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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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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04

王有田快速穿梭在一家家酒店、街道,查詢開房記錄,與街頭混混打探消息。李又乾那個“萬事小靈通”的綽號不是白給的,因為父輩的關系,他16歲進入西鎮公安局做臨工,如今都過了十個年頭,對各路牛鬼蛇神都有所耳聞,人脈廣泛。

淩晨一點,東鎮一家酒吧內,喧囂震天,煙霧彌漫。

一個黃毛卷發、穿著黃色羽絨馬甲的年輕人在人群中招搖,猥瑣的目光不斷在女人臉蛋和臀部上晃來晃去。

“海哥,什麽時候回來了?聽說你最近在洛城發財,也不帶上小弟。”一個鍋蓋頭穿黑色羽絨服的肥胖子混混主動上前套近乎。

李七海斜睨對方,“帶上你,你夠格嗎?”

肥仔混混賠笑道:“是、是,海哥吃肉,賞兄弟一口湯嘗嘗也行。”

李七海一臉嘚瑟,已鎖定今晚的目標。“算你識相,下次吧。現在那邊風聲緊,我回來避避。”

肥仔順著對方目光瞧見舞臺上跳鋼管舞的年輕女子,嘿嘿笑著奉承道:“海哥是不是看上那妞了,包在我身上。”

李七海賤笑道:“我看上的妞,哪個跑得了,你等著聽墻根唄。”

王有田推開酒吧大門走入,踮起腳尖四處張望,很快發現了李七海。

無巧不巧,李七海也瞥見了他,二人目光空中觸碰,一個眼露驚喜,一個眼藏驚慌。

李七海現在做賊心虛,瞅誰都有幾分像便衣,畢竟這一回他在洛城犯下的案子不算小。

他頭一矮:“幫我先擋擋,洛城的條子追來了。”

說完,撒腿就往酒吧後門跑。

王有田跳著罵了一句“媽的,敢跑”,奮力撥開人群追趕過來。

肥仔混混哪敢上前阻攔,故意蹭一下他,閃到了一邊去。

二人一追一逃,快速沖出酒吧,在一條條巷弄裏繼續你追我趕。

逃跑途中,李七海撥了一個電話,只來得及說一句“救我,老地方”,十來分鐘後,他帶著王有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

王有田得意看著對方,“我叫你跑,怎麽不跑了,我的一百萬星晶幣!”

李七海站定,絲毫不慌,“哥們,何必呢,都從洛城都追到川城。放我一馬,我姐夫也是警察,說不定你們都認識,大家都是一家人。”

王有田一怔,笑罵道:“誰跟你是一家人?你姐夫是魏喜吧,他就是我的一百萬,哈哈!”

李七海心想該不是碰上個楞頭青,什麽“一百萬”,他賠笑道:“你看,你果然認識我姐夫。”

王有田一臉不屑,“去,我才不稀罕認識他,說,為什麽白晶賓館有你的開房記錄?”

李七海有點驚愕,隨即醒悟過來,“白晶賓館?我沒有啊,我才從洛城回來——對了,一定是我姐夫幹的,他開房一貫用我的名字。”

王有田臉上露出一個驚喜表情,“果然是他,我這該死的鼻子太靈了!”

李七海突然詭笑起來。

“你笑什麽?”王有田察覺不對勁,剛要轉身,頭上已挨了一記悶棍,眼前一黑瞬間躺下。

李七海道:“黎哥,怎麽才來?”

一個風衣男人從黑暗中現出身形,看了一眼李七海,又看了一眼倒地的王有田。

叫“黎哥”的男人道:“怎麽回事?”

李七海道:“洛城那邊的地下賭場被端了。”

黎哥深深看過一眼對方:“這事魏隊已經知道了。”

李七海心下一虛,扯開話題:“我以為這家夥是洛城那邊來的,好像不是。我姐夫這邊該不是得罪什麽人,誰敢查到他頭上了?”

黎哥蹲下身,在王有田身上一陣摸索,連個錢包都沒有。“應該是川城這邊的,洛城動作應該沒這麽快,就算有的話,魏隊怎麽都能提前聽到一點風聲。”

他又道:“沒證件就好,先當什麽都不知道,審審這家夥。”

王有田的錢包正是被那個肥仔混混一蹭的時候,被順手牽羊了。

李七海走過去,拿起木棍又狠狠在王有田身上掄過幾下。“什麽玩意,還一百萬呢。”

黎哥道:“夠了,不能再弄出人命。”

一座廢棄廠房內。

王有田頭上套著一個黑布袋,雙手雙腳綁坐在一張椅子上。

李七海打開一瓶礦泉水,緩緩從他頭頂澆落。

王有田一個激靈,蘇醒過來,本能地掙紮了幾下。

“你們是什麽人?我可是警察,襲警是重罪。”

李七海一棍子揮過去,“打的就是你這長眼的東西,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王有田吃痛,躲閃不掉,只剩下嘴裏哼哼的勁。

黎哥譏笑道:“警察?你有證件嗎?”

王有田一臉苦相,“在我衣兜裏。”其實那也不是警官證,就是個工作人員證件,李又乾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警察。

黎哥笑道:“你身上什麽都沒有,老實說吧,你是幹什麽的?”

李七海又是幾棍落下。

王有田呼痛不已,哼唧道:“別打、別打了!我真的是警察,我是西鎮公安局的李又乾,你們去查一查就清楚了。”

黎哥道:“西鎮?曹達是你的上頭。”

王有田連連點頭:“是,是的。”

李七海問:“你為啥追我呢?”

王有田還想蒙混過關,說道:“局裏最近在查一件□□案件,你在白晶賓館開房次數不少,我就追你啰。”

李七海看向黎哥,心裏有點相信了的意思。

黎哥冷笑一聲,“這小子耍滑頭,沒說實話,先打斷他兩條腿再說。”

“你有種,敢騙老子,待會有你哭爹叫娘的時候。”李七海將手中木棍掄得呼呼有聲。

王有田心理防線瞬間崩潰,原本還想耍點小機靈躲過一劫,回去後好在“娘娘腔”面前吹噓一回,這下全完蛋。

他急道:“別打,我交代。最近西鎮有個女人自殺了,東鎮兩個男人死了,有個私家偵探陳誠——你們應該聽說過,他本來是嫌犯,後來被放了,心有不甘,決定要查一查這個案子,他答應給我一筆錢,我就是個跑腿的,他才是主謀。”

李七海一頭霧水:“什麽亂七八糟的?死了這個、那個?又冒出個私家偵探來,你小子胡說,想死是吧?爺成全你!”

黎哥沈思一會,面色陰郁起來。“他這次老實了。那個私家偵探有個綽號叫陳鐵頭是吧?”

王有田連連點頭。“我什麽都說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黎哥嘀咕一聲,“這事兒有點棘手了。”

李七海疑惑道:“那點子有點紮手?”

黎哥沒理會他,“這事讓魏隊作主吧。”

他又對王有田道:“會讓你走的,到時看誰來東鎮領人。”

說著沖李七海使了一個眼色。

王有田造孽地又挨過一記明棍,暈死了過去。

車子在一家賓館前停下,天色已黑。

趙璋、尚雪都感到有些心倦神怠,返程路上差點發生了車禍,二人決定在此先住一晚,明天一早趕回西鎮和王有田會合。

在回來路上,二人又將新獲得的信息分析梳理過一遍。

從周莘的角度來分析,她要報覆,理所當然是以第三者身份介入,讓對方妻離子散,目前有嫌疑的是賴富貴、魏喜和趙宣明三人,也就是說周莘與三人均有染。

那麽殺人動機就有了,周莘借腹中胎兒要挾對方離婚,這人多半不答應,於是殺機滋生,殺人滅口。

這麽一來,趙宣明反而似乎首先可以排除懷疑,從東鎮案情來看,趙宣明是主動上門挑釁,導致兩人身死的悲劇發生,由此判斷,他對周莘是真心的,不算草率。

接下來,首先要查明的是十年前,賴富貴、魏喜和趙宣明三人是否住在周莘當年行竊的那個小區。

陳誠這個身份略有印象,那個小區叫光華小區,他和魏喜一起警校畢業,魏喜家庭條件較好,平常很少住單身宿舍,他父母家好像就住在那一帶。

那麽問題又來了?

從掌握的信息來推斷,賴富貴是運輸老板,有錢,他包養了周莘;周莘又私下與趙宣明情投意合;魏喜憑什麽接近周莘呢?

尚雪當時說了一句,魏喜作為刑偵隊長,各方面消息靈通,他會不會是第一個發現周莘真實意圖的人,並憑此要挾周莘,於是兩人發生關系。

趙璋不得不承認,尚雪想象力豐富,而且不是天馬行空、毫無道理和根據的想象。

如此一來,周莘報覆的對象就限於賴富貴和趙宣明二人。

眼前看來,DNA檢測結果似乎是關鍵之點,只不過不管孩子是誰的,依然無法斷定誰是兇手?

假設孩子是賴富貴的,周莘是被他所包養,生下一個私生子似乎問題也不大;孩子若是趙宣明的,從趙宣明上門覆仇的行為來看,他應該高興才對;孩子若是魏喜的話,反而殺人動機最為成立。魏喜是國家公職人員,有家室,有前途,這個多出來的孩子無疑是絆腳石。

討論及此,趙璋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正是因為無法確定胎兒父親究竟是誰,讓三人中的一人產生了殺機?依據上面的假設判斷,魏喜就成為第一嫌疑人,周莘懷孕的消息,對他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那麽他又如何得知的呢?

尚雪此時又提出另一個異類的想法,周莘會不會因為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胎兒父親究竟是誰,而對其中一人心懷愧疚,選擇自殺。但她臨死前現場寫下“陳誠”這個姓名,就又說不過去了。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根本不存在周莘報覆這一回事,畢竟少年時代發生的事,說不定早已在歲月中沈澱,翻過了篇。

總之,目前一切都是推測,毫無證據可言。

賓館臺前。

“兩個單間。”趙璋對服務員道。

服務員瞅了二人一眼,“單間只剩一間了,套房還有,要嗎?”

趙璋沖尚雪無奈一笑:“那就單間吧。”

尚雪一撅嘴:“不行,我自己掏錢——”

趙璋道:“你現在是個男人。”

尚雪道:“兩個男人一樣不方便。”

服務員被兩人戲劇性的對話,搞得一呆一楞的,“你們到底要什麽?”

“一個套房、一個單間。”尚雪搶著道。

趙璋突然一把拉住她,小聲說道:“有情況。”

尚雪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二樓一個幹瘦身影鬼祟一閃而逝。

“好像是羅局,他來這裏幹什麽?”

趙璋朝尚雪一使眼色,尚雪立時明悟,一手亮出工作證,說道:“我們是公安局的,正在辦案,是不是有一個個頭不高、眉眼耷拉、身材瘦瘦、年齡約莫五十出頭的人住在這裏?”

服務員一驚,小心賠笑道:“有,有,就在203號房。”

二人瞥過對方遞來的房簿,開房的姓名叫羅一飛。

趙璋賊笑道:“好家夥,這叫剛想睡覺就有人送上熱炕頭。”

尚雪嘀咕著:“這樣不好吧。他好歹是局長,也有私生活權利。”

趙璋道:“想破案就聽我的。”

二人徑直來到203號房前。

趙璋直接敲門。

“警察查房,請開門配合!”

裏面先是傳出一個女人的驚呼聲,靜默過幾息,然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同志,我們是一個系統的,好歹留點情面——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趙璋自然不為所動,“給你們三分鐘時間。”

羅德寶在裏面罵了起來,“狗日的陳鐵頭,你非要逼死個人嗎?”

趙璋假裝沒聽見,繼續拍門,“羅一飛,你再抗拒,我們就沖進來了。”

周圍已有房客出來探頭觀望,尚雪揮了揮手,“警察辦案,不關你們的事。”

房門終於打開。

趙璋坦然走進裏面,尚雪在後面立即將房門關上。

羅德寶狠狠瞪了二人一眼。

房間內,一個身材高大、豐滿的女人縮在被窩內,神情羞澀,看上去已沒有先前那麽緊張。

趙璋微笑道:“羅一飛,這是你媳婦嗎?”

羅德寶哪會有好臉色給他,“關你屁事!有屁快放,放了走人。”

趙璋也不藏掖,開出條件,“我要西鎮、東鎮案子的卷宗。”

羅德寶怒道:“你這是威脅——”他突然神色一變,一臉奸笑,“我知道你們是外邊來的——別緊張,我也就是個群眾演員,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這個位置,大家就別互相為難了。”

趙璋、尚雪皆是一楞,尤其是趙璋,他從未想過,在這個由父親趙誠親自設計的考驗系統裏,居然還采用了現實世界的人物——但這也解釋不了什麽,父親的想法做法總是出人意料,沒料想到才是正常。

尚雪問了一句:“你是怎麽知道的?”

羅德寶沒好氣道:“‘李又乾’整天一口一個卡路裏,當誰是白癡呢!”

趙璋已回過神來,“既然如此,我們更該互相幫扶不是——明天下班前。”

羅德寶一口回絕。“不行,這是要冒風險的。”

“好啊,”趙璋耍起了無賴,“明天我去給嫂子送點綠油油的菠菜,這天氣菠菜下火鍋好得很。”

羅德寶連連拱手作揖,“我叫你陳大爺行不行,行行好吧。”

趙璋依舊不改口,“明天下班前。”

“行行,就依你,滾吧!”羅德寶被逼無奈,最終還是妥協下來。

臨離開前,趙璋又附在他耳邊,說了句:“品味不錯,你這小身板行不行啊?”

羅德寶一陣得意,隨即醒悟,罵道:“還用你說——去,王八蛋子,關你什麽事。”

另一方面,尚雪最後還是同意二人只要了一個單間。

趙璋走進房間,便隨意將自己往床上一拋。

尚雪斜他一眼,丟過來一句“不講衛生”,拿著浴袍洗澡去了。

不到半會兒,趙璋推門進來,對著馬桶拉開褲拉鏈。

尚雪一把拿起浴袍裹住身體,尖叫起來:“你幹什麽?快出去。”

趙璋一笑:“活人哪能讓尿憋死,你該捂住的是眼睛,不是身體,我不好那一口。”

尚雪怒道:“下流!滾!”

這一夜在尚需不斷在床上翻來覆去、趙璋鼾聲如雷中過去。

第二日一早。

尚雪頂著兩只烏雞眼。

趙璋隨口問道:“沒睡好啊?”

尚雪剜過來一眼,“還好意思問,你那呼嚕聲都快掀開房頂了。”

趙璋不好意思一笑,“最近的確有點疲乏——我總覺得這案子哪裏不對勁。”

尚雪沒搭理他。

二人在賓館外路攤匆匆吃過早餐,準備往西鎮趕回,就在這時,趙璋的手機響了起來。

趙璋按下接聽鍵,“哦,是魏大隊長啊。”

電話那頭魏喜的聲音有些低沈,“老陳,忙啊,能不能抽空過來見個人?”

“誰啊?搞得這麽神神秘秘!”

“來了就知道了,肯定是你想見的人。”

趙璋沈默一會,“好吧。”

他剛掛斷電話,手機鈴音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不到十秒就掛掉了。

趙璋轉頭對尚雪道:“不回了,去東鎮公安局。”

尚雪露出一個疑惑表情。

趙璋解釋道:“魏喜讓我過去見一個人,說是一個我肯定想見的人。”

尚雪道:“該不會是王有田吧?”

趙璋搖頭,“誰知道呢,到了自然知曉。另外胎兒DNA檢測結果出來了,與趙宣明的匹配率達到99%。”

尚雪就知道了,第二個電話是那個叫杜督的人打來的。

“那麽就剩魏喜和賴富貴的嫌疑最大了?”

趙璋無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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