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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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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進入九月後,浮雲城的清晨終於有了一絲絲清涼的風。

六點整,黎煦陽的生物鐘正在報時,他睜開眼,周圍一片寂靜,像是這個世界也才剛剛蘇醒。他下意識往枕邊一看,手機還在……

他拿著手機,坐起身,單薄的被子從他的上身滑落,清晰的六塊腹肌,兩條性感的人魚線延伸至被子裏面,一座高聳的小塔下。

原來他們的通話在淩晨四點多就斷了,應該是江小暖的手機沒電了。

克制了一會,黎煦陽還是忍不住在短信的對話框裏打了一行字:江小暖同學,早安。早安後加上一個短信裏常見的太陽表情。

發完短信,黎煦陽下了床,拉開窗簾,一縷輕薄的晨曦照在他的臉上,他瞇了瞇眼,安靜了足足十分鐘,才套上校服。

“江小暖同學,昨晚睡得好嗎?”

趁著頭腦清醒,黎煦陽讀了半個小時他很喜歡的一本德語原版名著《浮士德》,浮士德本身就是一個矛盾加身的人,這樣的人物是最吸引黎煦陽的。

黎煦陽的語言天賦強大到小學一年級開始,自學了三門外語——英語、德語和法語,當然爸爸媽媽給了一些關鍵的幫助。

黎遠方一直就明白一點,雙語者甚至是多語者的腦部執行能力和控制能力,一定比單語者強,而且多學語言,可以提升個人文化修養和思考問題的方式,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要知道,在世界上的某個原始社會,孩子都至少會2種以上的語言,有些孩子甚至有7、8種,這些孩子們也許壽命不長,但他們精神世界豐富、勇於冒險,思維也非常靈活。

這和學習語言有非常大的關系。

讀完書,黎煦陽才下了樓,家裏所有人都圍在了餐桌前,包括歡歡,也收拾妥當,搓著小手坐了下來。

“陽陽……哥哥,早啊!”歡歡做著小女孩該有的姿態,甜甜地向黎煦陽問好,而且,哥哥當然要喊,至少當著大舅的面。

不喊的話,又要被說沒大沒小。

果然,黎遠方滿意地笑了笑,關心起來,“歡歡,在學校怎麽樣?”

“很好呀!我反正特別喜歡這裏!”歡歡沖著黎煦陽眨了眨眼,拍著身邊的空位,“坐這吧,哥哥。”

黎煦陽坐了下來,“爸爸、媽媽、珍姨,早。”

“還有我呢!”歡歡把臉湊過去。

“你也早。”黎煦陽觀察了幾秒鐘歡歡,看起來十分正常,就像昨晚古怪的言行沒發生過一樣。

珍姨將一碗五仁粥放到黎煦陽的面前,還有一個裝著兩顆荷包蛋的白碟、一籠水晶包和兩片洋蔥雞蛋煎餅,“陽陽,多吃點哦。”

“對,多吃點,補一補!”歡歡咬著水晶包,興奮地補充道。

“……”黎煦陽沒有理會她,埋著頭吃起了煎餅,這算是他最喜歡吃的,珍姨做的早餐之一。

黎煦陽吃得很快,十分鐘就掃光了盤子,高靈知遞了一張紙巾給他,“看你樣子像是餓了三天三夜。”

“沒有。”黎煦陽是急著上學,急著在十字路口等江小暖,等那個一到早晨就迷糊的江小暖。

歡歡吃完後,從房間提著書包出來,沖黎煦陽喊道:“陽陽哥哥,我們是騎車,還是坐車咧?”

聽到這句,高靈知和黎遠方對視了一眼。

黎遠方站起身,往二樓走,高靈知拉著黎煦陽的手,走到了露臺,留下客廳面面相覷的歡歡和珍姨。

露臺在別墅東側,近50平方的空地被鮮花盆栽環繞起來,頂上有一大半被玻璃屋頂遮住,下面擺著一張白色水晶桌和四張同款水晶椅,太陽一照射,宛若一個童話世界。

黎煦陽很喜歡在這裏讀書。

“丁青給我回電話了,他說他兒子丁正一直不認罪,說自己是被人冤枉的,而真正的始作俑者是——”

“是誰?”黎煦陽急著問。

高靈知猶豫了一兩秒,說道:“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溫文。”

“溫文?”黎煦陽是聽馬尚說過他和江小暖之間的糾葛,而且溫文的身份……他可是老主任的孫子。

“你認識?”高靈知揚了揚眼尾,搖著頭嘆息,“可惜丁正沒證據,被關起來的流氓堅持是丁正做的,還出具了他們的聊天記錄。”

聊天記錄是可以作為法律證據的,這樣一來,丁正恐怕光憑自己一張嘴,是沒辦法證明這是溫文做的。

高靈知看穿了黎煦陽的心思,拍著他的肩膀說,“這件事先保密,雖然我不了解丁正,但我了解丁青,一個中學校長的兒子,雖然成績不拔尖,但斷然也不會去犯法。咱們吶,先不給他判死刑,聽到沒?”

“我明白了。”

“去吧,小李送你們。”

黎煦陽聽到這句,走近了一步,“媽媽,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什麽?”高靈知奇怪起來,黎煦陽從小就很少求大人幫忙做什麽,還是這麽謙卑的態度。

黎煦陽望向五彩斑斕的花園,想到了他昨晚站在這裏打的那個電話,做出的承諾,“我想以後每天晚上送江小暖回家,歡歡的話……還是由李大哥每天接送吧。”

高靈知明白了,他不想歡歡每天纏著自己。而且只有事關江小暖,他才會用這種近乎央求的態度,高靈知立刻答應下來,“我有辦法,你等我一會。”

說完,高靈知就回到客廳。

很快,黎煦陽聽到汽車啟動的聲音,他往客廳走,看到高靈知從正門走進來,奇怪道:“媽媽,你用了什麽辦法?”

用了什麽方法,讓刁蠻任性的歡歡同意提前坐車走。

高靈知笑了笑,“這個你別管,總之以後,你可以想騎自行車就騎自行車,想坐車就坐車。”

黎煦陽欣喜地背起書包,“謝謝媽媽,我現在就去車庫拿車。”

還沒走遠,就聽到身後的高靈知說:“陽陽,好不容易遇到喜歡的人,不妨大膽一點。”

“好。”黎煦陽回頭笑了笑。

昨晚的他其實已經夠大膽了。

出了鳳凰苑小區,黎煦陽蹬車蹬得飛快,終於在十字路口見到了江小暖和她爸爸江山的背影。

他唰地騎過去,到江小暖身邊時,又驀地停住了,下了車。

“江小暖同學。”

江小暖一楞,回頭望了他一眼,聯想到昨晚的那一幕,她忽然羞得說不出話。還是江山站出來,擠了擠女兒:“小暖,迷糊啦?你同學跟你打招呼,你怎麽不答應呢?”

黎煦陽微微一笑,主動自我介紹,“叔叔,你好,我是黎煦陽。”

“黎煦陽?”江山驚訝地眨了眨眼,垂頭看著江小暖,“這是輔導你數學的‘太陽神’黎煦陽?”

“啊?是、是啊。”江小暖摸了摸耳朵,說話都結巴了。

“哎喲,不早說。”江山捏了捏江小暖的手臂,又重新擡起頭:“小黎同學,非常感謝你給小暖補數學,你應該看出來了,面對數學的時候,她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

黎煦陽推著車,跟在他們身邊。

“不會,我感覺她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江小暖憋著笑,一面是因為黎煦陽誇自己,一面是因為爸爸驚訝誇張的表情,“聽到嗎?爸爸,冰雪聰明喔!還有,哪有當著同學的面,說女兒腦子轉不過彎的呀。”

江山摸了摸那顆冰雪聰明的小腦袋瓜,笑了笑。

“小黎同學,我家小暖確實是很聰明的,其它科目都還行,英語接近滿分,地理就是每次都滿分,就是卡在立體幾何這關啊,堪比唐僧西天取經裏,途經女兒國的那一難啊!”

黎煦陽被兩父女逗笑了,垂頭望著江小暖,“我會幫她,叔叔,相信她一定沒問題的,對嗎?”

“對嗎”兩個字,他是沖著臉頰紅彤彤的江小暖說的。

江小暖仰起頭,今天的第一次直視,對方的眼睛清醒而溫柔。經過了昨晚長達四個小時的無聲通話,她仿佛把自己最隱私的一幕,都揭開給黎煦陽看了、聽了。

兩人的關系從那一刻起,性質就似乎變了,以前是師徒,現在就是師徒加上可以共享私密的人。

黎煦陽竭力將目光從江小暖粉色臉頰上移向江山,用與長輩商量事情的語氣說道:“叔叔,我和江小暖同學的上下課時間都差不多,而且回家路程也差不多。如果您放心的話,我以後可以送她回家。”

江山一聽,就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猶豫起來,雖然黎煦陽看起來人高馬壯,但能不能打得過流氓,這是另一回事。

黎煦陽當然了解江山猶豫的理由,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解鎖後點開相冊,遞給江山,江小暖好奇得把臉湊過去看。

“……”江小暖看了幾秒鐘,又驚訝地望了黎煦陽一眼。

這是一段黎煦陽在家後院,對著兩米高的立式沙袋練習拳擊的視頻,手腳快得只看得清殘影,沙袋的頂端頻頻地被打得彈出了一米遠,若是換成昨天晚上的四個流氓,不殘也得暈過去,跟小英雄的身手似乎差不多。

看到這,江山停下來腳步。

江小暖指著視頻,驚呼道:“師父,這真的是你嗎?!”

黎煦陽垂著頭笑,這個打拳擊的視頻還是初學不久,高靈知覺得很酷才錄下來的。

只聽江山說道:“你們去學校吧,我回去了。另外,小黎同學,我的女兒以後就交給你送咯,只要你不覺得麻煩的話……”

“……”江小暖瞪了爸爸一眼,這麽輕易就把我交出去了。

江山語重心長地交代道:“女兒,小黎同學能文能武,你要多向他學習,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媽媽還等著我做早餐呢。”

江山掉頭就走,江小暖恨不得追上去,黎煦陽的話絆住了她:“江小暖同學,給我一個機會。”

江小暖回過頭,仰頭望著他,喃喃道:“什麽機會?”

黎煦陽抿了抿唇,想起了高靈知的“不妨大膽一點”,他說,“給我一個……保護你的機會。”

江小暖剛睡醒沒多久,聽到這句話,笑了笑,“我的師父能文能武,會一輩子保護我的,對嗎?”

“……”黎煦陽瞳孔一亮,臉上抑制不住的欣喜:“你說的,保護一輩子,拉鉤一百年不許變!”

江小暖伸出小拇指,勾住了黎煦陽的小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這一刻,黎煦陽產生了一種哄騙癡呆患者,跟自己拉鉤的罪惡感。

兩人拉完勾發完誓,一齊朝學校門口走去。黎煦陽又想到了一個問題,“昨天晚上你怎麽會開門的?”

江小暖回想到那一幕,羞澀地說,“我不是睡不著嘛,起來走走,沒想到就看到了廣場上的你。我猜你是聽到了我的事情,想著你可能會上樓,所以就——”

得到答案後,黎煦陽護著江小暖刷卡進了校門,他單手扶著手龍頭,提醒道:“晚上放學記得等我。”

江小暖揮了揮手,“好的。”

·

東華派出所

耳釘男被審問後,關在一間空的看守室,旁邊是被審問了一晚上,拒不交代、精疲力竭的丁正。

丁青一大早就帶來了著名的刑事律師,律師說有把握救他出去,只要丁正說實話。

丁正哭喪著臉,“還要我說多少次?我跟三個流氓根本不認識,什麽聊天記錄,絕對是P出來的!”

律師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聲音如金屬冰冷的質感,“警察查證過,聊天記錄不是偽造的,確實是從你手機裏發出去的,甚至給那幾個流氓的定金,都是從你的銀行卡上匯過去的,銀行有記錄。”

絕對的鐵證如山。

丁青急得一直抹汗,沖著丁正說:“小正,如果真的是你做的,你就趕快交代了,我們這樣才能盡快把你撈出來,你要是不承認,還不知道要在這裏面待多久。”

丁正眨著眼,幾乎要絕望了,連爸爸都不信任自己。他嗓子冒著煙,咽口水都疼,跟別說翻來覆去地抵抗那些莫須有的罪行,“爸,你知道的,銀行卡我多久沒用了,現在還有誰用銀行卡?我自己都找不到了,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拿到的……”

“那你沒做過,為什麽流氓要冤枉你!半夜那兩個流氓醒來,第一句話就是‘都是丁正指使我的’!”

丁青忽然吼了這麽一嗓子,把丁正和獄警都嚇了一跳,倒是律師,一臉平靜地望著裏面的人。

丁正滿眼烏青,痛苦地搖著頭,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爸爸,“怎麽?這他媽的都是我的錯?!”

他倏地站起來,抓著面前的鐵桿,瘋狂搖晃起來,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說了多少遍?!我是聽到溫文跟他的同桌在廁所商量著怎麽去調戲江小暖,我還去給她報信,如果真是我做的,我幹嘛要去報信?!你們自己查不出來,就知道冤枉我!都他媽的是飯桶嗎?!我有什麽動機派流氓去調戲江小暖啊!你說啊!你們倒是說啊!”

隔壁看守室的耳釘男聽到鐵桿叮叮叮的晃動聲,立刻把頭貼在了最靠近隔壁的鐵桿前,大聲嘲諷道:“丁正!你他媽的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慫包!自己想上人家女孩子又不敢,還讓我們來——慫包一個!”

“我操你大爺的!操/你祖宗,你們他媽的冤枉我!”丁正撲到離耳釘男最近的地方,試圖伸手去抓他,卻被獄警猛地敲了一棍子,“都給我冷靜點!誰再喧嘩試試!”

丁正一縮手,疼得靠在了墻上,無力地用腦袋撞著墻,“我他媽的有什麽動機,你們倒是說啊!”

這時,冷眼旁觀的律師走到圍欄邊,離丁正半米之遙的地方,蹲下身體:“丁正,半個小時前,警方在你的臥室裏搜出了——”

聽到臥室兩個字,丁正像是踩在1000度的火焰地板上,猛地彈了起來,“什麽?他媽的敢搜我的臥室?到底有沒有人權啊!”

律師用一種“罪犯沒有人權”的冷漠眼神看著他,無視對方的痛苦,繼續挖他的心:“從你的抽屜裏,搜出了兩本帶鎖的日記本,上面清晰地記錄了……”

丁正驚恐地望著這個長臉律師,不死心地問:“記錄了什麽?”

“你的犯罪動機……”

六個字像一把裝著六顆子彈的左輪手/槍,扣動六次扳機,將滾燙的六顆子彈一一射進了他的腦子裏,崩得他的腦袋千瘡百孔。

他如行屍走肉一般,在看守室裏繞著圈,嘴裏念念有詞:“不可能,我能有什麽犯罪動機呢?”

丁青看著快瘋了的兒子,再次勸道:“現在人證物證、犯罪動機俱在,你再抵抗只會被判得更久。”

律師在門口踱著步,如一臺移動錄音機,一字一字冰冷地念道:“依據我國相關法律規定,聚眾或者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制猥褻婦女或者侮辱婦女,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而……指使他人實施犯罪行為的,是屬於共同犯罪,指使犯罪的人一般可以認定為……主犯或者……教唆犯。”

“……”

丁正弓著腰,如同一只動物園的猴子,驚恐地望著圍欄外丟石子的游客,“教唆犯?五年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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