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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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嗯，怎麽了？”梁韻說。
孫曉意外，“你真辭職了？”
“你不上班都知道了，消息傳的這麽快。”梁韻低頭笑了笑。
孫曉慢慢說：“我產假不是快結束了麽，上午去公司辦手續，聽我們部門有幾個女的在茶水間閑聊來著。”
“嗯。”梁韻擡頭。
車子變了道，外面橫飄起了大雪。
孫曉又說：“那你往後什麽打算，做準備了麽？”
“我正在考慮下家，還沒決定好去哪。”
“那就行。”孫曉輕輕把門帶上，說：“我不擔心，就知道你會提前規劃好。”
梁韻笑了聲，說：“不然怎麽辦，總不能頭腦一熱什麽都不考慮吧。”
“反正你自己決定好就行，我也不希望你過得不開心。”孫曉說：“自從你去年升了職，感覺一年到頭就沒過幾天舒服日子。”
梁韻視線往下，看到腳底的鞋子，隨口說：“要做好啊，不然怎麽能對得起那點頭銜。”
人不就是這樣，職位升高了，責任也就變大了。
以前拼了命的往上爬，等你站到理想高度時，又會發現，所處的位置對自身的要求也會增加。
“你啊，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孫曉說。
梁韻笑笑，沒應聲。
孫曉忽然換了話題，說：“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梁韻沈思了會兒。
半響，才說：“不知道，沒決定好。”
“沒決定好是什麽意思？”孫曉有點詫異，“你不會要待在那了吧？”
梁韻望著窗外的雪，笑了下，“想什麽呢你。”
“你這也走不少日子了，還沒玩夠呢？”
梁韻轉過頭，羅成胳膊肘撐在窗戶邊上，另只手搭在方向盤，開的還挺悠閑。
“沒有。”她突兀地笑：“好玩的還沒體驗過呢。”
孫曉沒聽懂她什麽意思，顧著自己的說：“行吧，那你訂機票跟我說一聲，去的時候都沒送你，回來必須給你安排上。”
梁韻被她敞面的話逗笑了，應下聲：“好。”
車廂裏靜默了幾秒。
羅成發現她沒說話，出聲問：“打完了？”
“嗯，就閑聊而已。”
羅成彎唇，“餓了麽？”
梁韻目光轉向他，緩緩說：“羅成，我胃口很大麽，你總是我問我餓了麽，吃什麽，吃飽沒。”
羅成把窗戶邊上的胳膊移到方向盤，另只手騰出空去摸摸她，笑說：“你沒有，這麽瘦，是得多吃點才行。”
梁韻眉眼微彎，話雖這麽說，心裏卻是高興的。
不在乎你的人，誰會有閑心情去關心你餓不餓這種小事。
窗外換了景。
兩側低矮的土山，鵝毛似的雪堆落在山頂。
行駛了沒多久，路上開始擁堵，原本沒有多少車，這會開始匯集在一起。
羅成跟著前面走，慢慢降了速。
梁韻發現，這邊的雪要比之前過來的那會兒大了很多，路也難走了不少。
開了四十多分鐘，車速緩慢爬行，兩側輪子在雪面上壓出深而寬的斑跡。
羅成皺了眉，油門踩踩停停，撇過頭朝後面看了眼。
排了一大條車隊，天陰雪大，玻璃前的雨刷晃的讓人心煩。
羅成轉回來，沈住氣，又跟著走了會。
梁韻摸了摸他手，說：“我們不著急，註意安全，沒事的。”
羅成回手握她，“好。”
他有些後悔，沒看好天氣就帶她走，不僅白白浪費了時間還影響心情。
又行駛了沒多遠，車子忽然停了，他伸著脖子往前看，都堵在一起，道上動都不帶動的。
路被堵死，不明情況的紛紛開了門下車查看。
羅成先開始沒著急下去，見人都烏泱泱往前頭擠，才隱約覺得情況不太對。
他解開安全帶，對梁韻說：“我下去看看什麽情況。”
梁韻點點頭，剛想隨他一起，羅成又說：“外面太冷了，你在車上等我，別下去了？”
梁韻思忖看他，笑了：“好。”
羅成利索地跨下去，反手甩上門，越過一輛輛車，走的挺拔。
等望不見人影了，她才收回嘴角地笑。
手機震動了聲，梁韻從包裏拿出來，點開劃了進去。
她淡淡看了眼，沒有回覆。
好半響，道路另一側駛過幾輛車，兩邊對比明顯，梁韻這側堵的完全看不著希望。
沒幾分鐘，前頭折回了一群人，面色都不好看，嘴裏偶爾夾著幾句臟話，罵罵咧咧。
羅成也一樣，蹙著眉頭，走的靠後，沒摻著與他們一起交流，越過幾人快步走來。
“怎麽了，前面過不去了麽？”
“嗯。”羅成語氣不大好，“我沒到最前頭，聽中間幾輛車的司機提了嘴，前面下了暴雪，以防萬一封路了。”
梁韻擡手拍掉他肩上的雪，“說封到什麽時候了麽？”
“不好說，幹等著肯定不行，先掉頭回去。”
梁韻沒什麽意見，平平安安就好。
前面幾輛車開始緩緩掉頭，羅成探頭觀望情況，挑了空襲鉆進去，
另一側的窄路很順，重新上了路，開的也舒坦了些。
羅成斟酌著路線改到哪，剛有點頭緒準備和她商量，就聽見梁韻出聲喊他。
“羅成。”
他轉了下頭，“嗯？怎麽了？”
梁韻說：“我們還剩多少天？”
羅成胳膊一滯，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問，“什麽。”
梁韻看他臉色，從容笑了笑，輕聲回：“旅程啊，你忘了快結束了麽。”
沈默了片刻，羅成在心底算了算時間。
他說：“還剩三天，要算上今天的話。”
梁韻點了點頭，眼神平靜無波，想到這幾天思前想的決定，隨後面向羅成，細聲問：“羅成，認識這麽久了，你都沒告訴你住在哪裏。”
羅成有點疑惑，說：“你說這兒？”
“嗯，不然呢。”她笑，“你總不能一直睡大馬路上吧？”
羅成沒隱瞞，直說給她聽，而後又問：“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車廂裏暖氣足，上車沒多久梁韻就把外套脫掉放到後座，這會身上只剩一件羊絨衫，緊身的，勾勒出上身曲線。
“我不想走了。”她頭往椅背上靠著，輕松說：“考不考慮帶我回去過段時間。”
羅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楞了楞，看她。
“怎麽，什麽表情。”
“沒。”
梁韻說：“你不想帶我？”
羅成沒怎麽思考就開口，“不是，有點沒弄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沒工作了，你也沒了，兩個人回去做什麽。”梁韻抿唇一笑，凝眸故意道：“還是說，你不想跟我認真，要打發我走？”
羅成被她這一連串問搞懵了，這都哪跟哪，他只是想確認下她想法，哪延申到這麽多問題。
他不禁失笑，問：“剩下兩天不玩了？”
“不去了，一路上就我們兩個，在哪裏不是玩。”她回的很快。
羅成見她不像開玩笑的，認真了點問：“你考慮好了，真要跟我走？”
梁韻說：“嗯。”
羅成默了聲，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更多是的擔憂，回去後該怎麽辦，往後的路自己都沒思考透徹，又怎麽能把她牽扯進來。
梁韻去拉他右邊的手，挑眉作祟說：“你不想讓我跟著麽？”
“我沒有。”
他忙去看她，想著說些什麽，結果就見著女人勾著笑，一副明知故問的樣。
寂靜了一瞬。
“羅成。”梁韻不再開玩笑，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沒來之前，我確實是準備就待半個月，然後結束了回去，但這段時間發生了挺多事，不單單是工作上的，還有我和你之間的。”
他沒說話，聽她繼續。
“我之前說過我是認真的，所以我想趁現在休息，能和你單獨過一段日子，我們一起生活，一起適應，至於我什麽時候回去，我們以後會怎樣，暫時就不考慮好麽。”
梁韻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未來，但是對於她來說，只要認定了是這個人，就不會輕易的去放棄，他本不屬於這，她想要帶他走。
良久，她才聽到一句。
“好，就我們，好好過完這段日子。”
至於明天，至於未來，羅成心想了想，暫時就先放一放吧，如果太過逃避，不知道屬於兩個人的日子，還能享受到哪一天。
話落，梁韻滿足了，她把座椅向後躺了一點，擡手伸了個攔腰。
車外，飛雪仍然飄蕩，點綴著寂靜遼闊的前路。
視野裏，茫茫一片。
“這條是回家的路麽。”梁韻問。
羅成定了定神，家...
他說：“嗯。”
梁韻看了看時間，從上午到現在已經開了四個多小時，往回走的路也差不多，但羅成沒按之前的那條道走，應該是直接回去。
梁韻說：“要什麽時候才能到？”
晚上的路不好走，也不能開太快。
羅成想了想，說：“估計得到下半夜了。”
梁韻目光轉了會，說：“要不中途找家旅店吧，夜路不太安全。”
羅成這次沒聽她的，寬慰說：“不用，就直接回去，不在路上耽誤時間了。”
“你行不行啊。”梁韻有點擔心他開一天的車，說：“你前面找個能停的地方，換我一段吧。”
羅成彎了嘴角，油門踩深了點，只戲虐看她，然後不說話了。
梁韻瞬間懂了點，覺得他幼稚，從他右手裏掙脫出來，然後微微彎腰去開前面的音樂。
羅成裏面沒有幾首歌，一滑到底，最後挑了一個熟悉點的，還是兩個人上次去沙漠的那個夜晚聽過的。
梁韻覺得，和羅成單獨在一起的時光更多的是種安逸，看過的每一個景，走過的每一條路，都使她心靈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釋放。
很久兩人沒有說話。
羅成偏頭，見她靠著椅子悠閑，說了一句：“傻妞兒，花這麽多錢去旅游，說不去就不去了。”
梁韻回過視線，抿唇笑了笑，附和說：“反正就我一個人，又沒耽誤誰的進程啊。”
“你還知道自己一個人。”羅成說：“想過沒，你隨便找個司機，路上只有一男一女多危險麽，要是萬一遇到點...”
“遇到什麽？”梁韻打斷他下面的話。
羅成恍然，“哦，沒什麽。”
梁韻看他半刻，換了笑，“你不是隨便的男人啊。”
羅成聽著她的話，淺笑一聲，“當時打什麽主意呢。”
梁韻目光迷離，說：“感覺啊，感覺你懂不懂。”
“...真不懂。”羅成被她弄迷糊了。
梁韻目光慢慢變得溫煦，轉向他，篤定說：“我相信我的眼光，事實證明我不也沒選錯麽。”
“你真是...”羅成無奈笑笑，隨後眼底有些暗淡，“梁韻，我沒有你想得這麽好...”
他也有點害怕，梁韻要是知道了他以後的打算，會不會對他失望...
“你對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梁韻這樣回。
她不確定他指的什麽，但心中隱隱有預感，羅成還對她藏著一些事。
羅成沒接這句話，去她牽手，在粗厚的掌心裏握了握。
梁韻心裏想到點什麽，突然笑了下，對他說：“早知道我就不找旅行社了，直接聯系你多好，還省去了田老板賺中間價。”
羅成笑了，陪她胡說：“那你不來這個旅行社，怎麽能跟我搞重逢？”
“少臭美。”梁韻喃喃，“那天應該直接拒絕他，然後找個機會和你單獨商量，這樣也不錯。”
羅成知道，她是想和他閑聊，過去的事再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兩人誰也都沒有在過意單獨商討是什麽結果，權當是在這條路上閑聊消耗著時間。
他笑笑：“跟你說個秘密。”
梁韻捏了捏他手，毫不留情拆穿，“能說出來的就都不叫秘密。”
羅成哄然笑出聲，說：“行，你說不叫就不叫吧。”
“那我聽聽。”
“那天田老板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幫他接你這一單，我當時沒多想，直接就拒絕了。”羅成對視她，笑道：“結果他晚上又找我一次，我琢磨了會，想著看看這個大膽的傻妞到底遇到什麽事了，一個人跑這麽遠來旅游...後來我就答應了，但跟他爭論了老半天的報酬，你猜最後怎麽決定的？”
梁韻笑了，反問他，“所以你是為了價格才願意跟我一起的？”
“庸俗了啊。”羅成笑：“我可是聽到你給他付了多少後才跟他掰扯的，想著哪能都讓他賺去了，就跟他打起價格戰。”
“所以結果呢？”
“所以我拿六成，給了他四成。”羅成攥緊她手，舉起來晃了兩下，“我拿著這錢帶你吃香的，到頭來還花你身上了不好麽。”
“那田老板能願意啊？”梁韻狐疑笑。
羅成笑說：“當然不願意，他不願意我就不接，這樣一毛錢他都掙不到，你說最後能不答應麽。”
梁韻微微瞇眼，說：“沒發現你還挺會做生意呢。”
“哪能讓他都拿著啊。”
羅成往後視鏡瞥了眼，見後頭沒車，換了條道。
“那咱還剩多少經費啊？”梁韻笑：“照你每天帶我的這個吃法，估計沒幾個了吧。”
“剩老多了...”羅成開玩笑，“還能在養活你段日子，不夠我補。”
梁韻知道他話裏摻假，“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羅成難得在她面前露出這種狡黠地笑，眼神往她下面睨了眼，說：“行啊，我等你成果。”
梁韻忽然傾身，湊到他面前，盯著他側臉看了幾秒，手摸到他大腿，沒動作，只是覆在上面。
一陣淡淡的清香拂過，羅成察覺到什麽，偏過頭，正好擦上她唇。
車廂裏，梁韻嘴角泛起點點笑意，還是那個姿勢，沒動。
羅成只看了她一瞬，立刻又轉回去，嗓音微沈，“開車呢，別亂弄。”
她故意道：“我沒弄啊，就看看你而已。”
“梁韻。”羅成搖了搖頭，笑道：“要真想報答我就讓我好好開車，等回去了再說。”
梁韻輕輕一笑，沒再挑撥，重新靠回座位上。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羅成沒告訴她。
來這裏這麽多年，每一天都是在固定的路線之間往返，辭去工作，一路上和她一起，這樣可以松散的安排時間，也讓他體會一把，人生中最後的旅行。
看著車外紛紛揚揚的大雪，聊著一點瑣碎的日常小事。
羅成覺得，久違的幸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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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麽了？”梁韻說。
孫曉意外，“你真辭職了？”
“你不上班都知道了，消息傳的這麽快。”梁韻低頭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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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韻擡頭。
車子變了道，外面橫飄起了大雪。
孫曉又說：“那你往後什麽打算，做準備了麽？”
“我正在考慮下家，還沒決定好去哪。”
“那就行。”孫曉輕輕把門帶上，說：“我不擔心，就知道你會提前規劃好。”
梁韻笑了聲，說：“不然怎麽辦，總不能頭腦一熱什麽都不考慮吧。”
“反正你自己決定好就行，我也不希望你過得不開心。”孫曉說：“自從你去年升了職，感覺一年到頭就沒過幾天舒服日子。”
梁韻視線往下，看到腳底的鞋子，隨口說：“要做好啊，不然怎麽能對得起那點頭銜。”
人不就是這樣，職位升高了，責任也就變大了。
以前拼了命的往上爬，等你站到理想高度時，又會發現，所處的位置對自身的要求也會增加。
“你啊，就是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孫曉說。
梁韻笑笑，沒應聲。
孫曉忽然換了話題，說：“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梁韻沈思了會兒。
半響，才說：“不知道，沒決定好。”
“沒決定好是什麽意思？”孫曉有點詫異，“你不會要待在那了吧？”
梁韻望著窗外的雪，笑了下，“想什麽呢你。”
“你這也走不少日子了，還沒玩夠呢？”
梁韻轉過頭，羅成胳膊肘撐在窗戶邊上，另只手搭在方向盤，開的還挺悠閑。
“沒有。”她突兀地笑：“好玩的還沒體驗過呢。”
孫曉沒聽懂她什麽意思，顧著自己的說：“行吧，那你訂機票跟我說一聲，去的時候都沒送你，回來必須給你安排上。”
梁韻被她敞面的話逗笑了，應下聲：“好。”
車廂裏靜默了幾秒。
羅成發現她沒說話，出聲問：“打完了？”
“嗯，就閑聊而已。”
羅成彎唇，“餓了麽？”
梁韻目光轉向他，緩緩說：“羅成，我胃口很大麽，你總是我問我餓了麽，吃什麽，吃飽沒。”
羅成把窗戶邊上的胳膊移到方向盤，另只手騰出空去摸摸她，笑說：“你沒有，這麽瘦，是得多吃點才行。”
梁韻眉眼微彎，話雖這麽說，心裏卻是高興的。
不在乎你的人，誰會有閑心情去關心你餓不餓這種小事。
窗外換了景。
兩側低矮的土山，鵝毛似的雪堆落在山頂。
行駛了沒多久，路上開始擁堵，原本沒有多少車，這會開始匯集在一起。
羅成跟著前面走，慢慢降了速。
梁韻發現，這邊的雪要比之前過來的那會兒大了很多，路也難走了不少。
開了四十多分鐘，車速緩慢爬行，兩側輪子在雪面上壓出深而寬的斑跡。
羅成皺了眉，油門踩踩停停，撇過頭朝後面看了眼。
排了一大條車隊，天陰雪大，玻璃前的雨刷晃的讓人心煩。
羅成轉回來，沈住氣，又跟著走了會。
梁韻摸了摸他手，說：“我們不著急，註意安全，沒事的。”
羅成回手握她，“好。”
他有些後悔，沒看好天氣就帶她走，不僅白白浪費了時間還影響心情。
又行駛了沒多遠，車子忽然停了，他伸著脖子往前看，都堵在一起，道上動都不帶動的。
路被堵死，不明情況的紛紛開了門下車查看。
羅成先開始沒著急下去，見人都烏泱泱往前頭擠，才隱約覺得情況不太對。
他解開安全帶，對梁韻說：“我下去看看什麽情況。”
梁韻點點頭，剛想隨他一起，羅成又說：“外面太冷了，你在車上等我，別下去了？”
梁韻思忖看他，笑了：“好。”
羅成利索地跨下去，反手甩上門，越過一輛輛車，走的挺拔。
等望不見人影了，她才收回嘴角地笑。
手機震動了聲，梁韻從包裏拿出來，點開劃了進去。
她淡淡看了眼，沒有回覆。
好半響，道路另一側駛過幾輛車，兩邊對比明顯，梁韻這側堵的完全看不著希望。
沒幾分鐘，前頭折回了一群人，面色都不好看，嘴裏偶爾夾著幾句臟話，罵罵咧咧。
羅成也一樣，蹙著眉頭，走的靠後，沒摻著與他們一起交流，越過幾人快步走來。
“怎麽了，前面過不去了麽？”
“嗯。”羅成語氣不大好，“我沒到最前頭，聽中間幾輛車的司機提了嘴，前面下了暴雪，以防萬一封路了。”
梁韻擡手拍掉他肩上的雪，“說封到什麽時候了麽？”
“不好說，幹等著肯定不行，先掉頭回去。”
梁韻沒什麽意見，平平安安就好。
前面幾輛車開始緩緩掉頭，羅成探頭觀望情況，挑了空襲鉆進去，
另一側的窄路很順，重新上了路，開的也舒坦了些。
羅成斟酌著路線改到哪，剛有點頭緒準備和她商量，就聽見梁韻出聲喊他。
“羅成。”
他轉了下頭，“嗯？怎麽了？”
梁韻說：“我們還剩多少天？”
羅成胳膊一滯，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問，“什麽。”
梁韻看他臉色，從容笑了笑，輕聲回：“旅程啊，你忘了快結束了麽。”
沈默了片刻，羅成在心底算了算時間。
他說：“還剩三天，要算上今天的話。”
梁韻點了點頭，眼神平靜無波，想到這幾天思前想的決定，隨後面向羅成，細聲問：“羅成，認識這麽久了，你都沒告訴你住在哪裏。”
羅成有點疑惑，說：“你說這兒？”
“嗯，不然呢。”她笑，“你總不能一直睡大馬路上吧？”
羅成沒隱瞞，直說給她聽，而後又問：“怎麽想起問這個了？”
車廂裏暖氣足，上車沒多久梁韻就把外套脫掉放到後座，這會身上只剩一件羊絨衫，緊身的，勾勒出上身曲線。
“我不想走了。”她頭往椅背上靠著，輕松說：“考不考慮帶我回去過段時間。”
羅成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楞了楞，看她。
“怎麽，什麽表情。”
“沒。”
梁韻說：“你不想帶我？”
羅成沒怎麽思考就開口，“不是，有點沒弄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沒工作了，你也沒了，兩個人回去做什麽。”梁韻抿唇一笑，凝眸故意道：“還是說，你不想跟我認真，要打發我走？”
羅成被她這一連串問搞懵了，這都哪跟哪，他只是想確認下她想法，哪延申到這麽多問題。
他不禁失笑，問：“剩下兩天不玩了？”
“不去了，一路上就我們兩個，在哪裏不是玩。”她回的很快。
羅成見她不像開玩笑的，認真了點問：“你考慮好了，真要跟我走？”
梁韻說：“嗯。”
羅成默了聲，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更多是的擔憂，回去後該怎麽辦，往後的路自己都沒思考透徹，又怎麽能把她牽扯進來。
梁韻去拉他右邊的手，挑眉作祟說：“你不想讓我跟著麽？”
“我沒有。”
他忙去看她，想著說些什麽，結果就見著女人勾著笑，一副明知故問的樣。
寂靜了一瞬。
“羅成。”梁韻不再開玩笑，思索了片刻，緩緩開口：“沒來之前，我確實是準備就待半個月，然後結束了回去，但這段時間發生了挺多事，不單單是工作上的，還有我和你之間的。”
他沒說話，聽她繼續。
“我之前說過我是認真的，所以我想趁現在休息，能和你單獨過一段日子，我們一起生活，一起適應，至於我什麽時候回去，我們以後會怎樣，暫時就不考慮好麽。”
梁韻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未來，但是對於她來說，只要認定了是這個人，就不會輕易的去放棄，他本不屬於這，她想要帶他走。
良久，她才聽到一句。
“好，就我們，好好過完這段日子。”
至於明天，至於未來，羅成心想了想，暫時就先放一放吧，如果太過逃避，不知道屬於兩個人的日子，還能享受到哪一天。
話落，梁韻滿足了，她把座椅向後躺了一點，擡手伸了個攔腰。
車外，飛雪仍然飄蕩，點綴著寂靜遼闊的前路。
視野裏，茫茫一片。
“這條是回家的路麽。”梁韻問。
羅成定了定神，家...
他說：“嗯。”
梁韻看了看時間，從上午到現在已經開了四個多小時，往回走的路也差不多，但羅成沒按之前的那條道走，應該是直接回去。
梁韻說：“要什麽時候才能到？”
晚上的路不好走，也不能開太快。
羅成想了想，說：“估計得到下半夜了。”
梁韻目光轉了會，說：“要不中途找家旅店吧，夜路不太安全。”
羅成這次沒聽她的，寬慰說：“不用，就直接回去，不在路上耽誤時間了。”
“你行不行啊。”梁韻有點擔心他開一天的車，說：“你前面找個能停的地方，換我一段吧。”
羅成彎了嘴角，油門踩深了點，只戲虐看她，然後不說話了。
梁韻瞬間懂了點，覺得他幼稚，從他右手裏掙脫出來，然後微微彎腰去開前面的音樂。
羅成裏面沒有幾首歌，一滑到底，最後挑了一個熟悉點的，還是兩個人上次去沙漠的那個夜晚聽過的。
梁韻覺得，和羅成單獨在一起的時光更多的是種安逸，看過的每一個景，走過的每一條路，都使她心靈得到了從未有過的釋放。
很久兩人沒有說話。
羅成偏頭，見她靠著椅子悠閑，說了一句：“傻妞兒，花這麽多錢去旅游，說不去就不去了。”
梁韻回過視線，抿唇笑了笑，附和說：“反正就我一個人，又沒耽誤誰的進程啊。”
“你還知道自己一個人。”羅成說：“想過沒，你隨便找個司機，路上只有一男一女多危險麽，要是萬一遇到點...”
“遇到什麽？”梁韻打斷他下面的話。
羅成恍然，“哦，沒什麽。”
梁韻看他半刻，換了笑，“你不是隨便的男人啊。”
羅成聽著她的話，淺笑一聲，“當時打什麽主意呢。”
梁韻目光迷離，說：“感覺啊，感覺你懂不懂。”
“...真不懂。”羅成被她弄迷糊了。
梁韻目光慢慢變得溫煦，轉向他，篤定說：“我相信我的眼光，事實證明我不也沒選錯麽。”
“你真是...”羅成無奈笑笑，隨後眼底有些暗淡，“梁韻，我沒有你想得這麽好...”
他也有點害怕，梁韻要是知道了他以後的打算，會不會對他失望...
“你對我的好，我都能感受到。”梁韻這樣回。
她不確定他指的什麽，但心中隱隱有預感，羅成還對她藏著一些事。
羅成沒接這句話，去她牽手，在粗厚的掌心裏握了握。
梁韻心裏想到點什麽，突然笑了下，對他說：“早知道我就不找旅行社了，直接聯系你多好，還省去了田老板賺中間價。”
羅成笑了，陪她胡說：“那你不來這個旅行社，怎麽能跟我搞重逢？”
“少臭美。”梁韻喃喃，“那天應該直接拒絕他，然後找個機會和你單獨商量，這樣也不錯。”
羅成知道，她是想和他閑聊，過去的事再說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兩人誰也都沒有在過意單獨商討是什麽結果，權當是在這條路上閑聊消耗著時間。
他笑笑：“跟你說個秘密。”
梁韻捏了捏他手，毫不留情拆穿，“能說出來的就都不叫秘密。”
羅成哄然笑出聲，說：“行，你說不叫就不叫吧。”
“那我聽聽。”
“那天田老板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幫他接你這一單，我當時沒多想，直接就拒絕了。”羅成對視她，笑道：“結果他晚上又找我一次，我琢磨了會，想著看看這個大膽的傻妞到底遇到什麽事了，一個人跑這麽遠來旅游...後來我就答應了，但跟他爭論了老半天的報酬，你猜最後怎麽決定的？”
梁韻笑了，反問他，“所以你是為了價格才願意跟我一起的？”
“庸俗了啊。”羅成笑：“我可是聽到你給他付了多少後才跟他掰扯的，想著哪能都讓他賺去了，就跟他打起價格戰。”
“所以結果呢？”
“所以我拿六成，給了他四成。”羅成攥緊她手，舉起來晃了兩下，“我拿著這錢帶你吃香的，到頭來還花你身上了不好麽。”
“那田老板能願意啊？”梁韻狐疑笑。
羅成笑說：“當然不願意，他不願意我就不接，這樣一毛錢他都掙不到，你說最後能不答應麽。”
梁韻微微瞇眼，說：“沒發現你還挺會做生意呢。”
“哪能讓他都拿著啊。”
羅成往後視鏡瞥了眼，見後頭沒車，換了條道。
“那咱還剩多少經費啊？”梁韻笑：“照你每天帶我的這個吃法，估計沒幾個了吧。”
“剩老多了...”羅成開玩笑，“還能在養活你段日子，不夠我補。”
梁韻知道他話裏摻假，“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羅成難得在她面前露出這種狡黠地笑，眼神往她下面睨了眼，說：“行啊，我等你成果。”
梁韻忽然傾身，湊到他面前，盯著他側臉看了幾秒，手摸到他大腿，沒動作，只是覆在上面。
一陣淡淡的清香拂過，羅成察覺到什麽，偏過頭，正好擦上她唇。
車廂裏，梁韻嘴角泛起點點笑意，還是那個姿勢，沒動。
羅成只看了她一瞬，立刻又轉回去，嗓音微沈，“開車呢，別亂弄。”
她故意道：“我沒弄啊，就看看你而已。”
“梁韻。”羅成搖了搖頭，笑道：“要真想報答我就讓我好好開車，等回去了再說。”
梁韻輕輕一笑，沒再挑撥，重新靠回座位上。
其實還有一個理由羅成沒告訴她。
來這裏這麽多年，每一天都是在固定的路線之間往返，辭去工作，一路上和她一起，這樣可以松散的安排時間，也讓他體會一把，人生中最後的旅行。
看著車外紛紛揚揚的大雪，聊著一點瑣碎的日常小事。
羅成覺得，久違的幸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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