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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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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這日早晨,三郎寅時就起身,今日該去州府裏進貨。他得卯時就出發才行。

朱氏隨便拿個木簪子挽了頭發,就到廚下去給三郎做早食。一大海碗昨日裏就包好的抄手。拿骨頭湯煮了,再燙了些青菜,配了兩碟子小菜,裝在托盤裏給他送去。

如今沈家布莊生意好,原先不過是一季進貨一次,到如今每個月都得去一次。沈三郎跑習慣了這條路,再也不似以前跟著爹爹進貨時那般忐忑。

他吃完了,拿上包袱,照舊囑咐朱氏:"我這一去,少則三天,多則五天,你好好照看著家裏,孝敬阿奶和阿娘,五弟和三妹年幼,你也多看顧些。"

朱氏照舊柔聲應了:"郎君放心好了,我定然好好照看家裏,不叫你有後顧之憂。"

三郎點頭,乘著早晨的薄霧,趕著車去城門口,與幾個夥計們匯合。

朱氏打了個哈欠,此時離辰正時還早,她決定回去睡個回籠覺也不遲。——反正早食有李媽媽和冬雨,用不著她做甚麽。

同樣早的還有崔如松。前些日子說得了空進山打點野味給沈五郎回禮。那裏知道第二日上頭就下令攻山。山匪雖然狡猾,但也並不很懂兵家之道。再加上兩方軍備的差距,導致山匪無法在正面進攻這條路上討到便宜,只是占著地形熟悉防守。

足足打了有半個月,才全面剿滅牛頭山山匪。上頭下令休整三日,就去進攻排方坡。

崔如松底子好,眼睛尖,也算是合該他立功。竟在一個山坳口裏遇見了山匪的四把手帶了十幾個人準備走小路逃脫。他們一行五個人把他們全部剿滅。崔如松甚至手刃了那位四把手。這就記了一大功。按說他的伍長也在那兒,若不是他爹就是管他們的千夫長,這份功勞定然就被這位蔡伍長給攬了去了。但崔如松他爹是千夫長,蔡伍長就不敢做這樣的事,只得如實上報。

牛頭山告捷之後,崔如松憑借這份功勞直接就升了伍長,還得了府臺大人五兩銀子賞錢。

崔守仁高興的放假當天就約了弟弟崔守義來喝酒。當年他倆剛進軍營時,也是倒黴,一切都風平浪靜的,只能熬資歷,硬生生熬了兩年,才升上的伍長。如今崔如松憑自己的本事,入營不過半年就做了伍長。等這兩方剿滅告捷,府臺大人大賞三軍,說不得大郎這伍長也能往上動一動。

崔如松不喝酒,故此不像崔守仁兄弟兩個睡得跟死豬一樣。他早早地拿了弓箭,和一些做陷阱的工具,往山上去打野味。

西山主山是軍營,但左右兩邊的側峰是可以打獵的。他雖然有點本事,但也知道自己歲數不大,臂力還不足,只往外圍去打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小野味。並不敢往內圍裏去。但早晚他是要進去轉一轉的。他這樣對自己說。

因為起的早。等他提著一對野雞,一對野兔去敲沈家的門時,沈家也不過剛剛吃完早飯。

他上前敲了敲門。只聽得一個婦人道:"誰呀?"隨即就打開了門。

那婦人正是朱氏。她正在掃院子,就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來一看,是一個人穿著青布短打的小郎君。這小郎君不過十二三歲,看著卻穩重。頗有些不茍言笑的意味。臉龐倒生的好看,棱是棱角是角的。

崔如松就客客氣氣的道:"請問這是沈家五郎,沈華宇家麽?"

朱氏把他打量了一下,心想,莫不是五郎的朋友?可五郎的朋友俱都知道,他一早就要去袁師傅家學藝,要到傍晚才回來。怎麽會大早上跑來找他?

"正是。我是他嫂嫂。小郎君是來尋我家五弟的?那可是不巧了,他一向白日裏要去袁師傅家學手藝的,並不在家。小郎君有甚麽事?"

崔如松就把帶來的一對雞和一對兔子往前遞了遞:"在下崔如松,前些日子不過是舉手之勞,生受了五郎君那樣多的禮,我這心裏總是過意不去。這幾日卻又忙,直到而今才有了空閑。這野雞野兔俱是山上打的,新鮮物件。也拿來給沈老弟嘗嘗,也不值幾個錢,全當我一片心意罷"

一聽他這樣說,朱氏就知道他是誰了。笑著擺手:"本是你幫了我家五郎,我們謝你是應當的,哪裏好收你的東西?崔郎君打這些也不容易,回去燉兩碗湯喝也是好的。"

崔如松要是聽她的,那可就怪了。

他道:"這原是我的一番心意,沈老弟的心意我收下了,難不成我的心意就不能收下?嫂嫂就收下罷。"

朱氏想一想,覺得也對,人家特意去打的野味,又辛辛苦苦的送了來,哪裏好不要呢?

她正想著,崔如松見她神色動搖,把綁了腳的雞和兔子往她手裏一塞,說了一句:"嫂嫂收下罷,小子就告辭了。"

拔腿就跑。朱氏楞了一楞,再要去追,哪裏還有崔如松的影子?

她只好把東西拿進屋。

蘇氏和霜降坐在堂屋裏一邊吃茶,一邊各做各的針線。

見她提了一對野雞,一對野兔,蘇氏驚道:"好肥的野味!這是從哪兒來的?"

朱氏笑道:"崔家大郎送來的。那孩子實心眼,覺得咱們前些日子送答謝禮太重了,他心裏過意不去,打了野味來送給咱們嘗嘗鮮。"

"就是那個幫五哥捉賊的崔如松?"她這樣一說,霜降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妹妹說的是,就是他。話說完了拔腿就跑,我是慢了一步就看不著人影兒了。怪說是能捉著賊呢。"朱氏說笑了一句。又問婆母,"阿娘怎麽看?"

蘇氏就笑了:"兩個小郎之間的交情,咱們這些做長輩的去管甚麽?收下了就收下了。回不回禮,有沒有交情,這些事情都交給五郎自己罷。他也算是個半大小子了。咱們只管吃雞,吃兔子就行。"

霜降一聽就笑起來:"這野雞燉湯肯定好喝!娘,就叫李媽媽把這兩只雞收拾出來,拿了蘑菇用砂鍋燉起來,晚上五哥和爹爹回來了,咱們就喝雞湯,好不好"

蘇氏就拿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這小丫頭,最會吃了。就依你!"

轉頭就叫了李媽媽來,把兔子先餵著,明兒再吃,野雞先收拾出來燉湯喝。

蘇氏想著這位崔家大郎,又道:"那位崔大太太去的早。撇下這幾個孩子可都造了孽了。咱們五郎送禮,雖說是他的名頭,卻都是家裏打點的。他還是長子呢,要回禮卻只好自己去打野味。這橘小娘真是太過了。你們瞧著吧,她壞使多了,總有一日要吃苦果子!"

朱氏也跟著婆婆八卦:"他家三郎,我前些日子可都瞧見了,那褲子都短了好長一截也沒有合身的褲子穿。崔家二郎在家時,好歹能給他和三郎收拾幹凈點兒。下午崔二郎去營裏,這小子就臟的跟個泥猴子一樣。那橘小娘也不知道給孩子洗一洗。"

霜降不知道他們家的事,但不妨礙她喜歡聽八卦。她一邊刺繡一邊接話:"崔老爺難道不知道?"

朱氏一拍大腿:"知道啥呀?崔老爺白日都在軍營,晚上回來,就算是看見三郎臟兮兮的,可六七歲的小孩,不就是狗都嫌的年紀嗎?那位幾句軟乎話一說,他可不就只以為孩子自己淘氣?男人到底心粗,他只知道孩子們有吃有喝的,那就行了。哪裏管那麽多!"

蘇氏道:"不過我瞧著,崔大郎倒是有本事的。你瞧他既懂人情世故,自己手裏沒有錢,卻知道利用自己的本事想辦法。這可比他那靠著亡妻嫁妝升上去的老爹有本事些。我可聽說了,牛頭山山匪剿滅完了,他好像是立了一功,才入營半年,就做了伍長!他那老爹和叔叔,當年可是足足做了兩年的大頭兵,才坐上的伍長呢!他又有本事,有主見。將來娶了娘子,崔大老爺一卸甲。你瞧這位橘小娘還有甚麽好日子過!"

霜降聽的直點頭。這不比以前現代的一些電視劇精彩

蘇氏見了就笑道:"你個小人家家的,倒喜歡聽我們講這些家長裏短的。"

霜降笑道:"聽著還怪有意思的。"

朱氏道:"咱們五郎倒是能和他交際起來。他既能見義勇為,相必是個心思正的,咱們家做生意的,能有個當官的朋友,扯個虎皮也是好的嘛。"

蘇氏沒有反駁:"順其自然吧。有軍官做朋友是好事,可那裏頭亂糟糟的,也麻煩多。"

朱氏就笑道:"那倒是了。交朋友倒是好說,咱們要是挑人家,可不能挑他家那樣的,是不是?三妹"

霜降懵了一下,這話題怎麽就轉到她那兒了?

不過,她的年齡就是最好的保護傘。她一副沒聽懂的樣子。朱氏也就不再說甚麽了。

到底來說,霜降說親,還早得很呢。不過說笑話罷了。這頭話茬撂過。朱氏去廚下看了看飯食。蘇氏母女也就接著做她們的針線活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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