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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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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5

時間過得很快,九月都快過完了,羿的房子被裝飾得五彩斑斕,盡管花了大代價,但羿覺得值得。

他鄭重地給江小暖發了一封邀請函,寫上時間:10月1日中午12:00。

秋天的涼意悄悄侵襲了每個清晨,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不同的期待,同時也經歷這不少刻骨銘心的事。

比如歡歡,每天在花園裏翹首以盼,希望看到爸爸媽媽突然出現的身影,雖然高靈知和珍姨對她的好已經超越了爸爸媽媽。

但其他人再好又怎麽可能取代孩子的父母呢?高靈知和珍姨都明白這一點。

珍姨把對黎遠方的愛狠狠地壓住,不再在深夜等他回來,幻想和他的甜蜜生活。她試圖把多餘的精力傾註在缺愛的歡歡身上。

還別說,效果不錯,歡歡確實比以前聽話多了。

高靈知有一半的空閑時間都來陪王如意,珊珊的案子陷入了死循環,有兇手照片,卻抓不到人,也有人提供線索,但全都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拿到懸賞金。

這比沒有線索還令人揪心。

王如意心如死灰,班也不上了,白天在家睡覺,晚上就在酒吧借酒澆愁,講義氣的楊敏盡管對酒精輕微過敏,經常舍命陪她喝。

這下一個酒鬼變成了兩個,高靈知的負擔增加了兩倍,開車送完她們,自己回家時也精疲力竭。

“圖什麽?”黎遠方心疼地問。

高靈知不知道圖什麽,只知道不能丟下兩個姐妹不管。

王如意也經常在租的房子裏喝酒,珊珊被割喉後,王如意沒有再回到那間房子,房子以市價五折轉售也無人問津,因為全城都知道這起可怕的案件,而且兇手還沒抓到,擔心趙珊珊的怨氣會一直留在房子裏。

王如意在出租屋裏一喝酒就是喝整夜,有一次喝到不省人事,往外走,結果在走廊上暈倒了,被好心的鄰居送去了醫院。

最常見的還是和楊敏在酒吧喝。

時間長了,丁克也會摟著酒醉的楊敏,沖高靈知埋怨道:“靈知,你是最理智的,不能勸勸她們嗎,這樣下去可怎麽得了?敏敏總是為這件事跟我吵架。再說,是王如意失去孩子,又不是咱家敏敏失去孩子,這到底怎麽回事?!難不成一個人發生意外,其他人的生活也不用繼續了?”

話糙理不糙,高靈知只能答應,盡力去勸。

但她也真的太忙了,白天要去藝術基金會上班,還得顧著西雲一中的家委會。

這天,高靈知參加完家委會一月一度的總結會議後,去了校長辦公室,丁青因為兒子丁正的事影響不好,被記了個處分。

“小正被我放到了普通班,我啊,再也不期望他什麽好好讀書,爭取考個好大學之類的。我本來就冤枉了他,現在真是後悔不疊,其實只要孩子平安,我就心滿意足了。”

“是的。”高靈知安慰道:“孩子平安是父母最大的福氣。”

丁青泡了一杯茶給高靈知,“聽說江小暖和黎煦陽關系不錯,不會是——”

不會是談戀愛吧。

高靈知盯著茶杯,每次來喝的貌似都是這個淺綠色,刻著愛心的茶杯。

“放心吧,我有分寸。”

丁青確實有些仰慕雷厲風行又善解人意的高靈知,但自覺高攀不上,也只能把對方當成好朋友,偶爾訴訴苦,幫她解決家委會一些棘手的事,這樣的相處才更輕松。

茶杯當然是他特意為高靈知準備的,放在茶櫃裏,獨有一份,任何同事或下屬都沒有這種待遇。

丁正在文科教學樓一樓的高三(2)班上課,上學、放學也偶爾會碰到江小暖,每次都是用一種抱歉的眼神看她,盡管事發當天,他也算是幫了江小暖一把。

江小暖很大方地“hello、byebye”,當然也沒有多餘的話,畢竟以前就不熟,沒什麽共同話題。

可以說,一年半的同班生涯,她跟丁正說過的話,還不如這一個多月,跟社恐同桌林禦說的話多。

社恐林禦每天除了讀書,沒有任何業餘活動,這件事被高靈知勸過好幾次,勸他不要太累,註意身體。

林禦反過來安慰道:“阿姨,放心,我一點都不累,因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當然知道,他讀書不是為了中華之崛起,而是為了將來有出息,出人頭地,也好回報高靈知。

班上所有人都快忘了溫文這號人,除了一個人。

——張嘉佳。

她竟然因為這件事對江小暖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她恨江小暖,也恨所有喜歡她的人,她甚至巴不得上次借給江小暖的衛生棉上有某種世上難解的毒液,讓她一命嗚呼了。

溫文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孩,竟然就這樣失去了。

回到寢室,張嘉佳會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成績直線下降不說,還被投票投走了班長職位,室友都很不理解張嘉佳為什麽忽然變了一個人,但張嘉佳無需她們的理解。

她甚至想去探溫文的監。

被關在看守所的溫文,除了律師,暫時不可以見任何人。

溫文並沒有任何反悔之意,在鐵證面前,他也拒不認罪,甚至揚言等他出去了,要殺了江小暖全家。

他的父母不得不拋下生意,每天忙著他的案子。

老主任被不認罪的孫子氣得心臟病發,一直在住院,溫文的父母還要空出心力來照顧他。

江小暖倒不知道自己被詛咒,每天開開心心地、心無旁騖地為心愛的大學努力,在數學上,她自願跟著黎煦陽的指揮棒走。

黎煦陽最喜歡的時間就是每周日的下午,每當這個時候,黎煦陽心裏滋長的愛慕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全部體現在了言語上。

一天補習完,黎煦陽竟然說,“小暖,我想親自為了設計你的Dream house,你同意嗎?”

江小暖啞然,黎煦陽以半開玩笑的語氣說,“放心,免費。”

第二天,他找到關曉雪,把喜歡江小暖這件事和盤托出,讓關曉雪放棄他,也不要總說一些讓江小暖心裏充滿負罪感的話。

關曉雪一聽,既震驚又惱怒,但其實黎煦陽已經表現得足夠明顯了,只不過她心裏不願意承認而已。

回到教室,關曉雪古怪而熱情地對江小暖說,“小暖,明天去我家吃飯吧。”

“什麽好日子呀。”江小暖轉身笑著問。

關曉雪聳了聳肩,“也沒什麽啊,就是你好久沒去了嘛,我還邀請了太陽神和馬尚,一起吧。”

江小暖轉了轉筆,輕快地答應下來。

飯局安排在第二天的中午,因為中午時間更長,足足兩小時。

放學鈴聲一響,四個人就不約而同地奔下樓,然後興高采烈地沖到校門口,找到關家的車。馬尚把黎煦陽推到副駕駛內,自己鉆到了後排,跟兩個女生擠在一起。

黎煦陽:“……”

求他此時的心理陰影面積。

校門口,丁正一臉憂郁,深棕色瞳孔埋了一層厚重的憂傷,看見汽車快樂地消失了,他沒多做停留,轉身便往職工宿舍樓的方向走。

自從出了那件事後,丁青中午會在宿舍裏做中飯和晚飯給丁正吃,再等他上完晚自習一起回家。

丁正像是個犯人,被丁青看得死死的,就怕他想不開,出什麽事。

十分鐘後,車子停在一道大理石築成的圓拱門前,門上雕刻著五花八門的中外吉祥物。

“臥槽,凱旋門嗎?”

馬尚驚道,再擴大個幾十倍,就差不多是凱旋門的樣子了。

黎煦陽是第二次來,上一次已經是兩年多前了,這裏倒是沒什麽變化,依然覺得這套如七星級酒店般奢華的花園別墅,就差在屋頂寫幾個大字:“我家好有錢!”

車子開了進去,馬尚都忍不住羨慕嫉妒恨起來。

“這個世界上的富豪分為兩種,一種是像我這種哪怕有三十億,也低調如狗的。還有一種就是像你家這種顯山露水,巴不得人家來打劫,哈哈哈哈。”

“切~”關曉雪不以為意,“你怎麽知道我家就是高調,而不是低調呢?說不定已經是最低調了呢?”

“說得也是。”馬尚居然覺得有點道理。

江小暖倒是來過挺多次了,下車後,熟門熟路地沿著花園往主樓走。

花園裏種了不少熱帶棕櫚樹、紅楓樹、常綠喬木和低矮花樹,江小暖走到一株花團錦簇的朱槿邊,“呀,就開了這麽多花。”

上次來還只有光禿禿的葉子。

“這是扶桑花?”黎煦陽走近一步,揚聲問。

他記得這類花喜溫不耐寒,珍姨說過的,到了冬天,肯定要把她移到溫室裏。

江小暖直起身體,笑著答:“沒錯。就是李白在《代壽山答孟少府移文書》一詩裏的‘將欲倚劍天外,掛弓扶桑’的那個扶桑花。”

黎煦陽點頭肯定,目光微潤。

“咳咳——”關曉雪走上前,摘下一朵扶桑花,別在江小暖的耳後:“小暖子,第一份禮物。”

江小暖歪了歪頭,每次來花園,關曉雪就會摘一枝花戴在她的耳朵上,說這是進門的第一份禮物。

因為時間很緊,所以他們沒逛多久就去了餐廳。

“哇,好摩登的餐廳!”發出感嘆的自然是從沒來過的馬尚。

餐廳兩邊有兩道寬闊的走廊,分別通往主左樓和主右樓。

這裏從上到下都是潔凈的黃白相間的精致大理石打造的,長條形餐桌更是難得一遇的頂級雪花大理石制成的,中間有一根白色傳送帶,用來傳菜的,不用的時候可以隱藏起來。

頭頂還有音響,放著輕音樂。

再走近一看,餐桌的一側鋪著四份餐墊和餐具。

他們被安排坐成一排,那對面為什麽沒有餐具?

就在他們疑惑的時候,通往主右樓的走廊深處走來了上年紀的老人,他穿著一套黑色禮服,拄著一根金色拐杖,旁邊有兩個穿著西服的年輕男人陪在身側,照應著他。

江小暖瞇著眼喊:“關爺爺,您好。”

“好,小暖乖。”

被稱為關爺爺的老人是關曉雪的爺爺,知名企業家關建。

其他人見到長輩自然也跟著喊了一聲,關建下垂的眼睛忽地停在了黎煦陽的臉上,隨後展開笑容:“這不是小黎嗎?好久沒見了。”

黎煦陽起身,微微低頭鞠了一躬:“關爺爺,確實好久不見。”

“你外公外婆還好吧?”

“挺好的,謝謝爺爺關心。”

關建既不問他的爺爺奶奶,也不問父母,就只問外公外婆,黎煦陽是明白原因的。富豪都喜歡貼著政治家,而不是同樣有錢的人。

說著話的功夫,幾個穿著一模一樣青花瓷旗袍的艷麗女孩,排著隊分別把一個大瓷盆端到他們面前。

江小暖拿著餐巾,先對幾個姐姐說了聲“謝謝”,然後湊到關曉雪耳邊說起了悄悄話:“你看看馬尚,眼睛都直了,哈哈。”

關曉雪往盡頭看去,馬尚的嘴確實都咧到耳根去了,眼睛圍著幾個傳菜的姐姐轉,“切~低俗!”

“歡迎幾位來吃飯,祝你們用餐愉快。”關建擡了擡拐杖,在兩個西裝男的攙扶下,又往回走。

待關建走後,馬尚探頭問:“關爺爺不吃嗎?”

關曉雪解釋道:“爺爺不在這裏吃,他那邊有廚房,專門的廚師給他煮菜。”

馬尚立刻明了,也是,年紀比較大的人吃得比較清淡,跟年輕人的胃口肯定不一樣的。

想通後,他立刻揭開眼前的瓷罩,一看,盤子側邊居然出現了一排閃亮的電子屏幕,介紹著盤子裏的名貴之物——

日本吉品鮑兩個、波士頓龍蝦刺身、朝鮮北紫海膽炒飯和一碗南美海參湯……

“……”馬尚忽然明白大家為什麽痛恨資本家了。而且這些吃進去,絕對是大補,無地發洩啊!

黎煦陽把餐巾鋪好,側頭問:“就我們幾個人吃嗎?”

關曉雪拿起一根金勺,不經意地說:“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就是還有人。

黎煦陽也沒多問,拿起勺喝了一口土雞海參湯,事實上這些食物都不太適合小孩,但他們也算不上小孩了,他瞥了一眼旁邊的江小暖,對方吃得很認真,很有味。

他笑了笑,也切了一塊鮑魚放進嘴裏,味道確實不錯。

這六個字也是上一次來時,給他的最大印象。

“你們從哪裏搞到這麽多國外海鮮的?”馬尚不光要吃光,還試圖打聽食物的來源,有些新鮮的東西是有錢都不一定買到的。

“誰知道啊,又不是我負責廚房。”關曉雪也不是每天都吃這些,反正她不是,“你要真的想知道,我帶你去見廚房長。”

“還有廚房長,你以為拍宮心計嗎?尚宮局,笑死了。”

馬尚拍著桌子笑,其他三個人都看著他。他停止笑容,“怎麽、怎麽了?開個玩笑不行嗎?”

“可以。”關曉雪皮笑肉不笑地點著頭。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吃,吃到大半時,一個陌生人出現在主左樓的走廊口,他穿著一套青色長袍,最顯眼的是臉上的白眉毛和垂到胸前的白胡子,與這間歐式餐廳十分違和。

關曉雪立刻起身,規規矩矩地地鞠了一躬:“白眉大師,您來了。”

“白眉大師?”馬尚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想了一會脫口而出:“白眉大俠?”

黎煦陽望了一眼關曉雪,覺得她有點古怪。

關曉雪摟著江小暖的肩膀,讓她也起立:“咱們白眉大師是金口玉言,既懂風水,還會算命呢!”

白眉大師一開口,如千裏傳音,中氣十足,“不能叫算命,因為天機不可洩露,我也只是比諸位多了一只天眼,可以窺見諸位一路上看不到的某些東西罷了。”

“那看看我們小暖?”關曉雪拉著江小暖下座位,黎煦陽立刻起身,拉住江小暖的臂彎,“等等。”

關曉雪回頭:“怎麽了?”

“這種事情,信則聽,你信嗎?”黎煦陽低聲問江小暖,反正他們家是典型的唯物主義,對於算命一說,是從來不予茍同的。

江小暖還沒回答,就被關曉雪拉過去,“沒事啊,算一算又不會怎麽樣。”

江小暖沖黎煦陽笑了笑,示意他不用擔心,以前關曉雪也經常找大師給她們算命,她都習慣了。

關曉雪拍開黎煦陽的手,拉著江小暖走到了白眉大師面前,“大師,麻煩您了。”

白眉大師盯著江小暖的臉,開口道:“把右手給我。”

“快快快,男左女右,右手。”關曉雪催促道。

江小暖聽話地伸出右手掌心,白眉大師捏著她的手指,更大幅度地攤開掌心,垂眼去看。

餐廳的輕音樂仍在上空響著,所有人都沈默了,包括白眉大師。

黎煦陽和馬尚悄悄走了過去。

許久,大師擡眼看向江小暖,“你叫——”

“江小暖!”關曉雪替她喊道,仰著頭迫不及待地問:“大師,怎麽樣?”

白眉大師嘴角抽搐了一下,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表情,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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