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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的環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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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的環戒

“哈利,我和赫敏剛剛在想,就算我們找到了所有的魂器也沒用,我們必須毀掉它們!”羅恩追上了哈利和愛得萊德,赫敏就在他身邊。

“什麽意思?”哈利停下腳步詢問他們。

“我們想到……”羅恩繼續說。

“是羅恩想到的,他太聰明了。”赫敏用讚賞地眼神看向羅恩。

“你不是用蛇怪的牙毀了湯姆·裏德爾的日記嗎?我和赫敏可以去找毒牙,愛得萊德會帶你找到冠冕的對嗎?”羅恩看了一眼哈利身後的愛得萊德。

不過他確實一反常態的機智,連愛得萊德都忍不住認可地點了點頭。

“好吧,去吧,帶著這個!”哈利從口袋裏掏出活點地圖,“你們可以通過這個確定我的位置,拿到毒牙後就來和我匯合!”

在他們說話時,亂哄哄的樓梯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愛得萊德用目光鎖定了那聲音的來源,是佐薇·科斯塔,她剛從禮堂裏出來就被人攔住了。

“你不是和他們一起去地牢了嗎?嗯?”佐薇憤怒地拍打著那人的胸脯,臉上全是埋怨的淚珠。

“不,我決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決定反抗他們,我便再也沒什麽好怕的了!”是西奧多·諾特,他強硬地抱住了佐薇,安撫著她的情緒,“我愛你!真的……”

“你這個大騙子……”佐薇在他懷裏啜泣著。

“走吧,愛得萊德。”哈利提醒道,“我們必須趕緊去有求必應屋。”

愛得萊德點了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逆著人群的方向,他們向城堡八樓快步走去。角落裏的一雙眼睛卻在跟隨著他們的身影移動。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格雷女士擋在城堡八樓那面空白的墻壁之前,城堡外的強光穿過她虛無的身體,他們才發現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幽靈。

“很重要的事情,格雷女士!”愛得萊德上前準備用拉文克勞學院學生的身份和她交涉。

“你們要拿走冠冕,對嗎?!”格雷女士憤怒地吼道,“我不允許你們拿走,我母親的冠冕!”

“你母親的冠冕?”哈利疑惑地問道。

她似乎對自己感到很惱火,生硬地說,“我活著的時候,是海蓮娜·拉文克勞。我從我母親那裏偷走了冠冕——”

“怪不得沒有人知道冠冕在哪兒,可那是拉文克勞送給霍格沃茨的寶物!你怎麽敢?”愛得萊德質問她。

海蓮娜·拉文克勞輕聲說,“我想讓自己比母親更聰明,更有名望。我帶著冠冕逃走了。他們說,我母親始終沒有承認冠冕不見了,她一直假裝冠冕還在。她甚至對霍格沃茨的另外幾個創辦人也隱瞞了她的損失,隱瞞了我可怕的背叛。

後來我母親病了——病得很重。雖然我做了不孝不義的事,她仍然迫切地想再見我一面。她派了一個男人來找我,那人愛了我很久,但我拒絕了他。我母親知道那人不找到我是不肯罷休的。

他找到了我藏身的森林。我不肯跟他回去,他就暴怒起來,巴羅一向是個脾氣暴躁的人。他恨我拒絕了他,嫉妒我的自由,就把我給刺死了。”

“巴羅?你是說——?”哈利驚訝地望著她。

“血人巴羅,是的,”她說著撩起鬥篷,露出雪白的胸脯上一道黑色的傷口,“他醒過神來後,痛悔莫及,拿起他索取了我性命的武器,自殺了。這麽多世紀過去了,他為了悔罪,至今還戴著鐐銬……他是活該。”

“我們沒工夫聽你說這些陳年往事!你知道冠冕就在裏面,讓我們進去,我們要毀了它!”愛得萊德打斷了她的義憤填膺。

“你憑什麽拿走它?我不允許再有別人玷汙它了!”海蓮娜依然堅持著,哈利立刻明白她口中上一個玷汙冠冕的人一定是伏地魔,“他用骯臟的黑魔法!而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布萊克!血液和姓名一樣黑暗!”

“是啊,就是這樣一個人卻被你母親選中了。她選中了我,我已經戴過那頂冠冕了,她認可我。”愛得萊德提高了音量。

“你怎麽敢這麽說?你這個傲慢自大的人,你不該在拉文克勞學院的,我一直堅信。你就應該去斯萊特林!”海蓮娜始終不肯承認她的母親在尋找其他的繼承人,她認為冠冕理應是屬於她的。

“你被誘惑沖昏了頭腦,已經失去了理智,又怎麽值得她選擇你呢?”不管是現在,還是百年之前都是一樣,愛得萊德的話像一支利箭刺進了海蓮娜的胸膛,仿佛她又可以感受到疼痛了一樣。

海蓮娜向愛得萊德飛來,穿過她的胸膛融進城堡外的空氣中,消失了。哈利和愛得萊德這才註意到城堡外升起的保護咒正像一個巨大的保護罩籠罩著霍格沃茨——有人在守護著他們,為他們爭取時間。

可是下一秒鐘,無數咒語的光芒穿透黑暗射向了保護罩,在上面留下大大小小的痕跡。伏地魔沒有遵守約定,在距離午夜還有五分鐘的時刻就發動了攻擊。

哈利趕忙轉過身來推開了在他們眼前出現的大門,和愛得萊德一起鉆了進去。

屋裏的陳設和剛才又不相同了,愛得萊德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著,“拉文克勞的冠冕!請幫我找到它!”睜開眼睛時,她面前正是那個裝有冠冕的盒子,正安靜地躺在一個小木桌上,和愛得萊德上次看見它時一樣。

他們走上前去,愛得萊德打開盒子,已經發黑的冠冕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為了證明她真的是拉文克勞的繼承人,哈利搶先一步拿起了它。冠冕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從寶石的間隙中向外滲透著黑魔法的殘餘。

愛得萊德從他手裏拿過了冠冕,她知道哈利在證明什麽,冠冕也如她所料地,在他們接觸到的一瞬間變得嶄新如初,就像昔日它還被羅伊納·拉文克勞戴在頭頂上時那麽閃耀。

“我說了,哈利。這件事情必須我來做……”她知道哈利一定不肯讓她輕易送死。

“你沒必要現在就……”哈利明白愛得萊德話裏的意思,但他也承認眼前的一切——拉文克勞選中了愛得萊德是事實,“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先去和羅恩、赫敏匯合,如果蛇怪的毒牙毀不掉它,我們再做別的打算。”

“我不反對,但我們可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了……”愛得萊德的話音剛落,有求必應屋外便響起了一聲貫徹長空的怒吼。

他們帶著冠冕來到有求必應屋外,一道綠光直擊霍格沃茨的保護罩。一定是羅恩和赫敏成功了,伏地魔感受到又一個魂器被銷毀才會如此憤怒。

“保護咒已經沒有效果了……”愛得萊德望著遠處那正在消失的白色熒光膜,“他會感覺到魂器的位置的,”她轉頭看向哈利,“伏地魔立刻就會找到我們,我們沒有時間和赫敏他們匯合了。”她的心裏閃現出了一個想法——一切都能講得通了。

“什麽意思?”哈利不理解她的意思。

“我帶著冠冕把他引開,你去找羅恩和赫敏!”愛得萊德已經做出了選擇,她很確信她在這一刻做出了符合鄧布利多預期的選擇,“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哈利脫口而出,這些年來他一直欠愛得萊德這句話。

“到天文塔下面等我……”愛得萊德一邊朝天文塔的方向後退著,一邊對哈利交代道,“等我出現在那兒的時候,你們立刻就出來把它毀掉!”

哈利點了點頭,他不知道愛得萊德準備用什麽方法逃脫伏地魔的追殺,伏地魔為了奪回魂器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但他相信愛得萊德,事到如今,他沒有任何理由不相信她。

他們在有求必應屋門前分道揚鑣,哈利向下去密室尋找羅恩和赫敏,愛得萊德則一路向上朝天文塔的露天陽臺跑去。這情景和鄧布利多去世那晚十分相似,愛得萊德朝天文塔一路狂奔,頭發和衣服都被甩在身後。只是現在她穿著的是一件純黑色的鬥篷,而那時她還是一名霍格沃茨的學生。

不知道弗雷德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食死徒是不是已經開始大舉進攻?愛得萊德一邊跑著,一邊在心裏盤算著這些。在她被伏地魔發現之前,她還有一些準備工作要做。

等她來到天文塔上,那個熟悉的位置,是她夢裏墜落的地方,也是鄧布利多被索命咒擊中的地方。愛得萊德十分確信自己的判斷,不出意外的話,她將要在這裏迎來她的死亡了。可是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再次來到這裏時,她竟然絲毫沒有了畏難的情緒——就像弗雷德說的那樣,她已經克服了內心的恐懼。

一團黑影從城堡外的天空逼近,愛得萊德準備好魔杖,手裏攥著鑲嵌著藍色寶石的冠冕。黑影沖進了天文塔的露臺裏面,幻化成伏地魔的樣子。半年沒見,他的外形依然是那麽的怪異恐怖,這次甚至連眼睛都泛著猩紅——顯然為魂器被摧毀的事實憤怒。

他立刻就註意到了愛得萊德手裏的那頂冠冕,歪著腦袋,打量著眼前的小巫師,“布萊克小姐,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希望你能成為我們的夥伴。”他朝愛得萊德逼近,使她只能向露臺的鐵欄桿一步步後退。

當已經退無可退的時候,愛得萊德舉起了她手裏的魔杖,表達她不肯妥協的決心,“我不會加入你們的,就算是死也不會!”

伏地魔點了點頭,來回踱步,似乎眼前的人對他完全沒有威脅,“我記得你沒有親人了對嗎?就算英勇地犧牲了,也只是一具沒有人關心的屍體,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和那些廢物一起。何必浪費光芒呢?”若不是愛得萊德在身世上和伏地魔具有細微的相似性,若不是愛得萊德的能力還算是能入得了伏地魔的眼睛,只怕這時候他早已舉起魔杖,用索命咒結束這一切。

“但我的靈魂就可以和我的家人重聚了……”或許死亡不可怕,能帶著她走向解脫,往往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更痛苦。愛得萊德鼓起勇氣,對著伏地魔施咒,“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咒語落在伏地魔身上時好似不痛不癢,“你不應該只有這樣的水平,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收回剛才說的那些話了。”伏地魔只是摩挲著自己的魔杖——愛得萊德註意到那是曾經屬於鄧布利多的魔杖。

她一直無法完全使出索命咒的威力,但她知道這不是因為她的實力不夠。還有比殺戮咒更適合她的黑魔法,她舞動魔杖,使它再次噴射出藍色的火焰。

“太棒了,就是這樣……”伏地魔滿意地揚起嘴角,不管那些火焰正在灼燒著他的黑袍,“現在,交出你手裏的東西吧。”他擡起魔杖,鉆心咒的痛苦立刻控制住了愛得萊德全身的行動。

鉆心剜骨的疼痛使她不自禁佝僂著腰,蜷縮著身體跪在地上,仍然不願意松手。直到伏地魔來到她的面前,疼痛逐漸加劇,使她沒能反應過來伏地魔已經伸手去奪過了她手裏的東西。

“Accio(飛來)……”愛得萊德慌亂地擡起頭,艱難舉起手中的魔杖。

但咒語還未念完,伏地魔一揮手,便將她的魔杖除去。那底部鑲著湖藍色寶石的魔杖就靜靜地躺在一邊。

“你一定會失敗的!魂器會被一個個地摧毀,你終將面對死亡!”

她朝伏地魔憤怒地大喊著,引得他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還沒確認冠冕的情況就決定先處置眼前的人,“你已經沒有用處了,布萊克……”

愛得萊德在伏地魔舉起魔杖的一瞬間,看到了他身後出現的德拉科·馬爾福——他剛剛才趕到這裏,用一種極其恐懼和失措的表情望著她。

下一秒鐘,還沒等一切可能性發生,綠光就從伏地魔的魔杖中射出,“Avada Kedavra(阿瓦達索命)!”

一切都結束了,愛得萊德被綠光擊中,身體被彈飛到空中。接著就是無法控制的下墜,可她為什麽還有意識?

脖子上懸掛著的藍寶石項鏈因為慣性的作用懸浮在愛得萊德眼前,它閃著刺眼的強光,一瞬間將她的身體包裹住。愛得萊德看到那寶石裂開了,強光正是從裂縫裏鉆出來的——它們竟為她彈開了索命咒的攻擊。

這就是藍色幽靈——小天狼星說過的,藍色幽靈會保護她,是小天狼星救了愛得萊德。

就在愛得萊德被擊中的瞬間,不僅僅只有項鏈散發出的光芒,還有些什麽黑暗的力量被震碎了。伏地魔驚詫地擡起手看向他剛剛從愛得萊德手中奪回的冠冕——那只是一個贗品!怪不得她剛才立刻出聲激怒他的情緒,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

可是沒有魔杖的愛得萊德仍然無法抵抗重力帶來的下落,雖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為她抵擋了大部分墜地的傷害,可她還是重重地摔在了天文塔下的草地上。一瞬間,骨頭斷裂的疼痛使她無法移動,或許其中一部分已經插入了她的臟器。可她竟然還活著,雖然只是奄奄一息。

“黑魔王……”德拉科終於開口,趕在伏地魔低頭察看之前將他的註意力吸引了過來。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

“哦,德拉科。”伏地魔轉過身來,猩紅的蛇眼掠過德拉科的臉龐。他只輕輕一揮,便控制著愛得萊德那根還躺在地上的魔杖,把它送到了德拉科的面前,“你的魔杖不是被奪走了嗎?剛好。”

德拉科接過了那根魔杖,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觸碰到愛得萊德的魔杖,可那杖身分明在灼燒他的皮膚,“我去確認她是否已經死了!”他不敢直視伏地魔的眼睛,只是微微地低下了頭。

“去吧,這個高度即使沒有索命咒也活不成了……”伏地魔絲毫不懷疑地轉身離開了天文塔。

而另一邊,早就在天文塔下等待著愛得萊德的哈利、羅恩和赫敏,卻沒料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她再見。赫敏滿臉淚水地來到她身邊,他們都以為愛得萊德已經死了。可是哈利不相信,他跪在愛得萊德的身邊,輕喚著她的名字。

“愛得萊德……”

愛得萊德費力地睜開眼睛,身下的血跡在草地上蔓延開,“冠冕……冠冕在我的口袋裏……”全身上下每一個關節都在疼痛,她現在連最簡單的擡手也做不到。

“Episkey(愈合如初)!”哈利能做到的只有用最簡單的治療咒為她止住背後傷口不斷湧出的鮮血。

赫敏把手伸進她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了那頂已經變得灰暗的冠冕。正中間的寶石已經碎了,只剩下些許殘渣。他們有理由相信冠冕已經被毀掉了。

“伏地魔自食惡果……他對我用索命咒……呵……”愛得萊德猜到了會是這個樣子,“索命咒沖破了拉文克勞的咒語。他自己毀掉了魂器……”

地平線上傳來了嚎叫和嘶吼,食死徒的大軍已經進入了城堡,眼看著就要朝這邊湧來。

“你們快走吧……去把那條蛇殺了……然後就……然後就……”或許馬上他們就能迎來光明了,可是愛得萊德未必能撐到那個時候。現在這樣危急的時刻,沒有人會從戰鬥中抽身為她治療。

“不!”哈利不願離開,他看著愛得萊德現在這副模樣,內心深深地自責,“我會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你會沒事的!你不是已經答應弗雷德的求婚了嗎?他一定在等著你呢?好不容易從伏地魔的咒語下逃脫……”他絕對無法接受愛得萊德最終死於墜樓。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了,食死徒們越來越近,一旦讓他們發現了哈利的位置,伏地魔一定會接踵而至。

“你們走吧,我帶她離開。”

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他們轉過身去,目光齊齊地看向走來的人——是德拉科·馬爾福,拿著愛得萊德的魔杖。

“我憑什麽相信你!”哈利站起身來質問道,赫敏拉住了他。可是他本身便是動搖的,當他看到德拉科義無反顧地朝他們走來,那個藏在心底裏的問題脫口而出,“你為什麽那時候沒有告訴她?告訴貝拉特裏克斯。你分明已經認出我了。”在馬爾福莊園時就是這樣,哈利沒法確定德拉科是否真的還存在良知。

可是德拉科沒有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相信他。”愛得萊德的聲音十分虛弱,但大家都聽見了,並且立刻回到她的身邊,“你們快走吧……去完成最後的使命……”

赫敏拉著羅恩和哈利朝城堡的方向後退,她知道愛得萊德為什麽願意相信德拉科,也知道德拉科是喜歡愛得萊德的。他們就那樣退到了黑暗處,哈利仍然不放心地註視著愛得萊德的方向。可是他看到德拉科只是用自己的校袍裹住愛得萊德的身體,將她抱了起來。

“他不會傷害愛得萊德的……”赫敏解釋道。

羅恩和哈利疑惑地看向她。

“他對愛得萊德的感情並不比弗雷德少。”從過往的種種事情中,赫敏早就看出來了,只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眼下他們必須回到戰鬥中,像所有鳳凰社的成員一樣。

德拉科抱著愛得萊德朝海格的小屋走去,或許那裏是食死徒們破壞的盲區。他一邊緊張地張望著周圍,一邊時不時地確認愛得萊德背後的傷口——他的雙手被鬥篷上的鮮血染紅了,可他確定傷口並沒有繼續出血。

“如果你再勇敢一些,或許我們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愛得萊德能清晰地看到他額邊的汗珠,此刻他們正倚靠在禁林的一棵大樹旁,“深陷泥潭,唯有自救……”

“可是你不是從第一次見我就討厭我了嗎?嗯?”德拉科不忍心看向她沾著灰塵的臉上那副無力的表情,“你不是一向都很有精神,對我耀武揚威的嗎?那就請你活下來啊,別叫我瞧不起你……”

“德拉科……”她輕聲喚著他的名字。

不是馬爾福,而是德拉科。

德拉科終於肯直視她。

“你肯定想不到……我在家裏找到了什麽……”愛得萊德緩緩地說,一字一句,努力地使她的發音清楚,“一年級的聖誕節,我找到了一張婚約,我和你的……顯然在我祖母去世之前,他們打算聯姻,親上加親……可是我猜想你一定不知道這件事,你爸爸不會希望這個契約作數……而且你是那麽的令人討厭……”

德拉科怔住了,他從不知道這件事。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裏閃過了無數種可能性,若不是他的家庭不肯接納愛得萊德,或許他們應該一同長大、青梅竹馬。而他自己也有錯誤,是這些惡意堆積著一起斬斷了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我已經把它毀掉了……你永遠……永遠無法補救自己犯下的錯……”愛得萊德費力地吞咽著唾液,來緩解她嘴巴裏的血腥味。

還沒等德拉科想好回應的話語,城堡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巨響。爆炸在空氣中蔓延開來,驚得他渾身一震。

可是等德拉科平覆好心情,準備繼續剛才的話題時,愛得萊德卻像瘋了一般地顫抖著。

她左手上的環戒開始枯萎了——

“不!”愛得萊德拼命從德拉科的懷裏掙脫,毫無支撐力地倒在地上,卻依然向著城堡的方向艱難爬行,“弗雷德……不不不!”

“你怎麽了?”德拉科驚慌得起身,面對著她突然的情緒波動手足無措。

“帶我去城堡!我要找弗雷德!”她的臉上滿是淚水,雙手被地上帶著荊棘的藤蔓刺破,但還在不停地前進。

“我帶你去城堡!”德拉科不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多麽令他害怕的決定,他再次抱起趴在地上的愛得萊德,擔憂著她的情況是否還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可他已經答應她了,也不忍欺騙她。

他朝著城堡緩步走去,在打鬥著的食死徒中間穿梭。他們似乎都以為他是自己人,所以不對他動手,而與食死徒戰鬥著的巫師們更不會傷害一個孩子的生命。

德拉科為愛得萊德戴上了兜帽,把她偽裝成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等他們走進城堡時,他一刻也沒猶豫地朝著地牢走去,至少那裏會是安全的。

愛得萊德已經有些恍惚,她只緊緊地攥著左手上的那枚戒指,意識開始渙散,周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

弗雷德不可能死的——

他的身邊有那麽多人和他並肩作戰——

可是發生爆炸了——

爆炸一瞬間就可以把人吞沒——

德拉科在一個角落裏停了下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都在顫抖——因為他一路上已經見證了太多慘不忍睹的屍首。可他抱著愛得萊德的手臂並沒有松弛分毫。

突然,一個食死徒沖進了地牢,舉起魔杖徑直朝他們走來。

“我是德拉科·馬爾福,我是德拉科,我是你們一邊的!”德拉科央求著這個蒙面食死徒,“這裏是地牢,地牢裏都是斯萊特林的學生,他們全都臣服於黑魔王!”

“這個呢?”食死徒的魔杖指向了被兜帽遮蔽了面容的愛得萊德。

“她也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她是我女朋友,被打鬥誤傷了……”巨大的恐懼使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可這無疑是他做過最勇敢的事。只要這個食死徒再向他走近一步,或是擡起手來確認一下愛得萊德的長相,他就會立刻拿起魔杖。

可是那個食死徒離開了,一切又歸於平靜。他們在那裏不知道待了多久,愛得萊德已經疲憊不堪,她的眼睛難以睜開,沈重的眼皮只想讓她就這樣沈沈地睡去,但她一直不肯順從。

直到伏地魔的聲音在墻壁和地板間回響,他在對霍格沃茨及周圍的所有地區說話。霍格莫德村的居民和城堡裏仍在戰鬥的人們都能清楚地聽見他的聲音,如同他就站在他們身邊,他的呼吸就噴在他們脖子後面,他一出手就能讓他們斃命。

“你們進行了勇敢的抵抗,”那個高亢、冷酷的聲音說,“我知道如何欣賞勇氣。但是你們蒙受了沈重的損失。如果繼續抵抗,你們一個接一個都會死去。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巫師的血,每流一滴都是一種損失和浪費。

伏地魔大人是仁慈的。我命令我的隊伍撤退,立即撤退。給你們一個小時,體面地安置死者,治療傷員。

哈利·波特,現在我直接對你說話。你聽任你的朋友為你赴死,而不是挺身出來面對我。我將在禁林裏等候一個小時。如果一小時後你沒有來找我,沒有主動投降,那麽戰鬥還將繼續。這次,我將親自上陣,哈利·波特,我將找到你,我將懲罰每一個試圖窩藏你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一個也不放過。

一個小時。”

伏地魔的聲音消失了,那股逼人的寒氣也消失了。愛得萊德再次感受到德拉科的體溫,對於他為她所做的這一切,她已經十分感謝了,“把我帶去禮堂吧,謝謝你……已經足夠了……”

德拉科能聽得出愛得萊德的聲音比之前更加虛弱了,如果再不被治療的話,一定會一命嗚呼。他沒有回答,只是靜默著站起了身,邁出已經發麻的腳步。

離天亮大約只有一個多小時了,四下裏還是漆黑一片。他們從地牢走向禮堂,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所有人都擠在禮堂裏,幸存者三五成群地站著,互相摟抱在一起。傷員都集中在高臺上,龐弗雷女士和一群助手在給他們治療。

“愛得萊德在哪裏?”熟悉的聲音在禮堂裏響起,是喬治,他正在質問剛剛才走進來的哈利等人。

愛得萊德聽見聲音勉強地睜開眼睛,德拉科正抱著她緩慢地走近人群,可是下一秒她的餘光卻掃過了一些她不願看到的。

死者在禮堂中央躺成一排,那裏面有萊姆斯·盧平和他的妻子尼法朵拉,他們安靜地躺著,一動不動,伸出的手到最後也沒能緊握在一起——於是愛得萊德立刻就明白了——他們已經死了。

“我很抱歉,愛得萊德為了對抗伏地魔……”哈利不忍繼續說下去。

這時他們都註意到了德拉科,赫敏啜泣著朝他們跑來。兜帽被摘掉的瞬間,愛得萊德看見了被韋斯萊一家圍著的弗雷德——也像盧平一樣安靜地躺在地上。

果然——環戒枯萎的原因就是這個。

但愛得萊德不願意相信,她第一次不肯承認客觀存在的事實。

“愛得萊德受了很重的傷,求求你們救救她。”德拉科哭著向龐弗雷女士求助。

在德拉科將她的身體放在地下時,愛得萊德什麽也不顧,她拼命挪動到弗雷德的身邊,在眾人震驚的註視下。

“不!不會的!弗雷德不會死的……”她抓住弗雷德的手,連身體都擡不起來,只能把頭抵在弗雷德的肩上,可是眼淚卻在臉上縱橫著,“他還有溫度呢……他沒有死……”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覺得喘不上氣來,好像呼吸道裏就要湧出什麽。

弗雷德失約了——他明明答應她的,答應她對著魔術撲克許下的願望都會實現。可現在,一切都落空了。

“愛得萊德……”韋斯萊太太崩潰地流著眼淚,一邊來到她的身邊,想要扶起她。

龐弗雷女士帶著她的助手朝這邊趕來,可她看到愛得萊德的狀態時不禁皺起了眉頭,轉頭問哈利,“她怎麽受的傷?什麽時候受的傷?”

“大約三個小時前……她從天文塔上摔下來了,不確定是否還有別的魔咒傷口……”哈利的話使一旁的人都睜大了眼睛。弗利維教授和麥格教授從人群中站起來,呆呆地朝這邊走來。

“梅林啊,她居然堅持了那麽久。”龐弗雷女士搖了搖頭,愛得萊德的傷勢太重了。她來到愛得萊德的身邊,和韋斯萊太太一起,想把她從弗雷德身邊拉走。

可是愛得萊德不肯放開弗雷德,說什麽也不放手,盡管他已經再也不會給她什麽回應了,“讓我走吧……弗雷德在等著我呢……”

如果連弗雷德都離開了,愛得萊德的身邊還剩下什麽?只有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他們已經把她的光帶走了。她心裏的那團火已經熄滅了,現在她只一心求死。

“愛得萊德……”韋斯萊太太顫抖著,她怎麽忍心看到這兩個孩子經歷這樣的痛苦——他們本來都已經準備結婚了,他們應該過上幸福的生活,如果沒有這一切。

“再這樣下去她就沒救了,傷勢這麽重的情況下,如果再沒有求生的意志……”就連龐弗雷女士也束手無策。

愛得萊德艱難地擡起頭來,親吻著弗雷德沾滿灰塵的面龐,“我馬上就來……不會讓你等太久……”她說完便趴在了弗雷德的胸膛上,閉上眼睛,已經不再抵抗身體的痛苦。

所有人都沈默了,不知道該怎麽做選擇,只有德拉科仍然不依不饒地嘶吼著,“沒有什麽辦法能救救她嗎?難道你們覺得弗雷德·韋斯萊會希望她下去陪他嗎?太荒謬了!如果我知道你們都是這副德行,我就不帶她來這裏了!”

“一忘皆空……”赫敏沈了口氣,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這個咒語她最熟悉不過了。

“你想讓她忘了和弗雷德相關的一切嗎?”喬治崩潰了,他突然雙腿一軟跪在了弗雷德和愛得萊德的身邊,無助地擡頭看向赫敏,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現在的情況。

“弗雷德會希望愛得萊德活下去的,哪怕是忘記了他。”韋斯萊太太也已經打定主意了,她擦掉眼淚重新振作起來。

“那就讓我動手吧……至少讓我親自去抹除……”喬治抽泣著,“就連帶著和我的那份記憶一起抹除吧……”

四下皆靜,許多幸存者都圍了過來,還有一些傷者拖著疼痛的軀體。他們關切地看著愛得萊德,在內心祈禱她能渡過難關。

哈利也跪在了愛得萊德的身邊,一只手扶住了喬治的肩膀。

銀色的光芒從喬治的魔杖尖端射出,“Obliviate(一忘皆空)……”

愛得萊德已經失去了意識,她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東西,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正在經歷什麽。

她只覺得沈重的身體突然變得輕盈,在一片漆黑中,仿佛有人在喚她的名字。

“愛蒂——”

這個聲音很年輕,不像是小天狼星的。可誰還會叫她愛蒂呢?

愛得萊德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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