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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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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梁韻從鏡子前轉身,隔著門板往聲音的方向尋了眼。

她笑一聲,猜羅成沒走。

“梁韻?”羅成皺了眉。

沒人回應。

羅成沈聲:“再不說話我進去了。”

這麽久沒動靜,羅成難免有些擔心,手剛放到門把上,還沒用力,門自動從裏開了。

他頭疼,這女人沒鎖門。

木屋很小,裏頭冒著熱氣白煙。

燈光下,女人穿著一件單薄的羊毛衫,下身完好,抱著肩,靠在鏡子前的水池上,揚起唇輕輕地笑。

羅成沒猜到她搞什麽,冷了臉:“我喊你怎麽不出聲?”

梁韻笑得狡黠:“出聲了你還怎麽進來。”

羅成眼眸結冰,盯著她臉,半響,明白點什麽,“我沒心情陪你玩。”說著轉身要走。

“羅成。”梁韻喊他。

一陣寒風刮進來,吹散了霧氣,平了心火。

羅成定定地回頭,“梁韻,你搞什麽?”

“羅成,好冷。”梁韻面上恢覆正常,輕輕說:“你把門關上。”

“冷為什麽不回去?”

梁韻收起了笑,聲音平靜:“我們聊會兒。”

羅成看不懂她。

她又開口,“別說回去聊,就現在。”

羅成見她正經點,才松了松語氣,說:“想聊什麽?”

梁韻放下抱著的手臂,僅走兩步就站到他跟前,擡手將身後的門關上,倚靠在洗衣機上,正面對他。

羅成低頭,看她平日披肩的黑發高高紮在腦後,額角幾縷碎發搭垂在泛紅的臉頰旁。

“怎麽沒洗頭發?”

梁韻笑了笑,沒回他這句。

墻上掛著老式燈泡,不似那麽亮。

她不說話,但羅成好像懂了。

梁韻忽然開口:“那天晚上,我沒忘。”

羅成太陽穴猛地跳動,去看她。

“那天我是故意的。”她說的平靜,“但你沒有給我反應,所以我沒繼續,也沒再提過。”

羅成冷不丁看她:“我當你那晚生病,頭腦不清醒。”

梁韻盯著他抿緊的雙唇,“你覺著我隨便?”

“沒有。”

她又問:“那你覺著我怎麽樣?”

羅成轉過頭,似乎端量幾秒,這一刻,他覺著梁韻是認真的要這個答案。

“挺好的。”他實話實說。

美麗,脫俗,大方,外表下藏著一顆善良的心。

梁韻說:“那你為什麽看不上我?”

羅成偏過臉,說:“沒有。”

梁韻冷聲:“你就只會說這一句嗎?”

成年人,不會不懂,她覺得自己表現得很明顯了。

羅成繃著臉,“我以為你那天是一時興起,短暫的溫暖,讓你沒理清思緒,是我的問題。”

梁韻點點頭,彎著唇角,從容與他相視。

隔了半秒,她傾身貼上那雙唇,沒等羅成反應過來,又從他嘴角移開。

梁韻覺得,僅僅只有一秒,甚者不能稱得上是吻。

這是第二次,頂多證明她沒有糊塗,且是自己真心的。

“梁韻。”羅成克制住情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吻了你。”

她說的毫不避諱,羅成屏氣合上眼,再睜開,瞳眸幽深,“我沒心情跟你搞露水情緣。”

木屋內,漸漸沒有了先前的溫度,逐漸感到一陣寒意。

梁韻的目光平靜無波,“就現在,我是真心的,也很清醒,沒有跟你鬧。”

“我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羅成態度決然,“不合適,也沒有結局。”

梁韻沒明白他所謂的結局是到哪一步,是旅程結束後再續前緣,還是指步入婚姻,結婚生子。

她沒想過這麽遠,就想簡簡單單而已。

“我直接問你,你對我有沒有感覺,你只需要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羅成的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他從沒有在口頭上敗給誰過,唯獨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

但面對梁韻的逼問,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慌了。

這間屋子存不住溫,梁韻覺得冷,她想轉身去拿架子上的厚外套,手還沒陪碰到,那人長臂已經拿下來了。

他似乎嘆了口氣,“穿上吧,發燒才剛好。”

梁韻沒擡手接,看進他眼底。

羅成不想與她對視,見她不動,只好從後邊給她搭上。

小屋裏,女人眼角漸漸染上笑意。

羅成這個人,對於梁韻來講,做的一直要比說的多。

她確定了一點,“羅成,是有的吧。”

意料之外的打斷。

門外,喊過一道聲音。

“哥,洗好了沒。”蔣利川出聲:“你先出來吃飯,我到前院去叫梁姐。”

“不用!”

羅成本不想出聲,但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朝門外喊了句。

“啥?”

梁韻笑,盯著眼前男人,聽他怎麽回。

羅成望著她,眼神晦暗,“你先過去吧,我來喊她。”

門外遲疑了兩秒。

蔣利川一笑,隨即爽快應下,“行,那你們快點。”

門口那陣腳步聲越走越遠,最後沒了動靜。

梁韻的眸子愈發明亮,落在羅成面上,輕輕笑出了聲。

一切,都有跡可循。

重要嗎,答案似乎也不是這麽重要了。

梁韻把外套穿好,擡眼笑著望向羅成,她說:“我餓了。”

羅成見她不再執著先前的話題,掀起一絲冷笑,直言不諱:“怪誰?”

梁韻笑意漸深,“是你耽誤了時間。”

她滿嘴都是理,羅成瞥她一眼,拉開門,已然先邁步往外走。

兩人回到廚房。

李尚萍已經做好飯,就差等人到齊。

“快坐快坐。”蔣利川給兩人移了板凳。

李尚萍抱歉地笑:“今天確實辛苦小羅了,還讓姑娘擔心跟著跑了一趟。”

“嘿嘿。”蔣利川訕訕,“哥,還是你好,要是找不回來,我估計會被打死。”

“下次仔細點。”羅成睨了他一眼,又說:“那羊怎麽樣了?”

蔣利川道:“我也不知道,交給隔壁大爺了,反正以後我是不會再看它了。”

李尚萍氣呼呼嚷一句:“你說你還能做好什麽事。”

蔣利川自知理虧,不敢搭話,只顧著埋頭吃飯吃菜。

“姑娘,快多吃點菜。”

李尚萍把羊腿朝梁韻的位置挪了點,蔣利川夾菜的那只手落了空。

梁韻笑了,原來吃飯也可以這麽有活氣。

“沒事大娘,放在那可以,我能夾到。”她瞟見蔣利川嘴角露處尷尬地笑。

李尚萍說:“你瘦,你多吃點,他吃了浪費。”

蔣利川轉手夾了大塊牛肉,嘟囔著嘴,“這麽多呢,我還非得吃這一個。”

羅成一直沒出聲,擡頭問了句:“利川,貨拉完了?”

“嗯,都在後備箱呢。”蔣利川吸溜一口面,隨口說:“我明天先回廠裏一趟,請的假也結束了。”

“嗯。”

“那你呢,啥時候回去?”

羅成一頓,沒說話。

李尚萍接了句,“管好自己就行了,小羅還要你操心啊。”

梁韻看了眼羅成,見他沒什麽異樣,好像也沒解釋說自己已經辭職了。

羅成回眸對上她,點了點盤子,語氣自然,“吃點菜。”

“嗯。”

羅成對李尚萍說:“明天一早我們也得走,跟利川一起出村子。”

李尚萍點了點頭,懂得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沒再多挽留,“行行,你們都先忙自己的事。”

梁韻笑笑,“這兩天麻煩您了。”

“哎喲,可別這麽說。”李尚萍笑了笑:“倒是希望有機會啊,你和小羅還能一起過來坐坐。”

這話一出,明眼人都知道裏頭是什麽意思。

羅成還是那副樣子,不笑,不說話。

梁韻點了點頭,沒答好與不好。

兩天,幾頓飯,雖不陌生,但也談不上甚熟的人,也能其樂融融。

梁韻覺得這是她來到這裏最大的收獲。

多了一種生活氣息。

回到房間。

她把行李提前收拾了一遍,只留一個手機和充電器沒裝進去,剛想充電,就見屏幕顯示了七八個未接電話。

她滑進去,全部來自一個人。

高以澤不僅給她打了電話,就連微信上也全是他的消息。

梁韻不想接,還未將手機放到桌面上,那人就又打過來一通。

“做什麽。”她眉心緊蹙,不知道這人又抽什麽瘋。

“你幹什麽去了,我給你打這麽多電話,怎麽到現在才回我。”高以澤話接的很快。

“我為什麽要接你電話?”

高以澤被她噎住,腦子慢了半拍,最後結結巴巴說:“我可是你上司。”

聽他語氣,梁韻嗤笑道:“喝多了,就去休息,不要在我這裏撒酒瘋。”

高以澤躺在沙發上,暗廂裏彩色的燈光映在臉上,萎靡不振。

嘈雜聲鉆進耳朵裏,讓人心煩。

“我要掛了,你那邊很吵。”

“別掛,別掛。”

高以澤忙把搭在茶幾上的腳拿下來,對著周圍的男男女女揮了下手,拉開門往外走。

“你到底有什麽事!”梁韻覺得他像一個狗皮膏藥,怎麽都甩不掉。

高以澤進了隔壁包廂,裏面沒人,很安靜,他聲音幾乎討好,“我在外面談合作,想到你了,就打來了。”

梁韻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無聊,我暫時不是你下屬了,別給我說這些事,我也不想聽。”

高以澤覺著這女人的心比石頭還硬,“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大敵意,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嗎?你只要對我說聲好話,別說人事調動,給你升職我都能做到。”

“你給我閉嘴!”

什麽結果梁韻都可以坦然接受,但走到今天,她沒有靠任何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打拼來的。

高以澤扶額:“好好好,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

“我承認,當初你給了我機會,讓我進公司。”梁韻緩了口氣,“但我往後的每一次成果,都是靠自己得來的,你不要給我帶這種帽子。”

高以澤坐直了點,解釋說,“公司的事真不是我傳的。”

“不重要了,她們一直以為我是這種人。”尤其是從他辦公室出來後。

“真的別生氣了。”

梁韻站累了,坐在床邊:“你還指望我對你說好話,你做了那種惡心事,我沒有報警已經對你很仁慈了。”

“我不是解釋了麽,我喝多了,那天真的糊塗了。”高以澤聲線漸漸變低,“你不是也沒吃虧?而且我後面那麽大條口子,縫了十二針。”

梁韻氣笑了,“好了,我不想提了,你每次打電話來都是為了這些沒有用的事。”

高以澤忽然說:“你現在不在青島?”

“嗯。”梁韻心不在焉回。

“那你去哪了?”

梁韻說:“與你有什麽關系?”

高以澤說:“就隨便問問,回江蘇了?”

梁韻被問煩了,“在內蒙,可以了嗎,我又沒上班,你管的太寬。”

“梁韻!”高以澤吼了一聲,“大冬天跑那去幹什麽!”

他陡然想起來,如果沒記錯,那個叫謝銘的男人就是內蒙的,兩人分手後,男的就回了老家,打那以後,再也沒在公司底下見過他。

梁韻不想張口,她覺得疲憊。

“你是不是去...”

梁韻打斷,知道他什麽意思,“我有看上的了,別再說這些沒有用的話。”

空氣凝結了一瞬。

只剩電流的聲音。

男人緩緩開口,“誰?在外頭認識的?”

“嗯。”梁韻說:“就這樣,先掛了。”

她沒再管電話那人腦子胡想什麽,只覺得今天走了太多的路。

也發生了一些需要讓她好好思考的事。

弄清當下,考慮未來。

……

清晨。

地面素白一片,門院枯樹枝上覆著薄薄一層雪。

沒多厚,終究是下下來了。

院外男人步履匆忙。

羅成半蹲在車門前,一手拿著工具,另只手搗鼓著車把。

“哥,能修好嗎?”

一旁銀色面包車上跳出個男人,蔣利川掉了個車頭,隨後關門下來。

羅成嘴裏咬著煙,含糊不清說:“差不多了。”

“行,我進去把行李拿出來,你好了喊我。”蔣利川往下面瞅了眼。

“嗯。”

身後響起踩雪聲,越來越近。

羅成回頭,梁韻拉著箱子站他後面。

“好修麽,要不開到修車店吧。”梁韻輕聲。

羅成把螺絲擰緊,不答反問,“怎麽出來了,到車上坐著去。”

“不冷,呼吸呼吸空氣。”

梁韻剛從暖氣房裏出來,這會身上正暖和著。

羅成把工具收進箱子裏:“凍得好受?還呼吸空氣呢。”

“我想,管得著麽你。”她就覺得,一場雪下過,村莊都變美了不少。

羅成笑著站起來,煙灰隨著顫抖地動作往下掉。

他怕掉身上的灰,往梁韻面前一站,忽然俯身一傾。

梁韻心跳了半截,“做什麽。”

男人手從她右側胳膊垂下,笑出聲,“給你拎箱子,還能做什麽。”

說完,轉身往車後面走,梁韻見他輕輕一提,塞了進去。

她繞道副駕駛坐,心裏默默咕噥他一句。

羅成沒著急上車,杵在門口朝院子裏喊了蔣利川。

沒過多少會兒,李尚萍也出來了,說說笑笑送了三人上路。

出發的不算早,路上積雪被鏟的差不多了,外加道上沒什麽人,開的還算通暢。

兩輛車一前一後,蔣利川和羅成他們不往一個方向去,只能先順著走一段。

梁韻窩在椅子上,說:“我們要什麽時候能到?”

羅成偏頭看她,“怎麽了?”

“沒事啊,就隨便問問。”

羅成瞄她一眼,猜中她想什麽呢,“又困了?”

梁韻甕聲甕氣,“...沒有。”

羅成不信,“怎麽了,昨晚沒睡好?”

見他都說出來了,梁韻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低聲:“也沒什麽,工作上的一點事。”

從在沙漠那次,羅成多多少少能看出她工作方面不是這麽順心,本想和她聊聊,但還沒張口,梁韻已經把眼合上了。

“睡會吧,中午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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