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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風雲變幻沒有影響其他地方的平安喜樂。

東樓溪一回來,就聽說她的未婚妻來了,此刻正在陪著他的母親。

楊芷昔作為楊家的長房長女,一言一行都是大家小姐的典範,琴棋詩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再加上她溫婉的面容,更是讓人倍增好感。

至少此刻他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的笑聲。

楊芷昔的手被一個溫柔的婦人臥在手中,溫柔婦人看到東樓溪,笑容更加大了。

“阿溪回來的正好,時間也不早了,你就替我松下芷昔吧。”

楊芷昔看著東樓溪,面色間帶了絲羞澀。

二人並肩走在鋪滿鵝暖石的路上,楊芷昔忍不住偷偷地看向一旁的男子。

“王爺此次前往臨山關一定見到了北姜王吧。”

東樓溪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楞了下,只聽到楊芷昔繼續的聲音。

“北姜王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吧。”

“是,她的確很厲害。”

說起北姜昭,東樓溪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笑意,這份笑意讓楊芷昔的面色間有了絲苦澀的味道。

等到出了大門,二人只見都沒有再繼續說什麽。

“王爺,我上車了。”

“恩。”

楊芷昔坐在馬車上的時候,忍不住掀開簾子看了眼東樓溪。

這是她自年少時便傾心的人,她本以為自己和他是沒有希望的,但是卻沒想到他會來提親。

哪怕她知道他可能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選擇她的,她的心中也忍不住的產生了喜悅之情。

這不是她第一次和他見面了,只是每一次好似只有提到北姜王,他們才有共同的話題,而今日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北姜王是一個女子,她真的很優秀。

東樓溪雙手撐在橋邊,看著水裏游的魚兒。

直到這一刻他才能放任自己的心中的喜怒哀樂。

堂妹,她是他的堂妹,若是哪怕是表妹,他都還有機會,可偏偏堂妹卻是徹底阻絕了他所有的希望。

東樓溪忽然嘲諷一笑。

其實早就沒希望了不是嗎?他永遠不可能像西城陵那樣不顧世間的聲音去追逐自己心中的渴望。

更重要的四方諸侯本就是為了制衡對方,這麽多年四方諸侯王之間連通婚都沒有過,有怎麽可能有兩方之王的結合呢?

他不敢也不能打破這個先例,他有太多的顧忌,很多時候他是羨慕西城陵的,如同少年時一樣,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嘲諷三皇子,肆無忌憚的站在北姜昭身邊。

或許那個時候他就輸了吧。

南桑宇的回去就沒那麽舒服了,尤其是和其他三人的對比更是將老南桑王南桑鴻氣的要死,直接將他關在了書房,若是不將事物處理完就不要出來。

南桑宇覺得自己很苦,尤其是肚子餓的呱呱叫的時候。

好在有人還記得他。

“公主,還是你惦記著我,我快餓死了,對了有給我帶點話本嗎?”

只是話還沒說完,手中的饅頭直接被拿走。

“南桑宇,我覺得你還是餓著吧。”

“哎呀,我的好公主,要是餓死了我,你可就守寡了。”

南桑宇一把奪過饅頭,永寧聽到這更是生氣。

“守寡就守寡,我現在和守寡也沒區別。”

南桑宇差點被饅頭噎死,永寧嫌棄的拿起水壺給他倒水,結果直接被他拿過來對著嘴就開始猛灌。

“公主,你這話可要講良心,明明是你不願意,好嗎?”

南桑宇努力為自己辯解,天地良心,明明成婚前他們可就說好的,怎麽如今......

永寧看著他驚嚇的樣子,一時間覺得心有點累。

“南桑宇,當初我們說若是有朝一日你我各自有了喜歡的人,就放彼此自由,如今我想要自由了。”

南桑宇手中的水壺怦然掉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永寧,一時間竟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運城的一間宅子裏,一個男子隨意的坐在地上,正專心的炮制藥材。

額頭上的汗不斷地低落,一雙潔白的手帕遞到他的眼前,他楞了下,等擡起頭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呆住了。

“世,世子,不,王,王爺。”

北姜昭聽著水來的聲音,剛想笑,就發現對方忽然站了起來,神態緊張,整個人很是無措,下一秒竟然轉身就跑。

“水來,你不想認我嗎?”

北姜昭帶著失落的聲音響起,硬生生剎住了水來移動的步伐。

“水來沒有臉見王爺。”

水來的聲音很是顫抖。

“水來,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每一次我餓著肚子的時候,你總是能找到變出食物,我還記得那年的冬天很冷,但是每一次我們都擠在一起度過那寒冷的冬天。”

北姜昭的臉上帶上了回憶,那些年的日子真的很苦,北姜惜死後,他們的日子更是度日如年,而那最為艱難的日子中,只有他們二人相互取暖。

“世子,水來想晚了。”

此時的水來再也沒有平日斯文穩重的模樣,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憨厚的模樣,他的眼淚鼻涕糊在一起,看著很是怪異,卻在此刻又變得極其的可憐。

水來伸出手擦掉眼淚,可偏偏眼淚卻怎麽也擦不掉,他忽然沖上前一把抱住北姜昭。

遠遠地,一股帶著淩厲卻又極度克制的視線緊緊盯在水來的那雙手上,就連腳步都不由得邁出一步,可偏偏又硬生生忍住。

西城陵知道眼前的那兩人並沒有什麽,但是心中卻依然很是很酸,全身上下仿佛被打翻了醋壇子一般。

“好了,哭什麽,你如今可是爹爹了。”

北姜昭看著水來,用帕子給他擦掉了眼淚,水來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不一會兒又很是理直氣壯。

就如同往年一般,只要北姜昭在他身邊,他就什麽也不怕。

盧心雅抱著孩子看到北姜昭臉上也帶了絲感激,北姜昭看著繈褓中的嬰兒,忍不住問道。

“我可以抱抱他嗎?”

盧心雅直接將孩子遞給了她,北姜昭小心的抱在懷裏,孩童睡得很熟,柔軟的身軀更是讓北姜昭不敢動作,生怕驚醒了他。

“他叫什麽名字啊?”

北姜昭不由得帶上了絲笑意。

“還沒取名字呢,只有個小名,叫平安。”

“平安,平平安安,真好。”

“若是王爺不介意,不如為孩子取一個名字吧。”

盧心雅面色誠懇,水來也是一臉期待。

北姜昭看著孩子,沈思了會。

“真源,求真求源如何?”

“好,世子,以後就叫盧陣源了。”

水來臉上很是開心,只是聽到盧這個姓氏,北姜昭難得看了眼水來。

“嘿嘿,世子宋清是岳父給我取得名字,其實我本來就沒姓,姓啥都感覺不對,還不如姓盧呢,至少這個肯定沒錯。”

水來生性很是豁達,盧心雅不由得笑了下,她也沒想到自家相公還有此一面。

北姜昭是真心喜歡孩子的,等離別時還有點悵然若失,西城陵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表情。

“阿昭,若是你喜歡孩子,那我以後多努力一點。”

西城陵以手抵唇,仿佛很是不好意思,只是眼神中也有了期待。

孩子,他和阿昭的孩子。

“你喜歡孩子嗎?”

“當然喜歡啊,我和阿昭的孩子一定會是這世上最優秀的孩子。”

北姜昭聽著西城陵的話,心中不禁沈了沈。

“不過呢,我覺得我們有一個孩子就好,無論男女到時等他大了,就將手中的事物都交出去,到時,我就陪著你,過我們的二人世界好不好?”

西城陵說到這語氣中都不由得帶了絲期待。

北姜昭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一直不願意去想的事情。

東樓溪即將要娶妻,而南桑宇也有了妻子,日後他們都會有子嗣,而西城陵卻依然在守著她,哪怕她永遠可能都無法給予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北姜昭眼眸瞬間濕潤,心底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澀。

不僅沒有身份,而如今可能......

“王爺,參湯好了。”

北姜昭還在發呆就看到秋月端著參湯走了進來。

算算日子,她的葵水應該快來了,只是這一刻北姜昭的心中卻無端多了絲憂愁。

她端起參湯一口飲盡,想到什麽卻不由得看向了秋月。

“秋月,你說一個男子有百萬家業,他是不是很渴望有個孩子能夠繼承家業?”

秋月雖不理解北姜昭話中的意思,但是仍然說道。

“自古男子都重視子嗣,若是這種情況,恐怕十八房小妾都納了吧。”

北姜昭自然知道秋月說的這才是事實,普通富豪之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她與西城陵這樣的身份呢。

北姜昭看著自己手中的藥碗,眼神怔了怔,這參湯是無垢親自調制的食補方子,說是堅持喝下去能夠調養她的身體,畢竟幼年她女扮男裝,早已損壞了身子,只是哪怕喝了十年的湯藥,哪怕她如今氣血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哪怕其他人不說,她也知道或許這輩子她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早已接受這樣的命運,可是她怎麽能夠讓西城陵接受這樣的命運。

對於這樣的命運,她並沒有覺得難過,只是遺憾,遺憾好像到了如今,她好像還是只能放棄了。

她了解自己,或許曾經她可以接受西城陵的身邊有別的女子,但是如今......

她卻是已經做不到了,至少在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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