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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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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到得晚間,要擺夕食的時候了,許氏才同了五郎前後腳地回來。

李媽媽帶著女使們把菜一碟子一碟子擺上來,然後行了個告退禮,這才帶著女使們去廚下吃她們的夕食。

"五郎媳婦,你阿娘如何了?"蘇氏問道,"若是有甚不趁手的,你就回來與我說,我替你辦了去就是。親家母這事兒可不是小事兒,她素來身子骨弱些,可別出了甚差錯才是。"

蘇氏雖說有些子不滿葛氏這病來的突然,但是她也明白,葛氏是新婦親娘,是五郎親岳母,她總不能攔著他兩個盡孝不是?女婿是半子,葛氏病了,許家小郎年幼,本就該五郎兩口子做大頭的。加上女兒溫言軟語勸解,她也轉過彎來,既是要做的,那就要做好才是。她又何必做個惡婆婆呢?

許氏聽的這話,忙放下筷子,回答道:"多謝娘惦記我母親。我母親現下已是醒了,只大夫說,腦內淤血是沒排盡的,還是不挪動得好。每日紮兩次針灸,陪著藥用,若是運氣好,或許一兩個月就能下床走動。不過半年之內都得仔細將養著才好。"

蘇氏聽了,倒也點頭:"這說的是了,腦子裏頭的毛病,自然不是一時半刻就能盡消了的。——你們兩口子手裏也沒多少錢,要是銀錢不趁手了,只管回來告訴我便是。你弟弟年幼,只怕對你母親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們兩個做女兒女婿的,當要多出力才是。"

許氏感激婆婆開明,也明白必定是妹妹霜降出了力的緣故。她此刻真的很慶幸是嫁到了沈家。不說婆母開明,小姑和善,就單單只是說母親這病,她若是嫁給一個普通家庭,只怕為了母親這藥錢,家裏都得鬧個頭破血流。

霜降又笑道:"許家阿嬸病重,還得多補一補才是,嫂嫂得閑了也買些烏雞,鯉魚,豬腳等物,拿了叫李媽媽燉了,給許家阿嬸吃了,補一補才是。"

蘇氏和朱氏都在這裏,她也就不說叫許氏直接去廚房端。好在這些東西價格也不算很貴,燉個三五次,給李媽媽交個一二兩銀子,也就夠了。

"三妹妹說的是,我明兒就拿了銀子給李媽媽,請她替我母親燉一燉湯。"許氏也明白霜降的意思。那畢竟是她的母親,葛氏是許家人,而非沈家。她要拿自家廚房燉湯,怎麽也得出點錢才是。否則只怕要惹得不滿的——本來葛氏這病,醫藥費就全是沈家出的了。

五郎用了夕食,安慰了娘子幾句,又匆匆地去鋪子裏做棺材去了。

如今生意忙,他幾乎都吃住在店裏,就為了多做幾口棺材好賺錢。

這不是岳母病重,他擔心娘子,這才特意抽了時間,陪著娘子回來吃了飯,安慰安慰娘子,才急匆匆地又去鋪子裏。

他對許氏好,許氏自然也關心他。替他裝了滿滿一盒子好克化的吃食,端的是怕他做活兒累餓了又沒吃的,只好餓到天亮。

許二郎同夫子請了假,他覺得,姐姐是已經嫁出去的人,若是天天把姐姐絆在這兒,他倒如沒事兒人似的上學去,那是不妥當的。原本他去找姐姐,就十分害怕沈二太太不高興,要給姐姐臉色看,若不是母親等著救命,他是不會登沈家門的。

故而他就幹脆請了假,晚上他守著母親,白天他休息,姐姐來陪母親。這樣,他們姐弟兩個也能都歇一歇。

要是整天都陪護,那確實是很磨人的,許氏也就同意了弟弟的這個安排。

到了晚上,她就回沈家,給婆母請了安,就回去休息,明兒一早再去換弟弟休息。

她晚上特特去找了李媽媽,摸了五兩銀子給李媽媽:"勞煩媽媽,我母親這病著,總要吃些好的補一補。媽媽去買菜時,也替我買些兒,也不拘是雞,鴨子,豬腳還是魚,你瞧著好,就替我買來整治了,錢用完了,你就同我說,我再給你。"

李媽媽是個面冷心熱的人物,她也同情許氏母女兩個,既三娘子說的這話,太太並沒反對,那就是默認了。

她也就接下來許氏的銀子:"五奶奶放心罷,小的必給您辦妥當了的。"

許氏就笑道:"如此,我就深謝李媽媽了。"

李媽媽忙道:"這是小的分內之事,當不得五奶奶一聲謝。"

許氏扶著白瓷的手回房,拿出下聘禮時的一塊緞子,拿了剪刀比劃著,預備裁個裙子。

白瓷點了蠟燭,把燈罩罩上:"奶奶,您歇會子罷,如今天都這樣暗了,您還做甚針線?仔細您的眼睛吶!"

許氏笑了笑:"今日我母親這病,不管怎麽說,三妹妹幫我良多,她不缺錢鈔,我也沒有許多錢買禮物謝她,好在我還有一手算是拿的出去的針線活兒,我給她做條裙子,也算是我謝她的心了。"

白瓷倒也點頭:"三娘子素來是好心腸的。我方才去找了吳姐姐說話,她與小的說,太太原是不太高興您拿錢貼補咱們太太的,是三娘子替您說了好些話,把太太勸得軟和了。她又拿五十兩銀子給您,替您瞞了下來——再沒有做小姑的,能做到這份兒上的了。"

孫婆子,吳婆子,和白瓷,原是一個主家出來的,哪怕原先在前主家並不親近,如今一塊兒進了沈家,也帶有幾分香火情。故而只要不是甚不能說的消息,白瓷去問了,她兩個也願意跟白瓷說。

許氏也從不阻止白瓷,她雖然是走的不出頭的老實路線,可這並不代表她願意做一個甚都不知道的聾子。有些跟自己有關的東西,她還是願意知道的。

"是啊,三妹妹對我向來是好的。"許氏嘆了口氣,"可我母親這病,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好。"

她的嫁妝薄,除去一些不能變現的家具簪釵等物品,銀子只有十多兩。

雖則夫君告訴她,這筆大買賣做了,怎麽也能收入個一二百兩,能拿去給葛氏吃藥。

但她看著夫君這樣吃住在鋪子裏,就為了賺銀子,這樣勞累,她總覺得,掏空了他辛辛苦苦攢下的錢,有些愧疚。

但母親不能不救,許氏嘆了口氣,之後寄希望於老天保佑了。

今天二郎也找她說了,要是母親這病一直不見好,他想把鋪子賣了,換得幾十兩銀子給母親吃藥,總不能就只把姐姐姐夫給掏空了?

許氏沒同意,那是爹爹留下來的東西,大夫也說了,娘就是好了,也是不能和從前的身子比了。娘從前那身子就得一個月抓三副藥吃,這日後豈不是更要花錢?鋪子賣了,日後進項從哪兒來?

許二郎還不到十歲,總不能就叫他出去賺銀子?

她想,實在不行,她就去當鋪,當一些首飾,怎麽也要把母親這病看好。

她做了一個時辰針線,在白瓷的催促下才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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