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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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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夜色陰沈,酒店走廊上也昏暗異常。

楊敏、丁克、高靈知和黎遠方靠在一間房門外,輕聲說著話。

“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早知道我就留在ICU不走。”

楊敏縮在丁克懷裏輕聲啜泣,丁克拍著她的肩膀,“說好不哭的,你這樣哭,咱們沒辦法好好談事。”

他還想說,如果你留在ICU,那不僅趙珊珊保不住,恐怕你也得出事。

礙於高靈知夫婦在場,這句稍帶冷漠的話,丁克沒說出口。

楊敏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停止了啜泣。

高靈知也走上前,把楊敏抱在懷裏:“敏敏,事情發生了,我們也改變不了,如意沒辦法振作,但我們要冷靜下來,代替如意辦理後事,好好送珊珊一程。”

話是這麽說,高靈知心裏也還是沒辦法接受這件事。

昨晚接到通知時她完全慌了神,還好黎遠方在家,開車陪著她到了醫院。

她完全不敢去看珊珊的遺體,只能帶走了哭得幾近昏厥的王如意,讓法醫和警察處理後續的事情。

也是在這裏,黎遠方知道了因為這場事故,ICU裏有12位老人和包括珊珊在內的3位年輕人去世了。

一個兇手一夜之間,還是在醫院,害了15條人命。

這到底是什麽冷血屠夫?

他倒是真想見識見識。

“公安已經迅速反應了,我們先等等看。”黎遠方一句話終結了這次談話,除了相信公安機關外,他倒是可以去打聽一下。

十分鐘後,他們做好安排,今晚高靈知先陪著王如意。

黎遠方先把丁克夫婦送回家,再自己回家。

這個點,家裏的人都睡了。

他上到二樓,走進臥室,解掉襯衣扣子,往沙發上一趟。

“唉!”

要說王如意也真是倒黴,丈夫十年前出車禍走了,現在女兒橫死,她要怎麽撐下去?這樣的傷痛要怎麽才能化解?

想著想著……黎遠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恍惚間感到一道身影在身前來來回回地晃,特別像高靈知。

但他太疲憊了,一直沒有睜開眼。

·

這件案子簡直駭人聽聞,醫院第一時間組織調查團,聯系和安撫受害者親屬,並啟動醫療賠償方案。

華南省公安部當夜就成立了專案組,派到浮雲西雲區坐鎮,並下了軍令狀,十天之內偵破此案,以消除如此惡劣的社會影響。

西雲區刑偵隊長付鏡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派手下在醫院值守了半個月,不僅沒抓到嫌疑人,而且也沒找到任何和案件相關的線索。

咬咬牙把人撤走吧,沒想到剛撤走兩天,就出了這麽大的事。

他是一夜未睡,啃著筆頭想這件案子,到底問題出在哪?

黎煦陽是在淩晨五點知道這件事的,他站在後院,難以置信地望著對面一臉疲倦的黎遠方。

“可是,這樣都沒抓到兇手?”

黎遠方曲著腿往下壓,“再等等吧。”

兩父子沈默地做了一個多小時運動,默契地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真是邪門了!

七點十分,江小暖出門上學的時候,旁邊的門“啪嗒”也打開了。

“羿!”江小暖的雙眸如星辰一般明亮,驚喜地喊道,“你回來了!可是我爸爸昨天敲門——”

“我回來得比較晚。”羿笑了笑。

江小暖立刻上前說,“對了,我爸爸交代我一定要你的手機號碼,加你微信,然後找個時間請你到家裏吃頓飯,感謝你。”

羿想了想,拿出手機,“你的號碼。”

江小暖呆滯地想了幾秒鐘,怎麽都想不起自己的號碼,畢竟手機也很少用。

“哎呀,我忘了!你等我一下,我進去拿。”

江小暖開門進去,又咚咚咚跑出來,直接把手機遞給羿。

手機還沒解鎖,上面出現了兩條未讀短信,羿立刻別開眼,但超強的視力還是捕捉到了短信內容。

一條是“睡了嗎”,還有一條是“晚安,江小暖同學。”

羿心裏一痛,指了指手機屏幕,“你先解鎖。”

江小暖把手機放在臉的對面一照,屏幕自動解鎖,一邊說道:“羿,輸你的號碼,然後我到時候再加你微信。我上學不能帶手機的,你難道可以嗎?”

“可以。”羿答道。

他需要把老師講的錄下來,反覆聽,反覆學習。

兩人一起下了樓,穿過他們的自行車,走出了樓道。出了小區後,還沒走出三分鐘,羿就看到了十字路口低頭看手機的黎煦陽。

他頓住身體,低聲說:“我想起來我還有東西沒拿,你先走吧,路上註意車。”

江小暖點了點頭,“好的,我晚上加你微信,記得通過噢!”

羿“唔”了一聲,艱難地轉過身,往小區的方向走。

十字路口,黎煦陽扶著車走向江小暖,第一句話就是,“江小暖同學,你昨天沒看手機是麽?”

把手機放回臥室時,江小暖看到了他的兩條短信,還想著白天找機會跟黎煦陽解釋,這就機會來了。

“昨天警察來我家了,他們走後,我太累了,就直接洗澡睡覺了。”

黎煦陽點了點頭,只要不是出什麽事就行。

他一夜都沒睡好,把手機調到最大聲,生怕江小暖半夜會睡不著,找他求救,現在聽到她是累得睡著了,整具身體都放松下來。

“警察怎麽說?”

“線索還是指向丁正,溫文……不承認,警察也沒辦法。”

聽到江小暖失落的聲音,黎煦陽不忍心將丁正撞墻和趙珊珊被殺的消息拿出來討論,便換了一個話題。

“明天去與遇補習,你在家裏等我,我來接你。”

聽到補習兩個字,江小暖仰著頭說,“你知道嗎?開學典禮那天,丁正還說想跟我一起去你那補習,害,我當時還拒絕了他。”

“噢?有這種事?”

黎煦陽跟丁正根本不熟,丁正這麽莫名其妙地要求一起補習,難道是有什麽話要跟自己說?難不成是要通風報信?

他垂下頭想了一會,江小暖這件事十有八九不是丁正做的。

到學校後,黎煦陽交代江小暖放學等他後,去了一趟校長辦公室。

焦頭爛額的丁青正在跟律師打著電話,看到黎煦陽進來,知道這位好學生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指著沙發叫他先坐。

“小正這樣說的?”

丁青沖著電話裏問,眼裏同時夾雜著欣喜與痛心,兒子撞墻後,丁青很後悔這樣逼迫他承認,也許真的不是他做的呢?

掛斷電話,丁青在黎煦陽對面坐了下來。

“怎麽了?”丁青一只手搭在膝蓋上,怔怔地望著學校最有出息的學生。

他曾多次表示羨慕高靈知,是怎麽培養出這麽優秀的孩子,誰知高靈知給的答案居然是——信任孩子。

凡與孩子相關的事情,都由孩子自己做主。

可是,自己不僅不信任丁正,還可能冤枉了他,把他推入了火坑。

“丁叔叔。”黎煦陽喊道。

丁青鼻腔一酸,黎煦陽在學校裏一般都是喊他校長,如果喊的是丁叔叔,那說明是和他有關的私事。

“我想了想,您不要那麽快給丁正定罪,這個案子確實有點蹊蹺,我想到了兩個疑點。一是如果是他做的,他完全不需要親自去提醒江小暖。二是——”

“是什麽?”丁青急迫地問。

“二是,他曾在出事當天的早晨,提出要和江小暖同學跟我一起補習。我覺得他是想尋求我的幫助,讓我去保護江小暖。可是,他大概沒料到對方那夥人會這麽快,選擇在當夜就動手。”

“對方那夥人?”丁青身體往前一探,低聲問:“你也懷疑是溫文?”

黎煦陽抿了抿唇,溫文是否和他那個淫邪的叔叔一般,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也不能肯定,只是他覺得至少丁正是冤枉的。

“我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黎煦陽的話。

丁青皺了皺眉,站起身走過去開門。

“溫主任,你怎麽來了?”

黎煦陽跟著站起身,就看見滿頭白發的前年級主任,扯著溫文的手臂,使勁往辦公室裏拽。

“溫主任,這是怎麽回事?”丁青指著一臉不服氣的溫文。

老主任把溫文一推,關上門,轉向丁青,又看了一眼一臉鎮定的黎煦陽。

“我把這個始作俑者帶過來,由校長處置。”

丁青轉向溫文,心情五味雜陳,一邊是親生兒子,一邊是自己教導下的學生,他盡量壓抑住激動的心,低聲問:“溫文,怎麽回事?”

溫文垂著頭,不說話。

黎煦陽望著他們,像極了被同學告狀後,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的情景。

他走過去,開門見山道:“溫文?都是你做的?”

溫文擡起臉,目光陰鷙,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我呸!”

“啪”一聲,老主任打了溫文一巴掌,怒斥道:“早知道三年前、三年前就該把你送到監獄去!”

黎煦陽一震,三年前的溫文才讀初三,他能做什麽壞事?

老主任長嘆了一聲,走到丁青面前,“小丁,對不住啊,請流氓欺負女同學的事情,都是我這混球孫子做的,這孩子真廢了。”

“……”一個人幸福,預示著另一個人的痛苦,丁青心裏七上八下,矛盾極了,既希望兒子跳出苦海,又不希望這是溫文做的。

他伸手把溫文的臉擡起來,痛心地問:“溫文,你爺爺說的是真的嗎?你告訴我。”

溫文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就是不肯出聲。

丁青放下手,嘆了一口氣。

黎煦陽走過去,捏住他的臉,咬牙切齒地問,“溫文同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你知不知道嫁禍給其他人,罪加一等?”

溫文搖晃著頭,想晃開黎煦陽的手,但卻被緊緊箍住,完全無法動彈。他驚恐地瞪著黎煦陽,剛好撞見對方眼裏冒出的千度怒火。

丁青見到溫文的臉變得慘白,立刻拉開黎煦陽,“孩子,放手、快放手!”

他不能讓黎煦陽背負對同學動用暴力的罪名。

黎煦陽驀地松開手,轉身站著,試圖控制胸腔裏劇烈燃燒的火焰。

溫文狠厲一笑,“你們憑什麽?你們有什麽證據?”

老主任揪著他的耳朵,“你昨天半夜鬼鬼祟祟地打電話,以為我耳朵聾了,沒聽到?”

“打電話?您聽錯了吧,我那是夢游吧,還不是校長兒子給同學們造成的恐慌,您隨便問問,班上多少同學晚上做噩夢啊?”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聲在辦公室內響起。

丁青驚呆了,這一個巴掌比上一個起碼高了20分貝。

溫文的嘴角有鮮血溢出來,老主任揚起手,還想再打一巴掌,丁青立刻沖過去攔住了他的手,“溫主任,等等!我覺得應該把您聽到的告訴警察。這樣他們就能判斷——”

話還沒說完,一道身影倏地消失在他們面前,是溫文,他往門外跑了。

丁青:“……”他伸長手臂,作勢去追。

老主任沖到門口,拉長嗓子喊道:“臭小子!你這一逃跑就是畏罪潛逃了,會被警察斃了的!你爸爸媽媽在回來的飛機上,要是知道你就這樣跑了會打死你的!”

另一道身影“唰”地從他們面前消失了,那是黎煦陽。

黎煦陽沿著走廊跑了半圈,重重地撲到即將拐彎下樓的溫文身上。

兩人在地上打了個滾,黎煦陽坐在了溫文身上,一只手按住他的頭,“呵~心裏沒鬼逃什麽?”

“哼!”

溫文舔了舔裂開的唇角,輕輕嘶了一聲,又說:“你也喜歡江小暖?呵呵,你難道不知道嗎?喜歡她的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看看丁正,再看看我,將來的你——”

聽到溫文這樣汙蔑江小暖,他一拳朝溫文的臉打過去。

“撲——”兩個牙齒裹著幾滴血,從溫文的嘴裏噴了出來,“黎煦陽!我艹你——”

“嘭!”又是一拳。

“別別別,黎煦陽!”丁青拉著黎煦陽的拳頭,勸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別動手,我聯系了警察,他們很快會過來。”

溫文歪著臉,張開血盆大口:“丁校長,你兒子跟你一樣,就是一個弱胚子,就他那樣還想著當護花使者?哈哈哈,笑死人了!”

“啪”一個巴掌再次揮到溫文掛著血跡的臉上,是剛走近的老主任。

“畜生!”

此時的走廊上圍滿了老師,他們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溫主任,立刻上前問好,但溫主任臉色鐵青,根本不帶理他們的。

他們只好轉向黎煦陽和溫文:“兩位同學,別打架,快起來,校長在這呢!”

一直隱忍的丁青,重重地揮了揮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啊是是是。”老師們一個個回到了自己的教室,但還是忍不住站在窗邊探頭去看,這到底做什麽?

很快,兩個民警上樓了,他們向老主任了解完情況,當場把溫文帶走了,老主任也跟著去了。

黎煦陽摸了摸手背通紅的指骨,轉向丁青:“丁叔叔,放心吧。警察會還丁正同學一個公道的。”

丁青老淚縱橫,握著手機的手還在顫抖:“會的會的,一定會的。”

黎煦陽這才轉身出了辦公樓,往文科教學樓走去。

他要把這個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告訴江小暖。

·

“你呀你呀你!要我怎麽說你好?!你就這樣不跟我打招呼就去醫院殺人?!不怕被當場逮著?”

一向溫文爾雅,不發脾氣只講大道理的秦輕,起床後看到這條新聞,把青龍喊到臥室,大發雷霆。

“以免夜長夢多。”青龍昂著頭,嘴裏還嚼著口香糖。

秦輕穿著一套長條藍紋睡衣,指著青龍的鼻子,“現在省裏特意為你成立了專案組,全城搜捕你,你是不是覺得很光榮?!”

青龍若無其事地晃了晃頭,“光榮談不上,但也不必妄自菲薄。放心吧,我做了嚴密的偽裝,刀也處理了,他們查不到的。”

“糊塗!”秦輕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指著電視機裏的一灘帶血的衣服,“白大褂為什麽不帶回來,萬一他們追查到制作商呢?”

青龍頭一歪,噗嗤笑道:“制作商?哈哈,老師,你糊塗了嗎?咱們所有道具全部來自——泰國!”

“……”秦輕捂著胸口,泰國又怎麽樣?泰國就沒有警察嗎?

但這個時候他不想去爭辯道具產自哪國的事,他繼續批評對方的魯莽行為,“你這樣莽撞,不做任何計劃就去做掉趙珊珊,到時候惹火上身……我現在懷疑,你們大哥到底以前怎麽訓練你的!”

“……”青龍皺了皺眉,這也能怪到他大哥身上。

換做其他人敢質疑他大哥,青龍腰間的匕首就刺過去了。

可老師不行,至少現在,青龍不敢忤逆他。

“把白虎叫回來。”秦輕厲聲道。

青龍撇著臉,低了低頭,不服氣地:“是。”

青龍出門後,秦輕轉身走到窗邊,有這樣沖動的手下替他做事,不僅是他,這裏總有一天要出事,別到時候被一鍋端了。

“不會的、不會的”秦輕輕聲喃喃道:“一鍋端是不可能的。”

沒人有這樣的能耐,至少這幾年,這裏沒出過一點事。”

“終於快到星期天了……”

他望著遠處飄著一層白霧的雲山,輕嘆了一口氣,“確實容易夜長夢多啊!希望明天荀子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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