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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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邢秋恩的褲子燃燒起來，他的手下著急忙慌的大喊，有的脫衣服去拍掉火焰，有的捧起一把沙子去滅火，亂成一團。
沒人註意到，甚至連邢瑛都沒發現，他們腳下的沙漠開始有了變化。
白月沈是最先發現蹊蹺的人，可反應還是慢了，身下的沙子將他們牢牢吞噬住，邢瑛緊抱著他。
她知道她要沒力氣了：“白月沈，我覺得好累……一會兒，你丟下我離開沙漠！”
邢瑛從口袋裏拿出她珍惜的小玉瓶，可惜這個情況沒時間給她說什麽情話，看了那麽多書憋了那麽多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邢秋恩在流沙裏掙紮，他不能在這裏死掉，邢秋恩的手下已經全陷進沙子裏只能依稀看見一點黑色頭發。
邢秋恩目光一掃，朝邢瑛喊，“乖女兒，你快幫幫爸爸！”他朝邢瑛丟過去一團麻繩，企圖希望邢瑛可以看在父女之情對他網開一面。
邢秋恩終究還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兒，邢瑛忽視了那團麻繩，她緊抱著白月沈，任憑身體陷入沙漠裏。
“邢瑛！邢瑛！我的乖女兒，你幫幫爸爸吧……是爸爸對不起你……”
邢秋恩的嘶喊終於消失了。
沙子已經沒入到二人的胸口，邢瑛困極了，她移動不了身子，懷裏的白月沈先她一步，閉上眼睛。
“以後，你不許哭。”邢瑛撫平他不甘的嘴角，反覆提醒，“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大概。能不能知道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沙子已經沒到脖子。
邢瑛低頭，貼著他的額頭：“我，不，後悔……”
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油盡燈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即將面臨混沌的黑暗，邢瑛閉上眼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
然後，她帶著略微的不甘願，闔上了眼，嘴角掛著細微的苦澀。
最後一刻，流沙停止了，沙漠上的人都消失了。
風刮來一層細沙，掩蓋了沙漠上的腳印，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這片沙漠又變成了一片寂靜的無人區。
邢瑛又一次聽到了聲音，這次不是祂的聲音，是嘰嘰喳喳的鳥叫，感官傳來反饋，她整個人漂浮在一個柔軟的空間裏。
這次，她是徹底看不見了。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神沒有幫助她，眼前出現一道光，小小的，圓圓的，很快就放大，這縷光令她無比安心，她去觸碰這道神聖的光，神開始和她對話。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邢瑛問。
“是。你的生命和執念已經劃下了句號，現在，你可以選擇在這個空間聽完你想知道的一切。”祂答道。
“其實，我沒有要知道的事情了。那是活著的人該有的執念，而不是我。”邢瑛苦笑道。
祂沒有繼續說話。
邢瑛就只好乖乖的在這個空間裏呆著，她的聽覺變得頓感，很快，一道光閃了閃，周邊的聲音被放大，她恍惚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置身於一個放映廳裏，沒有畫面，只有在左右耳放大的聲音，十分奇妙。
“聽完之後，你知道你該做什麽。”
祂說完，光就消失了。
眼前的放映廳只留下了一盞微亮的臺燈，她身後出現一把椅子，坐下之後，聲音就出現了。
-
沙子被揚起，邢秋恩站起身，大口呼吸著，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圍一切。
他在原地楞了很久，低頭看，身邊的手下消失了，可能已經被沙漠吞噬殆盡了，但這幾條人命不能使邢秋恩回心轉意離開這裏。
邢秋恩的目光停在沙丘上的建築上，以為是海市蜃樓，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沙丘上的神廟莊嚴神聖的屹立在那兒，在陽光的照耀下，真切又癡幻。
眼前出現淡淡的光，鼻腔開始湧入空氣，白月沈睜開眼，懷裏的女孩已經趨近透明，像一個透明的影子，隨時都會消散。
他雙手不受控的發抖，不敢站起來，更不敢呼喊她。
懷裏的她是一片輕而薄的羽毛，如果有一陣風，她會跟隨而走，白月沈只好無聲的註視著邢瑛。
邢秋恩忽然跑過來，大喊：“為什麽，為什麽我進不去那座神廟！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邢秋恩滿頭大汗，無論他怎麽跑，神廟都觸不可及，甚至離他更遠。
邢秋恩想不通這一切，明明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我沒那麽大本事，能與神對抗。”白月沈淡淡的回應。
順著白月沈的視線看去，邢秋恩才恍然大悟，“我的女兒……這麽變成這樣了？”邢秋恩看著這一幕瞳孔放大，雙腿也軟了下去，跪了下來。
“你別裝蒜了。你的眼裏什麽時候還有過邢瑛。”
白月沈哼笑，邢秋恩對上白月沈深不見底的瞳孔，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窺心了。沒由來的心虛。
“你，你都……”
“魚刺金就在神廟裏面，你進不去就等同於你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小子，我好聲好氣的問你，別不知好歹！”邢秋恩可惜剛才下手輕了沒能再用點力把白月沈給捂死，“魚刺金是被你給用了，對吧！”
白月沈瞥一眼神廟。
“是你向魚刺金許願，讓自己覆活，不然你怎麽解釋你剛才的舉動！”
邢秋恩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憤怒，除了憤怒，他無能為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月沈繼續道，“現如今，邢瑛走了，這片沙漠就你我兩個人，毫無活路。”
“你要是想拿我撒氣，一槍崩了我吧。”白月沈說罷，帶著一心求死的決心，閉了眼。
聽完這話，邢瑛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倒了。
“哢噠”她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尋找出口，“白月沈，你快跑啊！你是不是瘋了！”
“好。那我如你所願。”邢秋恩惡狠狠的用槍抵上白月沈的太陽穴。
邢瑛拼命的敲打著這個微亮的空間，打不穿，她就用椅子去砸，她每次用盡力氣都被毫無保留的反彈回來，椅子被反彈回來的力道炸的稀爛，支離破碎的木頭落在她身上，就像在宣告著她的無能為力……
邢瑛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跪在那盞臺燈旁，“求你。神，我求你，讓白月沈離開這裏吧。讓我怎麽做都行，哪怕……我和他永生不得相見。”
“我的人生已經一塌糊塗了，我不想我愛的人，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臺燈閃了閃，邢瑛擡眸。
“神女。你要為你的選擇做出代價。”空中再次響起空靈悠長的聲音。
“我不後悔，只要白月沈能活著離開這裏，我願意兌現我的承諾。”
“你的什麽承諾？”
邢瑛握緊拳頭，深深呼吸，她從沒有這麽堅定的去肯定一件事情，從小到大，只要她想做的，從沒有後悔的餘地，但現在，她開始後悔了。
“你的，什麽承諾？”祂再次追問。
等待一個回答可能需要幾分鐘，幾天，幾年，或許一輩子。
“我本來還妄想著，能不能逃過您的法眼，讓我僥幸的活到春天……”邢瑛無奈的笑了下，抹掉眼淚，“看來，的確是我運氣不好。”
邢瑛視線被淚模糊，她繼續笑著，笑完了，笑累了，她才終於鼓起勇氣：“只要，白月沈能活著離開這裏。我答應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永遠遠，無法與他相見。”
神沈默了片刻。
“你要知道，你許的這個願，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他才二十出頭，還有無限的光明，他會有很多朋友，會吃到很多沒吃到的食物，會看到不曾看到的美景。還會，遇見真正被他所珍愛的人。”
“這一切，不該是我這個已死之人該與他見證的。如果我還活著，我可以拼一把，在最好的年紀與他私奔，走遍千山萬水。但我一個死人，我拿什麽賭？我啊，只有下輩子了。”
聲音落在了地上，時間停止。
所有的一切，都被時間定格，不知哪面墻上的時鐘響了一下，滴答，滴答的順著飄來的蒲公英，傳進了輝煌的神廟裏。
“可惡！”邢秋恩按不下扳機，□□忽然就一個殘次品。
白月沈預料的疼痛沒有襲來，懷中僅存的重量消失了，他閉著眼，眼角還是湧下了淚花。
-
“神啊，神，我求你給我魚刺金吧！你讓我把什麽都給你都可以，只要你能讓我的妻子覆活，我邢秋恩願意做牛做馬！”
沒有神回答邢秋恩，邢秋恩不信邪的在大殿裏走來走去，“我不信的，您讓我進神廟裏來了，不就是願意聽我的述求嗎？”
“我妻子死於戰火，是我忽視了她的感受，一心只想拿下北平。我後悔，給我一次從頭再來的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邢秋恩的聲音在殿裏回蕩著，不久，落進了白月沈的耳朵裏。
“你為了你的妻子，與淩韻珠合作，暗害了你的女兒。事到如今，你有什麽資格求神實現你的願望。”
白月沈搖搖晃晃的站起，撿起□□，“如果世界上有魚刺金，我一定拼盡全力去覆活邢瑛！”
邢秋恩本以為，一切都會如他所預料的一樣。
可是這座神廟什麽都沒有，潔白的建築卻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個被神拋棄的地方。
邢秋恩不甘心的在廟裏大喊大叫，東南西北四個角都跪拜過了，仍舊沒有回應他。
“你看，你的所作所為，連神都不想見你。”白月沈舉著槍，邢秋恩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繼續跪拜。
邢秋恩沒預料到，□□在按下扳機的一瞬間，可以使用了。
“轟”地一聲，白月沈耳中短暫的耳鳴了，最後，子彈落在了邢秋恩的大腿上。
邢秋恩應聲倒地。
白月沈的手指還停在扳機上，他剛才看了一眼，槍裏還有三顆子彈，足以讓邢秋恩這個魔鬼斃命。
只要，他按下去，把槍口對著邢秋恩的胸口，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他就可以給邢瑛報仇了。
白月沈走過去，邢秋恩緊捂著大腿湧出的鮮血，“你殺了我吧，趕緊，只要我死了，神就會出來，然後我會向魚刺金許願，讓我和我的妻子覆活。至於邢瑛，她出生就是個意外，本就不應該活著。”
白月沈聽不得這種話，劇烈的憤怒趨勢他蹲下身，槍塞進邢秋恩的嘴裏，下一刻就要按下扳機時，口袋中有什麽東西掉落，摔在地上響了一下。
轉過眼，是邢瑛不知何時塞在他口袋裏的小玉瓶，須臾間，白月沈憤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握在手心，就好像是她在身邊。
“折磨，是你最好的懲罰。好好享受你讓你備受煎熬的地獄吧。”白月沈取下槍裏的子彈，放到另一邊口袋裏，他不會讓邢秋恩自殺。
“北平城的所有人，包括你！都會給我陪葬的！”
白月沈雙眼無光，無動於衷地看一眼。
毫無留戀地走到大殿門前，邢秋恩還在朝他大喊，白月沈已經聽不到邢秋恩在喊什麽了，他推開門，走出神廟，聲音被隔絕。
行走在沙漠上，他徹底忍不住了，朝天空嘶吼，大叫，發洩，就好像這樣做，邢瑛就會回來。
隨處可見的沙子成了他發洩的工具，漫天飛揚，似白日裏的煙花。
直到太陽落下去，白月沈才終於停歇，劇烈起伏的胸口令他絕望更深。他狼狽的爬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尋了很久，終於找來一個繩子給小玉瓶綁上，帶到脖子上用心的保護它。
他繼續漫無目的在沙漠裏前行，沒走幾步，他又陷入流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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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邢秋恩的褲子燃燒起來，他的手下著急忙慌的大喊，有的脫衣服去拍掉火焰，有的捧起一把沙子去滅火，亂成一團。
沒人註意到，甚至連邢瑛都沒發現，他們腳下的沙漠開始有了變化。
白月沈是最先發現蹊蹺的人，可反應還是慢了，身下的沙子將他們牢牢吞噬住，邢瑛緊抱著他。
她知道她要沒力氣了：“白月沈，我覺得好累……一會兒，你丟下我離開沙漠！”
邢瑛從口袋裏拿出她珍惜的小玉瓶，可惜這個情況沒時間給她說什麽情話，看了那麽多書憋了那麽多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來。
邢秋恩在流沙裏掙紮，他不能在這裏死掉，邢秋恩的手下已經全陷進沙子裏只能依稀看見一點黑色頭發。
邢秋恩目光一掃，朝邢瑛喊，“乖女兒，你快幫幫爸爸！”他朝邢瑛丟過去一團麻繩，企圖希望邢瑛可以看在父女之情對他網開一面。
邢秋恩終究還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兒，邢瑛忽視了那團麻繩，她緊抱著白月沈，任憑身體陷入沙漠裏。
“邢瑛！邢瑛！我的乖女兒，你幫幫爸爸吧……是爸爸對不起你……”
邢秋恩的嘶喊終於消失了。
沙子已經沒入到二人的胸口，邢瑛困極了，她移動不了身子，懷裏的白月沈先她一步，閉上眼睛。
“以後，你不許哭。”邢瑛撫平他不甘的嘴角，反覆提醒，“其實，我已經知道了大概。能不能知道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沙子已經沒到脖子。
邢瑛低頭，貼著他的額頭：“我，不，後悔……”
她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油盡燈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即將面臨混沌的黑暗，邢瑛閉上眼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蔚藍的天空。
然後，她帶著略微的不甘願，闔上了眼，嘴角掛著細微的苦澀。
最後一刻，流沙停止了，沙漠上的人都消失了。
風刮來一層細沙，掩蓋了沙漠上的腳印，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這片沙漠又變成了一片寂靜的無人區。
邢瑛又一次聽到了聲音，這次不是祂的聲音，是嘰嘰喳喳的鳥叫，感官傳來反饋，她整個人漂浮在一個柔軟的空間裏。
這次，她是徹底看不見了。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神沒有幫助她，眼前出現一道光，小小的，圓圓的，很快就放大，這縷光令她無比安心，她去觸碰這道神聖的光，神開始和她對話。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邢瑛問。
“是。你的生命和執念已經劃下了句號，現在，你可以選擇在這個空間聽完你想知道的一切。”祂答道。
“其實，我沒有要知道的事情了。那是活著的人該有的執念，而不是我。”邢瑛苦笑道。
祂沒有繼續說話。
邢瑛就只好乖乖的在這個空間裏呆著，她的聽覺變得頓感，很快，一道光閃了閃，周邊的聲音被放大，她恍惚一下，這種感覺就好像置身於一個放映廳裏，沒有畫面，只有在左右耳放大的聲音，十分奇妙。
“聽完之後，你知道你該做什麽。”
祂說完，光就消失了。
眼前的放映廳只留下了一盞微亮的臺燈，她身後出現一把椅子，坐下之後，聲音就出現了。
-
沙子被揚起，邢秋恩站起身，大口呼吸著，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圍一切。
他在原地楞了很久，低頭看，身邊的手下消失了，可能已經被沙漠吞噬殆盡了，但這幾條人命不能使邢秋恩回心轉意離開這裏。
邢秋恩的目光停在沙丘上的建築上，以為是海市蜃樓，他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去，沙丘上的神廟莊嚴神聖的屹立在那兒，在陽光的照耀下，真切又癡幻。
眼前出現淡淡的光，鼻腔開始湧入空氣，白月沈睜開眼，懷裏的女孩已經趨近透明，像一個透明的影子，隨時都會消散。
他雙手不受控的發抖，不敢站起來，更不敢呼喊她。
懷裏的她是一片輕而薄的羽毛，如果有一陣風，她會跟隨而走，白月沈只好無聲的註視著邢瑛。
邢秋恩忽然跑過來，大喊：“為什麽，為什麽我進不去那座神廟！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邢秋恩滿頭大汗，無論他怎麽跑，神廟都觸不可及，甚至離他更遠。
邢秋恩想不通這一切，明明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我沒那麽大本事，能與神對抗。”白月沈淡淡的回應。
順著白月沈的視線看去，邢秋恩才恍然大悟，“我的女兒……這麽變成這樣了？”邢秋恩看著這一幕瞳孔放大，雙腿也軟了下去，跪了下來。
“你別裝蒜了。你的眼裏什麽時候還有過邢瑛。”
白月沈哼笑，邢秋恩對上白月沈深不見底的瞳孔，第一次感覺到自己被窺心了。沒由來的心虛。
“你，你都……”
“魚刺金就在神廟裏面，你進不去就等同於你的一切都是白費力氣。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小子，我好聲好氣的問你，別不知好歹！”邢秋恩可惜剛才下手輕了沒能再用點力把白月沈給捂死，“魚刺金是被你給用了，對吧！”
白月沈瞥一眼神廟。
“是你向魚刺金許願，讓自己覆活，不然你怎麽解釋你剛才的舉動！”
邢秋恩說的每一句話都充滿憤怒，除了憤怒，他無能為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月沈繼續道，“現如今，邢瑛走了，這片沙漠就你我兩個人，毫無活路。”
“你要是想拿我撒氣，一槍崩了我吧。”白月沈說罷，帶著一心求死的決心，閉了眼。
聽完這話，邢瑛站起來，身後的椅子倒了。
“哢噠”她聽見子彈上膛的聲音，她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尋找出口，“白月沈，你快跑啊！你是不是瘋了！”
“好。那我如你所願。”邢秋恩惡狠狠的用槍抵上白月沈的太陽穴。
邢瑛拼命的敲打著這個微亮的空間，打不穿，她就用椅子去砸，她每次用盡力氣都被毫無保留的反彈回來，椅子被反彈回來的力道炸的稀爛，支離破碎的木頭落在她身上，就像在宣告著她的無能為力……
邢瑛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跪在那盞臺燈旁，“求你。神，我求你，讓白月沈離開這裏吧。讓我怎麽做都行，哪怕……我和他永生不得相見。”
“我的人生已經一塌糊塗了，我不想我愛的人，走上和我一樣的路。”
臺燈閃了閃，邢瑛擡眸。
“神女。你要為你的選擇做出代價。”空中再次響起空靈悠長的聲音。
“我不後悔，只要白月沈能活著離開這裏，我願意兌現我的承諾。”
“你的什麽承諾？”
邢瑛握緊拳頭，深深呼吸，她從沒有這麽堅定的去肯定一件事情，從小到大，只要她想做的，從沒有後悔的餘地，但現在，她開始後悔了。
“你的，什麽承諾？”祂再次追問。
等待一個回答可能需要幾分鐘，幾天，幾年，或許一輩子。
“我本來還妄想著，能不能逃過您的法眼，讓我僥幸的活到春天……”邢瑛無奈的笑了下，抹掉眼淚，“看來，的確是我運氣不好。”
邢瑛視線被淚模糊，她繼續笑著，笑完了，笑累了，她才終於鼓起勇氣：“只要，白月沈能活著離開這裏。我答應你，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永永遠遠，無法與他相見。”
神沈默了片刻。
“你要知道，你許的這個願，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他才二十出頭，還有無限的光明，他會有很多朋友，會吃到很多沒吃到的食物，會看到不曾看到的美景。還會，遇見真正被他所珍愛的人。”
“這一切，不該是我這個已死之人該與他見證的。如果我還活著，我可以拼一把，在最好的年紀與他私奔，走遍千山萬水。但我一個死人，我拿什麽賭？我啊，只有下輩子了。”
聲音落在了地上，時間停止。
所有的一切，都被時間定格，不知哪面墻上的時鐘響了一下，滴答，滴答的順著飄來的蒲公英，傳進了輝煌的神廟裏。
“可惡！”邢秋恩按不下扳機，□□忽然就一個殘次品。
白月沈預料的疼痛沒有襲來，懷中僅存的重量消失了，他閉著眼，眼角還是湧下了淚花。
-
“神啊，神，我求你給我魚刺金吧！你讓我把什麽都給你都可以，只要你能讓我的妻子覆活，我邢秋恩願意做牛做馬！”
沒有神回答邢秋恩，邢秋恩不信邪的在大殿裏走來走去，“我不信的，您讓我進神廟裏來了，不就是願意聽我的述求嗎？”
“我妻子死於戰火，是我忽視了她的感受，一心只想拿下北平。我後悔，給我一次從頭再來的機會吧，我一定會好好對她的！”邢秋恩的聲音在殿裏回蕩著，不久，落進了白月沈的耳朵裏。
“你為了你的妻子，與淩韻珠合作，暗害了你的女兒。事到如今，你有什麽資格求神實現你的願望。”
白月沈搖搖晃晃的站起，撿起□□，“如果世界上有魚刺金，我一定拼盡全力去覆活邢瑛！”
邢秋恩本以為，一切都會如他所預料的一樣。
可是這座神廟什麽都沒有，潔白的建築卻空蕩蕩的，就像是一個被神拋棄的地方。
邢秋恩不甘心的在廟裏大喊大叫，東南西北四個角都跪拜過了，仍舊沒有回應他。
“你看，你的所作所為，連神都不想見你。”白月沈舉著槍，邢秋恩不在乎的看了一眼，繼續跪拜。
邢秋恩沒預料到，□□在按下扳機的一瞬間，可以使用了。
“轟”地一聲，白月沈耳中短暫的耳鳴了，最後，子彈落在了邢秋恩的大腿上。
邢秋恩應聲倒地。
白月沈的手指還停在扳機上，他剛才看了一眼，槍裏還有三顆子彈，足以讓邢秋恩這個魔鬼斃命。
只要，他按下去，把槍口對著邢秋恩的胸口，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他就可以給邢瑛報仇了。
白月沈走過去，邢秋恩緊捂著大腿湧出的鮮血，“你殺了我吧，趕緊，只要我死了，神就會出來，然後我會向魚刺金許願，讓我和我的妻子覆活。至於邢瑛，她出生就是個意外，本就不應該活著。”
白月沈聽不得這種話，劇烈的憤怒趨勢他蹲下身，槍塞進邢秋恩的嘴裏，下一刻就要按下扳機時，口袋中有什麽東西掉落，摔在地上響了一下。
轉過眼，是邢瑛不知何時塞在他口袋裏的小玉瓶，須臾間，白月沈憤意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小心翼翼的撿起來，握在手心，就好像是她在身邊。
“折磨，是你最好的懲罰。好好享受你讓你備受煎熬的地獄吧。”白月沈取下槍裏的子彈，放到另一邊口袋裏，他不會讓邢秋恩自殺。
“北平城的所有人，包括你！都會給我陪葬的！”
白月沈雙眼無光，無動於衷地看一眼。
毫無留戀地走到大殿門前，邢秋恩還在朝他大喊，白月沈已經聽不到邢秋恩在喊什麽了，他推開門，走出神廟，聲音被隔絕。
行走在沙漠上，他徹底忍不住了，朝天空嘶吼，大叫，發洩，就好像這樣做，邢瑛就會回來。
隨處可見的沙子成了他發洩的工具，漫天飛揚，似白日裏的煙花。
直到太陽落下去，白月沈才終於停歇，劇烈起伏的胸口令他絕望更深。他狼狽的爬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尋了很久，終於找來一個繩子給小玉瓶綁上，帶到脖子上用心的保護它。
他繼續漫無目的在沙漠裏前行，沒走幾步，他又陷入流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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