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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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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是錯了

禦景煊見姜賀真正冷靜下來,甚至還有空分神,心不在焉的模樣,目光微轉,“本殿還有事,不再多留了。”

然後走出的步子一滯,連帶著姜賀相送的胳膊也僵在一旁。

“姜大將軍和姜夫人莫要過於擔憂了,照顧好自己。”自然流暢,語氣溫和。

姜賀宛若當頭一棒,不由腳下一個踉蹌,禦景煊眉頭下意識地皺起就要去扶,卻被姜賀十分迅速地站好擺手打斷了:“沒事沒事,年紀大了,骨質疏松,站不穩。”

禦景煊沒多想,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是嗎?”

本是隨口一問,腳下步子不停,放在姜賀這卻有些讓他感到做賊心虛了,搪塞說:“可不是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年紀一上來,筋骨就得好好鍛煉,避免不了就盡量保持現狀,先不說其它作用,強身健體總沒錯。”

禦景煊若有所思地點頭算作回答,也不再多話。

而姜賀內心正如萬馬奔騰,量誰也想不到煊殿竟然學會安慰人了?還是安慰的他,怎麽說呢,受寵若驚……?

再次回到府中的姜賀再也忍不住地老淚縱橫,他和錦喬就這麽兩個寶貝疙瘩,如今柔兒出事,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禁反思起來到底盡到為父責任了嗎?太過放手而不過問的方式真的對嗎?

就連柔兒為何會出現在那艘船上他們也一概不知。

……

大將軍府外停著的馬車上,楚不聞閑坐著等候,見兩個人出來不由坐正,過了一會兒就見禦景煊信步過來。

待馬車出發,禦景煊垂下眼睫,耳邊的聲音全被隔離在外,所想自知。

過了不久,馬車在京城郊外的一處院落停下,木屋流水,簡約淳樸。

楚不聞拉住馬繩,側臉,“殿下,到了。”

禦景煊步履從容地下了馬車,薄涼的目光平靜地落在柵欄門前,邁步走去。

在後面取木匣子的楚不聞嘆道:“有了墨海珠,江老這次怎麽也該松口了,但願這是最後一個要求,不然等時機成熟黃花菜都涼了。”

又匆匆跟了上去,禦景煊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只是步子明顯快了些。

楚不聞敲門,裏面傳來一道穩重敦厚的嗓音:“進。”

禦景煊應聲而入,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穩若泰山地一人對棋,“墨海珠本殿拿到了,你也該兌現承諾了。”

那老者笑了,“還是一句廢話也不願多說,先拿出來讓老夫瞧瞧,總要確認一下是不是贗品。”

楚不聞上前把木匣子放在桌面上打開,一顆雪白的珠子袒露眼前,江老枯皺的手指拿起那枚珠子,混濁的雙目仔細辨認著。

“的確,是墨海珠無疑了,本以為已經銷聲匿跡,想不到竟然真被你給找來了。”江老一時激動連說了什麽都沒註意。

禦景煊滿不在乎,倒是楚不聞悶得慌,江老這話不就是說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任務卻當作條件讓殿下去執行了嗎?

江老也知道分寸,心裏跟明鏡似的,若不是他手握碎片,禦景煊哪裏會在這跟他耗著。

“老夫這就把東西給殿下取來,交易講誠信嘛,還請殿下在此稍作等候。”

等江老出了木屋,楚不聞如釋重負地舒適一嘆,“糾纏了兩年之久,碎片總算到手了,也算是被咱們逮到了一個空子,之前他可是拼了命也不願交出來,把那碎片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

也不知道江老與那碎片有什麽割舍不下的。

禦景煊並未入座,只是單手負在背後淡漠佇立,“楚不聞,你跟上去看看,註意別被發現。”

楚不聞了然,點頭悄悄跟上了那道背影。

這處木屋人煙稀少,山水如畫,江老不喜喧囂但又在京城脫不開身,於是早早就建了一處院落常來住著,孑然一身。

禦景煊動了步子走到門外廊道,一雙凝霜的冰眸落在那棵一晃便會散落積雪三千的銀樹,想要拿到碎片的想法從未像現在那樣迫切。

而那邊的楚不聞不動聲色地一路跟在後面,親眼看見江老走到一處桃花樹下伸手推開一片土,露出了一個蓋子模樣的東西,掀開。

取出一塊棱角參差不齊的青色令牌碎片,自語:“我江某人這輩子向來是不屑於幹這種事,可萬萬沒想到竟是如此兩難,老夫不後悔用碎片作代價換來墨海珠,可也絕不可將這碎片交出去啊,就讓老夫糊塗這一次吧,煊殿啊煊殿,對不住了。”

說罷又從另一邊再次挖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碎片,沈默看了兩眼,毫不猶豫地把真的那個又放了回去,裝起假碎片起身。

楚不聞適時地轉身躲進竹林,待江老離開院落進了木屋才出來,又沒忍住一拳捶在墻面上,太陽穴青筋直跳。

萬萬沒想到,德高望重的江老會做出這種卑鄙之事,不值,真的不值,兩年來他們殿下沒少助他,卻換來了欺騙與利用。

相比假碎片,他倒不如不給!誤人視聽更甚,若不是殿下讓他跟來保不準他們就被這老頭給蒙在鼓裏了。

楚不聞小跑過去取出了真碎片又給恢覆原狀,這才趕忙跑回去。

敲門進去時那個假碎片已經被放在桌子上推向禦景煊了。

“江老啊,您這兒的茅房可真難找,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又換了表情對禦景煊說:“殿下,那不是能吃的蘑菇,是傷胃的野菇,您瞧瞧屬下就知道了。”

根本就沒蘑菇這回事,禦景煊自是聽懂了,面上不顯,挑眉看去,帶著若有若無的擔憂問道:“可還有不適?”

“無礙無礙,屬下常年練武身強體健,抵抗力強。”楚不聞一邊說一邊也不忘暗自打量也看向他的江老臉上的神色,好家夥,還挺坦然?

江老疑惑出聲:“怎麽還亂吃菌菇一類了?這些還是讓管膳食的人分辨可否入肚再作食物的好。”

楚不聞笑著應下:“對對對,江老說的極是。”只是皮笑肉不笑,一張臉都快笑僵了。

見此江老也不再關註他,將註意力重新放在桌面上擺的碎片和禦景煊的交談中,“殿下,碎片就在這兒了,您看這墨海珠老夫能拿走了嗎?”

禦景煊精致狹長的眸子泛著危險,嘴角玩味地勾起,冷聲道:“你可知,妄想愚弄本殿的人都有何下場?”

突如其來的威壓讓江老不禁心頭一顫,他一個久歷風雨的花甲長者也是難抗,盡量面上不露聲色地說道:“殿下您這是何意?難不成老夫還敢在您面前耍什麽花招?您這不僅是對老夫的不信任也是對您自己的不信任啊。”

難道是他發現什麽了?江老心下琢磨。

禦景煊清聲直言,“墨海珠你可以拿走,真碎片本殿也理應拿走,懂嗎?”嗓音讓人不寒而栗。

江老驚恐地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著顧煊,又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指向環臂而站的楚不聞,激憤道:“你剛剛是去跟蹤老夫了吧,好啊你禦景煊,沒想到你竟這般胡鬧。”

話落,楚不聞不作猶豫地跳出來與他對論:“你這老頭,強詞奪理不講是非,你卑鄙在先,倒怪起我們留了個心眼發現真相了?也不知道是誰言之鑿鑿地說什麽交易講誠信,你做到了嗎?”

一番話給江老說的老臉通紅,也知道自己沒理,憋著氣甩袖道:“老夫承認,這件事確實是老夫做的不地道,給殿下賠個不是,但老夫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還請殿下看在這些年的交情上別收回墨海珠啊。”

說著說著也急切擔憂起來,他這和在老虎頭上拔毛有什麽區別,他很清楚禦景煊的狠厲,十有八九墨海珠和真碎片他一個也別想得到。

禦景煊漠聲道:“自己的迫不得已本就不該以他人的真誠為代價,這是自私。”停頓起身,“墨海珠可以給你。”

楚不聞剛想出聲反駁就被迫切的江老給打斷了:“老夫謝過殿下,大恩大德老夫無以為報,今後願盡力效忠淩雲殿,還望殿下莫要嫌棄老夫的一時糊塗啊,也請您給老夫一個彌補過錯的機會。”

楚不聞驚訝了,江老是盛名多年的才子,博學多才,智商超群,曾任嘉寧國師,退任之後多方勢力無不想將其攬入麾下。

只是一直保持中立,誰也改變不了他的意向。

禦景煊眉目微挑,只是依舊照言不誤:“除了例外,淩雲殿從未有假言妄騙之人。”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這種行為也不乏是不忠的前兆。

江老糾結了,頗有些拉不下臉,禦景煊這話說的是一點都沒給他特權,“殿下說的是,那您的意思是?”

不管了,他就算豁出老臉也要擠進淩雲殿,碎片已經到禦景煊手裏了,權衡之下,這個選擇無疑是最好的,一是碎片,二是禦景煊的確值得他妥協。

他以為拒絕地已經夠明顯了,禦景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輕點著,神思不露,默了幾許,“坦誠相告,不然不管是淩雲殿還是其它,你都沒有步入的資格。”

江老不由松了口氣,“殿下放心,知無不言,”又說:“您應該想要知道為何老夫如此看重那碎片,幾年前,老夫不慎掉入狼窩,一個帶著面具被殺手追殺的男子救了老夫,實力不俗,並且把這個碎片扔了過來,把它交給老夫保管,如今,他是生是死都難說,被那麽多殺手追殺,幾乎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正因為是恩人所托,所以才格外註重,而今若不是急需墨海珠,老夫是怎麽也幹不出這等背信棄義之事啊,這才出此下策糊塗地想要糊弄了事,保下碎片。”可惜到頭來陷兩邊於不義,這步棋,他不得不走,但方法終歸是錯了。

禦景煊垂眸淡聲問道:“為何急需墨海珠?”

他知道她也想要墨海珠。

江老輕嘆一聲,一臉的心事重重,“殿下有所不知,三皇子前去江南一帶管控治水,本已好轉,卻不想金寧江竟然出了問題,之前的法子都不管用,現在已經有許多百姓出現癥狀,束手無策之下才想到了墨海珠。”

聽聞墨海珠可凈化世間一切雜質,但願有用吧。

禦景煊鎖眉淡聲道:“墨海珠也只救得了一時,此事事關重大可有上報?”

若是為此尋墨海珠倒也不用江老在這兩難,甚至忍痛割愛把碎片都拿出來,朝廷或者老三都會派人去尋。

江老點頭,“事發初始便早早上報了朝廷,可地圖都難找到更別說墨海珠了,於是老夫便想到殿下您了。”

楚不聞看了一眼禦景煊,這才凝聲道:“江南一帶的事,您怎麽會知曉的如此清楚並且參與其中?甚至甘願為此費盡心力,要知道早前也不見您如此上心。”

完全是賭上了自己的利益,連詭計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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