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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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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看傷

馬車駛入定遠侯府,停靠在東院門口時天已黑透,桃枝從耳房的門進入盥室,備好了沐浴的水及各色花瓣。

逢月支撐著坐在床邊,把被褥拽到腳踏上隨意鋪了鋪,趴在上面閉著眼睛,盼著自己盡快睡著,或許明早醒來傷處就好了。

她不習慣趴著睡覺,片刻功夫便覺得胸口憋悶難忍,稍稍挪動了下身子,腰下的傷痛的她實在忍受不住,不敢再動,嘴裏嘶嘶地抽氣不止。

蘇景玉從盥室出來,聽見逢月的抽氣聲才察覺到她不對勁,忙三兩步走進內室,彎腰在她肩上拍了拍。

“林逢月”,剛剛洗過的微涼的手貼在她額頭上,並不發熱,“林逢月,你怎麽了?”

逢月本不願向他求助,但此刻傷處痛的厲害,不得不手肘支撐在枕上擡起頭來,眉頭緊鎖著,臉頰在枕頭上壓的微微有些發紅。

“蘇景玉,你幫我請個大夫過來,我腰疼,今日在衍王府撞了一下。”

“撞了?我看看。”

蘇景玉擡手去掀被子,被逢月一把推開,她傷在腰下二寸,那裏實在不方便讓他看到。

蘇景玉單膝抵在腳踏上,無奈呵笑,“林逢月,我看你還是疼的不夠厲害,這個時候還挑挑揀揀的!再說了,我在房裏,你找別的大夫看傷,讓府中人做何想法?”

逢月無言以對。

蘇景玉是泰安堂的坐堂醫,雖說名聲不怎麽好聽,卻從未聽過經他手醫治的病人對他的醫術有過半點非議,以至於焦側妃都找他診脈,他又是她名義上的夫君,的確不方便叫下人去請別的大夫過來。

只是打從她有記憶以來,還從未在一個男人面前坦露過身體,更何況是那種地方。

她羞赧難耐,又找不到理由拒絕,紅著臉支吾道:“你……你不是每個月只看診三個病人嗎?這都月底了,應該已經看夠三個了吧?”

蘇景玉唇角一勾,極慢地眨眼,幽黑的眸中似有幾分探究、嘲諷與不可置信。

他每月看診的數目的確不多,卻絕不止三個,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讓一些裝病想要一睹他尊榮的年輕姑娘知難而退罷了,她竟然真的相信。

不對,她不是真的相信,她只是不想讓他看傷罷了。

蘇景玉起身,正色問道:“林逢月,你若是開口我便幫你看,我問你,到底看還是不看?”

腰下再這樣疼下去怕是要一夜無眠了,逢月別無選擇,只能點頭。

蘇景玉訕笑著屈膝蹲在腳踏邊,掀開被子,“傷哪了?”

逢月緊抿著雙唇,羞怯地指了指右側腰下,任由蘇景玉解開她側襟系帶,一點點褪去長裙,微涼的手指掀起月白色的裏衣下擺,勾著裏褲的邊緣緩緩向下拉扯。

裸露的腰間湧起一陣涼意,面頰卻越發燙的厲害,驚覺到蘇景玉的手指就快要探到腰下那一片漸漸隆起的弧度,羞得側過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蘇景玉!”

突然間挪動身體牽拉到傷處,痛的她聲音都變了調,額上沁出一層細汗,咬著嘴唇緩了半晌才稍稍好些。

蘇景玉的手一直被她攥著,動也不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直到她無力地放開手,趴在枕頭上不再抵抗。

手指再次勾起裏褲的邊緣向下拉扯,蘇景玉眉心一蹙,只見她白瓷一般的肌膚上,右側從腰下到臀上有一片比掌心略小的淤紫,中心部位已然發黑,盈盈堪握的纖腰傷成這樣,看起來很是可憐,好在沒有破皮的傷口,不像是銳器擊傷的。

“你這是撞哪了?”

逢月羞的通紅的臉埋在枕上,聲音悶悶,“今日小郡主在草地上墜馬,我接了她一下,硌石頭上了。”

說完頭偏轉了些,露出半只眼睛看著蘇景玉,“嚴重嗎?”

蘇景玉擡眸,對上她的眼睛輕笑,“放心,沒有性命之虞。”隨即將手背貼在她的傷處敷著,目光在房裏四處尋覓。

如此親密的接觸驚的逢月緊緊地閉著眼睛,半點都不敢動,腰下微涼的觸感著實讓她滾燙的傷處舒服了些,卻也令她全身緊繃的仿佛一根拉滿的弓弦。

好在蘇景玉的手很快便移開了,起身走到櫃邊,從藥盒裏取了消腫止痛的藥,又打開櫃門在最下層翻了半晌,找出一支養顏用的翠玉滾軸來。

玉器的清涼抑制了傷處的灼熱,疼痛減輕了些,煩躁的心情也疏解了不少。

逢月慢慢轉頭看向蘇景玉,見他手裏握著翠玉滾軸,正神情專註地在她傷處輕輕滾動,眼前又浮現出與他在泰安堂裏初見的一幕,心裏剛剛對他升起的一絲好感險些又要消散殆盡,嬌俏的眉眼垂下,不再看他。

“怎麽,免費為你醫治還不滿意?”

蘇景玉滿含深意的目光瞟向逢月,“還是急著與你那心上人相會,等不到一年期滿?”

在回府的馬車上,蘇景玉見逢月一路悶不做聲,心情沈郁的模樣,猜測是因為與祁沐恩見面後,她更不甘於被困在蘇少夫人這個枷鎖裏,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

“蘇景玉你別渾說!”逢月趴在枕上不滿地打斷。

她莫名其妙地嫁進蘇府,與林玉瑤姐妹失和已經夠讓她難受了,她可不想再因為祁沐恩卷進與姜姃的爭鬥裏,想想都覺得焦頭爛額。

蘇景玉卻不依不饒,看著手裏的翠玉滾軸慢悠悠地開口。

“林逢月,我朝女子和離再嫁實屬平常,先太後也是再嫁之身生下的皇上。你我之間只是名義上的夫妻,你若當真喜歡帶玉那個,我自然不會攔著你。但你要當心些,萬一讓人瞧見你一個有夫之婦私下與旁的男人說笑,傳出去壞了名聲可就嫁不成了。你若實在等不到一年之期屆滿,我也可以提早放你離開。”

逢月眸中一亮,脖頸微微擡起,絲毫沒有在意蘇景玉是如何得知她與祁沐恩在小榭中見面的,一心只在“提早和離”這四個字上。

他說願意提早與她和離?他們成親還不滿一個月,若是此時就提和離的事,焦側妃失了面子不說,蘇天壽那一關他怕是都過不去,他竟然為了成全她,說願意提早與她和離?

不會的,他一定是早有了心儀的女子,想娶進家門,卻被她占了少夫人的位置,所以想盡早與她和離。

不過這事也只能在心裏想想罷了,不論他還是她,都不宜在新婚還不滿一個月的時候提和離的事,何況他還在外面表現的與她很恩愛的樣子,到時候要以什麽理由和離,還得廢些心思呢。

嗯~

突如其來的又一次親密接觸逼的逢月險些叫出聲來,不只是單純的手背貼附,而是溫軟細滑的指腹在腰下輕柔的打圈摩挲,指下似乎有藥物化開,清清涼涼的,像是冒著涼風一般,藥的香氣在房中彌散開來。

漸漸的,那股清涼感消逝不見,只剩下肌膚相親下酥酥麻麻的灼熱感,還有一種似曾相識,又難以言說的曼妙感覺。

半晌之後,蘇景玉的思緒仍停留在衍王府小榭邊的那一刻,身子向逢月耳邊湊近了些,如畫的眉眼間蘊滿了戲謔與嘲諷,“林逢月,你眼光也太差了點,竟然喜歡上一個弱不禁風的偽君子。”

逢月的氣息淩亂無力,“我與他……”

一句“我與他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險些脫口而出。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想要向他解釋,他們只不過是一對假夫妻,就算她喜歡祁沐恩也與他無關,深吸了口氣,質問他:“我眼光哪裏差了?倒是你,背地裏這樣說別人,才不是君子所為!”

蘇景玉不知有意無意,手指的力道突然增大了些,痛的逢月哇的一聲慘叫,扭回頭氣沖沖地嚷嚷:“蘇景玉!”瞟見腳踏旁的藥盒,一把撿起來用力向他身上砸去。

蘇景玉擡手一擋,將藥盒打落在地上,嘲諷道:“小人行徑!”隨手拽起被角扔到逢月身上。

……

逢月沒有還口,不管怎麽說,蘇景玉為了她的傷忙活了大半天,她的傷處也確實不像之前那麽疼了,不過那句再簡單不過的感謝的話,始終是說不出口。

蘇景玉沒有再開口,收好地上的藥與翠玉滾軸放回櫃子裏,翻出一件幹凈的裏衣掛在臂彎處,轉身進盥室去了。

夜漸深,窗紙上燭影搖曳,風停了,四處靜悄悄的。

逢月手肘支在腳踏上,從裏衣裏翻出那幅畫魚形玉佩的畫,回想著今日在小榭中與祁沐恩相見到分開的每一個畫面,慶幸自己還沒有癡戀上夢中的夫君不能自拔,所以離開的那一刻也遠不及想象中那樣痛苦。

她輕撫著畫中的魚形玉佩久久舍不得放下,她不願承認甚至刻意回避,祁沐恩給她的感覺不對,卻又說不上究竟是哪裏不對,明明他與夢中的夫君一樣,溫潤、細膩、可親,就好像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他不是她要找的人。

難道是因為初次見面,過於生分所致?畢竟那次邂逅已經過去六年,她早已對他沒有印象了。

好不容易才遇見一個帶魚形玉佩的公子,她寧願相信是這種原因,可他卻快要向姜姃提親了……

逢月思緒一片混亂,把畫折了折放回裏衣中,趴在枕上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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