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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助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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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助孕

蘇景玉沐浴過後,換上一件暗紅色的對襟錦袍,正站在院子裏悠閑地擺弄著新開的杜鵑花,順著墨發垂下的兩根紅絲發帶隨風在花間輕舞,領口及袖口處繡滿了金絲花紋,在夕陽下閃著微光。

桃枝引著個年過半百的老仆進來,一身灰土布短打,左手佝僂,用黑布纏裹著,右手拎著個碗口大的小竹籃,裏面裝滿了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櫻桃,還帶著露水,各個紅潤飽滿。

“昆叔”,蘇景玉向前迎了兩步,帶老仆到亭子裏石桌邊坐下。

昆叔忙著莊子裏的事,鮮少來蘇府,蘇景玉回京兩個月,只有成親那日與他匆匆見了一面。

昆叔近距離看著蘇景玉比小時候更加俊俏的模樣,樂得合不攏嘴,像獻寶一樣把竹籃子推到他跟前,右手抓了兩顆塞進他手裏:“你打小就愛吃這口,這些是先熟的,你且吃著,等過一陣子熟的多了我再讓人給你送些過來。”

蘇景玉拈著櫻桃梗放進嘴裏,昆叔忙伸手去奪已經來不及,笑著嗔怪,“這孩子,還沒洗就給吃了!”

“不礙事”,蘇景玉低頭吐出櫻桃籽,甜滋滋的汁水沁到心底。

當年昆叔在蘇天壽身邊伺候,是看著蘇景玉長大的。在他幼時的記憶中,昆叔是府中唯一一個對母親白夫人盡心盡力的下人。

白氏剛過世那年,他時常一個人躲在馬廄裏默默地難過,是昆叔找到他,安慰他,知道他喜歡吃櫻桃,就出去買最大最甜的櫻桃給他吃。

後來蘇天壽派昆叔去了莊子,就很少能見到面了,但當年昆叔對他和母親的照顧,他一直都銘記在心。

昆叔看著蘇景玉吃的津津有味,臉上掛著滿足的笑,瞥見石桌左邊放著個折的四四方方帕子,右手繞過身前取來遞到他手中。

蘇景玉沾了沾唇角的汁水,瞟了眼他纏著黑布的左手道:“昆叔,你這手僵硬了多少年了,摘了布罩,我幫你看看。”

“誒~”昆叔皺著鼻頭,誇張地向後閃身:“昆叔知道世子在外面學了大本事了,可我打小就怕大夫,紮針、吃藥簡直要了我老命了!再說我這都多少年的老毛病了,手早都變型了,我也習慣了!”

蘇景玉看著他一副緊張的模樣,笑了笑,不再勉強。

餘光掃見逢月進院子來,步態看起來有些拘謹,細細端詳她一番,見她小臉紅撲撲的,像是受了委屈,起身問:“怎麽了?”

昆叔猜到這邊嬌滴滴的女子便是蘇景玉的夫人,忙跟著起身,對著逢月躬身行禮。

逢月成婚那日一直蓋著蓋頭,沒見過昆叔,不知怎麽稱呼,點頭回應,目光落在他被黑布纏裹的手上。

昆叔知道他們小夫妻有話要說,笑呵呵地離開了。

天色漸暗,夜風又起。

蘇景玉與逢月回到房裏,看著她紅的透光的耳廓,已然猜到了七八分,故意問:“孟氏跟你說什麽了?”

逢月扭捏地從袖袋中翻出白瓷藥瓶放在圓桌上,抿著唇,羽睫擡起又落下,“她……她給我這瓶助孕的藥,說侯爺盼著添丁,還說……吃了當月就能懷上。”

“噗……”蘇景玉按捺不住,別過臉笑的渾身顫抖。

“蘇景玉你還笑!”逢月又羞又惱,正巧四喜送了一盤洗好的紅櫻桃進來,只得暫時將心底的惱意壓下,接過蘇景玉遞來的櫻桃放進嘴裏,甜美多汁,惱意也去了七七八八。

蘇景玉拔去藥瓶上的紅絨塞子,向掌心裏倒出幾顆蠅頭大小的藥丸,指尖用力碾碎,放在鼻下輕嗅,不屑地拍了拍手中的藥渣,“尋常補藥罷了,吹的神乎其神的!”

逢月的視線掠過白瓷藥瓶,擡眸急切地問:“蘇景玉,這才剛過了一個月,夫人就開始催了,之後我要是一直沒有,該怎麽交代啊?”

回來的路上她便心中惴惴,擔心過不了半年,孟氏會背著蘇景玉找大夫來給她瞧病,到時候吃藥紮針都算好的,萬一讓她脫衣服多尷尬?

再發現她還是完璧之身,一年之約就瞞不住了。

拿婚姻大事當做兒戲,還是衍王府牽的紅線,傳出去怕是她在京中都要出了名了。

蘇景玉指尖的櫻桃滑落回盤中,似笑非笑地看著身邊的少女,“林逢月,怎麽說的你像是想懷了一樣?”

逢月臉上倏地紅如櫻桃,“蘇景玉,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蘇景玉勾唇,無所謂地拿了顆櫻桃吃下,“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推到我身上就行了,再有下次,我就去跟我爹說我有隱疾。”

“又是這個餿主意!”逢月瞪他。

蘇景玉擡眸輕笑,“你平日裏離孟氏遠些,剩下的事有我在,你怕什麽?”

看著他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逢月心裏的確也跟著放松了不少,拎著櫻桃梗仰頭將晶瑩剔透的果肉含在嘴裏碾碎,想起孟氏說起蘇景琮的事,問道:“夫人的兒子是怎麽死的?

蘇景玉正低頭向銅碗中吐櫻桃籽,停頓了一瞬,惋惜道:“聽說是五年前突發急癥,高燒不退才病逝了。當年我離家時,二弟就像離兒那麽大。”

想到一個像蘇離那麽可愛的孩子因病離開人世,逢月跟著嘆了口氣。

蘇景玉眼神黯淡了些許,又道:“當年孟氏一心想讓二弟做世子,將來承襲爵位,為此整日跟我爹鬧,還遷怒於我,不許二弟見我。十歲那年我被山上的落石砸中脊背,在床上躺了兩年,險些殘廢了,二弟常常偷偷來看我,背上背著把小木劍,在我房裏上躥下跳,頑皮的很。”

逢月聽得眉頭微鎖,並非是為了那個從未見過面的蘇景琮,而是為了眼前這個自幼喪母,被繼母遷怒,之後又是被砸傷又是中毒的人。

這麽多的苦楚他是怎麽挺過來的?

不經意間,心底仿佛有一股痛感在無意間漫開,從盤中挑了顆最大最紅的櫻桃送到他嘴邊,聲音輕柔的仿佛在哄一個受傷的孩子,“給你吃這個。”

蘇景玉無所適從,嗤笑著躲閃開,再回眸時,少女那雙眼睛裏滿是他從未見過的溫柔與關切,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傳遍全身,淺笑著將她指尖的櫻桃含在嘴裏,幽黑的眸中漾起波瀾。

*

蘇大世子難得坐診,泰安堂裏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其中大部分都是想來見他一面的年輕姑娘。

兩個月來順子積累了不少經驗,先讓夥計在大堂裏給蘇景玉設下個診病用的臨時隔間,再高高地站在凳子上,眼珠滴溜溜地掃視人群,找出三五個年老體弱的病患帶到到隔間裏讓蘇景玉醫治,其餘的看他心情。

隔間的窗子打開一條縫隙,蘇景玉向外觀望眾人的氣色,挑幾個看似重癥的讓順子帶進來,那些面色紅潤的年輕姑娘自然都被排除在外。

有隔間擋著,見他一面都難,更別說裝病讓他診治了,紛紛失望地轉身離去。

泰安堂樓上,各色美酒屯了一櫃子,與以往不同的是每瓶酒裏都放了上好的補益藥材,對男人頗有助益。

蘇景玉吩咐夥計把酒換掉,夥計不敢擅做主張,賠笑說這些都是崔東家特意命他備下,給世子補身用的。

蘇景玉哭笑不得,取出一瓶陳年佳釀歪在榻上小口抿著,不敢像往常一樣猛灌。

可即便這樣,半瓶酒下肚便覺得有股熱氣自丹田湧上,全身躁熱的難受,將暗紅色的衣領扯開了些,抓起一把折扇扇著。

崔榮錦繞過屏風進來,將蘇景玉上下掃視了一番,擡眉笑道:“氣色不錯啊,幾日沒見,我還以為你虛了呢!”

蘇景玉眸中醉意綿綿,手一揚,把剩下的半瓶酒扔給他,不屑地輕哂,“怎麽可能,我又不像你,有那麽多妾室要雨露均沾。”

崔榮錦撩起錦袍後擺坐在榻邊的桌旁,抱著酒瓶灌了兩口,誇張地嘆了口氣,“那又如何?夫人至今沒有子嗣,總不能讓小妾們再有了,到時候合起夥來欺負她,昨個老爺子又催我來著,哎!煩!”

崔榮錦的夫人餘潔饒同樣出身於京中的富商之家,性情潑辣,成婚一年多也未見有孕。

崔家老爺子急著抱孫子,親自挑選了一房妾室強塞給崔榮錦,那小妾進門不久便懷上了,年底就生個了女兒,仗著是崔老爺子親選的,又生了家裏第一個孩子,即便是個女兒,也敢不把正室夫人餘潔饒放在眼裏。

之後崔榮錦又遵照父親的意思納了幾房妾室,但顧念夫妻之情,不肯讓她們先於餘氏有孕,怕她受了委屈。

蘇景玉剛回京不久,崔榮錦就托他開個不傷身的避子藥方替換了之前的,帶回去給小妾們喝。

之前崔榮錦向他抱怨崔老爺子催子嗣的事,蘇景玉還不以為然,直到前兩日逢月經歷了同樣的事才讓他感同身受。

想到她那副又羞又愁苦的模樣垂眸一笑,一點一點將折扇折起,擡眼問:“要不我給嫂夫人看看,開些助孕的藥?”

“得了吧!”崔榮錦當即打斷,“就夫人那火爆性子,說不定惱羞成怒,跟我鬧起來了!”

蘇景玉見過餘潔饒一面,對她印象頗深,想了想還是別造次的好,若哪天餘氏來找他,再幫她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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