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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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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夢

“一旦太陽出來了之後,這個天氣還是有些燥熱啊……”弗雷德一邊拉著愛得萊德的手,走在布萊頓的街道上,一邊煩悶地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正懸掛在他們頭頂的烈日。

“如果我們沒有決心體驗一次麻瓜旅游的話,或許這時候我就會掏出魔杖為你施一個可以保持清涼的咒語了。但是現在……”愛得萊德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絲織手帕,擡手為他擦去了額間的汗珠,“就只能先這麽湊活一下吧。”

自從昨夜之後,弗雷德能很清晰地感受到愛得萊德更依賴他了。如果以往都是她在驕縱著弗雷德一些撒嬌的孩子氣舉動,那麽現在,她便也成了撒嬌的那一個。

弗雷德低下身子,在她的耳邊落下輕輕一吻,“謝謝夫人。”

“又改稱呼了?”愛得萊德的臉頰微微發燙,分辨不出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什麽別的緣故。

“不不不,‘愛蒂小姐’依然是我的最愛,‘夫人’、‘親愛的’、‘甜心’、‘寶貝’這些都是一些平常的昵稱。”他一本正經地羅列了起來,而愛得萊德就那樣用溫柔的眼神註視著他,“那愛蒂對我的稱呼呢?”

“嗯?”這一問倒是讓愛得萊德楞住了。

“我記得愛蒂只叫過我弗雷德,或是再親近一點的話就是‘親愛的’……”弗雷德摸著下巴,仔細回想,臉上還帶著不甘心的表情。

愛得萊德呵呵地笑了起來,快走兩步來到弗雷德的身前,轉過身來面對他倒著行走,“梅林啊,這可真是冤枉,弗雷德本來就是‘弗雷德裏克’的昵稱了吧?只是大家都這麽叫你。”

“是啊,是啊。但是我們就不能再想一個別人都不能叫的愛稱嗎?”弗雷德張開雙臂,親昵地將面前的愛得萊德托舉了起來。

“這可真是讓人費腦筋……”愛得萊德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認真思索著。

弗雷德輕快地轉了一圈才把她放下,街邊來往的路人都投來奇異的目光,但兩人全然不在意。

“或許我真的要好好想一想才行,我要想一個最好的答案。”她重新挽住了弗雷德的手臂,一起朝前走去。

直到巨大的皇家穹頂宮——英皇閣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兩人再次被這壯麗的景象所震撼。宮殿白色的外墻和高聳入雲的塔尖儼然是一副皇室奢華的氣派,仿佛曾經紙醉金迷的宮廷生活重現於來訪者的眼前。

這些直觀的感受,就算是不了解麻瓜歷史的弗雷德也能只憑感官體會到。

“麻瓜的建築還挺好看的……”但是真正讓他描述這份心境時,又有些詞不達意了,“我的意思是,有時候麻瓜的智慧也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微不足道。”

“唯獨審美這種東西,是人類共同的追求,無論麻瓜還是巫師……”愛得萊德說罷便提起裙擺,踏上售票處的階梯,同那裏的工作人員交流了幾句。

這座昔日供皇室享樂的宮殿,在歷經王國的富饒和衰落後,已然成為了對游客開放的藝術聖地。用麻瓜貨幣購買了門票之後,愛得萊德和弗雷德一同走近這座靜謐的宮殿。古典的美學撲面而來,殿內正中的穹頂懸吊著一個巨大的水晶吊燈,吊燈垂懸於一只火龍的口中,這幅場景便有些和魔法世界共通的趣味性了。

“我以後,也想讓愛蒂住在這樣的宮殿中。”弗雷德跟在愛得萊德的身後,在他眼中,一向穿著典雅貴氣的愛得萊德本身就像一位貴族小姐,那或許也是布萊克家族——那個最古老富裕的巫師家族給人的印象。

愛得萊德聞聲回頭,金子做的菱形耳墜隨著頭部的運動而甩動了起來,“為什麽?你也想和我在這樣的宮殿中幽會嗎?傳說中曾經的國王喬治四世還是王子時,就是為了方便和情婦幽會才建造了這座宮殿。”

弗雷德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出於這種原因,“我雖然不了解這些歷史故事,但我所知道的是——”他上前一步,托起愛得萊德的一只手,“愛蒂是我的公主,而公主最適合住在宮殿或是城堡一類的地方。”

“哈哈——”公主這種稱呼簡直讓人起雞皮疙瘩,弗雷德總是不吝嗇這種肉麻的情話。愛得萊德一邊笑著,一邊打趣地說道,“好啊,以後如果你不為我建造一座城堡的話,我可不會輕易嫁給你哦。”

“放心地交給我吧!”他的承諾擲地有聲。

不知是不是盛夏時節太過炎熱,偌大的宮殿卻只有這二人游覽,倒是樂得自在。愛得萊德的目光在琳瑯滿目的奇珍異色中穿梭,而弗雷德的眼睛就緊跟著她的身影。

“很巧合的一件事是,這座宮殿的設計師中有一位就叫作‘弗雷德裏克’。”他們來到曾經的宴會大廳,愛得萊德站在大廳中央,耳邊仿佛能聽到昔日在這裏的歡歌笑語。

“看來這位弗雷德的品味也不差。”弗雷德擺出邀請的姿勢,愛得萊德便搭上了自己的右手,兩人在這座遺失的穹頂宮殿中翩翩起舞。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宮殿裏的每一盞燈都像是專為他們而亮。離開這座古老的宮殿時,愛得萊德忍不住回首眺望——在燈光的映襯下,那裏更是輝煌壯闊,“無論多麽輝煌的過去,經過時間的沖刷之後,便也只剩下這些客觀永恒的東西了嗎……”她喃喃自語道。

“弗雷德!”轉過身去時,愛得萊德鄭重地發問,“我們的愛是永恒不變的嗎?”

“我雖然不知道那位國王和他的情婦最後是什麽結局……”弗雷德明白她的意思,“但我想,愛是不會被時間磨滅的。真正的愛,會永恒地留存在我們的心裏,即使一方死去也無法消磨。所以只要我們還相愛,我就永遠不會真正地離開你,因為我們的心還在一起。”

這就是弗雷德的解讀,簡單而濃烈。愛得萊德凝視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話語回答。

“不過現在說這些實在是太不吉利了,晚上外面還是不算安全,我們走吧。”他緊緊地握住了愛得萊德的手。對於弗雷德來說,那些浮於表面的語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真正的愛卻一定是付諸於行動中的。

他們搭上了往度假屋方向去的巴士,車上依然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愛得萊德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不敢輕易確定,只看向車窗外的街道觀察著。

“餵,年輕人們。”售票員從他們的座位旁經過,“最近夜裏面不太安全,我出於人道主義還是提醒你們,貪玩也要適度,快回到父母身邊吧。”

愛得萊德和弗雷德對視一眼,他們很清楚,伏地魔的回歸已經滲透進了麻瓜世界。他們回到了海邊的小屋時,吉安娜正站在窗邊等著他們。

“天吶,我的吉安娜!”愛得萊德跑向它,擔心它為他們帶來了什麽壞消息。她一邊撫摸著吉安娜的羽毛,一邊取下它嘴上銜著的信封,“真聰明呀,不告訴你你也知道我在哪兒?”

吉安娜乖巧地蹭了蹭愛得萊德的手,轉頭看向一邊的弗雷德。

“是誰寄來的?”弗雷德湊了上來,也伸出手摸了摸吉安娜,他們已經彼此十分熟悉,吉安娜也不會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啄他的手。

“是喬治。”愛得萊德已經打開了信封,信的內容很簡短,羊皮紙上只有幾行字,“哦梅林,比爾和芙蓉·克拉庫爾訂婚了!”

“真的?!”弗雷德接過那封信,目光快速地瀏覽著喬治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字,“好啊,我們家明年會有一樁好事了。我來看看還有什麽……老媽寄信到把戲坊說開學前會讓小家夥們來把戲坊參觀一下,所以我們必須在暑假結束前回去……”他一字一句地覆述著,“也對,老媽如果知道我們不好好待在把戲坊而是出來閑逛,肯定又要嘮叨一番了。”

“我們明天就回去吧。”愛得萊德推開房門,同他一起走了進去,打開房間的燈。

弗雷德楞在原地,猛然擡起頭看向她的背影,手裏還拿著信紙,“但是其實不用這麽早就回去,現在離假期結束還有很久呢。”

“放松的話,目的已經達到了。大家的擔憂是有道理的,我也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愛得萊德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也明白尺度在哪裏。如果她選擇出來散散心,那八成也是權衡利弊之後的決定,“但是我們可不能被這種緊張氛圍影響了……最後一個在布萊頓的夜晚,安靜閑適的仲夏之夜……”她脫下了外衣,換上輕薄的睡裙,再搭上一個披肩,“走吧,我們再去海邊走走,讓這次的旅行有個圓滿的句號。”

“好吧。”或許弗雷德也隱約感到了不安,但是既然愛得萊德覺得這樣就可以了的話,那他便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夜晚的海風清冷了許多,不過這個溫度剛剛好,還算舒適。他們光著腳踩在沙灘上,潮汐起伏的海水偶爾吞沒他們的腳掌。

“你覺得在比爾之後,誰會是我們家下一個結婚的人呢?”弗雷德蕩著雙腳,把水花踢得飛濺。

“那肯定是你或是喬治吧。畢竟喬治和奧利維亞的感情也很牢固了,他有和你說過這方面的想法嗎?應該會和奧利維亞走到最後吧?”愛得萊德雖然早已了解了喬治的脾性,但這種感情方面的事情好像一直還是像看熱鬧一般。

不過這些事情弗雷德一定都很了解,畢竟他們可是一體同心的雙生子,“喬治那家夥對待感情也是很認真的,別看我們倆平時嬉皮笑臉的,但是在這種事情上面,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說起來我還挺好奇的……”他們之前好像沒有機會聊到這個問題,“你們總是一起行動,但是各自有了戀愛對象之後,在情感上會有什麽改變嗎?”

“原來是這個問題嗎?沒想到愛蒂也會考慮這種平常的事情。呃……怎麽說呢……”弗雷德不是沒思考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喬治曾經強迫他思考過這個問題,“我們討論過,得到的結論是——就算是雙胞胎,好兄弟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也不可能說一直沒有眼力見地當電燈泡。”這個道理還是喬治和奧利維亞剛在一起時,弗雷德才領悟到的,“我們了解彼此的想法,明白彼此找到了命中註定之人,所以也絲毫不會介意對方因為戀愛對象而離開。但或許說點實際的,世界上沒有比我們更默契的人,愛蒂可不要吃醋哦~”

“我才不會那麽小肚雞腸呢!”愛得萊德不會因為喬治不可替代般的存在而感到失落,恰恰相反的是,她很感謝喬治對他們的支持。就像去年夏天那樣推波助瀾的行為已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他一定很擔心弗雷德錯過在意的人,所以才會一直不懈地撮合他們吧。

“那愛蒂願意畢業後就嫁給我嗎?”弗雷德把雙手背在腦後,看似漫不經心地發問,實則卻在內心緊張著愛得萊德會不會說出否定的答案。

“這算是求婚嗎?這樣的求婚可太隨便了哦。”愛得萊德也漫不經心地回答,“在布萊頓的這幾天,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個夢境。這就是仲夏夜之夢嗎?真是有趣的聯想,既然提起《仲夏夜之夢》那我正好想問一個問題——”

“仲夏夜之夢?那是什麽?”弗雷德沒有聽說過類似的說法。

可是愛得萊德沒有理睬他的發問,而是直接出題,“——如果你被施了會愛上別人的魔法,怎麽辦?”

弗雷德很努力地確定自己真的理解了這個問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被迫必須愛上別人?”

“這麽說吧,假設你被別人灌下了迷情劑,開始瘋狂地迷戀其他人……”愛得萊德還沒說完,弗雷德的臉就漲紅了起來,但她繼續說了下去,“你知道的,那種情況如果不真的發生點什麽的話是無法解決問題的。而且你的理智將被迷情劑的效果吞沒,也就是說,你不會意識到那將意味著背叛。”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弗雷德的大腦飛速運轉,卻也得不到一個合適的答案,“無論是什麽原因,只要有了背叛的經歷,我便會對愛蒂十分愧疚,也會對自己感到厭惡。所以如果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愛蒂,請你趕在背叛發生之前親手殺了我吧。相比起死亡,我更害怕我們的感情變得不再純粹……”

“你好像很害怕失去我?親愛的。”愛得萊德笑了,這個答案她還算滿意,“不要這麽緊張,實際上我們離了誰都可以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如果太害怕失去的話,反而就像是被束縛了手腳一般,沒有辦法隨心所欲地去愛了。”她伸出手撫上了弗雷德的後腦,“從今往後或許也會有意見相左或是吵架的時候,但這些並不代表我不愛你,恰恰是感情磨合的過程。”

“愛蒂這麽說好像在準備和我分手一樣……”弗雷德可不認為一段熱烈的戀愛是可以被輕易替代的。

“當然不是,那是英國一位劇作家所寫下的——《仲夏夜之夢》中的一個片段罷了。”她曾經對麻瓜讀物也很感興趣。

“那是個什麽樣的故事呢?”

“你想知道嗎?故事發生在古希臘的雅典,年輕的赫米婭與拉山德相愛,可是赫米婭的父親卻希望她嫁給狄米特律斯,為此赫米婭與拉山德逃到城外的一片森林裏……”愛得萊德輕聲描述著那個富有浪漫色彩的愛情故事,兩人的身影融入了漆黑的夜裏。

在布萊頓的最後一個夜晚,大抵就這麽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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