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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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17
微弱的快門聲在格外安靜的環境中響起，處於現場的四人都聽得很真切。
在找尋角度的翟闖猛地轉頭，看向池祈星，迫不及待道：“拍到什麽了？讓我看看！”
拍攝宣傳照是翟闖的工作，他靠著媽媽的介紹拿到了這份工作，但他沒有多少經驗心裏也沒底，於是苦苦哀求了他眼中最好的攝影師池祈星陪同。
翟闖求池祈星陪同只是出於習慣，早就做好了被池祈星拒絕的準備，不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池祈星這小子好像失戀了，居然破天荒的答應陪他走這一趟。
池祈星沒有回答翟闖，只是定定地看著朝他走近的音鶓。
他心如擂鼓，緊張到開始手足無措，匆忙地把相機放下又拿起，看看翟闖又看向音鶓。
翟老師直直地看著翟闖，沒發覺池祈星不同以往的慌忙。她朝自己的敗家兒子揮手，開朗道：“有沒有好好工作？”
翟闖這才註意到自己老媽來了，同時也註意到了一旁的音鶓，他呆了一瞬，隨後尷尬地摸摸後腦勺，回答道：“拍好必要的部分了，在找漂亮的景。”
這就是音鶓啊。
本人要漂亮好多。
翟老師上前扯住翟闖的臉，教導他要認真工作，不然她會很丟人雲雲，翟闖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眼神止不住地往音鶓身上瞟。
比起照片裏明艷清純的樣子，音鶓真人看上去要靜很多，在她身邊會不禁屏息，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翟闖摘下自家老媽不安分的手，示意他媽媽看向音鶓，用眼神詢問這是誰。
翟老師樂呵呵地將音鶓攬到懷裏，給翟闖介紹道：“這是我的學生，跟你倆應該一般大，就是你們那屆的海浦市狀元，其實她的成績也是整個沿海卷的狀元，非常厲害！”
“現在在大廠工作，是個相當努力的孩子，要向她學習哦。”
“你們好，我叫音鶓，鴯鶓的鶓。”
音鶓朝兩人打招呼，在跟外公外婆的坦白局中，她稍微明悟了一些東西，現在態度要相較於平時平淡很多。
她開始努力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點。
“你好，我是翟闖，這是……”
翟闖呆呆地跟音鶓打招呼，然後看向一側沈默的池祈星，不知道該不該介紹。
畢竟這兩人之前認識吧，池祈星最近還告白失敗了。
這麽一想好尷尬啊……
翟闖摸摸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麽緩解現場氣氛。
還是音鶓主動開口緩和了場面，她輕聲叫出池祈星的名字：
“池祈星。”
池祈星猛地擡眸看向音鶓，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音鶓只是朝幾人笑笑，解釋道：“我們認識。”
頓了一會兒，音鶓補充道：“算是朋友。”
！
池祈星眼眸因這句話瞬間瞪大，他呆楞楞地看著音鶓，無數猜想在心中蔓延開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
音鶓又允許他的靠近了？
池祈星不敢多想，磕磕絆絆地開口對音鶓說道：“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拍到你了。”
他將自己的相機舉到音鶓面前，小心翼翼道：“要我刪掉嗎？”
音鶓將頭發往後一捋，垂頭看向相機中的畫面，畫面中她沐浴著陽光，但臉上面無表情，看起來不是很精神。
不是好看的照片，但算是音鶓最放松的姿態。
於是音鶓看向池祈星，搖搖頭說道：“不用，拍得挺好的，可以發給我嗎？”
“啊……”
猛地對上音鶓的視線讓池祈星呆住了，他揉揉發燙的耳垂，低聲回應：“好。”
兩人之間莫名有一種旁人很難介入的平和氣氛，翟老師和翟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們的互動，感覺身心都得到了平靜。
翟老師再度扯了扯翟闖的臉，小聲問道：“他倆是不是有點什麽？”
翟闖湊到他媽媽的耳邊，用自認為很小聲但其實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池祈星那小子暗戀音鶓，最近告白被拒了。”
“喔。”翟老師點頭表示明白，在心裏止不住的惋惜。
可惜了，本來是想介紹音鶓給不成器的兒子的，興許翟闖這小子就能高攀上音鶓呢。
“……”
翟闖的話讓池祈星和音鶓一同陷入沈默，池祈星低頭擺弄手機，將那張照片發給了音鶓，音鶓接收照片後輕聲道謝，沒再多說話。
就連本來要提起的欠款和外套都沒有再提。
翟老師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的突變，掐了翟闖一把，就將音鶓帶走了。
被狠狠掐了一下的翟闖還沒意識到是自己闖了禍，只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拍拍池祈星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兄弟，不要太難過了。”
“我沒難過。”
池祈星看著手機裏的那張照片，露出清淺的笑。
拍得真好。
翟老師則是繼續搭著音鶓的肩膀，八卦地詢問她跟池祈星之間的故事。
音鶓想了想，回答道：“沒什麽故事。”
“就是翟闖說的那樣。”
翟老師更加好奇地追問道：“那你為什麽拒絕小池，看起來你對他不像是完全沒意思哦。”
池祈星在翟老師這裏一向是優秀男青年的代表，畢竟在容貌過人的同時事業還發展得相當不錯，人雖然冷淡點但禮貌又體貼。
如果能跟她眼中的優秀女青年音鶓在一起的話，這對cp她能磕生磕死。
“嗯……是我的原因啦。”
音鶓無奈地朝翟老師彎眸一笑，沒有再過多解釋。
翟老師作為相對比較了解音鶓的人，也知道音鶓並不像所有人眼中那樣開朗，她見過音鶓在無人的教室裏崩潰的樣子，想到那時的音鶓，翟老師有點心疼，於是沒再繼續追問，只是笑著揶揄道：
“興許錯過了很好的機會哦。”
音鶓附和地笑笑：“嗯。”
興許吧。
音鶓突然在想自己有沒有必要繼續如此不坦誠下去，她一直信奉的社交原則……似乎讓她生病了，音鶓眼前一花，腦袋昏昏沈沈。
跟池祈星相處會讓她感覺輕松很多，如果她現在後悔，又去接近池祈星的話……
那她不就變成言而無信又自私自利的人了嗎？
音鶓突然感到迷茫。
在對於處理池祈星相關的事情上，她好像總是表現得很惡劣。
她不想變成會傷害別人的人。
“音鶓。”
“嗯？”
帶音鶓狠狠在學生面前秀了一把的翟老師心情頗為愉悅，在送音鶓回家的路上，翟老師看著與印象中活潑的少女大相徑庭的音鶓，柔聲開導道：“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不要總是把什麽都憋在心裏自己難過。”
“好的，謝謝。”
音鶓朝翟老師點點頭，轉身下車往陳舊的樓棟中走去。
翟老師目送音鶓纖瘦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樓道中，滿懷擔憂地嘆息一聲。
“這孩子……”
-
翌日，音鶓母親的葬禮。
這天下了小雪，音鶓面無表情地抱著骨灰盒，全程安靜地完成了下葬儀式，在結束的瞬間，音鶓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垂下眼眸，一滴淚從眼眶中掉落，她控制好情緒，擡頭看著親戚們在墓碑前獻上花束。
外公外婆獻花完畢後，轉頭看了音鶓一眼，神情覆雜。
在一切落幕後，只剩音鶓一個人靜立在墓碑前，她看著墓碑，眼神空空，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能讓人感覺到她在難過。
突然，音鶓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側，她僵硬地轉頭看去，對上的是一雙墨色的眼眸。
這人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總是含著水色的黝黑眼眸配上微微下垂的眼尾，濕漉漉的，像那種讓人看一眼就能心生憐愛之情的可憐小動物。
“給。”
低沈的聲音在音鶓頭頂響起，她感受到溫熱的接觸，懷中被塞了一把傘。
音鶓沈默地舉著傘，看身側的人走向前，將手中的波斯菊花束置於墓碑前。他穿著合身的黑色大衣，灰白格的圍巾將下半張臉遮住，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匆匆地望了音鶓一眼，隨後迅速轉開視線並越過音鶓離去。
音鶓擡頭，看到手中傘的黑色傘頂，像陰沈的天氣一般，這樣一把黑傘壓得她心慌，她在壓抑的環境中漸漸感到窒息。
音鶓那被她抱怨很久的良好記性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她想起——她第一次見池祈星的時候，打的是一把嫩黃色的傘，而那天在橋上，池祈星打得也是那樣一把傘。
這是巧合嗎？
不知為何，音鶓突然想叫住池祈星：
“池祈星。”
池祈星緩慢且沈重的步伐瞬間停下，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再度停下，轉頭看向音鶓的背影，黑眸忽閃忽閃，似乎是不太相信音鶓會叫住他的樣子。
音鶓沈吟片刻，轉過身與池祈星對視，詢問道：“我是不是……在你那落了點東西？”
不只是落在池祈星車上的外套，還有八年前的那把傘和那件她故意留下的外套，這些……池祈星都有留下來嗎？
這麽久之前的東西，他還會保存下來嗎？
音鶓不安地撓撓手心，小聲問道：
“你有留下來嗎？”
音鶓心底莽撞地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如果池祈星有把這兩樣東西留下來，那她……
她想試著，開始回應池祈星。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老師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你要收回去嗎？”
池祈星不知道音鶓在想什麽，簡單地認為音鶓是要將留在他那的所有東西都收走，他聲音都在打顫，眉眼垂下，小聲地請求道：
“可以不收回去嗎？”
音鶓想要什麽他都可以盡量滿足，唯獨那件外套和雨傘，他不想還給音鶓。
那是他僅有的珍藏了。
如果連這都失去了，那他就徹底失去了和音鶓有關的一切。
池祈星突然反思自己為什麽今天要來葬禮，他還以為經過昨天的事，他和音鶓之間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他只是想趁這個音鶓無法拒絕的機會看音鶓一眼，他還是太貪心了嗎？
可他分明很收斂的，只看了一眼。
音鶓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像一個討債鬼，她嘆息一聲，朝池祈星緩緩走去。
她將傘舉高，把池祈星也納入了傘的庇護範圍內，擡頭看向池祈星，圓潤明亮的淺色眼眸波光瀲灩。
“可以送我回家嗎？”
“啊？我……”
音鶓靠得不算很近，但對於池祈星而言，一低頭就能看到對方臉蛋的距離實在是有些犯規，他用盡全力不去看音鶓，第一時間沒能對音鶓的請求做出回應。
幾秒後，池祈星才意識到音鶓在說什麽。
他猛地垂頭看向音鶓，不敢置信地再度確認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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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尋角度的翟闖猛地轉頭，看向池祈星，迫不及待道：“拍到什麽了？讓我看看！”
拍攝宣傳照是翟闖的工作，他靠著媽媽的介紹拿到了這份工作，但他沒有多少經驗心裏也沒底，於是苦苦哀求了他眼中最好的攝影師池祈星陪同。
翟闖求池祈星陪同只是出於習慣，早就做好了被池祈星拒絕的準備，不過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池祈星這小子好像失戀了，居然破天荒的答應陪他走這一趟。
池祈星沒有回答翟闖，只是定定地看著朝他走近的音鶓。
他心如擂鼓，緊張到開始手足無措，匆忙地把相機放下又拿起，看看翟闖又看向音鶓。
翟老師直直地看著翟闖，沒發覺池祈星不同以往的慌忙。她朝自己的敗家兒子揮手，開朗道：“有沒有好好工作？”
翟闖這才註意到自己老媽來了，同時也註意到了一旁的音鶓，他呆了一瞬，隨後尷尬地摸摸後腦勺，回答道：“拍好必要的部分了，在找漂亮的景。”
這就是音鶓啊。
本人要漂亮好多。
翟老師上前扯住翟闖的臉，教導他要認真工作，不然她會很丟人雲雲，翟闖左耳進右耳出的聽著，眼神止不住地往音鶓身上瞟。
比起照片裏明艷清純的樣子，音鶓真人看上去要靜很多，在她身邊會不禁屏息，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工作的。”
翟闖摘下自家老媽不安分的手，示意他媽媽看向音鶓，用眼神詢問這是誰。
翟老師樂呵呵地將音鶓攬到懷裏，給翟闖介紹道：“這是我的學生，跟你倆應該一般大，就是你們那屆的海浦市狀元，其實她的成績也是整個沿海卷的狀元，非常厲害！”
“現在在大廠工作，是個相當努力的孩子，要向她學習哦。”
“你們好，我叫音鶓，鴯鶓的鶓。”
音鶓朝兩人打招呼，在跟外公外婆的坦白局中，她稍微明悟了一些東西，現在態度要相較於平時平淡很多。
她開始努力讓自己過得更舒服一點。
“你好，我是翟闖，這是……”
翟闖呆呆地跟音鶓打招呼，然後看向一側沈默的池祈星，不知道該不該介紹。
畢竟這兩人之前認識吧，池祈星最近還告白失敗了。
這麽一想好尷尬啊……
翟闖摸摸後腦勺，不知道該怎麽緩解現場氣氛。
還是音鶓主動開口緩和了場面，她輕聲叫出池祈星的名字：
“池祈星。”
池祈星猛地擡眸看向音鶓，眼裏滿是不敢置信。
音鶓只是朝幾人笑笑，解釋道：“我們認識。”
頓了一會兒，音鶓補充道：“算是朋友。”
！
池祈星眼眸因這句話瞬間瞪大，他呆楞楞地看著音鶓，無數猜想在心中蔓延開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
音鶓又允許他的靠近了？
池祈星不敢多想，磕磕絆絆地開口對音鶓說道：“抱歉，我剛剛不小心拍到你了。”
他將自己的相機舉到音鶓面前，小心翼翼道：“要我刪掉嗎？”
音鶓將頭發往後一捋，垂頭看向相機中的畫面，畫面中她沐浴著陽光，但臉上面無表情，看起來不是很精神。
不是好看的照片，但算是音鶓最放松的姿態。
於是音鶓看向池祈星，搖搖頭說道：“不用，拍得挺好的，可以發給我嗎？”
“啊……”
猛地對上音鶓的視線讓池祈星呆住了，他揉揉發燙的耳垂，低聲回應：“好。”
兩人之間莫名有一種旁人很難介入的平和氣氛，翟老師和翟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們的互動，感覺身心都得到了平靜。
翟老師再度扯了扯翟闖的臉，小聲問道：“他倆是不是有點什麽？”
翟闖湊到他媽媽的耳邊，用自認為很小聲但其實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回答道：“池祈星那小子暗戀音鶓，最近告白被拒了。”
“喔。”翟老師點頭表示明白，在心裏止不住的惋惜。
可惜了，本來是想介紹音鶓給不成器的兒子的，興許翟闖這小子就能高攀上音鶓呢。
“……”
翟闖的話讓池祈星和音鶓一同陷入沈默，池祈星低頭擺弄手機，將那張照片發給了音鶓，音鶓接收照片後輕聲道謝，沒再多說話。
就連本來要提起的欠款和外套都沒有再提。
翟老師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的突變，掐了翟闖一把，就將音鶓帶走了。
被狠狠掐了一下的翟闖還沒意識到是自己闖了禍，只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拍拍池祈星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兄弟，不要太難過了。”
“我沒難過。”
池祈星看著手機裏的那張照片，露出清淺的笑。
拍得真好。
翟老師則是繼續搭著音鶓的肩膀，八卦地詢問她跟池祈星之間的故事。
音鶓想了想，回答道：“沒什麽故事。”
“就是翟闖說的那樣。”
翟老師更加好奇地追問道：“那你為什麽拒絕小池，看起來你對他不像是完全沒意思哦。”
池祈星在翟老師這裏一向是優秀男青年的代表，畢竟在容貌過人的同時事業還發展得相當不錯，人雖然冷淡點但禮貌又體貼。
如果能跟她眼中的優秀女青年音鶓在一起的話，這對cp她能磕生磕死。
“嗯……是我的原因啦。”
音鶓無奈地朝翟老師彎眸一笑，沒有再過多解釋。
翟老師作為相對比較了解音鶓的人，也知道音鶓並不像所有人眼中那樣開朗，她見過音鶓在無人的教室裏崩潰的樣子，想到那時的音鶓，翟老師有點心疼，於是沒再繼續追問，只是笑著揶揄道：
“興許錯過了很好的機會哦。”
音鶓附和地笑笑：“嗯。”
興許吧。
音鶓突然在想自己有沒有必要繼續如此不坦誠下去，她一直信奉的社交原則……似乎讓她生病了，音鶓眼前一花，腦袋昏昏沈沈。
跟池祈星相處會讓她感覺輕松很多，如果她現在後悔，又去接近池祈星的話……
那她不就變成言而無信又自私自利的人了嗎？
音鶓突然感到迷茫。
在對於處理池祈星相關的事情上，她好像總是表現得很惡劣。
她不想變成會傷害別人的人。
“音鶓。”
“嗯？”
帶音鶓狠狠在學生面前秀了一把的翟老師心情頗為愉悅，在送音鶓回家的路上，翟老師看著與印象中活潑的少女大相徑庭的音鶓，柔聲開導道：“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不要總是把什麽都憋在心裏自己難過。”
“好的，謝謝。”
音鶓朝翟老師點點頭，轉身下車往陳舊的樓棟中走去。
翟老師目送音鶓纖瘦的背影消失在陰暗的樓道中，滿懷擔憂地嘆息一聲。
“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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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音鶓母親的葬禮。
這天下了小雪，音鶓面無表情地抱著骨灰盒，全程安靜地完成了下葬儀式，在結束的瞬間，音鶓心頭湧上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垂下眼眸，一滴淚從眼眶中掉落，她控制好情緒，擡頭看著親戚們在墓碑前獻上花束。
外公外婆獻花完畢後，轉頭看了音鶓一眼，神情覆雜。
在一切落幕後，只剩音鶓一個人靜立在墓碑前，她看著墓碑，眼神空空，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能讓人感覺到她在難過。
突然，音鶓感覺有人站在了自己身側，她僵硬地轉頭看去，對上的是一雙墨色的眼眸。
這人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總是含著水色的黝黑眼眸配上微微下垂的眼尾，濕漉漉的，像那種讓人看一眼就能心生憐愛之情的可憐小動物。
“給。”
低沈的聲音在音鶓頭頂響起，她感受到溫熱的接觸，懷中被塞了一把傘。
音鶓沈默地舉著傘，看身側的人走向前，將手中的波斯菊花束置於墓碑前。他穿著合身的黑色大衣，灰白格的圍巾將下半張臉遮住，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匆匆地望了音鶓一眼，隨後迅速轉開視線並越過音鶓離去。
音鶓擡頭，看到手中傘的黑色傘頂，像陰沈的天氣一般，這樣一把黑傘壓得她心慌，她在壓抑的環境中漸漸感到窒息。
音鶓那被她抱怨很久的良好記性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她想起——她第一次見池祈星的時候，打的是一把嫩黃色的傘，而那天在橋上，池祈星打得也是那樣一把傘。
這是巧合嗎？
不知為何，音鶓突然想叫住池祈星：
“池祈星。”
池祈星緩慢且沈重的步伐瞬間停下，他停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再度停下，轉頭看向音鶓的背影，黑眸忽閃忽閃，似乎是不太相信音鶓會叫住他的樣子。
音鶓沈吟片刻，轉過身與池祈星對視，詢問道：“我是不是……在你那落了點東西？”
不只是落在池祈星車上的外套，還有八年前的那把傘和那件她故意留下的外套，這些……池祈星都有留下來嗎？
這麽久之前的東西，他還會保存下來嗎？
音鶓不安地撓撓手心，小聲問道：
“你有留下來嗎？”
音鶓心底莽撞地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如果池祈星有把這兩樣東西留下來，那她……
她想試著，開始回應池祈星。
想做什麽就去做吧。
老師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你要收回去嗎？”
池祈星不知道音鶓在想什麽，簡單地認為音鶓是要將留在他那的所有東西都收走，他聲音都在打顫，眉眼垂下，小聲地請求道：
“可以不收回去嗎？”
音鶓想要什麽他都可以盡量滿足，唯獨那件外套和雨傘，他不想還給音鶓。
那是他僅有的珍藏了。
如果連這都失去了，那他就徹底失去了和音鶓有關的一切。
池祈星突然反思自己為什麽今天要來葬禮，他還以為經過昨天的事，他和音鶓之間的關系緩和了一些。他只是想趁這個音鶓無法拒絕的機會看音鶓一眼，他還是太貪心了嗎？
可他分明很收斂的，只看了一眼。
音鶓突然覺得自己現在這樣很像一個討債鬼，她嘆息一聲，朝池祈星緩緩走去。
她將傘舉高，把池祈星也納入了傘的庇護範圍內，擡頭看向池祈星，圓潤明亮的淺色眼眸波光瀲灩。
“可以送我回家嗎？”
“啊？我……”
音鶓靠得不算很近，但對於池祈星而言，一低頭就能看到對方臉蛋的距離實在是有些犯規，他用盡全力不去看音鶓，第一時間沒能對音鶓的請求做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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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垂頭看向音鶓，不敢置信地再度確認道：“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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