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蛋

諺稱：“立夏胸掛蛋，孩子不疰夏”，聽我媽說疰夏就是指夏日常見的腹脹厭食，而我到現在還是不會讀這個生僻字。

五一假期的最後一天，我奶奶煮了一鍋雞蛋，撈出來放進清水裏過一遍後，用一個小小的網兜子裝起來掛在我弟弟的脖子上。

才出去不到半個小時，弟弟就哭卿卿地回來了，脖子上的雞蛋早已不見蹤影。

“怎麽了？龍龍。”奶奶關切地問。

“我的雞蛋被濤濤拿走了。”弟弟用肉肉的小手抹著眼淚委屈地說。

奶奶很快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摸著弟弟的頭發，安慰著說：“別擔心，奶奶給你煮個鵝蛋。”

很快，弟弟又掛著一個很大的鵝蛋出了門。

他邁著小短腿跑到濤濤家裏準備跟他一決高下。

鬥蛋的規則是：蛋頭鬥蛋頭，蛋尾擊蛋尾。一個一個鬥過去，破者認輸，最後分出高低。蛋頭勝者為第一，蛋稱大王；蛋尾勝者為第二，蛋稱小王或二王。

“我們再鬥一次吧。”弟弟拿著鵝蛋信心滿滿。

“好啊，那你就準備著把鵝蛋也貢獻給我吧。”濤濤得意地拿出自己的寶貝雞蛋。

弟弟握緊自己的鵝蛋對準濤濤手裏的雞蛋撞過去，兩蛋相撞，第一回合打了個平手。

周圍的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兩個小小少年手握各自的雞蛋和鵝蛋，眼神專註而兇狠，絲毫不敢懈怠。

“砰——”

第二回合，弟弟的鵝蛋主動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破了濤濤的雞蛋，一雪前恥。

弟弟拿著鵝蛋和從濤濤手裏得來的戰利品往回走，路上卻遇見了淘氣包宋洋。

“要不要鬥一輪？”宋洋盯著弟弟手裏的鵝蛋和雞蛋。

弟弟欣然接受挑戰。

結果，不知為何，他的雞蛋和鵝蛋都沒能敵得過宋洋的紅色小雞蛋。

兩手空空的他回到家，一臉沮喪。

奶奶安慰他：“沒事兒，不就是一個鵝蛋嘛，奶奶再給你煮一個就是了。”

“那不一樣。”弟弟撅著嘴。

“怎麽不一樣了？”奶奶輕笑。

“我輸了呀。”

“沒關系，這很正常，人生只有贏沒有輸的話就不好玩了。”奶奶一本正經地講起了人生道理。

弟弟當然聽不懂，還在執著地想著自己輸掉的鵝蛋與雞蛋，直到我從抽屜裏翻出一把玩具水槍遞給他。

幾天後，我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宋洋家門口站了好幾個小孩，還有兩個陪同的大人。

回來才從我媽嘴裏得知，宋洋這幾天用一顆染成紅色的石頭雞蛋“贏”走了很多小孩的雞蛋，終於因為事情敗露而激起了民憤。

我的腦子嗡嗡響，冒出來一個成語：以卵擊石。

想起我那會兒跟他們玩鬥蛋，也有一個戰無不勝的蛋王，莫非……

突然就拍著腦門恍然大悟。

187.

為了給我補充營養，確切地說是為了讓我的腦子更聰明一點，能夠在考場上超常發揮，一鳴驚人。

我媽特意從我姥姥家帶回很多核桃，每天變著花樣給我做核桃飯。

“琪琪，核桃冬瓜湯裏要不要放香菜？”我媽從廚房裏探出腦袋大聲問。

“不要！”我大聲說。

香菜於我而言真是一種無法理解的奇怪蔬菜。

明明味道很臭啊，怎麽叫香菜？叫臭菜還差不多。

我不能接受加了香菜的任何食物，每次都會拿筷子一點點挑出來放到我爸碗裏，他是香菜的忠實愛好者。

我爸隨口開玩笑：“到底是不是我親生的，怎麽這麽討厭吃香菜？”

還沒等我反駁，我媽就急得吹鼻子瞪眼：“張建國，你什麽意思啊！今天不把這話給我說清楚就別想吃飯了！”

我奶奶無奈地圓場：“先吃飯，你們倆有事自己回屋解決，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三歲小孩似的。”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行嗎？就是開個玩笑啊！”我爸放下飯碗，站起來，按著我媽的肩膀讓她好好坐下。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我媽不依不饒。

我爸不再說話，只是偷笑著低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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