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我守在她母親的床前，當她母親醒來後，能動的一只手，就要扯掉插在身上的管子，我止住眼淚，盡力的阻攔她。

“都怪我都怪我，我太粗心，我怎麽會不註意他們是人販子啊，妍妍被我害慘了！！！”

“我還什麽臉見她爸爸啊！”

看著她母親哭得撕心裂肺，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去平覆她，我自己都平覆不了我自己，只能靜靜地坐著，呆呆地看著窗。

等到她母親終於平靜下來，我去到另一個病房守著她父親，當她父親得知這個消息，他比我堅強得多，沒有說什麽，就靜靜地躺著，沒有流淚，也沒有言語。不過原本才好不久的惡性咳嗽又咳了起來，一聲兩聲…他咳得越來越激烈，當我感到不對勁要出門找醫生的同時，他父親硬生生咳出一大攤血出來，等到醫生匆匆趕來，他父親已經失去了呼吸，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在那坐著，看著空蕩蕩的床，看著窗外的月亮。

突然，窗外傳來一聲巨響，有人跳樓了。我不敢去看，但直覺指引著我跑向她母親的病房。她母親的床上沒人，各種管子都被扯掉了，地上有幾滴血，應該是傷口又破開了，血跡一直拖到走廊深處。我順著血跡走，向下望去，樓下地上一大攤血，她母親靜靜地躺在血泊中。

她母親跳樓了！趁著醫護人員不在的一小會間隙，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陳妍，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

後來的幾天，警察全力追捕那個人販子，說一有消息就會馬上通知我。她父親只有一個弟弟，兩人關系並不好，一得知她父親死了的消息，就貪婪地把她父親的廠子據為己有，也不願出錢幫他們夫婦料理後事。大姐拿了幾萬塊給我，說讓我先墊著用，不著急還，讓我好好把他們的後事料理好，辦得風光一點，別讓人笑話了…

幾天後，我料理完她父母的後事，也終於等到警察的通知。

“很抱歉，當我們抓到人販子的時候，你的女朋友已經被賣出去了，我們警方正在全力救回你女朋友。”

本來滿懷期待的我聽到這句話又焉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人販子滿不在乎地站著，我暴怒起來，揮著拳頭就要向他砸去。

“人渣，去死吧！”我撕心裂肺地朝著他怒吼，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剝皮飲血。

兩個警察才將暴怒的我阻攔下來，那一拳也沒有打到他，然後他就被警方帶走了。

：陳妍，你到底在哪！？

……

回到家裏，深夜，我坐在羊蹄甲樹下，原來又是羊蹄甲結果的日子，我看著羊蹄甲的樹幹，已經刻了好多個陳妍，原來已經這麽久了啊。恍惚間，我仿佛又看到她穿著白裙子在樹下。

“我帶了咖啡，溫的。”

“冰美式怎麽會有溫的？”我笑著伸出手去拿，結果卻只有一片虛無，原來是幻覺。

夜風泛起羊蹄甲樹，扁豆和樹葉沙沙地響著，我的思緒也漸漸清晰。

：樹啊樹，你聰明的，告訴我，下一步要怎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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