跑走卻整個人被身後的寸頭給勒住了。
江一鋮顧不得危險，直接從半層樓上跳下去，安穩落地後拿起地上的滅火器飛奔跑去，朝著那人的後腦勺就是一記悶響。
吧臺的調酒師最先看到了這邊的情況，拿著櫃臺下的空酒瓶就跑了過來。
因為還有些距離，他突然頓了一下，幹脆就近先朝今天臨時聘請幫忙的服務生掄了一瓶身。
在剛剛幫忙給幾桌客人添酒的時候，心痂的調酒老員工就註意到了落單的林亦玟。
他認識這個女孩，那次她在吧臺喝了蠻久的檸檬水，是九哥特意安排的免單。
後來鋮哥也在的時候，還強調過不能再給她點酒。
應該是很重要的客人。
但是當他望著在衛生間拐角處和兩個陌生人交談的林亦玟時，那個新來的兼職者特意和自己嗆了句：“看啥，沒見過小姑娘釣老男人嗎。”
見動靜小的計劃落了空，潛伏在各處的剩餘同夥湧了過來，瞬間把正門的撤退通道給清理幹凈了，似乎是要掩護誰離開。
滅火器順著寸頭的後背滾到了墻邊。
寸頭捂著後腦勺正痛苦地咆哮，馬上朝江一鋮撲了過去，而林亦玟則被叼煙男和另一個同夥架著往外拖，一只臟手緊緊地捂著她的嘴。
林亦玟怕影響江一鋮的判斷，根本沒想叫，但是這人粗糙的手勁實在是蠻橫，難受得她沒忍住扯著嘴皮悶哼了幾聲。
江一鋮看到她的痛苦模樣，整顆心揪成一團。
他心疼地皺著眉，怒不可遏地擋住了對方右手的出擊。
還沒來得及還手，就瞥到了寸頭藏在另一只手裏微露的刀片，江一鋮敏銳地後退半步，腹部卻還是被劃了一道。
林亦玟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忍著痛意卻依舊強硬直起身，躲閃不及，又被對方在傷口處補了一拳，鮮紅的血液一直順著手肘往下滴。
她的心臟狂跳不止，害怕得根本控制不住眼淚，半懸空的雙腳無力地胡亂踢著。
那吵鬧的音樂終於被叫停，表演者扛起自己的吉他就想跑，被心痂的其他員工給攔了下來。
酒吧的正式成員們都認識鋮哥，自然是知道出事了，紛紛趕過來幫忙。
二層沈浸在歡樂中的人群也終於意識到了危險。
張旭跑下來的時候就註意到了早已站到門外的一個人，情急之下怎麽也想不起是誰。
他前幾日見過這人來吧□□自坐著，點了幾杯酒，走的時候和剛來消耗漫漫長夜的單公子碰了一面。見他們隨意寒暄了幾句，該是認識。
都是熟人，跑得可真快，這種貴客張旭可不喜歡留。
來不及多想，張旭喊著人去幫單俊鋇一起攔下正被拖著離開的林亦玟，自己趕上去替兄弟擋了一拳，和眼前那個拿著利器眼眶猩紅的狗東西扭打了起來。
程語珊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指揮著剩餘的可靠人手把守著各個出口，自己蹲在前臺等著拷貝今晚的監控錄像。
好在最近的派出所就在街道邊上，警車很快就趕到了現場。
跑了幾個守崗吹哨的，但是為首行動的人都被扣了下來。今晚來慶生的客人也被分成幾批帶回去一一盤問。
好在張旭非常有儀式感地給所有人，包括臨時的工作人員，都提前發了邀請函，手上還留著今晚的邀請名單。
不請自來的人需要時間排查，但酒吧裏到處都有攝像頭，又在市中心的核心區域，查起來該是容易些。
重獲自由後，林亦玟踉蹌地跑到江一鋮身邊。
看著他吃力地跪坐著，血跡已經浸濕了今夜的藏藍色襯衫。她想幫他，卻又怕碰到衣服下的傷口，整個人嚇得完全不敢亂動。只能幹著急地和周圍的人大聲催促，聲音顫抖嘶啞。
“救護車怎麽還沒到！怎麽還沒到！為什麽還沒到......”
江一鋮擡著泛白的唇朝她笑，安慰著自己沒事，奮力地想要起身查看她有沒有受傷，最後還是撐不住地倒在了她身上。
林亦玟拼勁全身的力量穩住他，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嗚咽著一直哀求他不要睡過去。
直到急救中心的人到場把他們分開。
看著江一鋮的血跡染紅了擔架，林亦玟渾身無力地癱在了地上，程語珊還沒和到場的警察說上幾句話，就著急過來先把她扶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有哪裏受傷了嗎？”程語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確認她身上刺眼的紅都是江一鋮的血跡後，直接抱住了她。“姐姐你要撐住，我哥還需要你。我之前見過不少這種場面，現場這裏交給我，快點跟上他們吧。”
程語珊又拍了拍林亦玟的背，快速地安撫了下，“姐姐，不要怕，會沒事的。你現在可是我們鋮哥唯一的簽字人，他只有你了，快過去吧。”
和那個揚言有危險就快點跑的小姑娘不同，程語珊現在整個人都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沈著冷靜，一心只想要保護好她的家人。
像是得到了勇氣，林亦玟緩了口氣，和她念了句“謝謝”，沒再回頭看混亂的現場，抹著淚跟在擔架後跑上了救護車。
她要守護江一鋮。
她要守護好江一鋮。
除非他不要自己了，否則不管發生什麽事，她絕對不會自己先軟弱地跑開。
她絕對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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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完階梯的瞬間，她就感受到了門邊的幾位大哥朝自己沖過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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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什麽大美女，看什麽？
心痂今天雖然不營業，但是依舊是開放的。好客的張旭歡迎所有不請自來的客人，畢竟來客都可能是未來的金主爸爸。
五光十色的酒杯帶著此起彼伏的碰撞聲，響在光影昏昧搖曳的場所裏。
林亦玟意識到這裏人雜，又比平日裏擁擠了不少，或許不太安全。
剛想轉頭往回走，就發現來路被堵住了。
兩個長相並不突出的生面孔圍了上來，語氣裏盡是挑逗，但是聲音又不大，很好地淹沒在了吵雜的背景音樂裏。
林亦玟有些害怕，但想著張旭至少也經營了店面幾年，今天這人來人往的日子，總會加派幾個安保人員把守吧。
眼前的人可能就是喝多了上頭，眾目睽睽之下，應該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大哥......那什麽......”她企圖轉移他們的註意力，等著有服務生路過。
“不用怕，和我們走一趟，不會傷害你。”其中一個寸頭開了口。
“沒錯，你就這樣正常地走出去，我們碰都不會碰到你。”另一人叼著煙附和道，還十分惡俗地朝她的臉上吐了一陣腥臭。
見她沒明白，來人又說得更清楚了一些：“嫂子，收到消息了吧，你爸爸害死了人，你得去贖罪啊。”
林亦玟雖然腦子裏沒線索眼前的混子是誰派來的，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離開心痂。
眼下所處的位置是個二樓盲區死角，這兩條拿錢辦事的狗東西一直想繼續把自己逼到後方更為逼仄的角落裏。
“你男朋友？哦不對，都戴著戒指了。應該是老公，你老公讓我們來的，他現在恨死你了，怕忍不住傷害你，讓我們先把你帶去安全的地方。”
對面的人還在胡謅著什麽，林亦玟皺著眉，想著破局的方法。
現在酒吧熱鬧的環境裏，大家都三三倆倆地待一塊兒，各自帶著些上頭的醉意。
就算有人路過，也容易認為他們是熟識的朋友，不會過多打擾。
而且一旦被按上了好友喝醉的罪名，說什麽都是徒勞。
“他給了你多少錢，我付雙倍。”林亦玟胡亂著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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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碰你，你出去看看，你老公給你安排了輛高級車，可舒服了，哥哥們都沒見過呢。”
“就是安排我們先送你回家，他還要去處理其他事情，晚點就來找你。”
“我老公叫啥？”她說道：“總要確認一下，萬一你們找錯人了。”
“錯不了，我們有你照片。”寸頭不滿地“切”了聲，很是介意別人質疑自己毫不專業的能力。
林亦玟面無表情，心裏嘀咕著這都哪兒來的業餘誘拐犯，話這麽多，直接把自己架走不就行了。
好在現在看來也不算兇狠，應該還有回旋的餘地。
她想勸自己放輕松，緊張的心情又讓她囑咐著自己要重視，這可涉刑啊。
林亦玟緊握雙拳，站在原地和對方僵持著，在等吧臺邊不知名的搖滾音樂緩歇的間隙。
這個主唱憋著嗓子唱了好久。
林亦玟聽得出他都要換不過氣了，還拼力嘶啞地在聚光燈下咆哮。
她突然打了個寒戰。
難道都是打點好的？趁著江一鋮沒註意的間隙，在樓下逮住孤身一人的她......
“行，我和你們走，保持點距離，別碰我，我就不叫。”
“喲，娘們還挺......”吸煙大哥的話被寸頭打斷。
或許是想速戰速決，寸頭的腔調相對正常，看起來至少多接過幾單：“行，走吧，你老公讓我們盡早送你回家，過點了我們也不好交代。”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看著她，卻沒往心痂的大門帶，反倒是往吧臺的側後方走去。
或許是心痂的後門？
林亦玟想和路過的服務生使眼色，又害怕遇上同夥。
在她走出衛生間門外的那個拐角的時，不管是不是多想，她看到了不同方向都有人得到指示似的站了起來，混跡在人群裏，朝各自分工的點位走去。
萬一，張旭也是壞的？
林亦玟屏住呼吸，用盡過往所學的樂理知識，認真地聽著在吧臺臨時擴建的舞臺上彈著吉他狂吼的樂手，找準他換氣的瞬間，拼勁全力喊了一聲“江一鋮——”，扭頭就往樓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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郵箱的聯系方式就是名加姓，尾綴是漢科的英文，算是公開的，誰都能搜得到。
接著未顯示的號碼就打了過來。
不厭其煩地響了兩次。
總要知道始作俑者是誰。
他耐著性子聽了幾分鐘，沒得到想要的信息，再回頭時，林亦玟已經不在視線範圍內了。
江一鋮走回卡座問了聲，程語珊說她下一樓去了。
他轉身就往樓下走，得到了親妹的一句鄙夷：“不是......人家去衛生間也要跟著，真是難舍難分。”
江一鋮正在樓梯拐角處尋找著林亦玟的身影，現場環境太過嘈雜，不知道什麽時候換的表演者，臺上的節目讓整個聚會環境的噪音上升了不少層級。
熙熙攘攘的人群擠在不大的場地內，加上這光怪陸離的燈光，平時向來心高氣傲的心痂頓時惹上了不少低俗夜店的影子。
正當他朝衛生間的方向望去時，就看到了被兩個高大人影夾在中間顯得無所適從的林亦玟。
現場雜音太重，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頓時就被淹沒在了空氣中。
怕她出事，江一鋮的視線不敢離開半秒。正想快步跑過去，就看到了林亦玟扯著嗓子喊了聲什麽，想跑走卻整個人被身後的寸頭給勒住了。
江一鋮顧不得危險，直接從半層樓上跳下去，安穩落地後拿起地上的滅火器飛奔跑去，朝著那人的後腦勺就是一記悶響。
吧臺的調酒師最先看到了這邊的情況，拿著櫃臺下的空酒瓶就跑了過來。
因為還有些距離，他突然頓了一下，幹脆就近先朝今天臨時聘請幫忙的服務生掄了一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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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這個女孩，那次她在吧臺喝了蠻久的檸檬水，是九哥特意安排的免單。
後來鋮哥也在的時候，還強調過不能再給她點酒。
應該是很重要的客人。
但是當他望著在衛生間拐角處和兩個陌生人交談的林亦玟時，那個新來的兼職者特意和自己嗆了句：“看啥，沒見過小姑娘釣老男人嗎。”
見動靜小的計劃落了空，潛伏在各處的剩餘同夥湧了過來，瞬間把正門的撤退通道給清理幹凈了，似乎是要掩護誰離開。
滅火器順著寸頭的後背滾到了墻邊。
寸頭捂著後腦勺正痛苦地咆哮，馬上朝江一鋮撲了過去，而林亦玟則被叼煙男和另一個同夥架著往外拖，一只臟手緊緊地捂著她的嘴。
林亦玟怕影響江一鋮的判斷，根本沒想叫，但是這人粗糙的手勁實在是蠻橫，難受得她沒忍住扯著嘴皮悶哼了幾聲。
江一鋮看到她的痛苦模樣，整顆心揪成一團。
他心疼地皺著眉，怒不可遏地擋住了對方右手的出擊。
還沒來得及還手，就瞥到了寸頭藏在另一只手裏微露的刀片，江一鋮敏銳地後退半步，腹部卻還是被劃了一道。
林亦玟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忍著痛意卻依舊強硬直起身，躲閃不及，又被對方在傷口處補了一拳，鮮紅的血液一直順著手肘往下滴。
她的心臟狂跳不止，害怕得根本控制不住眼淚，半懸空的雙腳無力地胡亂踢著。
那吵鬧的音樂終於被叫停，表演者扛起自己的吉他就想跑，被心痂的其他員工給攔了下來。
酒吧的正式成員們都認識鋮哥，自然是知道出事了，紛紛趕過來幫忙。
二層沈浸在歡樂中的人群也終於意識到了危險。
張旭跑下來的時候就註意到了早已站到門外的一個人，情急之下怎麽也想不起是誰。
他前幾日見過這人來吧□□自坐著，點了幾杯酒，走的時候和剛來消耗漫漫長夜的單公子碰了一面。見他們隨意寒暄了幾句，該是認識。
都是熟人，跑得可真快，這種貴客張旭可不喜歡留。
來不及多想，張旭喊著人去幫單俊鋇一起攔下正被拖著離開的林亦玟，自己趕上去替兄弟擋了一拳，和眼前那個拿著利器眼眶猩紅的狗東西扭打了起來。
程語珊報了警，也叫了救護車，指揮著剩餘的可靠人手把守著各個出口，自己蹲在前臺等著拷貝今晚的監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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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張旭非常有儀式感地給所有人，包括臨時的工作人員，都提前發了邀請函，手上還留著今晚的邀請名單。
不請自來的人需要時間排查，但酒吧裏到處都有攝像頭，又在市中心的核心區域，查起來該是容易些。
重獲自由後，林亦玟踉蹌地跑到江一鋮身邊。
看著他吃力地跪坐著，血跡已經浸濕了今夜的藏藍色襯衫。她想幫他，卻又怕碰到衣服下的傷口，整個人嚇得完全不敢亂動。只能幹著急地和周圍的人大聲催促，聲音顫抖嘶啞。
“救護車怎麽還沒到！怎麽還沒到！為什麽還沒到......”
江一鋮擡著泛白的唇朝她笑，安慰著自己沒事，奮力地想要起身查看她有沒有受傷，最後還是撐不住地倒在了她身上。
林亦玟拼勁全身的力量穩住他，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嗚咽著一直哀求他不要睡過去。
直到急救中心的人到場把他們分開。
看著江一鋮的血跡染紅了擔架，林亦玟渾身無力地癱在了地上，程語珊還沒和到場的警察說上幾句話，就著急過來先把她扶起來。
“姐姐，你沒事吧，有哪裏受傷了嗎？”程語珊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確認她身上刺眼的紅都是江一鋮的血跡後，直接抱住了她。“姐姐你要撐住，我哥還需要你。我之前見過不少這種場面，現場這裏交給我，快點跟上他們吧。”
程語珊又拍了拍林亦玟的背，快速地安撫了下，“姐姐，不要怕，會沒事的。你現在可是我們鋮哥唯一的簽字人，他只有你了，快過去吧。”
和那個揚言有危險就快點跑的小姑娘不同，程語珊現在整個人都散發著從未有過的沈著冷靜，一心只想要保護好她的家人。
像是得到了勇氣，林亦玟緩了口氣，和她念了句“謝謝”，沒再回頭看混亂的現場，抹著淚跟在擔架後跑上了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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