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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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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聽

等待的時間對她們來說是漫長的。

金妮、愛得萊德和韋斯萊太太三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每個人都面色凝重,但始終沒有人開口說些什麽。

直到天色漸晚,黑夜降臨,韋斯萊太太終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緩緩地說到,“芙蓉為了籌備婚禮已經忙活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我們準備邀請所有的親戚朋友,一定會非常熱鬧。”

“你會嫁給弗雷德嗎?”金妮突然開口,顯然這個話題引起了韋斯萊太太的興趣,兩人同時看向愛得萊德。

“當然。”她甚至沒有思考,羞澀的笑容在臉上緩緩綻開。

聽了愛得萊德的回答,金妮和韋斯萊太太也忍不住嘴角上揚。金妮笑彎了她那明亮的眼睛,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可是弗雷德說,他嘗試過求婚,你沒給答覆。”她說話時和韋斯萊太太交換了眼神,看來她們都知道這件事。

“那可不怨我。他總是用開玩笑的口氣……”愛得萊德呵呵地笑了起來,眼中滿是幸福的神態。

“那可不行,求婚是個鄭重的儀式,這一點弗雷德真是沒遺傳亞瑟。”韋斯萊太太可以放心了,她確定這兩個孩子真的深愛彼此。

時間越來越接近他們預定抵達的時刻,三個女人守在陋居的後門前,望著深藍色的天空,迫切期待著一個個哈利突破保護咒平穩著陸。

第一批達到的應該是羅恩和唐克斯,可是門鑰匙出現在陋居後門前的草坪上時,周圍沒有出現任何人。

韋斯萊太太的臉上表現出不自然的神情,她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們可能遭遇了沒有預料到的麻煩。

“他們應該是錯過了門鑰匙……”金妮安慰道,“說不定是羅恩出了什麽差錯。”

可是這種說法不久後就不攻自破,因為原本應該帶著第二批到達的弗雷德和韋斯萊先生回來的門鑰匙也孤零零地躺在了草坪上。

“只要……只要哈利沒事……”愛得萊德的聲音有些顫抖。

金妮盯著她的手表指針,無聲地默數。

終於在指針轉向第三個預定的時間時,哈利和一個龐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她們眼前。他們狼狽地摔在地上,海格看上去受傷了。

“哈利?你是真的哈利?出什麽事了?其他人呢?”韋斯萊太太迎上去大聲問,金妮和愛得萊德就跟在後面。

“你說什麽?別人都沒回來嗎?”哈利喘著粗氣問。

答案清清楚楚地刻在她們蒼白的臉上。

“食死徒就等著我們呢,”哈利告訴她們,“我們一出發就被包圍了——他們知道是今晚——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樣了,有四個食死徒追我們,我們只能拼命擺脫,後來伏地魔追上來了——”

“伏地魔……”愛得萊德沒料到伏地魔竟然親自出手,她此時臉色更難看了。

“謝天謝地,你平安就好。”韋斯萊太太說著,把哈利拉到懷裏摟了一下。

“莫麗,有白蘭地嗎?”海格聲音有點發抖地問,“當藥用的?”

韋斯萊太太完全可以用魔法把酒召來,但她匆匆地朝歪歪斜斜的房子裏走去,可能是不想讓大家看見她掛著淚痕的臉。

“羅恩和唐克斯應該第一批回來,但他們錯過了門鑰匙,門鑰匙自己回來了。”金妮向哈利解釋道,她指了指旁邊地上一個銹跡斑斑的油罐,“還有那個,”她又指了指一只破舊的旅游鞋,“是爸爸和弗雷德的,他們應該第二批到達。你和海格是第三批,然後,”她看了看表,“如果不出意外,喬治和盧平應該在一分鐘內回來。”

韋斯萊太太拿著一瓶白蘭地回來了,她把酒遞給海格。海格拔出瓶塞,一口就喝幹了。

“媽媽!”金妮指著幾步開外的一個地方喊道。

黑暗中突然有了一點藍光: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接著盧平和喬治出現了,嗖嗖旋轉著落到地上。

“梅林啊!”愛得萊德發出了一聲哀嚎,立刻用手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眉毛整個變成了八字形。因為她看到盧平正架著喬治,喬治滿臉是血,不省人事。

哈利跑過去抓住喬治的腿,他和盧平一起擡著喬治走進房子,穿過廚房來到客廳,把他放在沙發上。燈光照在喬治的腦袋上,金妮倒吸了一口冷氣,哈利心裏猛地抽了一下。喬治的一只耳朵不見了。他腦袋一側和脖子裏滿是殷紅的、觸目驚心的鮮血。

韋斯萊太太剛俯下身去查看她的兒子,盧平就一把抓住哈利的胳膊,頗為粗暴地把他拉進廚房。愛得萊德顧不上盧平對哈利的行為,她跪在沙發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掏出魔杖來,“Episkey(愈合如初)!Episkey(愈合如初)!”

她一連念了好幾遍,可情況就像當初馬爾福那次一樣,絲毫沒有好轉。

“為什麽不管用?”愛得萊德抽泣著。

此時喬治褪去了哈利的模樣,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看見愛得萊德緊張的樣子,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愛得萊德,我不是弗雷德……”

他以為愛得萊德認錯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喬治……”愛得萊德站起身來,手足無措地看向一旁的韋斯萊太太,“是黑魔法,愈合咒不起作用……我們需要……”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從臉頰滑落,“我們需要白鮮……”

“我來找,我們家有白鮮香精!”金妮立刻沖上了樓。

愛得萊德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顫顫巍巍地跑向廚房,準備弄些熱水為喬治清理脖子上的血跡。她剛走進去,就看到盧平和哈利堵在廚房門口。哈利正說著一長串的話,可愛得萊德只能聽見聲音,就是理解不了那些單詞的意思。

“伏地魔追上你們了?”盧平警惕地問,“後來呢?你們是怎麽逃脫的?”

“勞駕……”愛得萊德從他們中間擠了進去。她拿起爐火上的水壺,把裏面的熱水倒在一個淺淺的盆裏。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就用衣袖胡亂地擦了擦,然後把一個幹凈的毛巾浸在水裏感受水溫是否合適。

盧平和哈利的對話還在繼續,他們似乎在爭吵,不過愛得萊德只能從語氣來分辨他們的情緒。

“那你認為我應該殺死斯坦·桑帕克?”哈利氣憤地說。

“當然不是,”盧平說,“但是食死徒——坦白地說,大多數人!——都以為你會出手反擊!除你武器是一個很有用的咒語,哈利,但食死徒似乎把它看成你的標志性行為,我強烈要求你別造成這種情況!”

“我不能無緣無故地把擋我路的人咒死,”哈利說,“那是伏地魔的做法。”

“哦!”在這樣吵嚷的環境下,愛得萊德徹底崩潰了,她用還沾滿水的雙手捂住了臉,放聲地哭了起來。這使盧平和哈利終於安靜下來,轉而看向她。

她當然難過,現在距離弗雷德應該回來的那個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可愛得萊德的崩潰也只在一瞬間,當她又想起喬治腦袋一側那個發黑的大洞,立刻就垂下了捂著臉的手,把那雙通紅的眼睛露了出來。

盧平和哈利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可她已經換上了堅毅的神情,再次用衣袖擦去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然後將衣袖擼了上去,重新振作起來端著那個盆從哈利和盧平之間穿過。

等她回到沙發邊上時,韋斯萊太太已經在用白鮮香精為喬治止血了。愛得萊德又像剛才那樣膝蓋點地跪在韋斯萊太太身邊,用擰幹水的毛巾輕輕幫喬治擦去黏在皮膚上的血液。

“謝謝你,愛得萊德。”韋斯萊太太抹去了眼角的眼淚,可她看到愛得萊德認真的模樣,就想到她那還生死未蔔的丈夫和另外幾個孩子。

外面傳來一陣亂哄哄的聲音,盧平立刻朝後門口沖去,哈利跳過海格的腿,迅速奔到院子裏。

“看這個時間應該是金斯萊和赫敏。”金妮再次確認手表上的時間。

很快,赫敏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印證了金妮的話。現下,愛得萊德又能聽懂他們說話的內容了。

“赫敏,顯然發生了集體越獄,魔法部封鎖了消息。我給特拉弗斯念咒時,他的兜帽掉了。他也應該關在牢裏的。你們怎麽樣,萊姆斯?喬治呢?”金斯萊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他丟了一只耳朵。”這一聲來自盧平。

“丟了一只——?”赫敏尖聲重覆。

“斯內普幹的。”盧平的話使愛得萊德在那一刻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斯內普?”哈利叫了起來,“你不會是說——”

“他在追趕中兜帽滑掉了。神鋒無影咒一直是斯內普的拿手功夫。我真希望當時以牙還牙地報覆他,可是喬治受傷後,我只能盡力扶著他待在掃帚上,他失血太多了。”

愛得萊德繼續用毛巾擦著喬治脖子上的皮膚,默默聽著他們的話,一句話也不說。

“沒事了,愛得萊德。”喬治再次開口,“去院子裏接弗雷德吧,他會回來的。”

愛得萊德頓了頓,發紅的眼睛對上了喬治溫柔的目光。

“快點兒去吧,別在這苦著臉了。”喬治看穿了她的情緒,或許因為他們本質上都在為弗雷德擔心著,“不然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這才願意把毛巾遞給韋斯萊太太,緩緩站起身時才發現腿已經有些發麻了。

愛得萊德緩緩地走出去,拼命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因為她知道此刻想哭的一定不止她一個,但大家都沒有那麽軟弱。

陋居後門外的草坪上站著四個人,他們都擡頭望著天空。四下裏沒有一點兒動靜,星星瞪著一眨不眨的眼睛,那樣冷漠。

終於,他們看到遠處出現了一個黑影正向他們快速靠近。

“弗雷德……”愛得萊德像是已經有了感應,一邊吃吃地說著,一邊邁開步子跑向了那裏。

黑影越來越清晰,愛得萊德終於看清其中那個高個子的臉——是她紅色頭發滿臉雀斑的弗雷德,她的紅寶石,她的心臟。

“弗雷德!”愛得萊德沖上去抱住了他。

弗雷德此刻臉色蒼白,在愛得萊德抱住他的一瞬間,好像才從驚愕中緩過神來。

“你受傷了嗎?”愛得萊德緊張地問,一邊上下打量著他。

“沒有,喬治怎麽樣了?”弗雷德摟住她的肩膀,兩人快步向陋居走去。

“是黑魔法導致的,我們沒法讓他的耳朵重新長出來。”可是愛得萊德想起了那天斯內普對馬爾福念起的咒語,那時候馬爾福的傷口確實在快速愈合。

“我會證明我是誰的,金斯萊,但我要先看看我的兒子,你要知趣就趕緊閃開!”韋斯萊先生沖金斯萊吼道,大家從沒聽見韋斯萊先生這樣喊叫過。

只見韋斯萊先生沖進客廳,禿腦袋上汗珠閃亮,眼鏡歪斜著,弗雷德和愛得萊德就跟在他身後。

“亞瑟!”韋斯萊太太啜泣著說,“哦,感謝上天!”

“他怎麽樣?”韋斯萊先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喬治身邊。

弗雷德說不出話來,從沙發背後目瞪口呆地望著孿生兄弟的傷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許是聽見弗雷德和父親到來的聲音,喬治動了動。

“你感覺怎麽樣,喬治?”韋斯萊太太輕聲問道。

喬治用手指摸索著腦袋的一側,“動聽啊。”他喃喃地說。

“他怎麽啦?”弗雷德驚恐地啞聲問道,“他腦子也受傷了?”

“動聽啊,”喬治又說了一遍,擡眼望著他的兄弟,“你看……我有個洞。洞聽啊,弗雷德,明白了嗎?”

韋斯萊太太哭得更傷心了。

弗雷德蒼白的臉上頓時泛出血色,“差勁,”他對喬治說,“真差勁!整個世界跟耳朵有關的幽默都擺在你面前,你就挑了個‘洞聽’?”

“這下好了,”喬治笑著對淚流滿面的母親說,“媽媽,你總算可以把我們倆分出來了。”

他看看四周,“嘿,哈利——你是哈利吧?”

“對,我是。”哈利說著挪到沙發跟前。

“嘿,至少我們把你平安弄回來了,”喬治說,“羅恩和比爾怎麽沒有擠在我的病榻周圍?”

“他們還沒回來呢,喬治。”韋斯萊太太說。

喬治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他們又度過了難熬的幾分鐘,終於,羅恩和唐克斯也回來了。他們各自講述了旅途上的遭遇,可是比爾、芙蓉、瘋眼漢和蒙頓格斯一直沒有回來,這事實像嚴霜一樣壓在他們心頭,那冰冷的寒意越來越叫人無法忍受。

喬治的血止住了,韋斯萊太太終於同韋斯萊先生一道去往了後門的草坪處,金妮跟在他們身後。大家都在那兒,只有弗雷德和愛得萊德陪在喬治身邊。

“我這算是光榮負傷,從此以後我就和你不一樣了,弗雷德。”喬治玩笑般地說著。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關心你的情況,這下子你風頭出大了。”弗雷德的臉色逐漸恢覆了紅潤。

“愛得萊德沒認錯我們,不過你可把她嚇壞了。”喬治的目光在眼前的兩人間來來回回。

“你也把我嚇得不輕。”愛得萊德補充道。

院子裏又傳來了響動,聽情況應該是比爾和芙蓉回來了,他們正在院子裏描述遇到的情況。

“可是我第一次真的看見伏地魔……”喬治睜大了眼睛。

“我早說了這是很危險的。”愛得萊德雖然沒預料到伏地魔的出現,但現下她的不安確實應驗了。

“是啊,如果我能把你的囑咐記到腦子裏……”喬治有些後悔臨行前對愛得萊德說了不耐煩的話。

“你該慶幸萊姆斯的掃帚騎得還挺好,否則可能就不是一只耳朵那麽簡單了。”弗雷德對今晚的事感到有些後怕。

“萊姆斯的技術當然很好,別小看他,他以前也是打魁地奇的。”愛得萊德一本正經地說,惹得弗雷德和喬治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人群的聲音朝陋居靠近,穿過後門走進客廳。

“怎麽樣?”弗雷德在他們進來時轉身看了看他們的臉,但是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急切地問道,“出什麽事了?誰——?”

“瘋眼漢,”韋斯萊先生說,“死了。”

雙胞胎兄弟臉上的笑容變成了驚愕,一時間似乎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愛得萊德沒想到她的不安不止和喬治的受傷有關,頓時感到頭腦發懵——這是她想到的辦法,卻害死了穆迪。唐克斯用手帕捂著臉默默哭泣。海格席地坐在幾乎被他占滿的墻角,用他桌布那麽大的手帕擦著眼淚。

比爾走到餐具櫃前,拿出一瓶火焰威士忌和幾只玻璃杯。

“給,”他一揮魔杖,讓十三只斟滿酒的玻璃杯飛到屋裏每個人手中,然後自己高舉起第十四只杯子,“敬瘋眼漢。”

“敬瘋眼漢。”大家齊聲說道,舉杯飲酒。

“敬瘋眼漢。”海格打了個嗝兒,比別人慢了一拍,像是回聲。

“這麽說,蒙頓格斯消失了?”盧平一口喝幹了他杯裏的酒,說道。

氣氛立刻變了,每個人都神色緊張地望著盧平,大家既希望他繼續說下去,又有點害怕他們將會聽到的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比爾說,“在回這裏的路上,我也有過那樣的疑問,因為他們似乎知道我們要來,不是嗎?但告密的不可能是蒙頓格斯。他們不知道會有七個哈利,我們一出現,就把他們搞糊塗了。如果是蒙頓格斯,他為什麽不把最關鍵的一點告訴他們呢?我認為頓格當時是緊張了,僅此而已。他本來就不想來,是瘋眼漢強迫他的,神秘人直接朝他們追去,換了誰都會驚惶失措。”

“神秘人的做法跟瘋眼漢預料的完全一樣,”唐克斯抽噎著說,“瘋眼漢說,神秘人肯定以為真的哈利會跟最強悍、最有經驗的傲羅在一起。他首先去追瘋眼漢,等蒙頓格斯露了餡,他才回身去追金斯萊……”

“是啊,那都沒有問題,”芙蓉毫不客氣地說,“可是仍然無法解釋他們怎麽知道我們今晚轉移哈利,不是嗎?肯定有人大意了。有人不小心把日期透露給了外人,這樣才能解釋他們只知道日期但不知道整個計劃。”

她默默地瞪著大家,看有誰出來反駁她,美麗的臉上仍然印著淚痕。沒有人說話。只有海格大手帕後面的嗝兒聲打破了沈默。

“不會。”哈利大聲說道,大家都吃驚地望著他。火焰威士忌似乎使他的聲音放大了,“我的意思是……即使有人不小心犯了錯誤,”哈利繼續說,“洩露了消息,我知道他們肯定不是故意的,不能怪他們。”他說話的聲音還是比平常高,“我們必須彼此信任。我信任你們大家,我認為這個房間裏的人誰也不會把我出賣給伏地魔。”

他說完後又是一陣沈默,大家都看著他。哈利又喝了幾口火焰威士忌。

“說得好,哈利。”弗雷德出人意外地說。

“沒錯,說得好。”喬治瞥了瞥弗雷德,弗雷德的嘴角在抽動。

可是愛得萊德沒有應和,而是在腦子裏盤算著另一件事情。

盧平看著哈利,臉上的表情很古怪,簡直近似於憐憫。

“你認為我是個傻瓜?”哈利質問道。

“不,我看你真像詹姆,”盧平說,“他認為不信任朋友是最最可恥的事情。”

短暫的沈默之後,盧平轉過身,把杯子放在靠墻的一張桌子上,對比爾說,“還有活兒要幹呢,我可以問問金斯萊——”

“不,”比爾立刻說道,“我來,我來幹。”

“你們去哪兒?”唐克斯和芙蓉異口同聲地問。

“瘋眼漢的遺體,”盧平說,“我們必須把它找到。”

“就不能——?”韋斯萊太太懇求地望著比爾,問道。

“等一等?”比爾打斷了她,“除非你想讓它落到食死徒手裏。”

誰也沒有說話。

盧平和比爾告辭離開了。

其他人紛紛坐到椅子上,只有哈利還站著。突如其來的、真真切切的死亡,像幽靈一樣陪伴著他們,揮之不去。

“我也得走。”哈利說。

驚愕的眼睛齊刷刷地看著他。

“別傻了,哈利,”韋斯萊太太說,“你在說什麽呀?”

“我不能待在這兒。”他揉了揉前額,“我在這兒,你們都有危險,我不想——”

“別說這種傻話!”韋斯萊太太說,“今晚最關鍵的就是把你安全地轉移到這裏,謝天謝地我們成功了。芙蓉同意不在法國、而在這裏結婚,我們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家都可以留下來照顧你——”

“如果伏地魔發現我在這兒——”

“但他怎麽會發現呢?”韋斯萊太太問。

“你現在有可能在十幾個地方呢,哈利,”韋斯萊先生說,“他不可能知道你到底藏在哪座安全的房子裏。”

“我不是為自己擔心!”哈利說。

“我們知道,”韋斯萊先生輕聲說,“但如果你離開,我們今晚的努力就顯得毫無意義了。”

“你哪兒也不能去。”海格粗暴地嘟囔道,“天吶,哈利,我們經歷了千辛萬苦才把你弄到這兒,你還要走?”

“是啊,我那只倒黴的耳朵怎麽辦?”喬治從靠墊上支起身子說。

“我知道——”

“瘋眼漢也不會願意——”

“我知道!”哈利大吼一聲。

一陣漫長而令人尷尬的沈默,最後韋斯萊太太打破了沈默,“海德薇呢,哈利?”她柔聲問道,“我們可以讓它跟小豬待在一起,餵它點兒吃的。”

哈利沒有說話,只是喝光了最後一點兒火焰威士忌。

“哈利,讓他們瞧瞧,你又一次大難不死,”海格說,“逃脫了他的魔爪。當時他就在你上面,你卻把他擊退了!”

“不是我,”哈利淡淡地說,“是我的魔杖。我的魔杖自己采取了行動。”

過了片刻,赫敏委婉地說,“但那是不可能的,哈利。你是說你在無意識中施了魔法,你本能地做出了反應。”

“不,”哈利說,“當時摩托車在墜落,我也弄不清伏地魔在哪兒,但我的魔杖在我手裏轉了個圈,對準了他,朝他射出一個魔咒,我連那是什麽魔咒都不知道。我以前從沒弄出過金色的火焰。”

“形勢緊急的時候,”韋斯萊先生說,“一個人經常會施出他做夢也沒想到過的魔法。沒受過訓練的小孩子經常發現——”

“不是那樣的。”哈利咬著牙說,他覺得又生氣又沮喪,他不願意他們都想象他有力量對抗伏地魔。

誰也沒有吭聲。哈利知道他們不相信他的話,他嘟囔著說要呼吸點新鮮空氣,就放下杯子離開了房間。

“哈利是從斯內普那裏學會了‘神鋒無影’的,對嗎?”愛得萊德突然開口問赫敏,金妮和羅恩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她的臉上。今晚發生的一切,使愛得萊德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不是。”赫敏解釋道,“哈利得到了一本魔藥書,”她不得不把一切解釋給愛得萊德聽,“那本書署名‘混血王子’,書上面有很多魔藥學筆記,以及一些……奇特的咒語……比如說‘倒掛金鐘’和……‘神鋒無影’……”

“這就是哈利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愛得萊德一瞬間感覺滑稽得可笑,“那本書是我親手從斯內普辦公室的書櫃裏拿出來,放進魔藥學教室的……”

“你放的?這麽說你知道斯內普就是‘混血王子’?”羅恩不敢相信。

“我知道那本寫著筆記的書屬於斯內普,但我沒註意過署名,也沒有正巧翻到裏面的咒語。我只是偶爾拿那本書查找資料。”愛得萊德覺得自己有些氣憤,他們原本不需要兜這麽多圈子,但哈利永遠是那麽固執,“你們去看看哈利吧,希望他能成功勸自己留下來。”

羅恩和赫敏用抱歉的目光看向她,隨後轉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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