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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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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中秋

時至中秋,塘裏的荷花早已過了盛開之時。

水面上偶見殘荷零落,幹枯的荷葉、光禿禿的蓮蓬隨著晚風晃動,映在月光點點的水面上,卻無半分寥落衰敗之感,盛夏時隱於塘中的小船如今清晰可見,別有一番趣味。

蘇景玉將逢月抱上荷塘中央的小船,與她並肩躺下。

月滿星稀,夜涼如水,殘荷的幽香伴著徐風飄來,身下的小船隨著水波微微蕩著。

逢月愜意地望著天上玉盤似的月亮,聽著耳邊潺潺的水流聲,酒意漸漸散去,轉眼看向身邊眸光發散、若有所思的蘇景玉,狡黠一笑,伸手摘了片殘葉朝他脖頸上戳去。

“想什麽呢?”

蘇景玉癢的脖子一縮,奪過她手裏的殘葉,擁著她仰望夜空。

“想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賞月還是十年之前,跟師父在一起。”

“這麽說來拂風道長還是個風雅之人。”

逢月回想拂風風采絕然卻行事荒唐的樣子,誇的口不應心。

果然,蘇景玉一聲訕笑:“他哪懂什麽風雅,不過是自己喝醉了酒,把我一個人忘到山上了,後半夜酒醒了才想起我來,我中毒不能動,險些被山上的野獸給吃了。”

其實他知道,那時候拂風為了救他,嘗試各種奇花異毒,沒過兩日便劇毒纏身白了頭發,身心痛苦的實在受不了才故意把自己灌醉。

酒醒後慌著上山找他,見他被毒的野獸都不下去嘴,樂的流下淚來,疲累地躺在地上,同他一起看月亮。

逢月知道拂風在他心裏的分量,也知道他思念他,所以才特意穿上這身道袍,輕聲問:“後來呢?”

蘇景玉眼裏的懷念與心痛一閃而過,彎著手臂枕在頭下:

“我跟他說我活不了了,讓他放棄吧,他說我小瞧了他的醫術,給了我一拂塵,打的我差點斷了氣,後來他便不敢隨便打我,生氣的時候只會掐我大腿根。”

圓月被薄雲遮蔽,朦朦朧朧,一片淡紅色的殘瓣隨風飄落在兩人發鬢之間,芳香依舊,清骨猶存。

似乎覺得此情此景不該對逢月提起這麽沈重的往事,蘇景玉側過身來看著她,映著月影的眼波流轉,抓起她的手貼在自己脖頸上,順著喉結緩緩向領口深處拂落,嗓音裏帶著幾分魅惑與調笑。

“上天註定我命不該絕,否則,誰來幫夫人瀉下滿身的火氣?”

原來他早就發現她今日總盯著他領口瞧,逢月羞的面紅耳熱,想縮回手卻被鉗住,惱羞成怒地嚷他:“蘇景玉你……”

放開兩個字還未吐出,便被他溫熱柔軟的雙唇堵回口中,隨即整個身體壓了下來。

小船劇烈地搖晃,刮碰得殘荷葉梗嘶嘶直響,冰涼的水花濺落在手背上。

逢月嚇得不敢亂動,死死抱住蘇景玉,靜不下心來迎合他,僵著身子,任由他縱情地攫取她口中的香甜。

很快,船身穩了些,耳邊只有他炙熱急促的呼吸聲,她身子放軟,大膽地與他輾轉廝磨。

朦朧的月色將兩個交疊的身影勾勒的濃情繾綣,她雙眸輕合,與他唇齒相依,鼻息相纏,指尖不自覺撩開他身上的道袍,貼著裏衣,拂上他微張的領口。

正當她吻到沈醉之時,身上的人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她喘息著睜眼看他,蘇景玉目光向旁邊一閃,尷尬地笑笑,拽回滑落到大臂的道袍,側身躺回船上。

不知怎的,他耳邊突然回響著上次在玄清山的水潭邊見面時,拂風嚷的那句“臭小子,跟你媳婦在那幹啥呢?”

好像拂風就在旁邊看著他與逢月擁吻。

或許是這件道袍拂風穿了多年,上面依然沾有他身上的味道,被逢月一撩動,徹底將他從情動中喚回,也或許是他太想念他了。

逢月不明所以,又不好意思問,悄然轉眼看他,蘇景玉對上她的目光,繼而低頭朝身上瞄了一眼,無奈道:“今日不該穿這件道袍的。”

逢月怔了怔,大致懂了他的意思,偷笑著枕在他肩頭,靜靜地陪著他賞月聽風。

房門前的玉兔燈迎風微動,流光溢彩,逢月出門時醉的暈乎乎的,沒留意到,這會兒駐足細看,上面繪著數不清的小兔子,各個栩栩如生,憨態可掬。

她擡手撥弄著燈下墜著的紅色流蘇,仰頭向蘇景玉道:“這燈籠好看,明日先別急著撤去,多掛幾天唄?”

蘇景玉像是聽了笑話一般,這裏是她的家,只要她不把他掛上去,其餘的還不都由著她,多此一問嘛!

寵溺地睨她一眼,故意負著手道:“不行!”

逢月氣的高懸著小手,瞥見桃枝從耳房的偏門進盥室備水,巧兒也正端著一盤月餅過來,急忙縮回手,跟在蘇景玉身後進門。

蘇景玉在房裏,巧兒規規矩矩地放下月餅盤,說松仁餡兒的是院裏小廚房做的,酥皮糖絲餡兒的是適才子溪親自送來的,隨後各挑了一塊切成兩半,給逢月和蘇景玉分了吃,寓意成雙成對,團團圓圓,和和美美。

逢月一向喜吃甜食,幾口便下了肚,但對於蘇景玉來說,松仁的還好,糖絲的甜膩過了頭,強忍著吃下去,脫下道袍,轉身進了盥室。

中秋佳節,子溪一個人在房裏難免冷清,逢月無需問過蘇景玉,叫巧兒去廚房備一份活蟹,再帶上幾塊小廚房的月餅,親自給她送過去。

巧兒好幾日沒有與逢月單獨說過話,這會兒天色已晚,剛好提著燈籠,陪著她一同到子溪那邊去。

出門便挽著胳膊問她:“二小姐,你跟蘇世子,你們……”

嘴一捂,笑的肩膀亂顫。

自打她進府以來,眼見著逢月和蘇景玉之間越來越甜蜜,前幾天又看見兩人白日裏在秋千上吻的熱烈,中秋之夜,並肩躺在船上一同賞月,那畫面簡直美的令人不敢想象。

逢月臉上一熱,嗔她道:“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操心這些!”

巧兒不服氣:“怎麽不能操心?”隨即收了笑意,溫聲道:“二小姐,巧兒為你高興,蘇世子疼愛你,你也喜歡上他,夫妻兩個和和美美的,多好!”

燈籠的柔光映在臉上,逢月低頭淺笑,回味著剛剛與蘇景玉在船上親吻的一幕,視線忽然被巧兒圓圓的小臉擋住,歪著頭喜滋滋地看她。

她忙扯平了上翹的嘴角,正色吩咐巧兒明早去衍王府別院一趟,就說她有事相邀,看能不能約到李元君。

子溪在蘇府多年,身邊一直沒有年齡相仿的姑娘為伴,早就孤獨慣了的,收了逢月的禮物,怕耽擱她和蘇景玉共度佳節,同她閑聊了幾句便起身送她出門了。

巧兒也不敢再黏著逢月,識相地回了房。

月色清涼,彩燈繚繞,院子裏一片寂靜,雖與熱鬧二字搭不上邊,卻充滿著愜意溫馨之感。

逢月推門進房,邊向內室走邊扭頭朝緊閉的盥室門看過去,細聽裏面好像沒有水聲。

再轉回頭時,蘇景玉迎面而來,白凈緊實的身子水涔涔的,除了臂彎裏掛著件朱紅色的寢衣,全身上下再也見不到半寸布料。

逢月心神一蕩,喉嚨處不自覺抽了口氣,想避開卻像是被磁石吸住了一樣,完全挪不動步子。

嘴微張著,驚駭的雙眸死死定在那最矚目,也最不該看的地方,一股熱浪湧上來,沖的她耳朵裏嗡嗡直響。

“還沒看夠?”低啞戲謔的嗓音響起,隨之朱紅色的寢衣遮擋了那處。

逢月恍然回神,對上蘇景玉玩味的目光,臊的臉上如同火燒一般,忙偏向一旁,聲音發顫:“誰讓你不穿衣服的!”

腳下急轉著從蘇景玉身邊繞過,趴在床上,把頭埋在枕下,手指緊緊攥著枕邊。

她看過嬤嬤的避火圖,也看過畫缸裏蘇景玉的“大作”,對那裏說不上陌生,只是初見真容,差距甚遠,一時心如鹿撞。

她回想著畫缸裏最特別的那一張,蘇景玉筆下的他們兩人都是遮遮掩掩的,私密之處無半點外露,沒成想竟是如此壯觀。

適才船上擁吻時,她意猶未盡,身上的餘熱未退,月圓之夜,她期待著與他雙宿雙棲,可是有多期待就有多緊張、多害怕。

在夢裏,她與夫君徹夜纏綿,如魚得水,可夢裏總是模模糊糊的一面,她從未看清過他的身體,不知道他是不是也……

逢月埋在枕下的頭晃了晃,不敢再想下去,就算她始終放不下夢中的夫君,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想著他,這樣對蘇景玉太不公平。

盥室的門聲響起,蘇景玉換好寢衣出來,撩動挽在床邊的紅紗幔帳,“水替你換好了,去沐浴吧。”

心口又是一顫,逢月背對著他挪動到床邊,從櫃子裏隨意翻了件寢衣,低著頭跑進盥室。

升騰的水汽在她滾燙的臉頰上匯流而下,身體泡在散著菊花瓣的熱水裏,慢慢松弛下來。

燭臺上的紅燭盡滅,只留下圓桌上的一盞,微弱的光線足以將臉上的羞怯掩去。

逢月向內室看過去,極樂椅如往常一樣,緊貼在床邊放著,天氣涼了,蘇景玉在上面加鋪了層褥子,看起來與床面渾然如一體。

他先把她的被子鋪好,再伸手拽了自己的枕被過來,仰面在極樂椅上躺下,看起來不像是有別的心思。

逢月心裏竟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緩步邁上床去,背對著他躺下,閉著眼睛,睡意全無。

片刻功夫,枕邊堆疊的紗幔微動,熟悉的氣息從背後襲來。

“夫人都把我看光了,就勉為其難,收了我如何?”

蘇景玉的聲音輕柔卻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逢月心裏撲通亂跳,指尖倏地攥緊了被角。

背後一陣涼意,又瞬間暖和起來,蘇景玉溫熱的身體貼在她背後,攬著她平躺過來,手肘撐在身側,雙唇覆上她微顫的唇瓣。

起初他只是小心翼翼地觸碰,漸漸地張嘴含住,動情地吸吮。

逢月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像前次那樣回吻他,雙手交疊著護在胸前,身體始終繃著,卻無半點阻攔之意。

蘇景玉胸中熱血上湧,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撩動、追逐著她無處可逃的柔舌。

逢月被他吻的漸漸放軟下來,唇舌流連於他口中的柔軟,與他纏繞不休。

身體燥熱的難受,她踢開兩人身上的被子,蘇景玉順時翻身壓下來,偏頭吻上她嬌小的耳垂。

半邊寢衣翩然散落在床上,他滾燙的唇沿著她的側頸一路向下吻落。

蘇景玉從未有過的大膽舉動令逢月頭腦發暈,手指不自覺攥緊床沿,胸口不住起伏,喉嚨裏抑制不住地一聲低吟。

蘇景玉心中怦然一動,吻的越發熱烈,大手探到她腰下抱緊她。

未到深秋,寢衣尚且單薄,逢月身下被燙了一下,嚇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雙手忽地抵在他胸口推他,“景玉……”

低弱的,帶著顫音的驚呼聲被淹沒在急促的呼吸裏,聽不分明。

蘇景玉的動作驟然停下,喘著粗氣,充滿□□的目光探究地看她。

懷裏的姑娘雙眼緊閉,渾身抖的厲害,看樣子著實嚇的不輕,他唇邊扯出一絲自責的淺笑,手指摸著她紅透的臉頰安撫,“不怕,是我太心急了,不怕……”

寢衣被重新穿好,被子蓋回到身上,旁邊被壓下的床褥再度彈起,蘇景玉顯然已經退回到極樂椅上,身下滾燙的觸感仍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逢月心跳尚未平覆,不敢睜眼,背過身面向墻躺著,有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她想過去抱著他,就像剛剛那樣,享受他的親吻、他的愛撫。

她咬著唇瓣,在心裏埋怨自己。

怕什麽呢?她是他的妻子,沒什麽好羞臊的,早該邁出這一步的。

身後靜悄悄的,她不知道他睡了沒,只知道若是他再過來,她一定舍不得推開他。

桌上紅燭如豆,驅散了月光的涼意。

逢月凝望著墻上蘇景玉側臥的影子,單手別在身後,手背貼在床鋪上向床邊滑動,四指探出被子後悄然停住。

背後,蘇景玉修長的大手距離她的被子不過寸許,指尖翹起來殷殷盼著,等了半晌,又黯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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