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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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連著好幾天，梁韻總覺胃裏不舒服。
公司的事提不起勁來，渾身無力，又什麽東西都沒吃不進去。
孫曉下午來過電話，丸子念叨著好些天沒見梁韻，準備晚上從幼兒園接上他過去吃飯。
小孩子喜歡熱鬧，她沒拒絕。
等電梯的時候，她心裏漸漸隱出一種答案。
過了紅綠燈，梁韻目光搜尋著街邊的一家藥店。幾分鐘後，拎著一白塑料袋從店裏折返進車內。
回到家，梁韻匆匆放下包，前腳剛邁進衛生間的那刻，一陣咚咚的拍門聲打斷了她的順序。
敲了兩聲，丸子開始喊：“阿姨，是我！”
孫曉拽下他手，“小點聲，等會兒。”
丸子一撇嘴。
門倏地敞開，小孩的臉向變戲法一樣換了個角。
“幹媽！是我來啦！”
丸子順勢沖進梁韻懷裏，她腳底沒站穩，向後退了兩步。
“老實一點，著什麽急。”孫曉蹙眉拉他。
“沒事。”梁韻笑著摸丸子後腦勺，“才幾天沒見呀。”
孫曉瞥一眼，邊往廚房走邊說：“養個小白眼狼，見他親媽都沒這麽親。”
梁韻給他開了電視，又從茶幾底下拿出點零食，準備妥當後小孩才乖乖撒手。
孫曉說：“看見沒，就想這出呢，來這沒人管他吃喝，就盡情玩吧。”
梁韻將她帶來的菜拎到廚房，往客廳看一眼，“小孩都這樣。”
孫曉買的菜多，提議要吃火鍋，梁韻想了想，沒什麽意見，她聞不來油煙味，又不好全讓孫曉炒菜，索性看她倆吃的開心就行。
孫曉視線掃了眼客廳，“你男人沒在？”
“去市北見朋友了。”梁韻把鍋拿到客廳，彎腰插上電源，“晚點才回來，不用等。”
“什麽朋友？”孫曉眨眨眼，“剛回來能有什麽朋友，看緊點啊。”
梁韻撇頭：“他還不敢。”
孫曉哈哈大笑。
下午，羅成給梁韻匯報了聲，彭致壘晚上組了個局，他原本沒想去，但來的都是做點小生意的人，認識的多了，日後多多少少能幫襯著點。
彭致壘就沖這個才硬拉上羅成過去，他確實沒什麽朋友，這些年又沒回來過，過往結交的那些也早不聯系了，所以想帶他認認人。
夏季的晚風微涼。
高窗半開，火鍋味飄香溢遠。
電視機正放著大眾動畫片，逗的丸子咯咯笑，吃一勺，漏半口，梁韻也一樣，筷子都沒拿起幾次。
“你倆夠敷衍的。”孫曉撅嘴，“這個底料不好吃？”
丸子自然不會理她，直楞楞地盯著電視機。
梁韻說：“你多吃點就好。”
孫曉往她碗裏夾了個肥腸，“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
味一飄，早起那陣反胃的感覺又湧上來，梁韻眉心微蹙，擋了下，連連擺手。
孫曉一楞，“你...你不是最愛這個麽。”
梁韻把碗往前推了點，“不知道，最近見不得這些，你自己吃飽就好。”
“不是。”孫曉說：“那總不能什麽都不吃啊。”
梁韻說：“沒事，你自己填飽就行。”
“難受？”
“沒什麽胃口，有點想吐。”
孫曉畢竟為人母好多年，一眼看出什麽，端量幾秒，忽然喊她：“梁韻，你不會懷孕了吧？”
她倒是沒多震驚，還沒確定，暫時也說不準。
“不說話什麽意思？”孫曉拉了下她胳膊，問：“到底懷沒懷啊？”
梁韻心裏有數，示意沙發上的白色袋子給她看：“去藥店買了試紙，還沒測呢。”
孫曉似乎比她還急，筷子一放，立馬拉過椅子靠近她，“這事兒你還能沈得住氣，快點去啊！”
“幹嘛啊你。”梁韻見她一臉急不可耐，陡然笑出聲：“本來想測的，不是給你倆開門去了麽，等會兒吧。”
孫曉聽不進去，轉著頭尋什麽，“那兒呢，拿上先去測看看。”
梁韻思索了幾秒，視線落到玄關處的那雙男士拖鞋，心裏一動。
餐桌邊坐著一大一小。
丸子埋頭扒了幾口飯，再擡頭時，沒看動畫片，“媽媽，阿姨去哪裏了呀。”
“衛生間呢。”孫曉給他擦滿是油亮的小嘴。
“哦。”
小孩不知聽到什麽，冒出一句，“媽媽，阿姨要有小寶寶了嘛？”
孫曉笑了聲，“小人精。”
丸子兩眼放光，“你不給我生妹妹，阿姨給我生呀。”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孫曉點點他碗，“快點把米飯吃完，獎勵你再看半小時。”
丸子嘟囔小嘴，不滿意道：“阿姨說我可以看到回家之前呢...”
衛生間。
馬桶沖水聲在繼續。
梁韻盯著另條慢慢加深的紅杠，目光有些呆滯。
良久，確認這是真的，梁韻彎下唇，手心不自主的放到小腹上。
衛生間的門傳來動靜，孫曉回頭，見她臉上的表情，頓時知道了那層答案。
孫曉拉她坐進沙發，“他還挺能耐的啊。”
梁韻拿了個抱枕。
“呀！”孫曉驚呼，瞥了眼趴在桌子的小孩，“剛剛丸子進門撞你那下...沒事吧？”
梁韻搖頭，無奈地笑：“別那麽大驚小怪。”
孫曉不這麽認為，坐近一點，還是提醒她說：“這個年齡段懷孕怎麽都不比二十多，自己註意點兒。”
梁韻知道她的好意，就像孫曉說的，她年紀不小了，所以無比珍惜即將到來的小生命。
她從沙發上摸到手機，對著頁面緩緩打了幾個字，猶豫著，還是刪掉，換了一句。
梁韻：結束了麽？
車剛停穩，臺面上的手機震動一聲，代駕熄了火，把鑰匙遞給一旁男人。
羅成摸上手機：在車庫了，五分鐘到家。
梁韻默默笑了，沒再回覆。
晚飯結束的差不多。
孫曉將丸子拎著坐沙發上，“乖乖的別動，不準碰阿姨，媽媽收拾完桌子就帶你回家。”
“為啥呀。”丸子趴在梁韻腿上看電視。
沒人理他。
孫曉要轉身，梁韻喊她：“沒事兒，忙一晚上了，歇會吧。”
“別了，你最近少做這些，抽空去的話得去檢查看看。”
門聲響動，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
屋裏挺熱鬧，羅成楞了半秒，朝孫曉點點頭，隨即視線偏向梁韻，“都吃好了？”
孫曉常來，談不上陌生。
“嗯。”梁韻起身。
孫曉從廚房折出來，朝兩人眨了眨眼，“那個，你們聊著，我帶丸子先走了。”
“不再坐會兒？”羅成屈手刮了下丸子鼻梁。
“不打擾你們啦。”孫曉笑裏藏了層意思，晃晃兒子胳膊，“跟叔叔阿姨再見。”
丸子吃飽喝足，挨個喊人，擺擺小肉手。
客廳恢覆了寂靜。
屋內殘留著一股濃郁的香氣，羅成敞著腿，靠在沙發上，“吃的火鍋？”
“鼻子真靈。”
羅成將她拉至腿上，摟著親了兩口。
“味這麽大，聞不出才怪。”
梁韻拉拉衣角，“我衣服上也有麽。”
羅成故意埋到她胸前，湊上去嗅了嗅，噙著笑，“這味倒是不一樣。”
梁韻拍了下他，倒在他懷裏笑，“喝酒了，還不少。”
“嗯。”羅成沈沈地笑，“今晚來的人多，八九個吧，都喝了點。”
頭頂噴出的灼熱摻雜著酒氣，梁韻摟著他寬厚的胸膛，就這麽抱了會兒。
羅成想起什麽，擡眸問：“胃好點了麽。”
她這幾天食欲不好，早上給她做的飯也沒動幾口。
梁韻搖了搖頭。
羅成指腹摩擦她臉頰，“明天帶你去醫院看看，總吃不進去也不是個事。”
“羅成。”梁韻下巴抵在他肩上，輕聲說：“我懷孕了。”
話剛進耳朵裏，羅成心口驀地一顫，遲了幾秒，轉過頭與她對視。
見他一雙黑眸不停閃動，梁韻拍拍他臉，慢慢彎唇，“傻了？”
羅成倏地垂頭往她肚子上看，再開口時，聲音是他沒察覺到的顫，“真的？”
梁韻讓他往茶幾上看試紙和驗孕棒，羅成再不懂，也知道那是什麽。
“晚上測了兩次，我也剛知道。”
羅成很難形容出內心的那種觸動，喜悅，沸騰，也隱約帶著一絲緊張。
他雙手捧上梁韻脖頸，密密麻麻的吻落入她臉蛋，輕柔吮吸唇角的每一處，輾轉不舍移開。
好半響，梁韻被他吻的渾身發軟，伸手推了下他肩膀。
羅成抑制住嘴角地笑，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萬籟俱寂的夜，幽深迷人。
“梁韻。”羅成好像有話，但隔了很久，也沒聽到他繼續。
兩人有過幾次□□難控時來不及帶套，但每次弄得都很小心，羅成之前不確定她有沒有這個想法，所以措施一直備的很好。
“最近工作忙麽？”他繼續說。
她好像明白點什麽，梁韻擡手，輕滑他濃眉，“我已經三十二歲了。”
羅成拿過她手心，吻了吻。
“有些時候，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梁韻目光垂落到小腹，“我現在很珍惜。”
人在每個年齡段，下的決心，做的選擇，都是跟著時間境遇在不斷變化，或許此刻擁有的，就是老天給出最好的禮物。
羅成有種說不出的動容，大掌貼近她小腹，還很平，單單這樣看，很難想象裏面孕育了條小生命。
梁韻覆蓋那只略微發抖的手，故意說：“怎麽感覺你一點不驚喜。”
羅成收起久久不能平覆的情緒，忽而輕笑：“這叫激動，激動懂麽。”
梁韻悄聲笑。
羅成摟著她向後倒在沙發上，籲一口氣，不禁笑道：“沒成想，我也有這麽一天。”
“什麽。”
“老婆孩子熱炕頭。”羅成對上那張素白小臉，“沒聽過？”
梁韻支肘撐在他胸口，“誰是你老婆，孩子也還沒影呢。”
羅成點點頭，“不給我當老婆還要給我生孩子？”
梁韻瞪他。
“再說怎麽沒影了。”羅成狹著笑，手挪下去摸她小腹，“老子的種可跑不掉。”
梁韻順勢掐他腰。
羅成親她額角，“不鬧不鬧了，所以那事考慮好了沒？”
“什麽？”梁韻故意笑。
“你說什麽。”
“肴肉啊。”梁韻眸子躲閃地笑：“我不是給你做過了麽。”
“嘖。”羅成拍了下她屁股，“擱這給我裝傻呢，不許裝。”
兩人過完年回來後，誰都沒提起過山頂的那個傍晚，彼此心裏都清楚的事，所以羅成沒著急，想給她點時間松松口。
但現在不同，有了孩子，他一刻都等不了。
梁韻典型鬧鬧他，“哪有人求婚連個好聽的話都不說？”
“想聽什麽？”
梁韻清清嗓，看進他眼底，“就那三個字，還有標準套詞。”
羅成眸光忽深，端量好一陣兒，似乎在想哪些措詞，大掌罩在她腦後往面前送，湊在她耳邊緩緩說了一句話。
低迷的嗓音酥酥麻麻鉆進她心底，梁韻心跳慢了半拍。
“滿意不，想聽我每天都說。”
梁韻牽起唇角，“再考...”
羅成急了，“再考慮個幾年，老子都四十了，孩子都幼兒園滿地跑了。”
梁韻埋在他脖頸上輕聲笑。
隔了幾秒，羅成察覺到脖子被她蹭了蹭，像是點頭。
“明天上班麽？”
梁韻擡眸。
“要是不忙，先請天假吧。”羅成輕拍她後背，“帶你去醫院看看，做個檢查也好放心。”
晚風透過窗戶飄進客廳，沙發上的兩人緊緊相貼。
次日，羅成起了個大早，梁韻睡眼惺忪的聽他在櫃子裏倒騰來去。
車子開上路，她才發現羅成打的什麽算盤。
兩人先去了趟民政局，把紅本揣進兜裏的那刻羅成才算徹底舒心。
昨晚提前預約了醫生，一切流程走的都很順利。
梁韻已懷有六周的身孕，身體各項指標沒什麽問題，輕微的孕吐也是正常現象。
月份還小，她沒有休假，還是往常一樣上班下班。
羅成想她在家歇著，但又怕她不高興，也就沒多說什麽，車子沒再讓她開過，停在車庫一輛，換成早晚開他的接送梁韻上下班，每天變換著花樣給她送適合胃口的飯菜。
忙起來後，店裏的活自然松懈了。
現在正攤生意旺季，他又多招了兩個店員，那邊也是一樣，對接的活交給蔣利川辦挺放心。
日子一天天過著，梁韻肚子一天天變大。
本來想換個新房，但梁韻不願意，她就覺得這裏挺好的，羅成沒什麽意見，他把這間大平層剩下的尾款補齊後，開始每天琢磨怎麽裝修小孩的屋子。
傍晚，彭致壘帶著史蕓和兒子過來吃飯。
羅成從廚房出來，給梁韻拉過椅子扶她坐下，肚子大了，行動難免不便。
飯菜吃的熱鬧。
史蕓把兒子放椅子上，眉開眼笑問：“梁姐，還有幾個月生？”
“七個多月了。”許是懷有身孕的原因，梁韻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羅成勾著唇，模樣別提多幸福，彭致壘嗆他，“我看你這樣，也沒比我強多少。”
“什麽。”
“還沒當爹就這德性了。”
羅成不理，給梁韻夾著菜。
“欸。”彭致壘笑，“打聽過男孩女孩沒。”
“沒問過。”羅成一搖頭，“都行。”
“姑娘吧，以後還能跟我做親家，多好。”彭致壘勾勾兒子下巴，“是不是兒子。”
咿咿呀呀的小孩攥著玩具，自己樂呵。
桌邊的人都笑，沒一個理他。
羅成視線投過來，摸了摸梁韻肚子，聲音低在她耳邊，“他想的倒挺美。”
“開玩笑呢。”
“反正我不同意。”
梁韻的手貼在他手背，輕輕拍了拍，抿唇笑：“人家就隨口一說。”
“說說也不行。”
幾人有說有笑，屋內一片祥和。
人生難得能有這樣的時刻，老友，愛人，還有即將降臨到生活的小孩兒，一切都是嶄新的。
未來也是。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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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天，梁韻總覺胃裏不舒服。
公司的事提不起勁來，渾身無力，又什麽東西都沒吃不進去。
孫曉下午來過電話，丸子念叨著好些天沒見梁韻，準備晚上從幼兒園接上他過去吃飯。
小孩子喜歡熱鬧，她沒拒絕。
等電梯的時候，她心裏漸漸隱出一種答案。
過了紅綠燈，梁韻目光搜尋著街邊的一家藥店。幾分鐘後，拎著一白塑料袋從店裏折返進車內。
回到家，梁韻匆匆放下包，前腳剛邁進衛生間的那刻，一陣咚咚的拍門聲打斷了她的順序。
敲了兩聲，丸子開始喊：“阿姨，是我！”
孫曉拽下他手，“小點聲，等會兒。”
丸子一撇嘴。
門倏地敞開，小孩的臉向變戲法一樣換了個角。
“幹媽！是我來啦！”
丸子順勢沖進梁韻懷裏，她腳底沒站穩，向後退了兩步。
“老實一點，著什麽急。”孫曉蹙眉拉他。
“沒事。”梁韻笑著摸丸子後腦勺，“才幾天沒見呀。”
孫曉瞥一眼，邊往廚房走邊說：“養個小白眼狼，見他親媽都沒這麽親。”
梁韻給他開了電視，又從茶幾底下拿出點零食，準備妥當後小孩才乖乖撒手。
孫曉說：“看見沒，就想這出呢，來這沒人管他吃喝，就盡情玩吧。”
梁韻將她帶來的菜拎到廚房，往客廳看一眼，“小孩都這樣。”
孫曉買的菜多，提議要吃火鍋，梁韻想了想，沒什麽意見，她聞不來油煙味，又不好全讓孫曉炒菜，索性看她倆吃的開心就行。
孫曉視線掃了眼客廳，“你男人沒在？”
“去市北見朋友了。”梁韻把鍋拿到客廳，彎腰插上電源，“晚點才回來，不用等。”
“什麽朋友？”孫曉眨眨眼，“剛回來能有什麽朋友，看緊點啊。”
梁韻撇頭：“他還不敢。”
孫曉哈哈大笑。
下午，羅成給梁韻匯報了聲，彭致壘晚上組了個局，他原本沒想去，但來的都是做點小生意的人，認識的多了，日後多多少少能幫襯著點。
彭致壘就沖這個才硬拉上羅成過去，他確實沒什麽朋友，這些年又沒回來過，過往結交的那些也早不聯系了，所以想帶他認認人。
夏季的晚風微涼。
高窗半開，火鍋味飄香溢遠。
電視機正放著大眾動畫片，逗的丸子咯咯笑，吃一勺，漏半口，梁韻也一樣，筷子都沒拿起幾次。
“你倆夠敷衍的。”孫曉撅嘴，“這個底料不好吃？”
丸子自然不會理她，直楞楞地盯著電視機。
梁韻說：“你多吃點就好。”
孫曉往她碗裏夾了個肥腸，“我一個人有什麽意思。”
味一飄，早起那陣反胃的感覺又湧上來，梁韻眉心微蹙，擋了下，連連擺手。
孫曉一楞，“你...你不是最愛這個麽。”
梁韻把碗往前推了點，“不知道，最近見不得這些，你自己吃飽就好。”
“不是。”孫曉說：“那總不能什麽都不吃啊。”
梁韻說：“沒事，你自己填飽就行。”
“難受？”
“沒什麽胃口，有點想吐。”
孫曉畢竟為人母好多年，一眼看出什麽，端量幾秒，忽然喊她：“梁韻，你不會懷孕了吧？”
她倒是沒多震驚，還沒確定，暫時也說不準。
“不說話什麽意思？”孫曉拉了下她胳膊，問：“到底懷沒懷啊？”
梁韻心裏有數，示意沙發上的白色袋子給她看：“去藥店買了試紙，還沒測呢。”
孫曉似乎比她還急，筷子一放，立馬拉過椅子靠近她，“這事兒你還能沈得住氣，快點去啊！”
“幹嘛啊你。”梁韻見她一臉急不可耐，陡然笑出聲：“本來想測的，不是給你倆開門去了麽，等會兒吧。”
孫曉聽不進去，轉著頭尋什麽，“那兒呢，拿上先去測看看。”
梁韻思索了幾秒，視線落到玄關處的那雙男士拖鞋，心裏一動。
餐桌邊坐著一大一小。
丸子埋頭扒了幾口飯，再擡頭時，沒看動畫片，“媽媽，阿姨去哪裏了呀。”
“衛生間呢。”孫曉給他擦滿是油亮的小嘴。
“哦。”
小孩不知聽到什麽，冒出一句，“媽媽，阿姨要有小寶寶了嘛？”
孫曉笑了聲，“小人精。”
丸子兩眼放光，“你不給我生妹妹，阿姨給我生呀。”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孫曉點點他碗，“快點把米飯吃完，獎勵你再看半小時。”
丸子嘟囔小嘴，不滿意道：“阿姨說我可以看到回家之前呢...”
衛生間。
馬桶沖水聲在繼續。
梁韻盯著另條慢慢加深的紅杠，目光有些呆滯。
良久，確認這是真的，梁韻彎下唇，手心不自主的放到小腹上。
衛生間的門傳來動靜，孫曉回頭，見她臉上的表情，頓時知道了那層答案。
孫曉拉她坐進沙發，“他還挺能耐的啊。”
梁韻拿了個抱枕。
“呀！”孫曉驚呼，瞥了眼趴在桌子的小孩，“剛剛丸子進門撞你那下...沒事吧？”
梁韻搖頭，無奈地笑：“別那麽大驚小怪。”
孫曉不這麽認為，坐近一點，還是提醒她說：“這個年齡段懷孕怎麽都不比二十多，自己註意點兒。”
梁韻知道她的好意，就像孫曉說的，她年紀不小了，所以無比珍惜即將到來的小生命。
她從沙發上摸到手機，對著頁面緩緩打了幾個字，猶豫著，還是刪掉，換了一句。
梁韻：結束了麽？
車剛停穩，臺面上的手機震動一聲，代駕熄了火，把鑰匙遞給一旁男人。
羅成摸上手機：在車庫了，五分鐘到家。
梁韻默默笑了，沒再回覆。
晚飯結束的差不多。
孫曉將丸子拎著坐沙發上，“乖乖的別動，不準碰阿姨，媽媽收拾完桌子就帶你回家。”
“為啥呀。”丸子趴在梁韻腿上看電視。
沒人理他。
孫曉要轉身，梁韻喊她：“沒事兒，忙一晚上了，歇會吧。”
“別了，你最近少做這些，抽空去的話得去檢查看看。”
門聲響動，一個高大的男人走進。
屋裏挺熱鬧，羅成楞了半秒，朝孫曉點點頭，隨即視線偏向梁韻，“都吃好了？”
孫曉常來，談不上陌生。
“嗯。”梁韻起身。
孫曉從廚房折出來，朝兩人眨了眨眼，“那個，你們聊著，我帶丸子先走了。”
“不再坐會兒？”羅成屈手刮了下丸子鼻梁。
“不打擾你們啦。”孫曉笑裏藏了層意思，晃晃兒子胳膊，“跟叔叔阿姨再見。”
丸子吃飽喝足，挨個喊人，擺擺小肉手。
客廳恢覆了寂靜。
屋內殘留著一股濃郁的香氣，羅成敞著腿，靠在沙發上，“吃的火鍋？”
“鼻子真靈。”
羅成將她拉至腿上，摟著親了兩口。
“味這麽大，聞不出才怪。”
梁韻拉拉衣角，“我衣服上也有麽。”
羅成故意埋到她胸前，湊上去嗅了嗅，噙著笑，“這味倒是不一樣。”
梁韻拍了下他，倒在他懷裏笑，“喝酒了，還不少。”
“嗯。”羅成沈沈地笑，“今晚來的人多，八九個吧，都喝了點。”
頭頂噴出的灼熱摻雜著酒氣，梁韻摟著他寬厚的胸膛，就這麽抱了會兒。
羅成想起什麽，擡眸問：“胃好點了麽。”
她這幾天食欲不好，早上給她做的飯也沒動幾口。
梁韻搖了搖頭。
羅成指腹摩擦她臉頰，“明天帶你去醫院看看，總吃不進去也不是個事。”
“羅成。”梁韻下巴抵在他肩上，輕聲說：“我懷孕了。”
話剛進耳朵裏，羅成心口驀地一顫，遲了幾秒，轉過頭與她對視。
見他一雙黑眸不停閃動，梁韻拍拍他臉，慢慢彎唇，“傻了？”
羅成倏地垂頭往她肚子上看，再開口時，聲音是他沒察覺到的顫，“真的？”
梁韻讓他往茶幾上看試紙和驗孕棒，羅成再不懂，也知道那是什麽。
“晚上測了兩次，我也剛知道。”
羅成很難形容出內心的那種觸動，喜悅，沸騰，也隱約帶著一絲緊張。
他雙手捧上梁韻脖頸，密密麻麻的吻落入她臉蛋，輕柔吮吸唇角的每一處，輾轉不舍移開。
好半響，梁韻被他吻的渾身發軟，伸手推了下他肩膀。
羅成抑制住嘴角地笑，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萬籟俱寂的夜，幽深迷人。
“梁韻。”羅成好像有話，但隔了很久，也沒聽到他繼續。
兩人有過幾次□□難控時來不及帶套，但每次弄得都很小心，羅成之前不確定她有沒有這個想法，所以措施一直備的很好。
“最近工作忙麽？”他繼續說。
她好像明白點什麽，梁韻擡手，輕滑他濃眉，“我已經三十二歲了。”
羅成拿過她手心，吻了吻。
“有些時候，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梁韻目光垂落到小腹，“我現在很珍惜。”
人在每個年齡段，下的決心，做的選擇，都是跟著時間境遇在不斷變化，或許此刻擁有的，就是老天給出最好的禮物。
羅成有種說不出的動容，大掌貼近她小腹，還很平，單單這樣看，很難想象裏面孕育了條小生命。
梁韻覆蓋那只略微發抖的手，故意說：“怎麽感覺你一點不驚喜。”
羅成收起久久不能平覆的情緒，忽而輕笑：“這叫激動，激動懂麽。”
梁韻悄聲笑。
羅成摟著她向後倒在沙發上，籲一口氣，不禁笑道：“沒成想，我也有這麽一天。”
“什麽。”
“老婆孩子熱炕頭。”羅成對上那張素白小臉，“沒聽過？”
梁韻支肘撐在他胸口，“誰是你老婆，孩子也還沒影呢。”
羅成點點頭，“不給我當老婆還要給我生孩子？”
梁韻瞪他。
“再說怎麽沒影了。”羅成狹著笑，手挪下去摸她小腹，“老子的種可跑不掉。”
梁韻順勢掐他腰。
羅成親她額角，“不鬧不鬧了，所以那事考慮好了沒？”
“什麽？”梁韻故意笑。
“你說什麽。”
“肴肉啊。”梁韻眸子躲閃地笑：“我不是給你做過了麽。”
“嘖。”羅成拍了下她屁股，“擱這給我裝傻呢，不許裝。”
兩人過完年回來後，誰都沒提起過山頂的那個傍晚，彼此心裏都清楚的事，所以羅成沒著急，想給她點時間松松口。
但現在不同，有了孩子，他一刻都等不了。
梁韻典型鬧鬧他，“哪有人求婚連個好聽的話都不說？”
“想聽什麽？”
梁韻清清嗓，看進他眼底，“就那三個字，還有標準套詞。”
羅成眸光忽深，端量好一陣兒，似乎在想哪些措詞，大掌罩在她腦後往面前送，湊在她耳邊緩緩說了一句話。
低迷的嗓音酥酥麻麻鉆進她心底，梁韻心跳慢了半拍。
“滿意不，想聽我每天都說。”
梁韻牽起唇角，“再考...”
羅成急了，“再考慮個幾年，老子都四十了，孩子都幼兒園滿地跑了。”
梁韻埋在他脖頸上輕聲笑。
隔了幾秒，羅成察覺到脖子被她蹭了蹭，像是點頭。
“明天上班麽？”
梁韻擡眸。
“要是不忙，先請天假吧。”羅成輕拍她後背，“帶你去醫院看看，做個檢查也好放心。”
晚風透過窗戶飄進客廳，沙發上的兩人緊緊相貼。
次日，羅成起了個大早，梁韻睡眼惺忪的聽他在櫃子裏倒騰來去。
車子開上路，她才發現羅成打的什麽算盤。
兩人先去了趟民政局，把紅本揣進兜裏的那刻羅成才算徹底舒心。
昨晚提前預約了醫生，一切流程走的都很順利。
梁韻已懷有六周的身孕，身體各項指標沒什麽問題，輕微的孕吐也是正常現象。
月份還小，她沒有休假，還是往常一樣上班下班。
羅成想她在家歇著，但又怕她不高興，也就沒多說什麽，車子沒再讓她開過，停在車庫一輛，換成早晚開他的接送梁韻上下班，每天變換著花樣給她送適合胃口的飯菜。
忙起來後，店裏的活自然松懈了。
現在正攤生意旺季，他又多招了兩個店員，那邊也是一樣，對接的活交給蔣利川辦挺放心。
日子一天天過著，梁韻肚子一天天變大。
本來想換個新房，但梁韻不願意，她就覺得這裏挺好的，羅成沒什麽意見，他把這間大平層剩下的尾款補齊後，開始每天琢磨怎麽裝修小孩的屋子。
傍晚，彭致壘帶著史蕓和兒子過來吃飯。
羅成從廚房出來，給梁韻拉過椅子扶她坐下，肚子大了，行動難免不便。
飯菜吃的熱鬧。
史蕓把兒子放椅子上，眉開眼笑問：“梁姐，還有幾個月生？”
“七個多月了。”許是懷有身孕的原因，梁韻整個人都柔和不少。
羅成勾著唇，模樣別提多幸福，彭致壘嗆他，“我看你這樣，也沒比我強多少。”
“什麽。”
“還沒當爹就這德性了。”
羅成不理，給梁韻夾著菜。
“欸。”彭致壘笑，“打聽過男孩女孩沒。”
“沒問過。”羅成一搖頭，“都行。”
“姑娘吧，以後還能跟我做親家，多好。”彭致壘勾勾兒子下巴，“是不是兒子。”
咿咿呀呀的小孩攥著玩具，自己樂呵。
桌邊的人都笑，沒一個理他。
羅成視線投過來，摸了摸梁韻肚子，聲音低在她耳邊，“他想的倒挺美。”
“開玩笑呢。”
“反正我不同意。”
梁韻的手貼在他手背，輕輕拍了拍，抿唇笑：“人家就隨口一說。”
“說說也不行。”
幾人有說有笑，屋內一片祥和。
人生難得能有這樣的時刻，老友，愛人，還有即將降臨到生活的小孩兒，一切都是嶄新的。
未來也是。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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